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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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凤翼此时正坐在伤兵营的军帐中,那兀河之战与青黄岭之战中负伤的战士们都在这里养伤,几个原来第一千人队的百夫长看到张凤翼都喜出望外,大家互相寒暄拥抱了一番,都有些劫后重生的感慨。后来伤兵们围坐在一起,张凤翼给他们讲述了后来的战事,众人无不听得津津有味。

  正说得精采,宫策进来了,张凤翼站起身来迎上去,两人目光相对,把臂拥抱在一起。

  好半晌,宫策放开张凤翼笑道:“我在营门口候了你好久,没想到你倒先来了,好呀,本来我和弟兄们还在打赌,看是谁会最先来看望这里受伤的弟兄们的,你的到来让我得了头彩。”

  张凤翼摆手止住他道:“你们这可是冤枉师团长他们了,参军司与各军团的头面人物一窝蜂地全出洞了,又是检阅又是训话,一个比一个架子大,各种排场一律摆足,师团长他们现在比打仗还累呢,哪里脱得开身!只有我这个大庙不收、小庙不留的仆兵才能自由自在想到哪就到哪儿。”

  大伙又聊了一会儿,张凤翼看看众人差不多都尽兴了,才藉口有事向大家告辞,伤兵们依依不舍地把他送到了营门口。宫策也乘机跟着张凤翼出了营门,两人一直走到营区外一个僻静无人的缓坡上,才并肩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宫策手抚着张凤翼的肩头端详着他,片刻后哑然笑道:“看来果然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贤弟这些日子一定心情十分舒畅吧,不然怎么身处苦寒之地,又屡经鏖战,反而神采更胜往昔了呢?”

  张凤翼摇头笑道:“大哥要是昨天看到我,我还像刚从沙子里钻出来似的呢!这不是要凯旋而归了,得风光一些,昨夜上头下令,全体官兵整装梳洗,队长挨个检查。要不是这样,你一定会说我像个土鳖了。”

  宫策笑道:“我说的可是精神气度,非关外表呀!”

  张凤翼摆手笑道:“大哥别损我了,咱们还是聊点有趣的吧,大本营这段日子一定发生很多事吧,挨个说给我听听。”

  说到大本营,宫策脸上的笑容有些干涩,张凤翼一看就明白了,眯起眼睛撇嘴笑道:“就从大军为何窝在这里不走说起吧!我到现在也没明白这么个无险可守的地方好在哪里,值得参军司的长官们如此“留恋”。”

  宫策是运送伤员与战利品的主官,那兀河之战后就随同伤员与辎重营一直待在大本营,对这里的情况比较了解。

  宫策摇头叹息着笑道:“据军中传言,大军走到这里,首脑们发生了分歧,一军团的费德洛夫,十军团的伊诺,还有咱们四军团的西蒙军团长都不愿再继续深入,理由是害怕补给线过长,被腾赫烈军抄了后路。只有参军司首席幕僚长奥兰多与五十六军团的克利夫兰主张继续前进。大家各持己见,争吵不休,最后托斯卡纳也犹豫起来,就下令先在此地驻营坚守,视咱们前面两师团的战绩如何再做打算。”

  张凤翼弯下唇角嘲笑道:“幸亏从最初就没敢指望这群老爷们,想起来真是可笑啊,咱们和白鸥师团两支孤军在散布了几十万敌军的荒原里瞎闯,竟能有幸活着回来。看来还是师团长他们顾虑的有道理,对上面要时时刻刻留一手,否则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顿了一下,张凤翼又气不过地哼笑道:“可笑这些身居高位者,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此地一片平地,无险可守,距离最近的要塞也有近十天的路程,靠筑些木栅就能坚守得住吗?靠前头两个师团就能防住敌军迂回抄袭吗?哈,真是可笑死了。他们不为别人着想,难道也不为自己的性命想想吗?”

