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庇护和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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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明白了“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是要破坏镇和王在云城的布局,用你自己的人?那个赵弥?我倒不知道你与赵氏有如此深的勾结。”

  “我不需要有勾结。”温紫茵看着她,就像启蒙先生耐心看着自己的学生:”我只需要他去做他该做的正事,不需要他去搞什么阴谋诡计。我求的不是一人一世的荣华权势,你不懂,镇和王,赵青月这些人都不懂。”她立在阴影的边缘,身体随着酒缸的阴影微微晃动,神色间尽是俾睨的傲慢。那是一种由心而发居高临下的傲慢,她的视野胸襟不是那些人所能明白的。身陷囹圄也好,孤苦逃命也罢,她从来不曾忘记初心,从来没有因为仇恨迷惑了双眼。不然她的路会好走很多,蒙杉便是现成的庇护和助力。

  她神态间的傲气惹恼了呈平频螺。”说了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呈平频螺冷笑“被关在笼子里,连脱身都成问题。”

  “你来就只是为了质问我吗?”温紫茵心中已经无比笃定,从头上将簪发的银钗拔下来。一头长发柔顺地流泻下来,披散在身后,火光照耀下仿佛有一层淡紫色的光晕隐隐晃动。”你是来替镇和王杀我的吧?”

  “我本不想杀你。”呈平频螺语气中满是遗憾:”毕竟你帮我救了阿历一次。可是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温紫茵心头一跳,面上不动声色:”知道什么了?”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刚才往后躲什么?”呈平王妃微微摇头:”人太聪明了也不好,你看,本来我也许会留你一条生路的,现在不得不堵住你的嘴了。”

  温紫茵死死盯住她,手中的簪子暗中刺破掌心,鲜血顺着手掌一滴滴地留下来落在脚边。她不动声色地向后退,退到酒缸边上,手背在身后,用手指飞快地在酒缸上写着什么。口中却问:”你连进都进不来,要如何杀我?”

  呈平频螺笑了起来:”好妹子,这样的事情就让我来操心好不?你不觉得这里面太热吗?放心,只要再忍忍就好了。”她说着,突然将手边一个巨大的火盆掀翻,盆中烧得正旺的碳滚了满地,一下子将地上的茅草点燃,火势哗啦一下蔓延开来。

  “你看,这样不就好了么?”她走到另外一个火盆旁,如法施为“你运气好的话,火还没烧到笼子里就会呛得晕过去。后面就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了。我是念在你救过阿历,才给你这样容易的死法。”

  说话间第三个火盆也被推倒。

  笼子顿时陷入了火海之中,虽然从火盆到笼子有三四尺的距离,但地上不知何时被铺满了茅草,显然从一开始就已经规划好了这样的安排。温紫茵捂着鼻子退到两个酒缸中间的地方,尽量远离火舌。但她知道也许过不了多久,脚下笼子里的锦被席子被点燃,自己就真的再无幸理。

  “你就不怕他追查原因吗?”温紫茵举起流着血的手掌:”你害怕我说的那个秘密,我已经写在了酒缸上。你烧得死我,却烧不死酒缸。他迟早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真的希望有朝一日战场相逢,他对古今赶尽杀绝吗?”

  王妃面色一白,咬牙笑道:”你现在说这些太迟了,大不了我就连他也一起除掉。”

  温紫茵等的就是这句话:”怎么除?就凭你们呈平部?”

  “你不用激我。”呈平王妃冷笑。屋里的火势越来越大,她被呛得连连咳嗽,一步步退到门口“他的敌人不止有呈平部。”

  她说完转身飞快地离去。只留下身后密室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冒出滚滚黑烟。

  温紫茵将刚才没有喝完的酒泼在衣袖上捂着口鼻缩在两个酒缸的中间,静静等待着。

  菲花在外面听的少心惊胆战。她知道决不能让呈平王妃发现自己,趁着浓烟从密室里涌出来,紧紧贴着墙根,不敢出声。好在呈平王妃心神不宁,离开时并未留意周围,匆匆出去。菲花一直到她走远,才捂着口鼻冲进了密室。

  “夫人,夫人……”她只开口喊了两声,就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火舌已经将铁笼子团团包围,根本不可能接近。隔着浓烟,温紫茵被呛得眼泪直流,不停滴咳嗽,却在听见她的声音时精神一振。”别过来!”她忍着咳嗽大声喊“这笼子没人能打开!”

  菲花愣住,这才终于急了起来:”打不开,打不开那怎么办?我去叫人!我去找杉王!”她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温紫茵叫住。

  “你等等!”温紫茵冲到铁栏杆边上,手刚碰到栏杆,就被烫得嗞啦一声,撕掉掌心一块皮。”你先去跟上王妃。”她顾不上手掌的剧痛,大声喊:”跟上她,看她去见谁。”

  菲花愣了一下,跺脚:”你都到这个地步了,还管她去见谁?”

