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搬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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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天又黑下来了,红、白枪会的会众在寨子周围点起了篝火,在篝火旁边烧东西吃和睡觉。农民自卫军战士则在寨墙上,个个怒睁着圆眼,监视着敌人的行动。

  郭志浩和黎明伯把楚汉华从寨墙上叫下来,郭志浩心情沉重,脸色难看,对楚汉华说:“看来红枪会是不会自动撤走的,我们打又打不赢,走又走不脱,如果不想个办法,硬困就把我们困垮了。”

  楚汉华心情也很沉重,而且他这个人性情急躁,总想拼一场,许其朋比他更急躁,这两人总想拼,不想撤走。这会儿,他说:“我看这样吧,我带人杀出一条路,你们带着大家冲出去,保存这部分革命实力,将来好发展壮大。”

  黎明伯摇摇头,说:“这一仗我们必须和红枪会争个高低,不能轻易撤出去,但硬拼还不到时候,找你来,是想让你和戴孟雄两人出寨去,你去武汉,找长江局,请他们赶快来援救我们,让戴孟雄回七里坪,组织人力来支援,再想法送点吃的。”

  楚汉华真不想离开战场,真不想离开农民自卫军,但是,他心里明白,不到武汉去求援,单凭农民自卫军是难以取胜的,他说:“好吧,我去。”

  夜深了,整个大别山都在静静地安睡,风儿不刮了,树叶不响了。

  郭志浩、戴树民、黎明伯、王宏树几个人,悄悄地把楚汉华、戴孟雄送出东寨门,因为东寨门是扇子会,战斗力比咬弱,到了寨门口,郭志浩把身上的掰把子枪解下来,给了楚汉华,心情激动地说:

  “我们农民自卫军生死存亡,全在你们身上了,老天爷会有眼睛保佑你们速去速回的。”

  说到这里,他哽咽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时,黎明伯到底还是比他大几岁,加上受过锻炼,比较老练、沉着得多。他说:

  “你出去,路上碰到敌人,要想尽一切办法避开,不要动手,出去以后,要十万火急,不能有一点延误。”

  “你们尽管放心吧。”楚汉华说:“我们要是完不成任务,就对不起各位同志,就对不起黄麻人民。”

  “快走吧。”戴树民催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完成任务要紧。”

  大家挥泪而别。

  此去吉凶如何,谁也难料,相会何时,谁也难测。两个人走后,大家关好寨门,就眼巴巴地焦急地等待着了。

  楚汉华、戴孟雄都善于走路,都称得上是飞毛腿,楚汉华走起路来,一夜百儿八十里,根本不在话下,戴孟雄在镇上教书,天天东家串西家,一会儿去城里买书,一会儿去武汉办事,两条腿跑起来飞快。这会儿,两个人出了寨门,不走大路,不经村庄,走田头,跨地埂,碰到有扇子会的地方,就绕道而过。

  两个人好不容易脱离了险境,快到七里坪了,楚汉华问:“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回镇上去。”

  “不用啦,你快走吧!”戴孟雄说:“我得赶快去找曹如海,尽快组织人员去支援。”

  有了这句话,楚汉华也就放心了,他直奔武汉而去。他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就像一股急旋风。

  第二天中午,他到了武汉。一到武汉,他就找欧阳符克,怎么也找不到,找长江局也找不到。情况紧急,他只有冒险找他妹妹了。他跑到邮政局去,花了钱请人家给他妹妹打了电话,兄妹约定在古琴台见面。

  他匆匆吃了点饭,就到古琴台去了。因为时间不到,他就在公园里看那盛开的菊花。

  深秋季节,万物飘零,一派萧条冷落的景象,唯有菊花迎霜冒寒开得团团簇簇,斑斓如锦。

  他虽是农民,但他过去在自家的屋前屋后种的花木也是不少的,也种过不少种菊花。现在,他看到菊花展蕊怒放,开得那么热烈,那么茂盛,黄的、红的、白的、紫的,一朵朵,一簇簇,争奇斗艳,喷芳吐香,好像决意要和西风较个长短,要与寒霜见过高低。人们喜爱菊花,是爱它那脱群超俗、出类拔萃的风姿,爱它那霜前月下暗暗浮动的幽香,爱它那绚丽、清雅、艳丽而又大方的色彩,爱它那既不招蜂引蝶、又不搔首弄姿的朴素本色……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楚汉华自然写不出这样的诗句来赞颂菊花,但他对于菊花不畏风霜的傲骨性格,喜爱的心情却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他虽然非常喜爱菊花,但他毕竟心中非常着急,要是往常碰到这样的菊花,他能一朵朵的仔仔细细地看,现在,他只能一面看,一面注意等他妹妹的到来。

