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割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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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清水塘会议,所有的干部和党的活动分子都参加了,大家发言很积极,讨论很认真,尤其是曹如海、戴孟雄把他们在柴山堡请客吃饭的事,从头到尾叙说一遍,大家的情绪非常高涨,很快地形成了决议。决定在恢复老区工作的同时,开辟柴山堡,并以黄麻边界的光裕山,摩云山、羚羊山、木城寨为活动中心,恢复和建立党的组织,开展群众工作,以创造一个比!较稳固的立足点。这个决定,实际上是创建农村根据地的萌芽。在这个会议上,还决定由当地社会关系较多的曹如海负责领导地方工作,采取符合当地社会和政治情况的政策,选派一部分党员深入群众,进行串联发动,建立农会、穷人会和发展党的组织。工农革命军要以模范的组织纪律影响群众,公买公卖,损物赔偿,走到哪里宣传到哪里,派一些忠厚老实可靠的同志,打入民团、红枪会,教育和争取会众。

  在会议上,大家思想非常统一。于是,会后,就进入了柴山堡,在新庙、河南湾、史家洼、大张家、西张家一带活动。

  工农革命军回到老区以后,过去被打散的同志,陆陆续续地归队了,这时已经有一百多人,开到河南湾的第二天。敌人就着了急了。

  区长、土豪黄小亭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来回直跺脚,就是想不出办法来,正在这时,从外面匆匆忙忙进来一个人,这人是吴文楼。

  吴文楼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会,然后蹑手蹑脚进了黄小亭的屋,小声地说:

  “区长好。”

  “嗯!”黄小亭不高兴地嗯了一声,问:“有什么事”

  “有共产党的军队到了河南湾。”吴文楼报告说。黄小亭给各村各庄做个规定,发现共产党必须立即报告,如果不报,重者杀头,轻者罚款。

  “多少人”黄小亭问。

  “一百多。”吴文楼答。

  “什么武器”

  “土枪、鸟铳、梭镖、大刀。”

  “胡说,有机关枪,一放就咚咚咚咚。”

  “没仔细看。再说,我也不敢亲自去看。”

  黄小亭一听气坏了,大声骂了起来;

  “你们民团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给我打

  “我们民团那几个人,你区长还不知道。”吴文楼说:“没有正规军,我们打不赢他们。”

  “嗯!”黄小亭皱皱眉头,忽然他眼睛一闪,一阵很兴奋的凶光,使他的瞳仁跟着白眼珠直打颤,他有办法了,他想到离他们五里的镇上不是驻着一个营和一百多个便衣队吗,为什么不赶快去联系呢想到这里,他说:“你回去注意观察动静,我去领正规军。”

  “是!”吴文楼应声道。

  “不要走漏风声。”黄小亭关照说。

  “是!”吴文楼比刚才的声音更有力。

  吴文楼走了,黄小亭也走了,这家伙坏得很,在商光县南部也算是有名的土豪恶霸,当了国民党的区长,在当地为非作歹,跟共产党作对。这会儿,他亲自跑到镇上找到国民党军队的营长,报告说:

  “营长,我是来报信的。”那个营长一脸麻子,正和几个女人在打麻将,见到本地的区长来报信,心不地焉地问:

  “报什么信”

  “能不能进里屋去说。”黄小亭望望牌桌上的人。

  麻子营长是个女人迷,很想在女人面前显显威风,便指着牌桌上的三个女人,说:

  “这位是龙连长的太太,这位是钱连长的妹妹,这位是我夫人。全是自己人,用不着遮遮掩掩,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是这样,共产党的起义军到了河南湾。”黄小亭说着,用眼睛看着麻子营长。

  钱连长的二十大几的妹妹,暗地里跟麻子营长就有来往,他手里拿着一张七饼的牌,惊叫一声:

  “哎哟,离得这么近,吓死人了。”

  她这一声叫,把麻子营长给较上劲了,麻子营长问:

  “多少人”

  “一百多。”黄小事说。

  “什么武器”

  “土枪、鸟钪、梭镖、大刀。”

  “还有什么”麻子营长又问。

  黄小亭也想在国民党的营长面前露两下予,便吹牛说:

  “这是我亲自看到的,错不了,其他什么也没有。”

