第39章 一旁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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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杉王府中十分冷清,都随着杉王出了门。阿寂将车停在厅事后面让菲花下了车,自己并不敢久留,匆匆驱车离开。

  菲花将身上蹀躞带解下来挂在屋旁一株梅花的虬枝上,自己熟门熟路地摸向呈平王妃的佛堂。才进了内室,便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她心中诧异,一时不敢泄露行臧,悄悄进去见暗室的门大开着,便躲在一旁细听。

  里面人说话的声音传出来:”为什么要陷害王范?”

  菲花一惊,听出这声音的主人,只是实在想不到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又在论及这个不该她讨论的话题,心中无比好奇,探头向里面张望。

  密室中四个火盆仍在熊熊燃烧,热浪滚滚,令人几乎无法安坐。

  温紫茵仍然坐在两个酒缸中间的阴影处,捧着酒碗,优哉游哉地喝着,似笑非笑看着立在她对面的女子。

  菲花看得分明,确实是那个现在应该被关在自己毗卢院中的杉王妃呈平频螺。

  温紫茵仍然坐在两个酒缸中间的阴影处,捧着酒碗,优哉游哉地喝着,似笑非笑看着立在她对面的女子。

  菲花看得分明,确实是那个现在应该被关在自己毗卢院中的杉王妃呈平频螺。

  温紫茵不急不缓地喝下一口酒,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品酒味,良久才笑道:”陷害,王妃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

  “是你将殿下引到他那里的。”

  温紫茵这才睁开眼瞧着她,满脸的趣味盎然:”这倒奇怪了,杉王不是跟着龙西钦的人找到王范的吗?再说了,他是本朝礼部侍郎,却跟溪晋国使者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怎么能叫陷害呢?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被杉王拿下跟我有那么一丝半点儿的关系,跟王妃你又有什么关系?也值得你在禁锢之中偷跑出来,当面对我质问?”

  呈平王妃被她一连串地问得哑口无言,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神态慌乱:”温紫茵,你别忘了当初是我将你从宗正寺的大牢里救了出来。”

  “王妃的救命之恩,紫茵怎么能忘记呢?”她微笑着站起身,走到铁栏杆的边上“紫茵也已经报答了这份恩情。想来世子在呈平部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王妃安了心才有闲情到我这里来闲聊解闷?”

  呈平王妃说完那句话就已经后悔,知道是自己将话柄递到了温紫茵的手中,只得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么说怕是妹妹心中已经腹诽了个千万遍,觉得我是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女人吧?”她奓着胆子走近温紫茵,到了近前,发现眼前这个女子其实比自己还要矮上半头,却不知为什么以前心中一直觉得她比自己要高一些。

  温紫茵微微侧着脸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在火光照映下被镶上了一层奇异的光晕。令人有种错觉,明明近在咫尺,却仿像隔着七香水海娑婆世界一般。她看人的眼神,唇边的微笑,轻轻拂动的手指,被火焰的气流摇曳着的颊边碎发,以及说出口的话音,都仿佛来自遥远的彼岸。她说:”我只是替王妃做了你原本要做的事儿而已。”

  呈平频螺只觉耳边轰然一响,像是脚下裂开了一个大洞,要将她吞噬下去一样,身体急速地跌了下去,却在一声闷响伴着额头的剧痛中回过神来。原来不知不觉她的头磕上了铁栏杆。

  “王妃小心,地上滑。”温紫茵语气真挚,几乎连她自己都要相信自己是真心的了。只是被关了这些天,胸中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烦闷感,如果不是她自己送上门来,还不知道要如何宣泄才好。”或者与地滑无关,是因为紫茵说了什么话让王妃失态了?”她恶劣地笑着,眼看着对方刚刚恢复了一点儿的面色瞬间转白。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呈平王妃紧紧攥着栏杆,力气大到指节发白,声音粗粝彷如受伤的母狼,绝望凶狠:”你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这样的反应却反倒令温紫茵笃定了心中的猜想,微微向后一步拉开与她的距离,凝视着她的脸,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还真让我猜对了。”她觉得一切都荒谬不经,像是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原来真的是你。”

  呈平王妃愕然抬起头来:”你说什么?不是我,不是我……”

  “我一直怀疑杉王身边的人中有镇和王的人。我疑心过很多人,包括他的书童马夫齐信左問甚至西文王,却从没想到过会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王妃,你为世人所知的名号是杉王妃,你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做出什么事情来?”呈平频螺突然抬头,看着她的目光中有一丝无处可逃的凄然“你看到的只是杉王的王妃……我叫呈平频螺,我是呈平部大人吾龄的侄女,也是呈平部的长女。就因为这个长女的身份,我必须要嫁给呈夕部的长子,没有人在乎我是不是有自己的心上人,是不是憧憬着不一样的人生。我从生下来就注定了要做杉王的王妃,可是我想做的是没有杉王的呈平频螺。”

