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我马上回来。”
“嗯。”
祝未臣出去后，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江少华。
“你还不走？”我看向他。
“陆曼，你这心也太狠了吧？你看我这满身伤，是不是为了救你弄得？我这腿脚不便撑着拐杖我都过来看你，你竟然赶我走？！”
“好戏都散场了，你还留这儿干嘛？”
“啧！我这不是留下来陪你吗？”江少华自顾自地从一旁的水果篮里拿了个苹果，没有洗也没削皮就吃了起来，对着我一边挑眉一边说，“刚刚祝未臣离开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没犹豫，对比起本少爷昨天晚上救你的英姿，是不是觉得本少比他要靠谱多了？”
我极为给面子的甩了他一个白眼，“靠谱我没看出来，不讲卫生我倒是看出来了。”
“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吗？‘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确实，江少身体这么好……”我朝他打着石膏的腿和缠着绷带的身体看了几眼，“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到处蹦跶，肠胃想必也异于常人。反正苹果上也不会有其他的东西，顶多是点农药和蜡而已。”
江少华表情瞬间僵硬了，嘴里含着一口苹果，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就跟吃了只苍蝇一样。
我被他这憋屈的表情给的逗乐了，脸上扯开了笑。
他看到我笑之后，神色一松，也跟着笑了起来，心情很好地继续啃苹果，也不管我刚才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跟江少华闲侃了几句，我心里莫名地轻松了很多，没之前那么压抑。
祝未臣回来的时候，我跟江少华正一人一张床，各自抱了个枕头，看电视看得津津有味。
他看着我们，眉头蹙气，神色不悦。
江少华大剌剌地朝他打招呼：“祝总，这么快就回来了？”
祝未臣冷冷地瞥着他，“自己滚还是我找人把你扔出去？”
“啧！我刚还在想陆曼怎么越来越狠心了，原来都是跟着祝总学的。”
江少华不仅没有出去，反而在一旁的床上躺了下来，没有打石膏的腿在床边晃晃悠悠，十分挑衅。
眼见着祝未臣脸色越来越阴沉，我心里有些发毛，江少华怕是不知道祝未臣的脾气，这厮要是被惹毛了，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我怕他真对江少华动手，忙扭头，和江少华说：“江少，你还是先回你自己的病房吧，我和祝未臣还有事要说。”
“陆曼，不带你这样的啊？他一回来你就赶我走！”
江少华气呼呼地吼。
但我感觉得到，他并没有真的生气，经过刚刚的相处，还有昨天晚上他仗义相救，我忽然觉得，江少华也没有那么可恶。
“你腿伤着呢，回去休息吧，下次我去看你，亲自表达谢意。”
江少华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真的？”
“真的。”
“总算说了句人话！那行，我就不打扰你们俩说悄悄话了。”他从床上站起，咧着嘴朝我笑，“陆曼，我病房就在你隔壁的隔壁，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喊，无聊了打我电话，我过来陪你看电视。”
江少华朝我挤眉弄眼的，故意说得很暧昧。
果不其然，祝未臣身上的气压陡然降低，周身寒意凛凛，锐利的视线落在江少华身上，眼底凝聚着风雨欲来的狂躁气息。
我没好气地对着江少华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怕死，惹恼了祝未臣对他有什么好处？
还是说，他就这么希望得到祝未臣的关注？
我渐渐眯起了眼，重新打量江少华，他被我这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一脸莫名地看着我。
眼见着祝未臣逐渐朝他靠近，江少华终于不再硬气，拄着拐杖慢慢往门口挪，偏偏还要一步三回头，就跟舍不得我似的。
祝未臣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房间里温度急剧下降，就跟开了空调一样。
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江少华这厮就是额祸害！刚刚估计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觉得他还不错？！
在病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刹，我心也跟着莫名地颤了一下。
祝未臣长腿一迈，就走到了我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和他相处，这么开心？”他语气阴凉阴凉的，我心里直打鼓。
半晌，我摇了摇头。
“陆曼。”他突然伸手捏住了我下巴，迫使我抬头，我垂着眼睑，没有看他。
他也不甚在意，弯腰，缓慢低头，靠近我耳边，温热的呼吸，语气却令人背脊发凉。
“我警告过你，不要和他走太近。”
“……为什么？他，他不像是个坏人。”
“不像个坏人？就因为他昨晚救了你？你就把他列为好人的行列了？你告诉我，什么样的人是好人，什么样的人……是坏人？”
祝未臣的手指慢慢收紧，我下巴吃痛，不由得抬眸看向了他。
他的眼底，凝聚着不知名的怒火，俊脸紧绷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我看着他，突然就笑了，声音有些空，“其实，我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样的人是好人，什么样的人是坏人。我心里只有一个认知，任何给予我好意对我温柔的人，就是好人。”
世上的人形形色色，我怎么可能有那个能耐去区分谁是好，谁是坏？何况，好坏之分，没有绝对的界限。
我不够伟大，也不无私，我的世界，一直都很狭隘，容纳不下太多的东西。
在我的世界里，是非黑白都很分明，对我好的，就是好人，对我坏的，就是坏人，就这么简单。
祝未臣看着我，目光渐渐复杂，他松开了钳制着我下巴的手，幽幽问道：“那我呢？陆曼，在你心里，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祝未臣一直都是个例外，他以一种强势的不容拒绝的姿态硬生生地闯入了我的生活，他对我足够好，几乎有求必应，但对我也足够狠，在羞辱了我之后可以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
有时候，我觉得他就在我面前，虔诚地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我看，可每当我想看清楚他心里都装着什么的时候，他却转过了身，只留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
好人？还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