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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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皎洁的月亮,像一面大镜子挂在中天,把柔和的光辉洒到人间来。七里坪的房屋、树木、街道,镇前镇后的山峰、竹林、田塍……都像蒙在一望无际的洁白的朦胧轻纱薄绡里,显得缥渺、神秘而绮丽。

  几天来,经过大家分头发动,加上本镇三名积极分子楚汉华、戴孟雄、许其朋到处串联,贫苦农民要求参加农会的人很多,大家情绪十分高涨。因此,成立农会,在七里坪条件已经成熟。在田头、路旁,人们在劳动、吃饭,乘凉的时候,三三两两在一起,谈话的中心,就是农民协会,有的主动找上门来催促早点成立农会,有人说高桥组织起来了,也有人说乘马岗组织起来了……

  郭志浩、戴树民、曹如海几个人一商量,觉得应该顺应群众的情绪,赶快把农会成立起来,领导大家进行斗争。所以,决定晚上在许其朋家的门前举行成立大会,因为在倒水河畔能坐很多人。

  许其朋家门前有棵老槐树,秋夜,徐徐的东北风吹来,那枝叶喷吐出沁人肺腑的清香,淡淡地渗透到小屋子里。有时这清香又像浮动在幽游着的月光里面,到处弥漫着、飘荡着、扩散着。那郁郁葱葱的瓜蔓豆藤,顺着小屋檐向上爬……

  老槐树这会儿放出的清香格外浓,瓜蔓、豆藤爬得格外欢,它们像在振臂欢迎来参加农会的人们。

  许其朋特别高兴,他把家里仅有的一张小木桌和几条长板凳搬了出来,点了两盏梓油灯,他还把自己做的土茶拿出来,烧了两大盆茶水,放在门口,留给大家喝。

  来的人很多,而且来得都很早。

  来的人散坐在河岸上,微风吹过,那老槐树格外殷勤加倍地向人们弥漫着芳香。来参加会的大多数是青年农民,有一部分老年农民,妇女很少,只有五、六个年轻姑娘和媳妇,她们都围坐在罗英的身边,小孩子来的很多。

  人们像办喜事一样,戏闹着,喧嚷着,谈笑着,年轻姑娘和媳妇,有的恬静地坐着,有的笑闹着;青年农民们则高声大嗓地说着话,有的还互相打闹着;老汉们有的在滋啦滋啦地抽烟,有的则不停地在搓稻草绳;小孩子们更热闹,一会儿跑到前面,一会儿跑到后面,一会儿在人丛里捉迷藏,一会儿在相互追逐着、打闹着……

  整个会场上,笑语不断,热气腾腾。

  主持成立大会的是戴孟雄。他是教师,平时联系的人很多,没有人不认识他的,加上他长相面善,对人热情、亲切,办起事来认真负责、干脆利落。所以,在镇上很有威望,这次成立大会,事先大家一致推选他来主持。这会儿,他看来的人不少了,便大声宣布说:

  “今晚,我们在这里,成立七里坪农民协会,现在请戴树民讲话。”

  戴树民学生气味很浓,文文雅雅的,他清了清嗓子,不快不慢地说:

  “乡亲们,农民协会是什么组织呢?是为我们穷人办事的共产党领导的组织。我们穷人一年忙到头,吃不饱,穿不暖。那些土豪劣绅不干活,不种田,偏偏吃好的,穿好的,还要欺负我们种田佬,这世道太不公平了!我们穷人要想有田种,有饭吃,有衣穿,要能过上好日子,只有跟共产党走,组织起农会跟土豪劣绅们斗!”

  “讲得真好。”一位搓稻草绳的老汉,把手停下来,憨厚地说:“农会为穷人办事,农会好!”

  “我算第一名参加。”黄醒民大声喊道。

  “嗬,这会儿成了黄大胆啦!”林国栋开起了玩笑。

  “放你妈的屁呃!”黄醒民嚷嚷起来。

  “哎,哎,今天办喜事,你怎能骂人。”林国栋说:“你要是骂人,就不让你参加农会。”

  “哼,我不但要骂你,还要打你哩!”黄醒民说:“走到哪你跟我作对到哪!”

