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把你放進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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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會散的時候,弘晊走過來,我覺得很別扭,因為博爾濟吉特氏在一旁,她恨我,我能看出來。我怎么總這樣,我低著頭。不說話。

  “楚才,你今天表現好,阿瑪說可以讓你和我回府去,明兒再過來。”弘晊說道。

  “奴婢還是回松姑姑那兒了。”我說著往外走。

  “楚才,你要記得我是你的主子!”弘晊好像喝多了。

  “主子,你喝多了,還是和福晉回去吧。”我說道。

  “走,不許你不聽話。”弘晊說道。

  “奴婢就不回去。”我說道。我想起了烏云珠,我吃醋了。為什么不讓我碰那樹,為什么烏云珠的衣服好看。

  他抓著我的手腕兒,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著我離開了王府。他瘋了。是不是想起了烏云珠。我好害怕他。

  “不是說回府嗎,怎么帶我到這兒來。”我說道。

  他帶我去了花房,滿溫室的小蒼蘭,什么顏色都有。我驚呆了。蕙蘭還沒有開,只是那小蒼蘭,怒放著,好美。一株上的數朵花,齊刷刷地如同芭蕾舞中的四小天鵝。

  “如果能把你變小,我就把你含在嘴里,或是放進耳朵里。”弘晊說道。

  “如果我在你嘴里,別的女孩兒吻你的時候我就去咬她。若是在你耳朵里,別的女人和你說情話,我就堵住你的耳,不讓你聽見。”我說道。

  “你怎么這么壞。”弘晊說道。

  他捧著我的頭,吻著我。我回應著,若是能把他變小,我就讓他在我的葫蘆里,隨著我走遍我想要去的任何地方。

  小蒼蘭好香,醇而不濁,清而不膩,弘晊一臉迷人,緊緊擁抱著我。

  “是不是烏云珠看我太孤獨了,讓你遇見我。這是不是天意。”弘晊說道。

  “的確是天意,可是我嫉妒那棵樹。”我說道。

  “走到大書房去。”他和我一起出了花房,我懷中一捧的小蒼蘭,他說讓我拿到大書房去插在瓶子里。

  夜深沉,我倆來到大書房,點上盈盈的燈。

  他的大文案上放著一本厚厚的工筆畫。

  我翻開,全是他筆下的我,全工筆手繪彩圖,他為我設計的衣服鞋子,和烏云珠的一樣美。我錯怪了他。

  “畫這么多,手累不累。”我揉著他的手腕。

  “我每天都畫,好像你在我眼前。”弘晊說道。

  “我讓裁縫給你做去了。等做好了,你一件件的換著穿。”弘晊說道。

  我真以為可以這樣和弘晊就這么眷屬下去。可是沒想到我的所作所為給我帶來了大禍。

  因為齊妃的兒子女兒都死了,齊妃就是弘時的生母,皇上拿自己兒子開刀,所以她在皇上的心目中已經沒有地位了,李佳氏也就不可能囂張起來。

  一天,我和弘晊正說話,博爾濟吉特氏派婢女給弘晊送點心,弘晊拿著點心吃了一塊兒,又拿了一塊兒給我吃,可是我吃了之后不到兩個時辰就暈厥過去。

  之后的數天,我一直昏迷,我是有意識的,但是卻無法說話,像木頭一樣,弘晊哭得死去活來。他每天忙著給我找太醫,和尚老道的做法,都無濟于事,我很納悶兒,為什么弘晊也吃了糕點,他沒事兒,我會暈厥。這里面一定有蹊蹺。

  一天,趁人不注意,博爾濟吉特氏進來。

  “楚才,我知道你能聽見。”烏雅汗說道。

  “我以為,找個像烏云珠的女人能拴住爺的心,可是你在中間作梗,我要你償還,你以為我不敢動你,你一個罪人,即使是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的。聽說過騎木驢嗎?我要讓你死得慘,比任何人都痛苦。”她喪心病狂起來。

  騎木驢。一具橫放的鞍馬樣的小車,上面凸立一根長度尺余、直徑寸許的木筍(象征驢毬),受刑女子坐在鞍馬上,小車推動時,下面的器械發力,聯動木筍上下伸縮,受刑的女犯被堅硬的木筍搗爛**和內臟,多半氣息奄奄。《水滸傳》中的王婆被判剮刑后,就有過騎木驢游街示眾的經歷。

