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五十七章-妖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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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则反握著我的手,微笑道:“在死之前……能遇到小姐,青青实在太好命了。多年来的辛酸苦痛,总也值得了。青青想……青青一定是为了遇到小姐,所以才如此苟活著……”

  “青青!你在说什么!不许说这种话!不许……”

  “好,小姐不愿意听青青说这些,那青青不说、青青不说……”她好声好语的安抚著情绪激动的我。“那么……可以请小姐完成青青最后的愿望吗?”

  “青青!”什么最后的愿望!不是都说不可以说了吗……看我一脸哭相,青青苦笑,只好改口说:“就请小姐听青青讲一段故事,好不好?”

  见我哭著点头,青青又起一个微笑,接著缓缓说了那故事。而那是属于她过往一生的凄楚故事,是青青的过去。

  她原来是生长在李遥城内的子民,本该拥有幸福和平的一般生活的。但后来却因为上一任城主的关系,使得仙界帝王大怒而降下了罪,李氏一族全被放逐,城中之后的几年,再也无主。

  虽然有靠著文官和武官的支撑来治理城镇,但神兽未苏醒、神官也未觉醒,没有了他们这两位的庇护,李遥城还是濒临崩毁的境界。

  农土荒废、洪水氾滥、地震不绝、天雷落下、妖怪做乱,百姓都在水深火热的痛苦边缘中努力求生,李遥城如今已经变成一个可怕的人间地狱了。而青青就是在这样这座城镇里出生的。

  她的亲人全都死亡,无依无靠的成了孤儿,当初也因为没有及时报名户口的关系,她没有人民书。在这满是妖怪到处破坏做乱的废墟城镇中,她在贫困潦倒的街道上乞讨,恰巧被一个路过的除妖人看中资质,于是收她为徒。

  除妖人是除妖法师的简称,也是这块大陆专门对付妖怪、妖兽的职业专家。他们是自由一派,不隶属于城镇中的任何一处,只要出得起价钱,除妖人都可以亲自到府为民服务,斩杀那些为非作歹的妖怪。

  青青那些带水带打火石的野外求生习惯,也是被这除妖人所教导的。跟在他身边,青青学了不少,原以为会就这般安然过下去的,直到在除妖的旅途中,碰到了一个妖力强的大妖怪,知道自己实力打不过,那除妖师父竟然推青青去做诱饵,丢下她而逃,为的就只是要保自己一命……

  不料大妖怪比较想要高强的除妖师父的肉,因为那可以化为它的妖力,甚至增长它的妖命,于是它追上的是除妖师父。侥幸逃过一劫的青青,又回到了独自一人的生活,她同我一样,遭人背叛,想不到一直待她如亲生儿女般要好的师父,在最后生死关头之际,竟然轻易舍弃了她……她痛苦难受,甚至也为此事消沉了很久。

  因为她没有人民书,她不能够进入任一城镇里头,只能在外地过著野外生活,这就如同当初她那除妖师父教给她的那些东西一样。

  后来,她被秋娘给捡到,在甜儿暗地的帮助下,终于在飘香团有个丫环的地位,甚至拥有了自己第一份的人民书了。更是,在后面遇到了待她真心的我。

  “我很感谢……神明让我遇见了小姐您……真的很感谢……或许我以前学的那一些,说不定就是为了与小姐相遇,好在这个时候用上的。”当我从怀中拿出了青青的人民书时,她眼睛散发光芒,连同我的手,紧紧握著这人民书。

  “青青……”听到这些故事,我心里头更是对青青产生了同情。她的一生比我还坎坷,她的过去比我还苦痛。李遥城……多可怕的地方阿,在面对妖怪众多的这荒废城镇里,能够生存下来本就不易……

  接著,她突然把她的人民书缓慢推给我。

  “我希望……若青青遭遇什么不测,小姐能够带著青青的人民书活著,活下去……”她眼框泛泪,突然的对我说。

  “青青!别乱说话!你不会有什么不测!你不会有事的!我……”

  “嘘,时间不多了,他们要来了……”青青第一次打断我说话,接著脚迅速的灭掉旁边的火。

  他们……他们是谁?秋娘他们吗?怎么可能……竟然追我们追到崖底了还不放过我们……

  “不是他们……是妖兽,会吃人肉的大群妖兽。”青青看著我惨白的脸孔,猜出我心底的想法,她摇摇头解释著。

  妖兽!比妖怪还要更下等阶级,不会思考只会吃食的妖兽……

  “青青你……”