  麻子营长心动了,他有二百多人,武器又好,他来这里就是要消灭这里的共产党的,找还找不到呢,这会儿有了消息,还有不打的道理。镇上驻的这个营,就是樊金龙手下的一个营,工农革命军离开木兰山后,好多天他们没事干了,夏梦石就命令他们开到黄麻来,团部和其他营驻在七里坪,叫麻子的一个营驻在这里,是防备天台山那边的。这会儿,麻子营长叫传令兵赶快把几个连长叫来,叫大家连夜做准备,第二天一清早出发。他也不让黄小亭走,叫他亲自带路,黄小亭呢,他也很乐意干这样的事。

  第二天一早,这是一个雾蒙蒙的早晨,麻子营长率领全营士兵和穿便衣的短枪队,由黄小亭带路,奔袭河南湾了。在前面带路的黄小亭,看队伍黑压压的,走得挺快,心里抑制不住兴奋。他对身旁的麻子营长说:

  “营长,肯定能马到成功。你想想,在这个地方,把黄麻起义的残部一网打尽,为党国建立多么大的功勋。”

  “放心吧,到时候也忘不了你。”麻子营长得意得很,这时他又想起了什么,问:“你们民团为什么不调出来”

  “昨天夜里,我就派人送信去啦,还敢不配合。”

  这说着说着,敌人已经接近河南湾了,早已埋伏在高山上的工农革命军战士,清清楚楚看到敌人爬山的样子,心里愤怒得很。郭志浩、戴树民、曹如海看得很清楚,麻子营长和黄小亭爬山爬得气喘呼呼的,他们衣服前面的扣子已解开了,敌营长手里拿着军帽,直是往脸上扇风,黄小亭手里拄根棍子,不住地用棍子指指戳戳,叫喊着后面:

  “弟兄们,这就到了。”

  郭志浩一看,敌人已经进入了埋伏圈,往山上爬又累又乱,正是杀伤的大好时机,便大声命令道:

  “打,狠狠地打。”

  顿时枪声大作,没有思想准备的敌人,立即慌乱一团,不知如何是好,而且他们过去和工农革命军多次较量过,听到枪声扭头就跑,工农革命军又趁敌人慌乱之际,冲杀下去,整个敌人被打乱了。麻子营长不摸底细,一看部队被打乱了,也慌了手脚,掉头就跑。黄小亭一看,也赶紧跟在营长后面跑。工农革命军又乘胜追杀,捉了两名俘虏,缴了三支驳壳枪。

  敌人大败而回,麻子营长心中憋着一肚子气没地方出,他一看黄小亭,跑得倒挺快,一步不离地跑回到镇上,更加气得不行,立即把队伍集合起来,往队伍面前一站,阴腔怪调地说:

  “黄区长,你当着大家的面,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黄小亭心里火得不行,他没有想到夏梦石的兵这么不堪一打,几百人上山,人家一阵枪就打下来了。他的火气没地方出,麻子营长倒又审问起他来了。他说:

  “共产党军队一到,我就来报告,就这么回事。”

  “你倒是简单得很。”麻子营长眼睛瞪得挺大,怕人得很:“我问你,共产党军队怎么知道我们要去进攻他们,他们事先早有埋伏,我们差一点中了他们的埋伏。”

  “这个事……”黄小亭他也没法说清,结结巴巴地说:“我哪知道……”

  “我看你他妈的没安好心。”麻子营长气更大了:“你这河南的地方,是不是怕我们湖北佬来刮了你!”

  “哪能有那样的想法。”黄小亭觉得冤枉他了,赶快解释:“我们请还请不来呢!”

  “那你就暗通共产党。”麻子营长更加凶狠了。

  这一说,真把黄小亭吓坏了,魂灵出窍,若痴若呆,忽然,他扑通跪在地上,央求说:

  “营长,哪能有那种事。我是死心塌地地投靠营长,绝不会有那种事的啊。这真是冤枉啊!”

  “把我的鞭子拿来。”麻子营长吼叫道。

  传令兵立即把他的马鞭子拿来,麻子营长接过皮鞭,就往黄小亭身上抽,还恶狠狠地说:

  “你连多少人都弄不清,谎报军情,挨皮鞭这是轻的。”

  黄小亭被皮鞭抽得在地上直打滚,嘴里不断地呼喊着:

  “饶命啊,饶命啊!”

