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个想法有点儿冒险。
顾桂顺到底是老姜了，于是想法提出来之前，先探探村民的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们是不是得看到事实才相信？”
“当然！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我们心里没底啊！”
“如果有成功的经验呢？”
“有人开路还怕什么，我们跟在后面就是！”
“那么……”顾桂顺大手一挥，“我们就派出四个代表，去闽南考察学习。”
“哗！”
众人惊讶。
“让你们看看，那些喝头啖汤的人，已经发到跟猪头一样了！”
“是不是真的啊？”
“村里出钱，你们去一趟就是辛苦点，没有损失。谁愿意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个人，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手。
有人带头，更多的人举起手来，顾桂顺的建议凑效。
打铁趁热，当场抓阄，在代表里选出四人，前往闽南百香果产地示范村进行考察。
“说走就走啊？不用申报什么的吗？”晓楠不太明白。
“村民自治，这点自主权我们还是有的。”顾金来道，“你赶紧草拟一份文书上报镇上。其他的联系、行程、高铁票等，一一落实。”
晓楠做事利索，一天时间全部办妥。
对方的村支书是顾桂顺培训班同学，交接事事顺利，考察团出去十五天，要做深入学习和研讨。
这一周里，顾晓楠必须解决肥料供应问题。
她实在磨不下去了，转向朱小丽求助：“你认识农林专业的田教授吗？之前曾经提供肥料给我们的那个。”
“田教授？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没想到她答应得爽快，晓楠深深对自己之前的逃避现实感到羞愧。
她对自己说，顾晓楠，以后再遇到事情，切记不可逃避。
朱小丽回城一趟，次日，把一张名片交给顾晓楠：“我把事情全部说好了，田教授表示很乐意和你商谈这件事。这种复合试验肥是他的得意之作，他愿意低价批发给你，作为回报，你必须允许他收获季进驻田里，采集数据。”
没想到事情解决得如此顺畅，顾晓楠大喜。
“谢谢你！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少跟我拽文了，你就说你怎么报答我吧。”
“以身相许怎么样？”
“少来，我不喜欢女人！”
这时，一道男人的呼唤声打断她们的嘻嘻哈哈。
“晓楠。”
顾晓楠一只手还拧着朱小丽纤腰，抬起头来，看到是钱俊智。毕业后不到一年，他发福了一圈，腹部好像有三四个月一样。
钱俊智来到晓楠面前，伸出手：“我代表大福果业来签采购协议。”
“哦，桂顺伯伯在里面。”
办完正事，钱俊智又来找晓楠，却发现那丫头已经爬到树上去摘枇杷了。
枇杷三四月挂果，和桑葚并列为春天最美味的两种时令佳果。
顾晓楠拿梯子爬到高大枇杷树上，坐在树桠中间，纤巧细长的腿在钱俊智面前一摇一晃，钱俊智觉得眼睛发花。
“晓楠。”他又叫了一声。
晓楠顺着树干溜到地上，手上还拎着一串枇杷。
“晓楠，你活泼了好多，和以前不一样了。”钱俊智感慨。
她淡淡的看着他：“我一直没有变过，你以前不还嫌我话多来着？”
钱俊智笑了笑：“那我得说声对不起了，你不是话多，你只是活泼开朗。”
“呵呵，知错就改是好孩子。”
“你别讽刺我了，好吗？我还想继续和你做朋友。”
“对不起，可我不想和你做朋友。”
“作为一个合格的前女友，我们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好。”顾晓楠说完，转身离去。
钱俊智盯着她背影，直到确认她没有回头的可能性，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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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诊所，张凤妹一整天都盯着顾晓楠看。
顾晓楠被她盯到心里发毛，只能没事找事，忙上忙下，卷了好多备用的纱布绷带。
“奶奶，你今天怎么老看我。”
“今天村里来那个小钱，对你有意思。”
晓楠浑身不自在，说：“你想多了，他有女朋友，对方是第一医院院长的千金。我还帮她治过蜈蚣咬伤。”
“谢院长和我私交不错。上次开会吃饭时，他还在烦恼，女儿失恋，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我劝他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必担心太多。”
顾晓楠一怔，钱俊智和谢昕雨竟分手了？
她不觉的停下手里的活计。
门外一阵喧哗，顾老四背着他八岁大的顽劣儿子冲进来：“兵兵从树上摔下来了，快看看有没有骨折！”
张凤妹和顾晓楠一起忙碌起来。
好在顾兵兵看起来满身血迹，只是擦伤了皮肉，没有伤到筋骨。
把他的手脚伤口清洗完毕包扎妥当，孩子睡了，顾老四守在床边，一脸二十四孝。
张凤妹忽然说：“你觉得腻不腻？”
“什么腻不腻？”
奶奶今天说话，很奇怪。
“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在诊所里，看着这些病人。连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人都没有。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变成老姑娘。”
顾晓楠有些不习惯她性格的转变：“奶奶，你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张凤妹叹了口气：“不是突然！奶奶天天和你对着，快两年了。你什么情况，难道我还不知道？”
顾晓楠笑：“你不是希望我留下吗？现在我还没说要走呢。”
张凤妹沉默了片刻，突然说：“如果你想，你可以在村官任期结束之后就走，只有十个月了，再熬熬。”
她的态度，让顾晓楠一下子很不习惯。
她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却无从出口，只能说：“奶奶，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恰这时，兵兵醒了。
孩子痛得哭起来，晓楠来到他面前，伸出两个拳头，“猜猜哪边有糖果？”
兵兵看着她左边拳头，晓楠张开右边的手，空白。再张开左边，里面是一棵旺仔牛奶糖。
兵兵欢呼雀跃。
这招对哭闹的孩子，屡试不爽。
顾老四对张凤妹说：“晓楠真是难得，大学生毕业，和以前一模一样。好多人出去念个两三年书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狗眼看人低了。”
张凤妹看着正在逗小孩的晓楠，喃喃说：“我反而希望她可以变得聪明一点，会为自己多打算打算。”
顾老四笑着安慰她：“奶奶，这不正是晓楠最大的优点吗，她舍得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现在的社会，这种奉献精神比大熊猫还罕有。这孩子就算眼前吃点儿小亏，我相信，以后也一定会有大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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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楠从诊所回来时，已超过晚上八点，全身累得要散架。
顾桂英手脚慢，饭还没做好，顾晓楠靠在枇杷树下休息，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晓楠、晓楠……”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叫她。
这么晚了，会是谁？
顾晓楠朦朦胧胧睁开眼睛。
姚莘建已经坐到她身边，微笑的着看她，手里还拎着一瓶气泡酒：“要不要一起喝？”
顾晓楠喜欢喝酒，顾家人都有喝酒的传统。
“好啊，我要喝。”
姚莘建拧开盖子递给她：“晓楠，你最近不联系我，我很挂念你。”
顾晓楠没有接酒，只怔怔的看着她。
好半响，她才泪盈满眶，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也是。”
姚莘建手里的酒不知不觉掉在了地上，猛地上前一把紧紧抱住了她。
什么梁恬，什么钱俊智，统统滚一边去。
顾晓楠的胆子突然变得很大，双手缠上姚莘建脖子，心口某种感情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