  宫策拈着胡须哑然笑道:“这也不能全怪参军司的长官们没有克敌制胜的雄心,凤翼,你以为大营里的部队个个都有勇气像咱们师团这样深入火里兀麻沙漠与腾赫烈人作战吗?自打我加入袤远军以来,还没听说过帝国军能够深入到沙漠的。以往两军凡是野战,帝国军多半失利,对于帝国军的大部分将领来说,只要离开要塞,向腾赫烈荒原每前进一步,都需要足够的勇气做支撑。这里,虽然不是什么目的地,却已是大家的心理极限了。”

  张凤翼嗤笑道:“归根结柢一句话,就是他们打心眼里恐惧腾赫烈人,即使连个腾赫烈人影也没看到,光是站在敌国土地上就足以让他们胆颤心惊了。”

  宫策摆手止住他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说军团长们不想打胜仗可就错怪他们了,自从得知那兀河与青黄岭大捷后,这事现在已经转了个大弯,除了伊诺仍固执地坚持己见外,原先百般拖延不愿前进的费德洛夫与西蒙一转脸成了积极的主战派,两个人天天鼓动托斯卡纳率军直捣捕鱼海子,与腾赫烈军展开决战。他们不但自己亲自上阵劝说,还指使下属跑到托斯卡纳那里请战,这几天亲王殿下所有军务都顾不上处理,全部时间都用来接待上门请战的师团长们了。”

  张凤翼也不禁笑起来,问道:“还有这事?那亲王殿下是何意向呢?”

  宫策眯起细目想了想,斟酌着道:“亲王殿下目前还拿不定主意,不过据我的打探,咱们这位战区总指挥对于行军打仗根本是个外行,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短处,所以他的决策多半出自奥兰多与费德洛夫。奥兰多是个没有兵权的文职,比较起来还是费德洛夫最能左右亲王的决策。现今既然费德洛夫主张出击求战,我估计大军东进将是迟早的事。”

  张凤翼摇头叹道:“经过几次大战,腾赫烈军不少俘虏落在我们手上,腾赫烈人哪里还可能待在原地不动,呵呵,不过无论如何也比窝在这里强。”

  宫策淡淡地道:“营区里聚集了三十多万大军,即便进击无力自保还是有余的。只要几个军团不分兵,腾赫烈人再强悍也不会冒然强攻。这种事咱们不必顾虑太多,眼下却有件事倒需要想个对策,就是参军司里冒出了个跟咱们师团过不去的小人。凤翼,你知不知道近卫军一军团第一师团的师团长夏洛特这个人?”

  张凤翼表情一下子不自然起来,避开宫策的目光问道:“这人怎么了?”

  宫策装作没察觉,接着说道:“这个夏洛特虽然只是师团长,却是费德洛夫军团长的亲侄子,深得费德洛夫喜爱,隐然便是一军团下一任的军团长。由于费德洛夫的关系,此人与参军司首脑们关系极好,对托斯卡纳与奥兰多他都称呼叔叔。五十六军团的克利夫兰与他称兄道弟,咱们的军团长西蒙更是对他追着屁股巴结,连老油条伊诺对他也得虚与委蛇,不愿驳他的面子。本来咱们师团与这位“二世祖”并没什么恩怨瓜葛。却不知为了什么,这人突然跳出来处处与咱们师团作对。就因为此人的阻挠,我军青黄岭之战的战功申报至今没有通过。”

  张凤翼眉头一挑讶然道:“什么?青黄岭之战的战功至今也未获参军司承认吗?那营门口的欢迎仪式却又是为谁摆的?”

  宫策咬牙笑道:“也难怪你不知道,可能所有的师团弟兄都蒙在鼓里呢!今天营门口庆祝的是那兀河大捷与黄草泊大捷,却没有青黄岭大捷。其实今天白鸥师团才是主角,咱们师团只是陪衬。”

  张凤翼脸色一下子阴下来,沉默了好半晌,突然缓声笑道:“二万弟兄流血送命挣来的军功也能一手压下?他也不想想这种事传了出去,各军的官兵弟兄们会如何看他?以后谁还愿意为他老子、为他叔叔卖命?哼,这人太狂妄了,他早晚要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的。”

  宫策嘿嘿笑道:“从青黄岭的战胜报捷到达这里,开始就一直波折不断,本来是明明白白的大胜仗,依照军规按功奖赏即可,再说对参军司也有好处,各军团正需要前方的胜仗来鼓舞士气,没想到参军司却拖了多日没有定论。我屡次找到参军司的分属幕僚进行交涉,被告知上层怀疑我们所报不实,虚领战功,理由是以咱们的军力不可能取得如此战绩。要想按咱们呈报的歼敌数目记功,得有人作证才行。我只得又向参军司上书交涉,说白鸥师团的师团长曾到达我军战地视察,她可以为我军歼敌数目作证。最后的结果是,咱们的战功核定得等到梅亚迪丝作证后方可审理,此事就这么被压了下来。你和回来的弟兄们,可能还蒙在鼓里呢!”