  这时,戴孟雄已经磨好墨,正准备写名册,见他们两个又开起了玩笑,忙制止说: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等会完了,你们想骂,想打,随便。”

  “那快把我写上第一名。”黄醒民催道。

  “哎呀,不行。下午,我订花名册时,第一个写上了楚汉华,第二个写上了许其朋。”戴孟雄说:“你只能算第三名。”

  “也行啊!”黄醒民说:“第三名也不算落后。”

  “黄小胆是第三名。”林国栋喊道:“我得算第四名。”

  “我算第五名。”张志荣喊道。

  “我算第六名。”汪德琨喊道。

  “我算第七名。”

  …………

  戴孟雄的笔头子,这会儿才真是龙飞凤舞哩,他随着那些叫喊声,飞速地写着每个人的名字。

  整个会场沸腾了。

  七里坪世世代代做牛做马的泥腿子,今天总算找到了一条改变自己命运的道路。

  好不容易才停止了报名声,戴孟雄拿起花名册,从头到尾数了一遍,一共是四十二人。他不禁眉头一皱,不对呀,会议开始后,他数过几遍,都是四十三人,名册上怎么少了一个呢?他把花名册拿起来,又念了一遍,问:“谁的名字没有写上?”

  问来问去,没有人回答,他又清点一下人数,只剩下四十二人,这就怪了。

  二

  戴孟雄自信不会错。

  他端起梓油灯,照着大家的脸,一个一个地看,好半天才看出是少了郑三福老汉。

  他心里凉了半截,因为郑三福老汉是他亲自动员来的,会前他还叮嘱老汉好几遍,要老汉一定要表现积极,闹革命就要有闹革命的样子,老汉答应得也很好,没想到会议中间他倒偷偷地溜了,这还没有斗土豪劣绅呢,要是斗争会开起来,老汉不知要躲到哪去呢!想到这里,他火了,大着嗓门叫:“郑三福。”

  没有应声。

  “郑三福。”他喊叫的声音又提高了一点,还是没有应声。

  “刚才我还看到呢,这会儿怎么没有了。”张志荣说:“他能到哪去呢?”

  人们前前后后找,不见郑三福,人们嘁嘁喳喳地议论起来,这可把戴孟雄气坏了,因为他在郑三福身上花了不少口舌,这些天来,他东家串西家跑,动员大家参加农会,他路过郑三福家门口时,觉得老汉是个很好的对象,便找上了门。老汉五十多岁,忠厚老实,但胆小怕事,家里穷得风扫地月点灯,可是,你要叫他向别人借点要点,他绝对不干。他常对人说,穷富在命,有本事挣多少你就吃多少,不要光想得外快,事情越少越好,什么麻烦也不要惹。话说这戴孟雄进了老汉家的门,见老汉正在拌猪食,见戴先生来了,忙停下手里的活,很客气地说:“戴先生,快请坐。”

  戴孟雄按照他的一套办法,给老汉讲开了大道理。老汉丢不开手里的活,只听戴孟雄云里雾里说的没完没了,心里很着急,便直截了当地问:

  “戴先生,你有什么事?”

  “对啦,镇上成立农民协会。”戴孟雄说:“你快去参加吧。”

  “农民协会?”

  “打倒土豪劣绅,给穷人分田分地。”

  “你叫别人先参加吧。”老汉的时间陪不起戴孟雄,他又动手干活了,“让我看看再说。”

  “还看到什么,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戴孟雄以为老汉一时认识不清楚,便又给老汉讲道理,这时候他也不问问人家什么,只是以自己的心理状态去衡量老汉,他给自己下过结论,只有参加革命,才有出路。这样,革命成了他生活的第一需要。他以为所有的人,都会像他一样,但他不了解人们的生活道路是不一样的。那五十多岁的郑三福,经历过多少坷坎,受过多少磨难,同他二十三岁的青年、同他是教书先生怎能相比呢!他不懂得这一点,只是使劲地说,说农会怎么怎么好,革命怎么怎么好。他费了两三个小时的口舌,郑三福还是先前那句话:“让我看看再说吧!”

