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晴，咱家的房子前阵子不是刚翻新过吗？”查子安惊讶道，“而且虽说现下有了钱，但咱家总要有些不动资金拿来应急的，万一再出现之前的状况，我们岂不是又要陷入困境之中了。”
岂料凌山晴很是正经的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语重心长地提醒道，“还记得在诗会上朗诵的诗词吗？”
诗会已过去许久，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出她说的是哪首。
查子安垂眸思索，还没等他想出个什么来，就听凌山晴接着说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也就是说这个钱赚来就是要花的，你不花怎么会有进来的呢，况且这些只是定金，等司泓远将剩下的钱送来，再存起来不就好了。”
她言之凿凿，提到司泓远将钱送来更是理直气壮。此般模样落入查子安眼中，便是有了倚仗，所以根本不怕烧钱。
后者听着心里不是滋味，移开半步错开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好啊，你有司泓远这么个好生意伙伴，自然不愁赚不到钱了，不像我，只能靠那点学费填饱肚子。”
这乍然转变的态度让凌山晴心下狐疑，他这又是怎么了？可还没有等自己发问，查子安便朝外走去，赌气似的头也不回，“你要翻新就赶快，我可不帮你找人。”
凌山晴不知他为何忽然翻脸，索性也不去理会，将剩下的铅笔制作妥当，便一头扎进菌房。
许莺儿正在里面检查先前剩下的菌类，见她进来，面色欣喜地上前几步，“山晴，最开始的那批菌基本长好了，这几日便可以出售了。”
菌类价值高，单是那小部分的菌便可以换回先前的所有成本，何况他们又培育了新的种菌。
可以想象得到，等家里这批菌售出去之后，定是一大笔的进项。
凌山晴扫了眼先前培育好的菌，又看向后买进来的椴木，点点头：“原本想等这些菌卖了再买些种菌进来，但现下卖了铅笔，我们手中有些钱，还是趁早再买些种菌进来。”
“好，等种菌买回来，我定专心看护着，不会让先前的事情再次发生。”许莺儿说这话时满脸坚定，上次椴木被毁了，她有大半的责任，这次自然需要竭尽全力补上。
上次的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凌山晴并没打算怪罪谁，但也没有否定她这话。
有这个心思是好的，至少惊醒些，日后不会再犯那种错误，“那看守的任务便交给你了，清点下有多少椴木，我们买合适的菌种回来。”
凌山晴这边准备着菌丝，尚且无心去想自己的铅笔在市场上会引起如何的轰动。
司泓远亲自将铅笔带到店铺，且让掌柜的在门口宣传着。
掌柜的半信半疑的拿着铅笔，按照他的要求，扯开嗓子就喊，“南来的北往的，文人墨客才子佳人都来看一看，鄙店最新推出一款笔，比鹅毛笔还要好用，不用墨水，不用墨水！”
对他们来说，铅笔与普通毛笔、鹅毛笔最大的区别就是它不不要沾墨水，这也是它的特点之一。
容殷县无人不知司家的店铺里花样层出，上次是鹅毛笔，但鹅毛笔泛滥之时便停止再卖，这次换成了铅笔，又是寻常人没有见识过的，纷纷都为了过来。
“不用沾墨水？那拿什么写字？”
“铅笔又是什么笔，除了不用沾墨水还有其他特别的地方吗？”
“就是说，倘若买了这个笔只是省了墨水钱，那这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司公子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们吧。”
周围百姓跟着起哄，文人墨客争先恐后的上前，想一睹庐山真面目，更想率先买到那不用墨水的笔。
百姓们的反应全然在司泓远意料之中，这点掌柜的也早便知道，于是不慌不忙道，“大家安静，既然有人问了铅笔除了不用墨水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特点，鄙人便在此向大家说明。”
说着从袖子中拿出根画轴，“大家请看，这是用铅笔画出的简笔画，线条清晰，菱角分明，只需寥寥数笔，便可将想画之物勾勒出来，是不是很特别？”那神色颇为自豪。
挤到了队伍前方的文人墨客凑近了看，随即瞪大眼睛。
“真的是寥寥几笔便完成了，这也太方便了。”
“旁边这行诗词也是用铅笔写的，字体小巧清秀，虽不及毛笔字磅礴大气，却别有一番风味。”
“就冲这幅画，这笔我来三支！”
“给我留两支！”
“我要五支，先给我拿！”
文人墨客争抢着进了店铺，生怕这笔被人抢走似的。
一下子这么多人涌了进去，甚至有不知情的人也随着人流进去，只图个新鲜。
进去买笔的人，连价钱都不问纷纷抢购者。