  “报功的事是我到这里后一手经办的,我在参军司几次碰壁后,就断定有人在背后作梗。于是我从缴获物资中拿出一些金币,贿赂了参军司里相熟的幕僚,方才得知咱们师团的战功申报全是因为这个夏洛特的阻挠,才一直没有结果。现在梅亚迪丝回来了,有她作证,我想参军司可能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再来拒绝。不过这件事即使过去了,这个夏洛特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一有机会还是会寻衅滋事的。”

  张凤翼紧绷着唇角听着,宫策说完后半晌也没有应答,过了良久,才仰起头缓声道:“说起来这全是因为我,这个夏洛特其实恨的是我,没想到一点个人恩怨竟连累了师团的弟兄们。”

  他当下将夏洛特追求梅亚迪丝不成,迁怒忌恨于他的前因后果向宫策说了一遍。

  宫策听完后摇头笑道:“原来如此,真是可笑,你和他连面都没见就被记恨上了。这个“干殿下”的醋劲儿还真不小啊!不过依咱们现在的地位,对这种拦路的小人还真没有拿得出手的钳制办法。这次报功的事也许梅亚迪丝会出面为咱们师团作证。可下次呢?凤翼,你也知道,在战场上公报私仇太容易了。这次报功不成还不算什么,大不了弟兄们没了奖赏与抚恤。可如果两军交战时,参军司随便一个荒唐的出击命令,就能轻描淡写地要了全师团弟兄的性命。到那时,服从是个死,不服从就是反叛,委实让人百口莫辩呀!”

  张凤翼绷着脸咬牙道:“哼,真正大敌压境,危机丛生之际,还指不定谁死谁活呢,有我在十一师团,谁也别想让咱们束手就缚。”

  宫策哑然笑道:“兄弟,你在说气话了。真要有那么一天,斡烈大人会带着咱们师团全体官兵慷慨赴死的,难道你还要与斡烈大人斗不成?到那时,你我除了跟在斡烈大人的屁股后面之外,没有半点办法。”

  提起斡烈师团长,张凤翼立刻不出声了,他阴着脸默然了良久,最终气不过地道:“那你说有什么办法对付这个夏洛特?”

  宫策捋着胡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道:“凤翼,你在白鸥师团也待了一阵子了,有没有想过真正在白鸥师团任职?”

  张凤翼一愣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宫策别过脸去,笑道:“夏洛特恨的是你,而不是十一师团,你离开十一师团去到梅亚迪丝的麾下就职,夏洛特自然不会再与十一师团过不去,一切烦心事都将一扫而空。我看得出来,梅亚迪丝十分看重你,其实你去白鸥师团,际遇未必会比十一师团差,只要梅亚迪丝不倒,用不了几年,一个万夫长是跑不了的。这样的结果无论对你还是对师团的弟兄,岂不都是两全齐美吗?”

  他话才说完,张凤翼就冷笑着打断他道:“你倒替我谋划的面面俱到,还有吗?都说出来。”

  宫策面不改色地笑道:“你别嫌职位低,近卫军拱卫帝都,不但地位高贵,而且守着宫廷也便于营造人脉,近卫军中的万夫长转迁到外省当师团长甚至军团长的比比皆是。只要你进了白鸥师团,以你的风采与才干,再加上经常见面的机会,珀兰小姐几乎就是你的囊中之物。梅亚迪丝小姐虽然碍于身份,不太可能与你共结连理,不过帝都风气奢华靡乱,只要你有心她有意,难保营造不出一段缠绵悱恻的浪漫故事。怎么?你冷笑什么?难道她们还配不上你一个马贼出身的士兵?能娶到出身世家、娇艳美丽的珀兰小姐为妻,还能与未来的皇贵妃暗通款曲,人生至此,你该知足了。”

  张凤翼突然劈胸一把揪起宫策的衣领,把宫策整个提到眼前,眯起细长的眼睛,闪亮夺人的眼眸尖针般凝视着宫策,一字字地说道:“老兄,明白告诉你,我就待在十一师团,哪里也不去,你给我想点别的主意。”

  宫策毫不示弱地反盯着他,两人对视良久,才突然抚掌笑道:“哈哈哈……老弟,我不知你过去是干什么的,不过你肯定不是马贼。哈哈,你不要生气,俗话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我就是担心你放不下美人的眷顾……”

  张凤翼放下宫策,别过脸去沉声打断他道:“不要说了,没有什么是我放不下的。”