  “好吧,那你就好好想想吧!”戴孟雄离开老汉家的门,他心里总想不通,不愿革命,不愿参加农会,哪有这样的傻人!其实,郑三福一点也不傻。戴孟雄跟他讲那么多道理,他句句听得明白。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你戴孟雄是教书先生,每月有几石谷子,家里不缺吃,不愁穿,舒舒服服的,今天这里讲一番话,明天那里编段鼓词唱唱,闹革命当然可以,而我呢,一家老小等我做活吃饭哩,我哪有时间去闹革命!

  当天天黑,戴孟雄又第二次登门找老汉,都是一个镇里的熟人,说话也不需要拐弯抹角,三长两短,戴孟雄就要老师汉答应。老汉平时倒也得喜欢戴孟雄,知道人家三番五次来劝他,也是一番好意,但他也确有难处,便将自己怎么想的,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戴孟雄一听,觉得老汉的思想太落后,跟不上潮流,便跟老汉大喊革命,越说越多,越说越兴奋,可没想到老汉听着听着竟打起呼来了,气得戴孟雄话没有说完就走了。

  两次动员没有成功,他并不甘心,他自己跟自己说,刘备三顾茅庐,能把诸葛亮请出来,我就不相信说服不了你郑三福。于是,他又第三次登门。他下定决心,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他死皮赖脸地缠住老汉不放,软磨,硬磨,弄得郑三福也没办法,顶不住了,勉强地答应了:

  “你先把我算上,我还得看看。”

  “不用看啦,没有错。”戴孟雄看到自己动员成功了,很高兴。“要是我认定了。”老汉说:“刀架在脖子上,我也要闹革命的。”

  戴孟雄觉得好笑,这个老实人说出来的话也蛮不错嘛。他心里很高兴。这个老顽固,到底被说服了。

  成立农会前,戴孟雄还又去老汉家,叮咛嘱咐,叫老汉表现积极,到了会场上,他看老汉坐在人群的后面,也就放心了。这会儿,竟然溜了,他怎能不生气呢,他发火说:

  “许其朋,去把郑三福抓来,农会刚成立,还没有斗土豪劣绅,他就溜了,这还了得,这叫临阵脱逃,抓回来罚他三石谷子。”

  听戴孟雄这么一说,会场上顿时鸦雀无声,大家屏住气,用眼睛盯着郭志浩、戴树民,看如何处理。

  郭志浩不认识郑三福,也不知道戴孟雄有三次上门动员的事,但他觉得农会刚成立,就发生这样的事,处理得好坏,对办农会影响很大,而且农会进程很清楚的规定一条,就是参加农会要自愿。这时,郭志浩端起粗瓷大碗喝了一口水,然后站起来,说:

  “参加农会靠自觉自愿,有的人想参加,我们还不让呢,有的人一时认识不清,我们要不断动员,郑三福老汉来参加会了,没有写上名字就走了,说明他思想还不通,我们还要动员,他什么时候通了,什么时候来参加,我们都欢迎。”

  戴孟雄刚才是一时生了气,头脑一热发了火,但这个人也有优点,脑袋灵活,他听郭志浩如此一说,马上感到刚才太冒失,立即改口说:

  “郭志浩说得对,按照他说的办。郑三福是我动员的,还是由我再去做工作。”

  会场的气氛,一下子又活跃起来了。

  戴孟雄叫大家安静,然后把事先商量的农会主任的委员和名单念出来,主任楚汉华,委员有:许其朋、张志荣、汪德琨、林国栋,大家觉得这些人都是贫苦农民,就一致通过了。

  这时,许其朋站起来,要给大家唱支歌,这是他自己编的。大家都很高兴,只听他唱道:

  农民协会办起来,

  千年奴隶站起来。

  黄麻来了共产党,

  穷苦大众把头抬!

