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圓明園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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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又一次穿好了衣服,我正了正福柔的三層紅珊瑚混搭綠松石圓珠的項串兒,整理了一下她的花冠,理了理她的禮服的衣褶,一切準備就緒。

  有太監引著大家到園子里逛,燈會要晚上才能舉行,我是第一次來圓明園,瞳孔都要擴散了,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圓明園絕對是世界園林之王。

  游覽的地方都是皇上指定的路線,有大水法,海晏堂(大水法和海晏堂均是乾隆時代修建的,但是為了小說需要讓它們提前建好吧),牡丹臺,方壺勝境,蓬島瑤臺。

  我都不知道從哪說起,因為眼睛已經不夠用了,所有王公貴胄們華麗的衣服我都視而不見,眼前的偉大的皇家建筑群落使我飄飄欲仙。這是人類歷史上所有美的延伸。“圓而入神,明而普照。”一定是美神來了。

  流泉滿道,或注荒地,或伏草徑,或散漫塵沙間。所有的水都是有著皇家大氣的洪澤。春夏之交,晴云碧樹,花香鳥聲,秋則亂葉飄丹,冬則積雪凝素。我們去的時候是秋天,葉子還沒有落,青,紅,棕,碧物我合一。太監引著我們到了大水法。大家驚呆了。

  大水法是西洋樓最壯觀的噴泉。建筑造形為石龕式,酷似門洞。下邊有一大型獅子頭噴水,形成七層水簾。前下方為橢圓菊花式噴水池,池中心有一只銅梅花鹿,從鹿角噴水八道;兩傭有十只銅狗,從口中噴出水柱,直射鹿身,濺起層層浪花。俗稱“獵狗逐鹿。”大水法的左右前方,各有一座巨大的噴水塔,塔為方形,十三層,頂端噴出水柱,塔四周有八十八根銅管于,也都一齊噴水。噴泉此時全部開放,有如山洪爆發,聲聞里許,在近處談話須打手勢,誰的嘴里不是嘖嘖稱奇呢。漢白玉的主體建筑群落,它們活了,是神的禮物,人是做不出這么美的噴泉的。

  大水法北側的高臺西洋鐘樓式大殿遠瀛觀,其門窗均鑲安玻璃。遠瀛觀的十數根高大石柱皆為優質漢白玉,尤其中券兩側的漢白玉巨柱,柱頭柱身滿刻下垂式葡萄花紋,枝葉活潑如生。不能想它被毀時的樣子,要不眼睛都會流血。我掙命地看著它,它在我心中有如海市蜃樓。

  觀水法位于遠瀛觀中軸線南端,主要建筑有安放皇帝寶座的臺基,后面立高大的石雕圍屏風,兩邊設巴克魯門,門兩側各有一座巨型水塔和接收噴水的水池。池旁依勢設置各種獸類,呈半圓形,表示獸戰和林中逐鹿等游戲;噴水的管口安裝有時鐘,根據中國傳統的計時方法,用12種動物的名字表示一天的12個時辰,每隔1時辰便有1獸的口中向池內噴射水。整點的時候我聽到了報時的鐘聲,清脆悅耳。

  海晏堂是西洋樓最大的宮殿。主建筑正門向西,階前有大型水池,池左右呈八字形排引有十二只獸面人身銅像(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十二個屬相),每晝夜依次輟流噴水,各一時辰(2小時),正午時刻,十二生肖一齊噴水,俗稱“水力鐘。”本來是以歐洲風格的裸體女人像,但皇帝覺得裸體女人不和中國的風俗就改為十二生肖銅像,用青銅制造。要是有照相機就好了,我非和十二獸面人身銅像合個影,美輪美奐,無與倫比!

  眼睛又一次瞳孔擴散,凡爾賽宮又如何呢,楓丹白露又如何呢,盧浮宮又如何呢,克里姆林宮又如何呢,白金漢宮又如何呢。所有的所有沒法和圓明園比。

  牡丹亭后稱“鏤月開云“,位于后湖東南角,建筑木料以捕木為主,殿頂覆二色琉璃瓦;院內植各色牡丹數百株。在巨大的楠木柱子的大殿下,看著遠處妖嬈的牡丹的時候,我覺得我好像就是個小矮人兒,一切都是那么大,那么疏闊,那么美,什么語言能說出圓明園的美呢,好像什么語言都是多余的。

