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临正在派人找戚昀朵的消息，则通过林绍云的嘴到了胡子璇的耳朵里，又经由胡子璇这张大嘴巴，被宁清欢给听见了。
她听了有些不大好受。
顾泽临这时候找戚昀朵做什么？不是应该放任她离去，从此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吗？难道是舍不得她走？
对于顾氏集团最近这段时间遇到的问题，宁清欢是一无所知的。
顾泽临先前一直瞒着她，不想让她担心，这天晚上，倒是跟她主动提起。
“有人在针对顾氏集团搞些小动作，之前远州国际大厦的那个项目，恐怕要暂停。”
宁清欢愣了愣：“暂停？”
这个项目，是她进了公司之后就开始的一个重点项目，她知道顾泽临为此花费了多少心力，别说是他，就连宁清欢自己也为了项目策划书的事情东奔西走，耗时耗力。
现在他突然说要暂停，她未免觉得可惜。
“就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吗？”
“除非能查出来是谁在搞鬼，把对方一网打尽。”顾泽临看向她的脸，目光中分明有探寻意味。
她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将脸偏到了一边。
幕后搞鬼的人，她不用猜也能知道，一定是温雨休。
他前些天想让她去偷资料不成，一定也会找别人。从顾泽临说话的语气来看，他多半是得手了。
可这件事，她却不能告诉顾泽临，否则她追问起她和温雨休的关系，她要如何解释？
“你在想什么？”顾泽临问。
“我……我在想，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跟你作对？”
她本以为这么打个哈哈就能糊弄过去，可顾泽临却突然冷冷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啊，我怎么可能知道？”
“项目策划书，只有我的电脑里有。”
顾泽临的语气极为冷淡，让宁清欢不免倒抽一口凉气：“顾泽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将几张照片拿了出来，甩在她的面前。
照片是截取自监控录像的，里面明明白白显示着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走进了宁清欢的病房，从截图上的时间显示，从他进入到离开，足足待了有二十分钟。
宁清欢拿着那几张照片，连手指都在发冷。
这不就是温雨休那天来医院的时候？
虽然帽子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可宁清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那身打扮，她惊惶地抬起头，对上了顾泽临冷气森然的眼眸。
“你不跟我解释一下？”他冷冷道。
“我……不是这样的，我可以解释！我……”
她彻底心中大乱，警铃大作之下，竟说不出一句合情合理的解释来。
她要怎么去解释这段监控？温雨休偷偷摸摸来找过她是真的，他要她去偷策划书也是真的，而策划书也的确被外泄了，此时此刻，她要说些什么，才能让他相信自己？
“顾泽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是怎样？”顾泽临冷冷等着她的解释。
可她越慌乱，却越无法解释。
他拿回了那几张照片，语声一寸比一寸冷：“不如我来替你解释：从一开始接近我，你就是带着目的的，你用一张长得跟我妻子一模一样的脸来吸引我的注意，进入顾氏集团，一步步打入核心，更让我对你卸下心防。而实际上，你只不过是利用这张脸的便利，来窃取我公司的机密罢了。恐怕这不是你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吧，尹秘书。”
他将“尹秘书”这三个字咬得极重，语气里颇有一丝玩味戏谑。
宁清欢只觉得周身发冷，而他冰冷的戒备目光，更让她感到心寒。
“顾泽临，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那你告诉我，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清欢紧紧攥着衣角，无助且无力。
不错，从一开始接近顾泽临，她的确是怀着对姐姐报仇这一个目的，可与他接触的时间长了，连她自己都开始对自己先前的预判产生怀疑。
所以当温雨休让她去拿那份资料的时候，她最终还是拒绝了，只可惜，顾泽临却并不信任她。
“尹清悦，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做过吗？你敢说自己问心无愧吗？”
“我……”
顾泽临的声音冷得刺骨，带着格外陌生的语气，宁清欢只能死死攥着衣角，指甲嵌入皮肉里，这疼痛让她清醒，亦让她止不住地颤抖。
不错，这次的事情的确不是她干的，可在这之前，把顾氏集团的消息传递给温雨休这样的事情，她也做了不少，虽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没有给公司造成太大损失，可她并不是彻底的问心无愧。
“你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宁清欢苦笑着，下巴被他猝不及防地捏起，含着一丝分明的恼恨。
其实顾泽临的力道用得并不大，可是她还是很痛，心里痛。
或许从一开始——不对，她就不应该开始。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让姐姐命丧黄泉的人，纵然他再怎么做出一副伤心痴情的样子来，也不能改变姐姐是因他而死这个事实。
她又何必自取其辱地来当这个替身？既然是替身，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动心。
“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顾泽临突然松手，将她摔在了病床上。
“你永远也别想知道。”
宁清欢冷笑着，艰难地从床上爬起。
她回想起他们初见时的那个场景，晚宴之上，他看清了她的面容之后的热切眼神，与如今这冰冷绝情的模样何等迥异……
是啊，从一开始他从她这张脸上见到的就是姐姐宁清欢，与尹清悦有什么关系？
是她不该抱着不该有的幻想，竟然以为姐姐死了，她能够真的走进他的心里去，真是太幼稚了。
心脏的钝痛感越来越重，她用几乎轻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没有对他失望，只是对自己失望。
“尹清悦，你真打算什么都不说吗？”
她冷笑：“你来问我之前，不是已经先给我定了罪吗？”
“既然如此，我们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他语气里藏着明显的失望。
“好啊，那我们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