  一切权力归农会,

  土豪劣绅脚下踩。

  快把铜锣敲起来,

  快把梭镖举起来,

  千仇万恨化怒涛,

  冲垮万恶的旧世界!

  沿着共产党指引的道路走,

  崭新天地我们开!

  许其朋唱完,连连声明,唱得不好,请大家多提意见。大家又鼓掌,又喧嚷喊叫,要他再唱一个。大家的情绪,像火山爆发,像大海怒啸,个个都像千万丈高的火焰。

  这一下子又把戴孟雄的情绪激动起来了,他在七里坪算得上是头面人物,又是小能人,没有他不会的,有的事他见也没见过,他也能糊弄过去。这会儿,他岂肯落后,便给大家唱起了他自己编的《农会歌》:

  打起鼓来敲起锣,

  我们唱个农会歌,

  农友们多么快活。

  农会办得真热火,

  铲除压迫和剥削,

  穷人再不受折磨。

  农会当家把主做,

  斗得豪绅把头磕,

  最坏的杀他脑壳。

  减租减息又减课,

  苛捐杂税都免去,

  翻身日子真好过。

  不是共产党来掌舵,

  哪有这个好结果。

  他编的这些歌,既好懂又好唱,句句唱到了农民的心坎上,大家听了高兴得很,吵吵嚷嚷让他们再唱,以唱歌来助兴。

  三

  大家正在高兴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向这边跑来,边跑边焦急地喊道:“我也要参加农会,我也要参加农会。”

  大家一看,来的是十五岁的罗大虎。大大的眼睛,红红的脸膛,因为跑得太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参加农会,我是自愿的。”

  原来,自从郭志浩他们发动贫苦农民参加农会,罗大虎心里就活动了,本想去找戴孟雄,但他看到别人都在家里等人去找,于是,他也等,可是,左等右等,没人找他,晚上成立农会了,还是没有人找他,他再也沉不住气了,便找到会场来。罗大虎是个好孩子,劳动勤快,办事热情,镇上没有人不知道的。但让孩子入农会合适不合适呢?大家拿不定主意,楚汉华也不表态,大家面面相觑的看着,戴孟雄一看,这么多人竟被一个孩子难住了,便自作主张地说:“不行,不行。”

  等待大家表态的罗大虎,听戴孟雄说不行,又见他把手一扬,意思是让他走。事情不那么简单,他反问道:“为什么?”

  “这是大人的事。”戴孟雄说:“小孩子不能入农会。”

  “戴先生,小孩子要不要翻身?”罗大虎很沉着地问。

  这一问,把戴孟雄问住了,穷富又不是以大人、小孩子来分的,难道说翻身还能以大人、小孩子来分吗,便随口答道:

  “谁受压迫就要翻身,小孩子受压迫也要翻身。”

  “小孩子要不要革命?”罗大虎又问。

  “要革命,革命的人越多越好。”戴孟雄这些天来,一直把自己认为是最革命的,他最讨厌的是那些不愿参加革命的人,他认为不愿意革命的人,就是反革命,他的想法就这么简单、幼稚,罗大虎一提出这个问题,他回答得非常快,“小孩子也要革命。”

  这就难不住罗大虎了,他毫不示弱地说:

  “戴先生,你口口声声小孩子要革命,小孩子要翻身,可你又不让小孩子参加农会,小孩子怎能翻身?小孩子怎么革命?”

  “小孩子不参加革命也行。”他刚想说,但又把话噎住了,也觉得自己的话相互矛盾。但他是学校里的老师,自认为是有身份的人,有学问的人,怎能在小孩子面前承认自己的不是呢,只好随口说:“等到大人革命成功了,小孩子也就翻身了。”

  “这么说,你一个人革命吧。”罗大虎步步紧逼地说:“你把革命搞成功了,大家全翻身了。”

  会场上热闹起来了,有人发出赞许的笑声,有人在嘁嘁地议论。一向受人尊敬的戴先生,被惹恼怒了,气得他直哆嗦,大声说:“小孩子走开,不要在这里破坏!”