  事后,当地群众编了一首歌谣:

  工农革命军真勇敢,

  河南湾一仗,

  盒子枪缴三管,

  黄小亭挨皮鞭。

  河南湾这一仗,虽然缴获不大,但影响很大,对开辟柴山堡根据地起了很大的作用,慢慢地扎下了根。

  进入柴山堡以后,为了集中对付夏梦石部队的“围剿”,工农革命军决定由曹如海等同志进行“统一战线”工作,并取得了当地红枪会的革命化。与此同时,广泛地展开了发动群众的工作。在郭志浩、戴树民等领导同志的带头下,人人写标语、贴传单。并经常三五人一组,分散在鄂、豫要道的凉亭、茶棚等歇脚处,向赶集的农民、行商、担贩宣传革命道理,宣传共产党的主张,宣传工农革命军是穷人的军队。过路的人非常感动地说:

  “革命军队不但保护穷人免税过关,还倒茶水招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好队伍。”

  这时,在大革命失败后,被迫跑反的大批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也纷纷返回黄麻老区,并根据党的指示,发展党的组织、成立革命政权,发展游击队、赤卫队,这样,红军和当地的党员、革命群众重新汇成一股巨流,使斗争更迅速发展起来,革命的影响,也日益扩大。

  二

  大清早起来,雾气遮住了天空,天空连一块云彩都没有,山顶上,在日出以前,出现了一些耀眼的粉红色的小云片。云彩朝东方的一边好像血染的一般,闪烁着紫红色。

  罗大虎起床后,摸着水桶,就到山沟流水的地方挑水去了。他一边挑水,一边观看山区的美妙景色,忽然,他看一队人从山下向山上来,因为雾蒙蒙的看不清楚,他就赶紧放下水桶,仔细看去,哎呀,不好,来的正是一个连的敌人。

  罗大虎看仔细了以后,连水桶也不要了,立即往回跑,因为跑得急,一下子和正在往外走的郭志浩碰了个满怀,郭志浩看罗大虎神色不对,忙问:

  “罗大虎,什么事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不好!”罗大虎着急地说:“敌人进攻上来了。”

  “在哪”

  “你看。”

  郭志浩顺着罗大虎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上百个敌人往上来了,郭志浩立刻把队伍拉到山上,准备战斗。

  敌人越来越近了,相互问都能看得很清楚,但是,敌人不仅没有开枪,倒有许多人坐在路边休息了。

  郭志浩非常诧异,心想,这些敌人到底想耍什么鬼花样呢莫非这部分人来迷惑我们,还有部队从别的地方进攻。想到这里,他赶紧又向左边右边后边看,但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时,只见山下敌人那边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摇着白毛巾,沿着羊肠小道,向山上走来,离工农革命军只有几百米的时候,立定下来,一面摇着毛巾,一面连连喊着:

  “我们哗变投红军来了,我们哗变投红军来了……”

  是不是诈降大家都有些怀疑。

  汪大贵看这情况,挺身而出,说:“让我去探个虚实,要是诈降,只牺牲我一个人,要是真降,可带回一个连人来。”

  郭志浩点点头,但他又关照说:“小心点,机灵点,不要冒冒失失的,有什么情况你就举帽子为号,我们立即打下去。”

  汪大贵大步往山下走去,大家都紧张地注意着对方的动静。

  半小时后,汪大贵带着那个军官上山来了,多远地就高兴说:

  “是真的哗变来了。”

  大家一听说真的哗变过来了,便围了上来,汪大贵介绍说:

  “这是我们的军长郭志浩,这是我们的党代表戴树民,这是我们的队长楚汉华……”

  楚汉华见汪大贵领上来的那个军官,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那儿见过面,他一边睁大眼睛看,一边开动脑筋想。当汪大贵向他介绍时,那个粗壮大汉伸出两只大手,放开大嗓门要他多关照的时候,一下子想起来了,而且一下子又出现他终生难忘的景象,说:

  “我认识你。”

  他这一说,围上来的人都觉得有点奇怪,他楚汉华怎么会认识国民党的一个军官呢而这个时候,那个军官更觉得奇怪,怎么也想不起来在那儿见过,便问:

  “请问你怎么会认识我的”