  她从没如此跟温紫茵说过话,倒惹得温紫茵愣了一下,苦笑着又咳嗽了一阵“快去。杉王府的人死光了也不会让他们把佛堂给烧了。我这里没事儿,你留下也没有用,你快去!”

  菲花想了想,知道她说的没错,只得点头:”你等着,我去找人。”

  温紫茵到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听自己的吩咐,但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只有等待。

  菲花从佛堂跑出来,远远看见王妃的身影朝着湖畔过去,她回头见浓烟已经冒了出来,一把抓下自己头上的笼冠掼在地上,向着四周大声地喊:”快来人呀,着火了!着火了……”

  喊声终于惊动了府中杂役,有人拎着木桶冲过来灭火,菲花一把抓住一个,嘱咐他:”快去报告杉王,快去!”

  那杂役立即醒悟过来,飞奔离去。其他人陆续往这边跑过来。

  菲花这才放下心来,朝着王妃的方向追了出去。

  密室中烟尘滚滚,温紫茵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只能尽量远离越来越近的火舌。自从渡江北来之后,她还从没有如此刻般离死亡这样近。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火,即使有人来了,打不开笼子,也没有任何办法。栏杆已经被烧红烧烫,根本不可碰触,而呼啸扑向她的火舌正发出狰狞的笑声。温紫茵的视线渐渐模糊,仿佛那些向她伸过来的,是来自地狱的手。狞笑中有个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她最隐秘最珍视的名字。

  “阿丫,阿丫,来吧,来跟我们走吧……”

  那声音不男不女,既像是父皇的,也像是母妃的,或者是乳母刘嬷嬷的,她有些迷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眼前的浓烟火焰幻化成了一张张人脸,微笑着看着她,向她伸出手来,满面期待。温紫茵好几次都差点去握住那些红色跃动的手,仿佛她仍然是军营中被万千宠爱的小女儿,是阿娘怀中的小公主,漫漫长路,似乎转眼间便到了尽头,只要向前一步,便是无尽的解脱。

  “阿娘,父皇……”她口中喃喃呼唤,如愿见到他们怜爱的眷顾“我还不能去,我的路还没有走完。”滚滚的热浪逼出了她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额角落下来,滚进眼睛,蛰得双眼生痛。她死死抓着自己的手,生怕一个软弱便去回应那虚妄无边的召唤。”我不是阿丫,我是温紫茵,是温紫茵。”只有这个带着冰雪沁凉的名字能令她的脑中略微清醒一点儿,克制住迎向火焰的冲动。

  “你就是明秀公主吗?”一个温润如春风的声音响起来。她愕然抬头,看见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一时间她甚至没有认出那人是谁。他身着银色软甲,身材颀长,略低着头看着她暖暖地微笑,眼中全是笑意:”是来看你姐姐的吗?”

  时空在这一瞬间逆转,仿佛四月晴天下的花香从四面八方袭来,温紫茵褪回到了明秀的身躯里,愕然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儒雅,明朗若皎月的少年,问:”你是谁?”

  他却仿佛听不见她的声音,只是一径说了下去:”永青公主刚睡下,她今日十分难过,你去劝劝她好不好?”

  “我跟她有什么可说的……”她颤抖着唇,说出当年那个任性少女说出的话来“她看见我只怕更生气。”

  “怎么会呢?”他的手抚上她的脸,火辣辣地灼得她一痛,急速后退,醒觉过来,才惊觉笼子里的锦被席子都已经烧起来,火焰冲天,步步紧逼。

  温紫茵继续后退,却已经无处可退。她强令自己镇定,将脚下所铺褥垫卷起来扔到外面去,阻止火势的蔓延。那声音却又在耳边响起来。

  “你也别生她的气,她母亲去世早,从小一个人受过很多苦,不比你有陛下照拂,一直跟随在身边。”明秀抬起头,那人仍旧和风细雨地对她说着话,眼中全是温软深情。她却只觉心头发堵,大声说:”她受苦又不是我害得,凭什么要我迁就她?阿约,你真偏心!”

  说完转身就跑,只听见薰风送来身后他无奈的叹息。

  被父亲带到落霞关军中又不是她的决定,却让人人都觉得自己欠了永青什么一样。永青有的她也没有,她也并不觉得谁亏欠了自己。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过呢?他眼中的柔情是属于永青的,只有在说起她的名字的时候才会闪动。明秀忧愁地在路边蹲下来,太湖石畔开着一朵黄色的小花,奋力将花头迎向巨石阴影外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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