  蓬島瑤臺位于福海中央,共有三個島,結構和布局根據古代畫家李思訓的“仙山樓閣”畫設計;宮門3間,正殿7間,殿前東列暢襟樓,西列神洲三島,東偏殿為隨安室,西偏殿為日日平安報好音;東南面有一渡橋,可通東島,島上建有瀛海仙山小亭;西北面有一曲橋,可通北島,島上建殿宇3間。何必羨慕仙風道骨呢,這蓬島瑤臺不就是天上人間嗎。

  方壺勝境位于福海水面東北隅,從高出看的時候就是一個田字形的建筑群,在中國古代建筑中是比較奇特的樣式,皇帝每年都要在這里舉行開犁儀典,企盼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園子大得很,要是好好的游一番的話,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的是辦不到的,我們都是走馬觀花,但是已經是人生慶幸了。

  黃昏終于伴著一輪圓月的升騰而隱退。夜來了,圓明園是看不到星光的,因為水面上,陸地上都被各式的花燈照得仿佛白晝。

  隨著巨大的禮花在夜空中綻放,燈會開始了,首先是萬花陣,萬花陣是仿照歐洲的迷宮而建的花園。用四尺高的字圖案的雕花磚墻,分隔成若干道迷陣,因而稱作“萬花陣。”雖然從入口到中心亭的直徑距離不過30余米,但因為此陣易進難出,皇帝皇后坐在陣中心的圓亭里,太監、宮女們手持黃色彩綢扎成的蓮花燈,尋徑飛跑,先到者便可領到皇帝的賞物。皇帝坐在高處,四望蓮花燈東流西奔。王公大臣們三拜九叩,高呼“皇上萬歲,萬萬歲!”

  隨著太監宣布中秋燈會晚宴開始,主子們全體坐在擺好的餐桌旁聽候皇上講話。我們這些奴才只能退到更遠的地方等著主子們。每人也發了兩塊兒御制月餅和一杯茶。因為景色太美了,都忘記了肚子餓了。我吃著月餅,喝著茶,感受到我們的老祖宗當時為什么不覺得自己落后了。因為此情此景誰還會懷疑自己的國家是落后的。

  等皇上和王公大臣們都吃過晚宴,燈會就正式開始了,我們回到主子身邊,皇上命太監把剛才萬花陣里的燈全部掛好,一個個地打開燈中的謎題,太監先會公布每道謎題的獎品,然后再念謎題。下面的人就站出來猜,猜得快,準的為勝。那些名畫,文房什么的都被大學士們包攬了。剩下的就是珍寶類的。

  看到了和田玉如意,福柔說出了答案。

  “洪湖歌聲融暮色(打《滕王閣序》一句)——竄梁鴻于海曲。”

  我看到了一串紅珊瑚的手串兒,我一定要為紅袖贏回去的。

  拆信——打一地名。

  我捏了一下福柔的手,耳語著讓她告訴塔瞻給我贏回來那串紅珊瑚。

  這時,我看到了德林,他站了出來,我們四目相對,很是吃驚,我示意他不要猜。他遲疑了,猶豫著。塔瞻說出了答案:開封。

  紅珊瑚手串兒到手了。

  只能猜兩個了,其實我還會幾個呢。

  兩個兄弟一般高,一日三餐不長膘。——筷子

  有風不動無風動,不動無風動有風。——扇子

  來自水中,卻怕水沖,回到水里,無影無蹤。——鹽

  但是還是看著這手串兒高興。

  我遠遠地望著皇上,一位中年男子,一個九五至尊,一身“海水江涯”的龍袍,此時是龍顏大悅的時刻。旁邊的皇后烏喇那拉氏典雅高貴,黃緞面的大禮服,頭上的朝官高高矗立。幾位阿哥都垂首侍立,四阿哥弘歷年紀十四五歲,少年英姿,珠圓玉潤,齒白唇紅,此時還沒有娶嫡福晉富察氏。一代風流天子的雛形漸成。

  我覺得因為美景太多,已經靈魂出竅,圓明園燈會讓我永記。

  從圓明園回來,我迫不及待地把紅珊瑚手串兒送給了紅袖,知道我是占了她的名額,知道她委屈了。所有看到的,享受到的我一字不提了。

  “楚才,怎么這么安靜?”塔瞻問我。

  “只是有些惆悵。”我說道,我并不能告訴他圓明園在1860年被燒毀了,我并不能告訴他我所見到的將化為烏有。我并不能告訴他是滿臉毛發的類人猿燒了它。

  “是不是今天在園子里沖撞了花神?你怎么丟了魂兒似的。”他說道。

  “沒事兒,圓明園太美了!”我說道。之后,他睡了,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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