  “你不要着急,我一说你就会想起来了。”楚汉华这时往场中间一站,一边表演一边说:“俺山东大汉,杀了人,闯下了大祸,现在要当兵,你们敢不敢要。那招兵站的人说,要,给你五十块大洋,那山东大汉,接过五十块大洋,然后向招兵站的几个人洒去:弟兄们,大洋你们分了吧,俺就一个人,要钱没有用,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楚汉华这一说,那个军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前的人怎么对他的身世这么熟,便问:

  “你是”

  “那天你在招兵站,我也在招兵站,我领着妹妹和弟弟,我也想去当兵。”楚汉华说。

  那军官眼睛一亮,想起来了,那天他把白花花的银洋洒了一地,看到一个饿得直不起腰的大个带着妹妹、弟弟站在旁边,看着地上的钱,就是不拣,心想,这也是个有志气的人,可是后来有个算命先生把他领走了,没想到有缘分,在这里见了面,他也弄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问:

  “我记得有位算命先生把你们领走了。”

  “是的,是的。”楚汉华说:“就是那位算命先生拉着我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唉,人生的路都难以预测的。”那军官说:“那时候,我们都是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有人拉你一把,你就走上了革命的路,我呢,也有人拉我一把,就把我拉上了反革命的道路上去。”

  “这一说,快一年了。你……”楚汉华有点不大好意思地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楚汉华。”

  “我叫韩正明。”他向围上来的人,诉起他的身世和在夏梦石部队的情况。

  原来,韩正明是山东日照县东家偏山人,今年二十六岁,家里有四口人,父母亲和一个十八岁的妹妹,靠给地主吕子善家种地为生。终年食不饱腹、衣不遮身。去年夏天的一天,他和妹妹正在地里干活,吕子善来地里看庄稼,看到他妹妹长得漂亮,大白天里就硬要拉她回去睡觉,吕子善已经五十多岁了,在村庄周围也不知糟蹋过多少良家妇女,群众对他恨之入骨,敢怒而不敢言,因为他儿子是国民党日照县县长。这吕子善大白天当着很多人的面,要拉人家姑娘回家睡觉,这不是太侮辱人了吗。韩正明就上前和吕子善说理,吕子善霸道惯了,到处扬言日照县他为大,刮风下雨全由他,他哪能听韩正明讲道理,就叫手下人把他妹妹抢走了。

  韩正明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个大体壮,他怎能忍受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从吕子善一个手下人的手里,夺了一把大刀,一怒之下,把吕子善的头砍了下来,然后。他身背大刀,闯进县衙,吕子善的儿子认识他,以为家里有了什么事,出来跟他说话,他顺势又是一刀,把吕子善的儿子也杀了。杀了人,他家也回不了,就到处茫茫无着的逃奔,到了武汉,凭他一个山东大汉、全身都是力气的人,竟然找不到糊口的活干,而只能去沿街乞讨,他宁愿饿死,也不能那样做,在夏梦石到处招兵的时候,他自己卖了自己,当了兵。

  他到了夏梦石的部队里,拼命地干,实指望有朝一日能有个出头之日,没想到那个军队更是暗无天日,军官们吃喝嫖赌,士兵们醉生梦死,没几个月,他就觉得投错了门。正在他不知道他的人生道路怎么走下去的时候,叫他当了排长,是祸是福,他也弄不清楚,后来他才知道,因为他们这个团要开到木兰山围剿工农革命军,许多人都被提拔了。

  到了木兰山以后,他更进一步看到夏梦石部队是个腐败的军队,尤其是他对樊金龙和麻子营长越来越不满,他不甘心与人民为敌,他不甘心为那些吃人的东西当炮灰。后来,他看到连里司务长和连长的矛盾很大,连长克扣军饷喝兵血,司务长比较正义,这样,他就与司务长交上了朋友,天长日久,他们倒很合得来。两个人早就不想干了,后来他们又看到士兵们多数厌战不想干,这样,他们就互相拜把兄弟,把全连的人都活动起来。夜里,他们把连长和另两个排长悄悄地干掉了,连夜带着全连上山来了,路上,有几个人不愿意,说家里有老有小,韩正明就放他们回家去了。现在全连共七十五人,七十三条枪。

  韩正明叙述了自己的身世和哗变的前前后后,在场的人都很感动。戴树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好啊,好啊,我们非常欢迎你们,非常欢迎你们。”

  “那就好,那就好。我以为你们会把我们当成反动派,不愿要我们哩!”韩正明说:“那我去把大家都叫上来吧!”