  宫策满面喜色,站起身来,负着手在草地上来回踱着,踌躇满志地道:“其实师团的弟兄们受点委屈也不是坏事,若都一帆风顺哪还有你我做事的余地,不过眼前绝不宜与那个夏洛特对抗。有三件事是必须要做好的,这三件事都与参军司有关。一件就是要与梅亚迪丝彻底划清界线,不但要划清界线,还要让夏洛特,对了,还有那个克利夫兰,他也是梅亚迪丝的裙下之臣,要让这两人明白你无意沾惹梅亚迪丝的态度。”

  看到张凤翼脸上的为难之色,宫策笑道:“你不要皱眉,其实这件事并不难办,不是还有珀兰小姐吗?只要利用好这个女孩,多和她在人多的地方亲匿接触。只要你与珀兰的绯闻传到了夏洛特与克利夫兰的耳朵里,那你就自然与梅亚迪丝撇清了关系,也就脱出了争风吃醋的无谓之争。”

  张凤翼脸颊一红决然道:“别说了,你说的我绝对做不到,她们都是好女孩,我可以不再和她们交往,但绝不能利用她们。”

  宫策皱眉道:“若不让夏洛特与克利夫兰两人明白你的立场,你和她们交不交往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凤翼别过脸不愿与宫策对视,口里轻声道:“别说了,你的意思我已明白,让我来想办法吧!”

  宫策耸耸肩笑道:“好吧,这种事说不定随机应变效果更佳呢!”顿了一下微笑道:“至于第二件事,想必我不说你也能猜得出来吧!”

  张凤翼眼看着宫策试探地道:“是关于补充兵源的事吗?”

  宫策抚掌赞道:“不谋而合!”

  张凤翼沉下脸哂道:“这事还用你说,别想了,这件事能解决的希望几乎为零,现在哪有士兵给咱们补充。”

  宫策智珠在握地笑道:“你记着,这是一面极佳的盾牌,再有要咱们师团出力的难事,马上就祭出这件法宝,要出力就得有人手,没人手就出不了力。”

  张凤翼拍腿笑道:“妙啊!”

  宫策接着道:“这件事的关键是要先做铺垫,不能事到临头再哭穷。你要建议斡烈师团长三天两头到参军司要求补充兵源,成与不成都要软磨硬泡、反覆坚持。让参军司诸位大人预先存个理亏的念头,再有什么非分的要求,不给咱们补充兵员就别想达到目的。”

  张凤翼连声赞道:“高,实在是高。还有第三件呢?快说来听听。”

  宫策低下头皱眉思忖着道:“通过这次申报军功的事儿,让我觉得咱们师团在上层的根基太空虚了。咱们得谋划着找棵大树给十一师团遮遮荫凉,将来万一有事,起码能有个够份量的人站出来为十一师团说句公道话。这件事以斡烈大人性情是做不来的,一定要你在旁大力引导才行。”

  张凤翼摇头叹道:“其实我也早有此念,只是此事想来容易做起来难呐,手中没筹码是不行的,咱们这样新兵杂凑的丙类师团,能拿得出什么香饵来吸引那些军团大佬的视线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并不赞成单纯的上供巴结,那些头面人物非富即贵,什么世面没见过,他们的胃口不是咱们填得了的。就是填得了人家也不看重你,巴结他们的人太多了,有你不多,没你不少,该舍弃的时候毫不留情就把你抛开。”宫策捻髯神秘地微笑道:“咱们不是要巴结一个靠山,是要培植一个靠山。”

  “哦?”张凤翼大奇,“先生可有主意了吗?”

  宫策抿唇笑道:“这种事需要机缘凑巧,又要因应变化,哪能设计得按部就班?不过通过这段时日的摸底打探,我倒为你选定了值得出手的目标。”

  张凤翼眉头一挑问道:“哦,是谁?”

  “就是十军团的军团长伊诺。”宫策道。

  “伊诺?”张凤翼疑惑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在他印象里,伊诺并不是个灸手可热的人物。

  宫策徐徐解释道:“在参军司诸位大人之中,首先要把咱们的军团长西蒙剔除在外,西蒙军团长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表面看来风光无限,实则处境如坐冰山,地位朝不保夕,他是储君迪斯丁王子的人。自从帝国军中储君一系的领军人物沈振铎总参军被储君的外祖父弗龙蒂努斯亲王由于利益争端害死之后,储君一系在帝国军中的势力分崩离散,许多将领便转而向二王子安德烈效忠。”