  温紫茵冷静地看着她。出身皇家,她比任何人都更理解呈平频螺话中的含义。前生一世,她也有被安排好的人生。她没有呈平频螺的气魄和野心去打破注定的因缘,总是想把飞离的命运抓回到手中,到最后才意识到与其去遵循被人预定好的道路,不如自己闯出一条道来。可是想是一回事儿,做是另外一回事儿,何况对方犯到的是她最大的忌讳。

  “杉王娶你何尝不是生下来的注定?你或者逃离这样的注定,或者老实接受。你却选择了我最不能接受的一种。”温紫茵冷冷地说,也不知心头的愤怒究竟是为谁而起:”你选择了背叛他?”

  什么样的女人会背叛自己的丈夫?什么样的人会背叛自己的国家?

  “杉王当初从昭明千里奔袭潜回云城,连他的呈夕铁卫都不知道具体行踪,废帝和世子却已经知道,是你通风报信的吧?我在杉王府的住处连荷兰管家都不确切知道,镇和王的刺客却能掌握,也是你通知的吧?你让我帮你救出世子,其实也都是算计好了我能借此将废帝也都一并带走?所以崇绾府上能出动那么多马车,你们早就有所准备吧?”温紫茵将一切的疑虑都揭开来,看着她,心头隐隐有些不安:”为什么你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她盯着呈平频螺,问出了一个容易被忽略的问题:”你明明被看管了起来,是怎么出来的?你来见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温紫茵一句一句揭穿呈平频螺的秘密的时候,凄然的神色渐渐从她眼眸中褪却。

  呈平频螺摇了摇头:”我以为你会明白我。我是真心觉得如果有人能帮我能理解我的,只有你。温紫茵,你太让我失望了。”她脸上失望的神色不似伪装,话说出来更是痛心疾首:”我以为你会明白放眼望去周围全都敌人有多孤单。我在这府中只有阿历一个亲人,他却总是想将阿历从我身边带走。你以为没有延和殿之变,阿历的下场就会好吗?做他的世子?北莽摄政王从没有过善终,他手中掌握的权利迟早会令他葬身无间地狱的火海,我不能让阿历跟着他一起死。你说我背叛?我从没有背叛过,我只不过是在他和我的儿子之间,选择了阿历。”

  温紫茵被她怨毒的神色惊呆,从不知道这个潜心向佛的女人心中怀着那样多的怨恨。这样的怨恨,即使是在溪晋国深宫久旷的冷宫弃妃脸上也从未见过。她怔了一下,蓦地恍然大悟,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一直退到了后背撞到巨大的酒缸上,撞得酒缸微微晃动,里面的酒水发出轻轻回响才停住了脚步,巨大的危机感迎面扑来。她定了定神,抬眼向呈平频螺望去,忽而一笑。

  “我没有生过孩子,王妃的想法虽然能理解,却无法切身体会。难怪王妃对我失望。”她刻意放缓了语气“可是紫茵虽然能理解王妃身为人母的想法,却实在无法理解你与镇和王勾结是为了什么?”

  “你身为溪晋国公主不也跟北莽的杉王勾结吗?”王妃寸步不让地回敬,冷笑道:”莫非你要告诉我你与他是两情相悦丝毫没有利益纠葛?如果真是这样,你怎么会在笼子里关着?”

  温紫茵愣了一下,微微地苦笑:”倒是从没发现王妃是这样言辞锋利的人。”她强压下狂乱的心跳,力持镇静:”我是被故国抛弃的人,我有我的国,那国中却没有家。王妃与我不一样,就像我体会不了王妃的爱子之情,怕王妃也体谅不了我的思乡之苦。”

  “既然心念故国,又为何将王范陷入险境?这就是你的不叛国么?”呈平频螺厉声质问。这是她今日来的主要目的,却被温紫茵一顿混搅乱了阵脚,此时抓住机会终于拉回正题。

  “镇和王也配称国?”温紫茵倨傲地笑了起来“不过窃国之贼而已。他如果真有那胆气魄力自取御座,也不枉是我姜氏子弟。只可惜他只敢在幕后操纵,连站出来登高一呼带领宗室匡正帝座的气魄都没有,你让我怎么放心把王范放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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