  “对,对,对!”郭志浩高兴地说:“我们下去欢迎大家。”

  郭志浩、戴树民领着各队队员下去站在道两旁欢迎。

  这在工农革命军来说,这还是第一次,大家热烈得很,激动得不行,曹如海成天忙着做地方工作,一听说夏梦石的部队哗变一个连过来,立即叫人杀了两口猪,买了好多菜,还买了五十斤酒,让大家好好会会餐,庆贺一番。自从起义以后。大家这还是第一次这么高兴!哗变过来的人,感到自己得到了新生,走上了革命队伍,更是高兴得不得了!

  不几天。对哗变过来的连队进行整编,韩正明坚持把连队编散,郭志浩和戴树民考虑,保持原来为好,只是连改成队,任命韩正明为队长,原司务长张来荣为副队长。

  这个连的哗变,不仅在政治上对敌人是一个打击,同时。也使我们的部队得到了补充。

  三

  工农革命军有了柴山堡根据地,又开始发展了,麻子营长打了一次败仗,又哗变走了一个连,他立足不稳,就悄悄地开到七里坪去了。这下黄小亭更慌了,便派人到武汉去购买一批枪支弹药,还到新集去招兵买马,扩充“清乡团”。

  郭志浩、戴树民得到这些情况后,经过研究,觉得黄小亭是开辟柴山堡根据地的障碍,决心干掉这个反透顶的家伙。于是,他们便把各队队长找来,商量打黄小亭的事。

  黄小亭的家和反动据点,就在杜家畈镇上。几个队长来了以后,听说要去打杜家畈,都很高兴。楚汉华马上想到了戴孟雄,说:

  “听说你在那里教过两年书,去杜家畈的路线和地形,你一定比较熟。”

  听说要打杜家畈,收拾黄小亭,戴孟雄有说不出的高兴。他对黄小亭的为人,深恶痛绝,他顶上了国民党区长的牌子,柴山堡这一带老百姓可遭了大殃了,不知有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知有多少穷人惨死在他手里。戴孟雄心里早就着急要打杜家畈,活捉黄小亭,为乡亲们报仇了。他好多年前在杜家畈教过书,天天到学生家吃喝,地形他熟得很。他随即把去杜家畈途中要经过哪几个村庄,要翻哪几个山头,走哪一条小路最近,以及杜家畈的地形,都一一作了介绍,最后他说:

  “这一仗,我带头冲锋。”

  “我带人侦察过。黄小亭手里有四十多个兵,武器也不错。”许其朋说:“依我的想法,打黄小亭和打夏梦石的兵,要有所不同,这家伙是地头蛇,什么都熟。我们应该智取重于猛打。”

  “我同意。”楚汉华高兴地说。

  “我说点意见。”韩正明作为队长,参加了这样的军事会议,很长时间,他只是注意仔细地听,一句话也不说,后来他觉得也应该表态了,他们自从哗变过来,处处受到优待,士兵们背后都有议论,要好好打几仗,为革命出点力,才对得起老同志的关怀。他自己也老在想,自己过去走到反革命的路上去,虽说没亲手杀过共产党的人,但总是拿枪和共产党的部队作过战,手上总是不干净,对人民总是有罪。要想清洗这些罪过,只有好好打几仗,我这山东大汉是人是鬼,是好汉还是孬种,是真革命还是假革命,战场上看吧!所以,他曾经多次想过,想暗自带他的一队人,在哪里突然地打一仗,但他又怕会引起别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便放弃了那些念头。现在,他觉得机会来了,便开了腔。

  自从韩正明带人哗变过来,多少天来的相处,郭志浩、戴树民、楚汉华、许其朋、汪大贵、戴孟雄他们这些干部,都很喜欢他,喜欢他为人正直、义气、豪放,说一不二。今天开会,戴树民一直很注意他的情绪,见他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也没好意思问,这会儿见他开了腔,立即用手势叫别人停下争论,说:

  “请韩队长说说吧!”