  他妹妹楚汉菊终于来了。

  兄妹分别已好几个月了,几个月的斗争生活,斗争经历,他们有叙不尽的离别之情。一见面,她就不断地提到欧阳符克,说他经常教她识字,经常给她讲革命道理,经常保护她、关心她。楚汉华听得出来,妹妹对欧阳符克已经超出一般同志的情谊了。但他顾不上问这些,着急地问:

  “欧阳好长时间不去七里坪了,他现在在哪,我找他有急事,叫他赶紧带我去找长江局。”

  楚汉菊着急地说:

  “他被夏梦石抓去过,斗争挺勇敢,坚决不屈服,最后被活埋,是我把他救过来的。”

  楚汉华心里很着急,那农民自卫军等着他来搬兵哩,打仗的事,瞬息万变,离开了那么长时间,谁知道会起了什么变化呢,她见妹妹说得很兴奋,便不断地打断她的话。楚汉菊见哥哥着急,便说:

  “欧阳他也在找呢。跟他联系的人也断了。”

  “啊!”楚汉华就像挨了一棒子,着急地说:“这可怎么办呢!”

  她还告诉他,她已经入党了,是在十多天前,由欧阳符克介绍,长江局正式批准的。他又一阵高兴,但他心里着急得很哪!

  他们正在说话间,突然,公园里人声嘈杂,他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张目一望,大批夏梦石人马,还有警察,把公园围了起来,还到处狂喊乱叫,要捉拿楚汉华。

  兄妹俩心里都猛地一惊。

  二

  所有的道路都被封锁了。

  兄妹两个出不了公园,只好东躲西藏。他们到哪里,都看到贴有捉拿楚汉华的布告,说谁捉到赏洋一千元。楚汉华心里挺纳闷,敌人怎么知道我来了,难道电话被敌人听去了,他着急地问:

  “妹妹,我们到公园来,你告诉过别人没有,敌人的消息怎么这样灵通!”

  他这一问,楚汉菊头脑一懵,她真不敢相信,问题会出在自己的身上,她说:“我告诉了欧阳符克,叫他帮助找长江局的,难道说……”

  楚汉华忽然闪出一个念头,欧阳符克被捕过,会不会叛变了,他心情突然紧张起来,说:“坏了,出问题了。”

  “难道他……”她对欧阳符克已经有了相当的感情,她不愿意怀疑是欧阳符克告的密:“难道他能是那种人?”

  的确是欧阳符克告的密。

  原来,欧阳符克被捕后,虽然经受了许多酷刑,因为他是富于幻想的人,叛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到了后来,真正要处死他的时候,他又不愿意匆匆而去,贪念着人间的一切,终于成了可耻的叛徒,而且和费国栋一起演出了被假活埋的丑剧。他叛变后,长江局已有所觉察,很少跟他发生联系,跟楚汉菊的联系也很少了。这样,欧阳符克就得不到情报,费国栋一伙人对他兴趣很大,可是,左一次,右一次,在他身上什么油水也得不到。当他知道楚汉华到了武汉,心里高兴得很。但他脑子转了几圈子后,又实在不愿意报告。一是他想脚踏两只船,革命失败了,就到夏梦石那里去做官,革命成了大气候了,就到共产党这边来做官;二是他想到楚汉菊。斗争来,斗争去,为了出卖的需要,为了保护自己的需要,他还是报告了。这次报告,他没有直接报告给费国栋,而是报告给卢宾婉,还报告给警察局。

  卢宾婉是女流之辈,而且长得娴雅俊俏,但并不文文雅雅,温温柔柔,而是像一匹奔驰在草原上的野马。她能文善武,处事果断,从不拖拖拉拉。她当了夏梦石的秘书后,夏梦石不但看中了她的美貌,而且看中了她的才华。她到处张扬被七里坪农会抓过的情况,发誓和郭志浩、楚汉华誓不两立,她要求下属,不管谁抓到七里坪的人,都要交给她,她要亲手处决。夏梦石当着许多高级军官的面也答应过,还说要亲眼看看她如何处决。欧阳符克也听说过这个情况,所以,他脑子一动,报告给费国栋吧,楚汉华要是被抓住,今天审问,明天审问,要找他去对质,事情就麻烦了。报告给卢宾婉,她是为了泄私愤,又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肯定是抓住就毙。想到这里,他就赶紧报告给卢宾婉。

  卢宾婉听了报告,问:“还有谁知道?”