  “这里……恐怕只有大树能够躲了,小姐忍耐一点,青青这就背你上树。”

  “等、等等阿,青青!”话还没说完,青青她不顾自己身上伤口的疼痛,劲自背著我,一步一爬的上树,她扶我到某根粗状的树根上坐下后,直盯著我看,像似要在死前把我的模样给牢牢刻印在脑海一般……

  不!不要!我紧抓著她的衣服不放,我不让她离开!我不让她下树!或许知道我这般无意义的举动,青青只是为难的笑了下。

  “小姐……小姐可知道天涯客栈的这后片悬崖,为何没人敢踏入吗?”

  我咬紧下唇摇摇头,不只是因为不知道,更是因为我不想知道……

  只是在我还没说出话之时,青青就已经先自动为我解答了。

  “因为在崖底的,一直都是那些饥不择食的妖兽阿。其实这崖与地的距离并不高,摔个一下,若是身体强健的人也不至于死亡。只是……底下有妖兽群聚,只要一不小心掉进,马上会成为它们的食物。”

  我紧抓著青青不放,眼睛死死的看著她,不答任何一句。就怕她等等一个转身下树,去做傻事……

  “其实青青背后的这伤……并不是在摔落时被利石给割开的,其实是在护著小姐当肉垫时,被底下那些早已被妖兽啃食的白骨给划开的。今夜其实我们很好运,那些妖兽在当下并不饥饿,所以也没在我们摔下崖时立刻来食我们,这让我们更有机会探察附近情势,也让我发现了我们能够逃走的渺茫希望。”

  “只是我错估了这批妖兽的脚力,我以为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有行动的……其实青青当初会被师父看中资质给收为徒弟,就是因为青青能够自己察觉远方妖怪的动静。原来的天赋,在经过师父的锻炼后,学的不多但也不少,甚至,在方圆百里内,青青总知道有几个妖怪或是妖兽躲著。而这一次……他们数量不少,流著血味的青青或许已经躲不掉了,但是,小姐可以的。”

  “刚刚洗清了小姐的伤口,并且简单包扎了,血味的稀少至少可以躲过他们的鼻子,哪怕是一时的,这都足够了……所以,小姐可以的。”她微笑,那微笑中是没有任何算计、没有任何哀怨,是打从心底,真的在为我高兴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刚刚我们身陷在一个恐怖的环境里了。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现在不只在死里逃生,也是在妖兽边缘内求活了。我落下泪,青青刚刚的那些动作都是我没能察觉、没能会意出的。

  不然,我也不会在那个时候硬要下来,多停留在那树下歇息的……原来青青早已经决定……把命舍给我了……是吗?

  “我不要!我不要!你打算做什么……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允许!也绝对不同意!”我咬牙说著,死扯著青青衣裳不放,但以她的力气却轻松扳开了我的手,甚至反握著我。

  “小姐好聪明,很快的就猜到青青要做什么了……”她微笑,她也流著泪,我知道她也害怕、她也不舍,因为等等面对的,是比简单一个死亡还要更可怕的体验。

  若换做是我,宁可安静的拿刀对喉咙,干脆的自我了断,而不是去选择当一个诱饵,冒著可能会体验到看著自己身躯被那些恐怖狰狞的妖兽给咀嚼吃下的痛楚与惧怕……

  “青青!”我喊著,她却用食指再比了个‘嘘’,接著解开她衣裳的腰束,把我的双手给捆绑在树上,使我动弹不得,正当我不顾她的警示,要大喊时,她却从袖中塞了一条白色绣花的手帕到我口里,我永远记得,那是我在昨天夜晚送给青青的东西。

  我瞪大眼看著她,青青却用著淡然的表情,看著树下,缓缓道:“他们……就要来了。”

  我开始慌张的想要摆脱这些困住我自由的东西,只见青青蹲下身,轻摸上我那双被捆绑住的的手,心疼道:“小姐,请不要这样……这样会弄伤的。”

  我呜呜的叫,想说话却被这东西给捂住口,早知道当初就不该送她这条什么鬼手帕!

  “这条手帕和这身衣裳……其实一直是青青的宝物。因为这是小姐赠送给我的,是第一次……有人赠送给青青东西的。不过现在这些若与小姐的生命安危一相比,那都不过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了。因为是有了小姐,才有了青青的,这点青青一直都很清楚。”

  她笑容坚定无比,灿烂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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