  罗大虎才不怕吓唬呢,毫无惧色地说:“我要加入农会!”

  经过两个人的争辩,倒使戴树民的脑袋开了窍,穷苦人都要翻身,都要革命,都应该欢迎,为什么罗大虎入农会就不行,他觉得没有道理,便问:

  “罗大虎,你知道吗,参加农会要跟地主豪绅斗争的,参加革命要不怕掉脑袋的。”

  “知道。”罗大虎说话的神气倒很有点气派,回答说:“要是不知道,我就不来了。”

  “可是,你年龄小啊!”戴树民说。

  “不小了。”罗大虎坚持说:“有的事大人能做,小孩子做不了,有些事小孩子能做,大人还做不了呢。”

  “嗬,你很能说哩。”戴树民觉得罗大虎并不是胡搅蛮缠,而是句句说在理上,没有理由不让他参加农会,他看戴孟雄满脸怒气已经消失了,眼睛睁得很大,翕着嘴在那听着呢,便用征求的口气,说:“把他的名字写上吧,你看呢?”

  戴孟雄眉头一皱,拿出教训的口气,说:“对你这个捣蛋鬼,真没有办法。不过我要告诉你,你要是哭鼻子,看我怎么用巴掌来扇你。”

  罗大虎皱皱鼻子,撇撇嘴,再没有吭声。

  戴孟雄拿起笔,正要写罗大虎的名字,忽然又把笔放下,他说:

  “我们学校里,像他这么大的,或比他大的学生,有不少家里也是农民,他们要参加农会行不行?”

  “我们也一样欢迎。”郭志浩说。

  “那好吧!”戴孟雄拿起笔,在农会的名册上写:罗大虎,十五岁。写好后,他好像还有点拉不下面子,又说:“算你参加农会,可只能算个候补会员,还要考验考验你。”

  罗大虎不知道什么叫考验,问:

  “别人要不要考验,你要不要考验?”

  坐在罗大虎身边的张志荣,觉得小孩子不应该犟嘴,该少说几句,便疼爱地往罗大虎的后脑勺轻轻扇了一巴掌,说:“大虎,少强犟几句。”

  罗大虎这才不吭气。

  这时,戴孟雄宣布发赤化带。

  最后,戴孟雄叫楚汉华讲话,他哪经过这样的场面,他有满肚子的话要讲,可是他说不出来,他只是表示了一个态度,一定要把农会办好。

  渐渐偏西了的月亮,毫无保留地把一派银光洒向大地,山也笑,水也笑,当牛做马的穷苦人当家做主了。

  四

  戴孟雄往床上一躺,真想美美地睡一觉。他太忙了,他太累了,可是,这会儿,他怎么也睡不着,他想不到革命形势发展得这么快。

  壮举,扭转乾坤的壮举!

  壮举,砸碎旧世界的壮举!

  壮举,改天换地的壮举!

  壮举,人民翻身作主壮举!

  他想,这样开天辟地从来未有过的轰轰烈烈的伟大创举,怎能不把它记录下来呢?想到这里,他披衣起来,又将这一天的活动情况,写在日记本新的一页里。

  他记得很详细,写了近两个小时,这时,报晓的雄鸡已经开始喔喔啼叫了,东方已经露出了明亮的曙光。

  他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呵欠,想再回到床上躺一会儿,这时,有人来敲门,他开门一看,是罗大虎站在门口,焦急地说楚汉华找他有事。

  他又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呵欠,无可奈何地但又很得意地自嘲说:

  “谁叫你戴孟雄是镇上最革命的人呢!”

  他跟随罗大虎走了。

  有一个等着要看他日记本的人,悄悄地拉开他桌子的抽屉,拿出日记本,一字一句地认真的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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