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印象里，这段时间程澈除了脸色稍微有点苍白以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医生说的这些症状她完全都没有观察到，“医……医生……你是不是真的搞错了？这段时间我们两个经常待在一起，我完全都没有观察到你说的这些症状啊，他看起来一直很健康的样子……”
医生无奈的摇摇头，“你们这些家属和朋友也太不细心了，像别人这种情况，一定是会出现我说的那些症状的。
只能说你们这些家属太少关心他了，我在这医院工作了十几年，这种事情我们医院怎么敢乱说呢？”
医生坚定无奈的话，让乔沉呆呆的怔住，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无法动弹。
原来他已经病得这么重了，她竟然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这几个月里，她完全没有看出任何的异样。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忘恩负义，程澈那么帮助她，她却连他身体不舒服都没有看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还那么毫不客气的用各种事麻烦他。
她让他帮忙协调她违约金的事，让他为了自己忙碌奔波，和娱乐公司的人谈判。
在她住院的那些日子里，他没日没夜的在医院照顾她，而她却只顾着自己的伤心难过，完全都没有发现他的身体已经不舒服了。
她想要回加拿大，他就细心体贴的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让她能够一下飞机就住在熟悉的环境，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的那么完美，他把她照顾的那么周到，可是她呢？
他的病已经这么严重了，她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乔沉呆坐在原地，整个人像是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她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无力，脑袋晕晕的，眼底都是震惊和难过。
“这位小姐……这位小姐……”医生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这位小姐，你也不要太伤心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陪着患者，好好的照顾他，努力让他配合治疗。”
医生无奈的安慰道，毕竟是做医生的，在医院里工作了十几年，各种各样的场面都见过了，医生体贴的安慰却并没有让乔沉心里好受。
乔沉只觉得眼眶发热胀的难受，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医生……他这种情况，还有机会好起来了吗？”这一刻，自责，害怕，担忧，各种各样的情绪充斥在她的脑海里，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现在她只想程澈能够好起来，只要他能够好起来，要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
乔沉揉了揉发涨的眼睛，心底一阵疼痛。
医生皱眉，面色凝重起来，“唉……他这种情况，想要彻底好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他已经晚期了，治愈的可能性太小了，况且……治疗的过程中患者会遭受很多的痛苦，而且费用也相当昂贵。”
“医生，治疗费用这个不用担心，只要能把他治好，花多少钱都可以，医生，那现在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让他好起来？”乔沉流着泪焦急的问道。
“目前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保守治疗，不做手术，用化疗和药物的方式抑制癌细胞增长和转移，如果幸运的话患者还可以活很多年。
我曾遇到过一个保守治疗的患者，被诊断为癌症晚期后，还活了十五年，国内外还有活的更久的例子，这种方式治疗费用也相对要低一些。”
“那就是说，即使暂时控制住了病情，但是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发病，就像他身体里埋了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炸开对不对？”乔沉流着泪问道。
医生叹了口气点点头，“虽说不能彻底根治，但是这对于患者来说，受的苦可能还会少一些。”
乔沉皱眉，她不想让程澈数着生命过日子，余下来的时间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那第二种方法呢？”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手术切除，但是这个方式风险很大，因为患者现在已经是晚期，癌细胞很有可能会有转移的现象，即使我现在给他做了手术，很有可能半年之后，一年之后，癌细胞转移，他会再次没命的。”医生说道。
“那是不是手术切除，如果幸运的话会有完全治愈的可能？”
“是。”医生点头，“只是这种几率已经不大了，毕竟发现的实在太晚了，如果再早一点，他的治愈希望还是非常大的。”
乔沉呆住，“那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医生叹了口气，“不到百分之五。”