  韩正明的话也不多,属于少说多干类型的人,他见大家停下话来听他发言,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脸有点红,他轻轻地咳嗽两声,说:

  “攻打杜家畈这一仗,能不能交给我们来打。第一,我们队全体同志都有这个想法,自哗变过来,受到的优待很多,但没打过仗,心中有愧,都想好好打一仗:第二,我们哗变过来前,在杜家畈住过一个多月,地形熟,对黄小亭的清乡团也有所了解;第三,我们的武器好,这些天大家吃饱睡足,劲头足得很。根据这三个条件,请你们相信,我们能够打好的。”

  韩正明虽算不上是标准的军人,但他有很好的军人气质,郭志浩很喜欢他。现在听他这一发言,觉得他说话不多,还头头是道哩。他高兴地说:

  “你的意见很好,我们也充分相信你。我们打仗有个特点,往往都是干部冲在前,我、郭树民和各队干部,往往都是首当其冲的,士兵有时全去,有时去一部分。我看这样吧,你和我们一块去,至于士兵去多少,我们也统一组织吧!”

  韩正明听说答应让他去,心里很高兴,心想,到了为革命做贡献的时候了,他表态说:

  “坚决服从。”

  于是,大家便开始组织部队。戴树民留下掌握部队,郭志浩、楚汉华、许其朋、戴孟雄、汪大贵、韩正明等带领一百名战士,去攻打杜家畈。

  傍晚,阴沉的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部队按预定计划冒雨出发了。

  天黑路滑,雨水打湿了大家的衣服,冷风吹来,颇觉有几分寒意,但大家一想到去打杜家畈的“清乡团”,去捉黄小亭,顿觉浑身是劲。当部队进到离杜家畈只有二、三里路的时候,雨停了,风也小了,天空显得高了些,也亮了些,一弯新月穿行在像野马奔驰的团团灰云之间,忽隐忽现,忽明忽暗。大家不知不觉地加快了步伐,于午夜时分到达了杜家畈。

  村边树影婆娑,夜色分外幽静。为防止意外,郭志浩命令部队在村外待命,让许其朋、汪大贵、韩正明三人先进村侦察。

  三人悄悄地进村后,摸到“清乡团”的团部。在暗淡的月光下,发现一个团丁抱着枪,耷拉着脑袋,坐在门槛上打瞌睡。韩正明身大力壮,动作又快,还没等许其朋动手,他已冲过去,一只手捂着那团丁的嘴,一只手把团丁往胳肢窝里一夹,像捉小鸡一样,擒到了许其朋、汪大贵跟前。那家伙吓得浑身直打哆嚓。许其朋低声问道:

  “你们的人都在哪里”

  “都在后……后院……睡觉。”那个团丁战战兢兢地答道。

  “黄小亭在哪”

  “他……他正在前……前院……摸牌。”

  摸清了情况,三个人带着那个团丁迅速来到村外,把情况一说,郭志浩立即命令大家迅速向“清乡团”团部冲去。

  此时此刻,黄小亭和几个“清乡团”头目摸牌正摸到兴头上,一见冲进来的工农革命军提着枪、拿着刀,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枪就抵住了他们的胸口,乖乖地当了俘虏,正在做着美梦的团丁们,也被冲上来的工农革命军缴了械。

  这一仗,没动一刀一枪,杜家畈的“清乡团”四十多人枪全部被俘获,刚从武汉买回来的十多支崭新的“汉阳造”和成箱的子弹,都成了工农革命军的战利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戴孟雄走到浑身发抖的黄小亭面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黄小亭,还认识我吗”

  黄小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啊”地叫了一声,脸上的横肉不停地抽搐着,他强作镇静地说:

  “戴家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哼!你不是到处悬赏大洋要捉拿我们工农革命军的头目吗这不,今天都亲自送上门来了。”

  “这……这……”黄小亭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汪大贵上去,一把揪着他的衣领,怒骂道:

  “你这个喝人血、吃人肉的魔鬼,我们有多少穷人死在你手里……”

  “宰了他!宰了他!”同志们不约而同地喊道。

  “拉出去!”郭志浩大喝一声,黄小亭顿时摊成一团泥。

  不容分说,韩正明上去,和汪大贵一起,像拖死猪的一样,把黄小亭拖到后山镇压了。

  开辟柴山堡根据地的障碍被铲除了,太阳出来了,金色的阳光照亮了山山水水,放眼四望,群山众坡被装扮得分外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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