尽管如此，仍有许多人买不到铅笔，追在掌柜的与司泓远身后问着何时再有铅笔，订购的人也不在少数。
送走客人后，掌柜的恭敬的跟在司泓远身后，“公子，铅笔比想象中的还受欢迎，适才单是订购的便有一百多支，且都交了定金，没有交定金的人亦多得很，您看……”
司泓远看着原本摆放铅笔的架子现下空空如也，心中思量着，“派人去将凌姑娘请来。”
原本抱着试试的心态进购了些铅笔，结果出奇的好，若不趁此时再找她商谈一番，只怕铅笔会变得供不应求。
很快凌山晴便赶了过来，路上询问了掌柜的销售情况，得知铅笔被人抢售一空，心情愉悦，也大致知道司泓远找她来要谈些什么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司泓远不仅与她谈了铅笔订购的事情，还提及连她也没有仔细想过的问题。
他谈过加购的事情之后才提了自己的想法，“山晴，我昨日用铅笔写字，写了许久，最后将铅笔上的线拆开，研究一番，发觉铅笔仍有改进的余地。”
凌山晴挑了挑眉，想着他既然提到自己用了铅笔，必然深有感受，否则也不会提及改进铅笔，便问道，“司公子用着感觉如何？铅笔应该怎么改进的好？”
对于消费者的意见，她向来保持着取之精华的心态。
司泓远眼底生出欣赏之意，从袖中拿出铅笔：“山晴你看，若握着铅笔写字，刚开始还好，但写的时间久了，难免有些握不住，我直接跟你说，它有些过于纤细了，”
见她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便放心的继续往下说。
“另外我刻意检查过，铅笔很容易折断，而用线包裹着笔芯，折断了很明显。”若买回去的人不留意这些，当这铅笔不会断裂，却又在这之后发觉并非如此，势必会将一切责任皆推到他们身上，影响了口碑便得不偿失了。
凌山晴认真听着，心中暗暗点头。
铅笔她只注重了制作，用得少之又少，这样的细节知道的并不多，现下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恍然醒悟过来，“你若不说，我倒想不到立即改进。”
现在制作的铅笔与现代的铅笔根本没法比，而且条件有限，她一个人要作出现代那样的铅笔，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司泓远又让掌柜的拿了支毛笔过来，两者对比着，“这里的人用惯了毛笔，这个粗细程度对他们来说才是恰好的，若按照这个改进，用着便会顺手的多。”至于材质，这个他倒不担心，她回去研究后自会改进。
凌山晴不可否认，要将铅笔的粗细程度改进至毛笔差不多，这个并不难，难的是接下来要用什么材料。
二人就着材料与加工的事情展开讨论，等谈好了细节，凌山晴一出门，才发现已是暮色四合之时了。
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看向司泓远，“那个，你看时间也不早了，能不能借我匹马，我骑回去。”
见他迟疑，忙降低了要求，“骡子也行！”如果靠她的双腿走的，天黑也到不了查家村啊，何况她这个时辰没回去，还不知查子安怎么想呢。
而此时，查子安搬了个板凳坐在客厅正中间，从得知凌山晴进了城，便各种不舒坦，无需细想，她肯定找司泓远去了。
这若是司泓远来找她的就算了，偏生还是她去找他，自己连去将人带回来都不方便，越想越觉得不快，索性便在这儿等着。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太阳落山，夜幕降临。
一顶软轿停在门口，凌山晴迅速下了轿，蹑手蹑脚地进了院子，见四下无人，舒了口气，朝卧房走去。
“你还知道心虚？”
忽地院中响起阴侧侧的声音，吓得她脚步一滞，抬眼看去，只见客厅正中间坐着查子安，纵使光线不清楚，也不难看出他沉得可以滴出水来的脸色。
凌山晴眼神心虚地到处乱晃，就是不肯直视他，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哎呀，一不小心都这个时辰了，我得去看看兔子们怎么样了。”
说完就想溜走，查子安站起身来，“想跑？这么晚了才回来，迷路了？”换言之，莫非她连自己家门都不认识了，出了门便不知道回来。
凌山晴干笑几声，打着哈哈，“这不是刚谈了事情吗，回自己家哪能迷路，没事我就先过去了。”说罢便要朝兔子架走去。
岂料查子挡在自己身前，不肯挪动半步，黑着张脸，“山晴，我知道你去找司泓远了，以后你找他谈生意还是干什么我都要陪着你，否则你也不许你再见他。”
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强硬，凌山晴心中嘀咕着，吃醋的男人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