  天哪,絕不能讓她這么干,我即使是在小黑屋里也沒有過這般恐怖。弘晊他跑哪兒去了。他怎么還不回來。

  烏雅汗找人用布袋子把我裝好,并脫光了我的衣服,過了很久,她把我弄到一間屋子里。

  她給我一粒解藥,我終于清醒了過來。天哪,她綁著我。死也不能這么死呀,太殘忍了。我不能,塔瞻還沒有見到我。我不能就這么死了。

  我放聲哭嚎了起來。

  “再用點兒勁兒,這荒郊野外的沒人。”烏雅汗說道。

  “為什么這么惡毒。”我說道。

  “因為你太貪心,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和爺好上了。你以為我就是面兒捏的。”烏雅汗說道。

  “福晉饒命呀,若是饒了奴婢這一回,我就去王府做辛者庫,再不見主子了。”我哀求道。

  “晚了!”烏雅汗說道。

  我被她的丫鬟推到木驢旁,看來我咬舌自盡是最好的選擇。

  “這位姑娘犯了什么罪惹了你這么大的氣。”一個男子騎馬而來。他推開了屋子的門。

  我渾身赤裸,真是不能再比這丟人的了。

  “你是誰?這是我們府里的事兒,與你何干?”烏雅汗說道。

  “是不關我事兒,但是看著這女子被你這么折磨死,有些慘無人道。”那男子說道。

  “不理他,把楚才弄死。”烏雅汗說道。

  她的丫鬟和嬤嬤上來要把我弄死。

  這男子上來幾拳就把那幾個人給打倒了。烏雅汗一看不是對手,落荒而逃了。

  我癱倒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他馬上脫下衣服給我蓋上。

  “敢問姑娘,你家住哪里?”那人說道。

  我已經嚇得渾身發抖。再不敢回貝勒府了。要是再回去,我是不是會被幽閉呢。我害怕。

  “奴婢,沒有家,奴婢害怕。”我瑟縮著身子,雖是初春,但是很冷,他看我可憐,就給我系上衣扣,衣服只能遮住上身,可是下身還露著呢,他無奈脫下他的大褂給我穿上,他只穿了件夾衣。

  他騎馬帶著我,一路回府。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但是這樣的窘境也只能隨著他回去了。

  一看又是一個貝勒府,我被嚇得魂飛魄散,這個男人是誰?

  “貝勒爺吉祥。”他和我一進院就有奴婢請安。

  看到我這個樣子,都很吃驚。

  他帶我進到里院,進了間屋子,馬上讓婢女給拿來了衣服,他穿好了,也給我換了一身婢女的衣服。

  “快,拿酒來。”他說道。

  婢女們拿來了酒。

  “喝點兒酒,驅驅寒。”他說道。

  我們每人一杯。我看著他喝了。我也喝了一口,好辣呀,我的舌頭就一直那么伸著,辣得都閉不上嘴。

  “瞧你那樣兒。”他說道。

  “好辣。”我實在被這烈酒給辣得受不了。

  “說說你從哪兒來。”他說道。

  “奴婢想知道這是哪兒?”我說道。

  “我是允袆,這是我的府。”他說道。

  天!他是二十阿哥。簡靖貝勒。

  二十阿哥允袆出生于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比乾隆大五歲。康熙駕崩的時候,允袆也只有十七歲,當時還不太懂事。雍正四年(1726年)的時候,允袆被封為固山貝子,雍正八年(1730年)被晉升為多羅貝勒。不過,允袆從小就比較懶惰閑散,從不肯吃苦,雍正提起這個幼弟的時候,也是恨鐵不成鋼,說他“人本庸愚,性復懶惰。”雍正十一年(1733年)的時候,允袆被派去祭陵,允袆走到通州便稱病而回。過了一年,雍正又派他去祭陵,他就托病不去,雍正一怒之下,將他連降三級,從貝勒降為鎮國公。

  乾隆即位后,恢復了允袆的貝勒爵位,并讓他帶領侍衛三十九人前去易州西陵負責守陵。于是,允袆便一直呆在那里近二十年,慢慢打發這他守陵的落寞歲月,最終于乾隆二十年(1755年)正月死在那里,也葬在那里,終年五十歲,其爵位由其次子弘閏遞降承襲。

  此時他只有兩個女兒,他的那兩個兒子還沒有出生。

  “想殺你的人是誰?”允袆說道。

  他連他侄媳婦都不認識,也是,皇家那么多親戚,他怎么能認識全呢,再說清朝女子出門的時日不多,不認識也不足為奇。

  “奴婢害怕。”我說道。

  “在這兒你不用怕。”允袆說道。

  “我是恒親王家的婢女。那個女人是恒親王的二兒媳。”我說道。

  “她為什么殺你。”允袆說道。

  “只是,奴婢討她厭。”我說道。我不能說我和弘晊有私情,我是罪人,讓人知道了不好。

  “是不是你搶了她的男人。”允袆說道。

  我不做聲,他也不問了。

  “今兒還真巧了,救了你,若不是我經過那兒,你還真是喪了這小命兒。我這就派人通知弘晊去。”他說道。

  一個時辰后,弘晊瘋了一樣,跑進來,看到我。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侄子謝二十叔救了楚才的命。”弘晊聲音顫抖著。