  “现在帝国军中最具实力者就是眼前的这位托斯卡纳亲王,他是安德烈王子的亲舅舅,而费德洛夫、克利夫兰、伊诺,他们或远或近都是偏向二王子一系的将领。只有西蒙是个外人,所以如果要从袤远的棋盘上选出一粒弃掉的棋子,那非西蒙莫属。西蒙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他极力地巴结托斯卡纳,在各种场合丑态百出的表露忠心。不过一个人一旦被打上烙印,就不是轻易去除得了的。在我看来,他的一切作为都不过是枉费心机而已。”

  “克利夫兰是帝国军中的后起之秀,出身名门,参加了帝国军征讨南方迦罗国、苍源国的战争,并屡建功勋,被誉为帝国军中的明日之星,他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不过毕竟年纪轻资历浅,现在还只是个听从调动的小伙计,并不具有决定性的发言权。”

  “剩下的托斯卡纳亲王与费德洛夫军团长是一对密不可分的死党,这两人一个在宫廷,一个在军中,内外勾连,互为倚助,共同经历了帝都历次权力的洗牌。而奥兰多则是托斯卡纳死心塌地的首席幕僚,就像托斯卡纳的影子一样两人从不分离。这三人可说是三位一体,构成了袤远战区参军司事实上的决策核心。”

  “虽然他们是最强大的势力,但就算不计算夏洛特的因素在内,要想取悦这三个人也太难了。他们高居在帝国军的最上层,实在难有需要借重外力的时候。在宫廷里他们又是世袭门阀的捍卫者,他们提拔属下,只选世家子弟,在他们的周围,全是纹章闪亮的世袭贵族,你我这样的平民是无法融入他们的圈子的。”

  “排除了所有不合适的人,最后只剩下伊诺,此人绝对是帝国军中的一个异数,与咱们师团的几位老长官一样,伊诺戎马一生,几乎参加了汉拓威帝国的历次征伐,数次入侵乌斯藏的惨败、南征迦罗苍源、抗击凯索尼亚入侵、惩罚驿路诸城邦,就连这袤远也不是他第一次来了,他对袤远要塞群的熟悉要远胜过托斯卡纳。寻常人如果参加过以上那些恶战,估计生还的希望几乎为零,可这个人在一次又一次恶战中活下来了,每一次战争都成了他升迁的契机。”

  “这个人不但当兵打仗走运,而且压宝的手气也极好。当年储君迪斯丁与二王子安德烈为了争夺皇位,争相拉拢军中将领。伊诺幸运地倒向当时处于劣势的安德烈王子,这一明智的选择使他最终登上了军团长的宝座。”

  “要说他也应算春风得意了,可也有不如意的地方,在安德烈王子的系统内,他始终没能成为最亲信的人,费尽心力也只能算个二流的外围人物。由于他丰富的征战阅历,多年扎根军伍的威望,使得他的意见颇受重视,费德洛夫与托斯卡纳也都对他十分客气。这个关系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很融洽了,可实际上无论伊诺怎样卖力的亲近示好,他与费德洛夫、托斯卡纳之间的关系也仅仅是客气而已,托斯卡纳在做决策的时候慎重地参考了他的意见,用过之后就把他抛开了,伊诺怎么也打进不了托斯卡纳的圈子里去。”

  张凤翼听到此失笑道:“这是为何?既然有才干,为什么不加以延揽呢?多个强有力的帮手难道不好吗?”

  宫策细目中闪动着精光,“这正是关系的微妙之处,别忘了在他们的头上还有个安德烈王子呢!伊诺在帝国军中无论是威望与资历,都足以与费德洛夫分庭抗礼,对于这样一个有可能动摇到他们地位的重量级人物,只能进行冷处理,隐匿他的一切功劳,让他远离安德烈王子的视线。既要利用又要安抚还要隔离,这其中的分寸把握简直太值得探究了。”

  张凤翼长舒一口气展眉笑道:“这位伊诺军团长心中一定苦闷异常吧,就不知道他有没有足够的野心与胆量敢和托斯卡纳一较高低呢?”

  宫策傲然笑道:“形势是不断变化的,别忘了在袤远荒原上并非只有我们汉拓威军,还有三十多万的腾赫烈军呢!他们也是这场戏的主角呀!虽然眼前参军司诸位首脑的地位似乎是不可动摇,但战局瞬息万变,谁敢担保不久的将来实力对比不会发生变化呢?只要凤翼你胸中方向明确,一定可以大有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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