乔沉蒙了，眼泪一瞬间滑落，那就是说他有很大的可能性会离开人世。
这一刻，乔沉只觉得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在身上，沉重的无法呼吸。
这是第一次，乔沉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此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一瞬间，乔沉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从前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似乎程澈永远陪在她身边，就算她没有办法解决，他也会温柔的安慰，然后帮她处理好。
可是现在遇到了他的问题，她竟然像个傻子一样只知道坐在这里哭，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改变现状。
乔沉对病理这些事情根本一点都不熟悉，她想快点治好他，可是她该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活下来？
医生见乔沉哭的伤心，也有些于心不忍，“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其实我们医院建议还是保守治疗吧，如果效果好的话，患者还能够活很长一段时间，五年，十年，这已经是老天对癌症晚期患者的恩赐了。”
乔沉无助的摇头，“不……我不要什么恩赐……我不要他只活五年，十年，我要他一直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像之前一样健健康康的，我要他彻底好起来。”
医生叹了口气，虽然已经习惯了医院里家属的这种崩溃情绪，可是医生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小姐，你放心，我们医院会尽量医治的。”
乔沉此刻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她只想让程澈活下去。
“我不要什么尽量医治，我要他彻底好起来。”她流着泪，眼底都是绝望。
医生叹了口气，“这位小姐，你冷静一点，我建议你回去和病人的家属，朋友商量一下，看看他们想怎么治疗，也要尊重患者本人的意见。”
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乔沉只觉得头重脚轻，每走一步，身体都是发虚的，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没有力气，眼眶发烫，眼泪不争气的一直往下掉。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程澈明明一直很健康的啊，怎么会突然得了这么严重的病？
她昏昏沉沉的走到程澈的病房，琳达已经将恬恬哄睡了，见她进了门，琳达立马站起身。
“JoJo，医生怎么说？”
乔沉要是听不到她的声音一般，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布娃娃，呆呆的走进来，坐在程澈病床边，眼底空洞，没有一丝光亮。
琳达见她神情呆怔，不敢再开口问，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
“琳达……”乔沉呆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JoJo，有什么事吗？”乔沉的样子让琳达有些担忧，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乔沉的目光依旧空洞的让人心疼，“琳达，天晚了，今天晚上就委屈你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早再带着恬恬回去吧。”
琳达不放心她，想一直留下来陪着她，可是看着她空中的眼神，又看了看熟睡的恬恬，终究是点点头，“好吧，那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要照顾好自己。”
“嗯。”乔沉点头。
……
公寓的走廊，楼道里漆黑一片，灯像是坏掉了，秦楚战只好在黑暗之中静静的等着，他睁着一双眼睛，眼底是担忧和急切。
他派人去查的地址，应该不会出错，乔沉应该就是住在这里的，可是为什么这么晚了，家里还没有人呢？她到底去了哪里？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黑暗中，秦楚战深深地叹了口气，眼底是浓浓的担忧，十几个小时的风尘仆仆让他原本就虚弱的身体觉得更加无力，他只能坐在楼梯台阶上，静静的等待乔沉回来。
……
清晨，琳达睁开眼睛，怀里恬恬依旧熟睡着，她小心翼翼的将手臂从恬恬的小脑袋下抽出来，坐起身，转头，身后默默坐在病床旁的乔沉吓了她一跳。
“我的天，JoJo，你怎么起的这么早？”琳达睁大眼睛，压低了嗓音，生怕吵到熟睡的恬恬。
乔沉转过头看向琳达，努力撑出一丝苍白的笑容，“你醒了？”
她强颜欢笑的样子让琳达一阵心疼，眼底浓重的黑眼圈和憔悴苍白的脸色让琳达有些震惊的开口，“JoJo……你……你该不会一夜没睡吧？”
乔沉苦笑，“我睡不着，担心夜里澈哥醒过来没人照应。”
“那你也不能一夜不休息啊。”琳达皱眉，眼底都是担忧。
乔沉看向病床上依旧紧闭双眼的程澈，嘴角的笑容越来越苦涩，“当初我生病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没日没夜的守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