  “楚才,和我回去吧。”弘晊說道。

  回去,我若回去,博爾濟吉特氏一定會再找機會害我的。

  “奴婢死也不回去。奴婢今兒差點就死了。”我哭得幾近暈厥。

  “楚才,都怪我,放松了,沒有防備。告訴我是誰擄走了你。”弘晊說道。

  “奴婢是被博爾濟吉特氏給害慘了,她給我下了毒,趁你去請大夫,她把我擄走,到了荒郊野外,然后讓奴婢騎木驢而死。”我非說出來不可。

  “楚才,你有沒有事兒。快讓我看看。”弘晊說道。

  我一想到今天發生的事兒,臉都變色了。

  他摟著我,我渾身顫抖了起來。

  “我弄死她。”弘晊喊道。

  “不要呀,主子,求你!”我嚇得冒著冷汗。

  “現在皇上還沒有完全消氣呢。求你了,別弄出些不該做的事兒來。給王爺添惱。”我說道。

  “誰讓她敢動我的心頭肉。”弘晊哭道。

  “奴婢怎么辦,奴婢不想死,也不想被幽閉,奴婢要等著他呢。奴婢還要伺候主子呢。奴婢……”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到如惠屋里去,她不敢到那兒去。我只要有事兒不在你身邊,你就到如惠屋里去。”弘晊說道。

  “奴婢還是害怕。奴婢害怕。”我身子顫抖。

  “有我在,我護著你。”弘晊說道。

  “弘晊,你們這是,我看你以后別冷落了侄媳婦兒,也許這楚才日子就會好過點兒。”允袆說道。

  “侄子記住了,侄子拜謝二十叔。”弘晊跪拜。

  我也跪拜。

  我們離開了貝勒府,回去了,博爾濟吉特氏被弘晊禁足半年。

  我從不敢離開弘晊。睡不好,睡著后總會嚇得驚叫。弘晊給我施針,他總自責。

  我被嚇壞了。若是塔瞻在,他一定會勒死那個惡女人的。

  弘晊為了讓我換個環境,和我搬到了王府的別院,那兒很幽靜。

  他時常給我吹笛子,讓樂師給我奏些舒緩的音樂,讓我放松下來。

  “楚才,你快快好起來吧,我害怕你有事兒,你有事兒我怎么辦呢。”弘晊說道。

  他請了道士做法,可是我還是害怕。

  恒親王看著他心愛的兒子整天愁眉苦臉,他也很著急。

  得貴請來了張太醫。是給皇上看過病的。

  他給我診\脈。

  “這位婢女,是驚恐傷了腎,腎水不足,所以夜不能寐。寐之而驚。只能用思而治恐這個法子。讓她有所思。方可治好。”張太醫和弘晊說我的病,我聽到了。

  張太醫走后,弘晊也跟著走了,一連三天都沒有來看我。只是讓得貴過來看了看我。

  他怎么了,難道出了什么事兒嗎,我好想他。

  第四天,我實在忍不住去了貝勒府,我去了他的屋子。

  他躺在床上。我害怕他生病,我害怕他為了我傷神。

  “都是奴婢害了主子,主子你醒醒。楚才來看你了。”我哭著說道。

  他沒有說話。

  “主子,你能活很久的,你不會死的,奴婢求你了,醒醒。”我求著。

  他還沒有醒。

  “奴婢,你等著,我去求烏云珠。”我跑著,跑到了烏云珠的靈堂。

  “福晉,雖然我從沒見過你,但是你要答應奴婢一件事兒,讓奴婢折壽也要讓主子好起來。保佑主子康寧永壽。”我跪求。

  “楚才,你起來吧。”一個聲音說道。

  我轉過身,臉上還掛著淚花。

  是弘晊,他好好的站在我面前。我是不是在做夢呀。

  “奴婢是不是在做夢。”我哭道。

  “還怕不怕。”弘晊說道。

  “奴婢怕,奴婢怕失去你。”我說道。

  我們緊緊相擁。

  “你若不好,我怎么活。”弘晊說道。

  “奴婢害怕……”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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