  “谁也不知道。”他说。

  “费处长知道不知道?”她又问。

  “不知道。”他摇摇头。

  “那好,再告诉一下警察局侦缉处张处长,请他配合一下,别的谁也不用告诉。”卢宾婉说:“我们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把楚汉华抓住。然后,我亲自来处决他,他那样对待我,我真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了。”

  欧阳符克看她脸色惨白,说话咬牙切齿,心里暗自念道:好女菩萨,那你就快动手抓,抓住就砍,夏司令那里交了差,楚汉华做了糊涂鬼,我欧阳符克又不暴露,真是个十全十美的好办法。他不觉心里一阵高兴,说:

  “卢秘书,那我们赶快。”

  卢宾婉立即调动部队,亲自带着到公园来了,她怕欧阳符克干坏事,也把他带来了。

  他们到了公园后,到处乱喊乱叫,要抓楚汉华。

  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楚汉华倒也能急中生智,慌中有谋。开始,那一片嘈杂的喊叫声,使他很慌张,后来,他觉得其中大问题,如果是叛徒告密,来一些人把他抓走就行了,这狂喊乱叫干什么呢,到处张贴布告干什么呢?这不明摆着,我还有逃出去有可能,在一时找不到可逃走的路时,他想暂时找个地方躲避一下。

  欧阳符克是知道楚家兄妹在公园里约会的地方,因为楚汉华看菊花,跑到另外的地方去了,他们进公园后没有找到,卢宾婉很着急,说:

  “我们分头找吧,千万不能放跑了,要是抓不住,在夏司令面前交不了账的。”

  欧阳符克直是点头,但他不敢大声喊叫,也不敢抛头露面,而是躲在假山的后面,睁着两只阴险的眼睛,在密切注视着公园里的动向。

  这个时候,楚汉华很希望能够逃出去,他倒并不是想到个人的安危,而是想到农民自卫军,想到那个刚举起来的革命火把。对于他个人,死而无怨,他没有完成任务,死而有愧。他看到情况已经相当严重了,不得不把他来的任务全部告诉楚汉菊了,他讲完以后,说:

  “你要是能逃出去,赶快想办法找到长江局,想办法去解救农民自卫军。”

  楚汉菊听了,心里很难过,忙点头应是。兄妹两人分开后,她想躲到假山后面去,先躲过敌人,然后再逃走。没料到,她刚到假山后面,一眼就看到欧阳符克,她觉得很奇怪,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躲闪不及,神色很慌张,撒谎说:“出了叛徒了,你哥来的事,怪我说漏了嘴,被敌人知道了,长江局领导让我赶紧来营救你们,你哥呢?”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没有来。”她也故意撒谎说。这时候她看到了他那双阴险的眼睛里面,藏着狡猾的东西,心里产生出一种特殊的恐惧感,但脸上的神色却一点也没表露出来。

  这一男一女正在说话,突然卢宾婉过来了,她狂喊乱叫抓人,抓了半天,一无所获,心中好不气恼。她见这一男一女在假山后面说话,便立即调动队伍,把他们包围起来。再一看,女的是给夏司令做饭的女佣人,她大吃一惊,厉声问欧阳符克:“你认识她?”

  他想极力保护楚汉菊,说:“我不认识她。”

  “那就把她抓起来。”卢宾婉说。

  欧阳符克赶紧说:“卢秘书,她是好人。”

  “我还能不知道她是好人,她是我们司令家做饭的。”卢宾婉很生气地斥责楚汉菊:“你出来买菜,还不赶快回去,到公园里来胡混什么,以后,我要是再看到你出来胡混,就把你抓起来送到司令那儿去。”

  楚汉菊和卢宾婉几乎是天天见面,她看出来这位女秘书,长得很漂亮,可心肠狠毒,就常常避着她。这会儿,她装得很可怜,说:

  “卢秘书,求你不要告诉司令和太太。我听人说这里菊花很多,是偷着来看菊花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楚汉菊走后,卢宾婉想收兵,可欧阳符克不愿意,他很清楚,楚汉华不可能离开公园,要是放跑了,他交不了差,也不好再去七里坪。他想,到出卖的时候了,便悄悄地说:

  “楚汉华躲在那几盆大的菊花丛里哩。”

  卢宾婉一愣,但很兴奋,便叫人抓,果然把楚汉华抓住了。

  三

  敌人抓住楚汉华以后,用绳子将他捆绑起来,用布将他的眼睛蒙住,然后把他拉上汽车,走了。楚汉华他真是着急死啦,心里总是在暗暗叹息:老天爷呀,你的心肠怎么这样的狠呀,我那些战友处在危难之中,叫我来找组织解救,你为什么不帮帮我的忙,而偏偏让我落在敌人的手里。老天爷,你也太不公正了,难道你不能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吗!

  他被带到一个宽敞的房间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敌人将他松了绑,去了蒙眼睛的布,给他端来好菜好饭。他肚子很饿,但他哪里能吃得下去呢,一想到那些战友,一想到黄麻农民兄弟的革命,他是吃不下去的。

  眼看天快黑了,他又被带到一个房间里,这是一间客厅,押着他的人把他送到客厅就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敌人想搞什么名堂呢,想耍什么花招呢?

  他正在纳闷,忽然,从里间走出一个人来,往椅子上一坐,嘿嘿地冷笑起来,笑了一阵,说:

  “楚汉华,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没有想到吧,你也会落到我的手里。”

  楚汉华使劲眨眼,再一看,天哪,这不是卢宾婉吗。一见到这个女人,他心里就恨得不行。这会儿,他更是咬牙切齿,一个堂堂的男子汉,竟然落到一个女人的手里,他一跺脚,嘿地长叹一声,一口怒气直往外冲,嘴唇直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次来是什么任务,只要说清楚了,就什么都好说。”卢宾婉不紧不慢地说。

  楚汉华斜眼望了一下面前的女人,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嘿嘿地冷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谁派你来的,找谁接头?”卢宾婉说:“老老实实给我说出来,要不然,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呸!要砍就砍,要杀就杀,想要我叛变做不到。”楚汉华暴跳如雷。

  “来人!”卢宾婉一拍桌子。她这一声叫,马上从另外一个屋子里冲出几个大汉,又把楚汉华捆绑起来。

  “拉出去枪毙。”卢宾婉命令道:“叫欧阳符克也跟上,让他看看我是如何亲手枪毙楚汉华的。”

  楚汉华心里明白了,但已经晚了。不过,这个时候他倒想让欧阳符克看看,一个人应该怎样死。

  但是,不大一会儿,有两个兵来报告说:“欧阳符克跑了。”

  “那就把楚汉华拉出去枪毙。”卢宾婉说:“多去几个人,不要让他跑了。”

  到了晚上,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楚汉华被押到一辆吉普车里,向江边急驶而去,到了江边,卢宾婉叫另外一个人把楚汉华身上的绳子解了,她说:“这是最后的时候了,你说不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楚汉华视死如归。

  “那好吧,我枪毙了你,不会有人来收尸的。”卢宾婉说:“我们难得认识一场,我也不愿意让你的尸体暴露荒郊,让鸟啄狗咬。现在,你顺着江边向前走,好让你的尸体随着江水流到大海里去吧!”

  他向前走去,快到江边了,卢宾婉又把他叫住,说:“站住!”

  楚汉华站住了。

  “回过头来看看,死也要你死个明白。枪毙你的人是我卢宾婉。”她的声音很尖厉。

  “我知道!”楚汉华回过头来,跟在他左右的有三个人,一个是卢宾婉,一个戴着大口罩,自称是警察局的,一个是没露身份的大高个。

  卢宾婉又问:“你死前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确实有许多话要说,他很想把那么多战友在等着他的话说出来,但那是绝对不能说的。一想到这些,他心中就有气,他说:“我一生中有三恨。”

  “哪三恨?”她问。

  “一恨我上次不该放了你,我堂堂男子汉,死在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手里,做了鬼我也没脸去见阎王。二恨我有眼无珠,结识的朋友是条狗。三恨我许下的保证没有实现,对不起朋友,你开枪吧,对着我的胸膛……”

  卢宾婉真是又气又恼,她嘿嘿地狞笑起来,说:“你许下的保证没有实现,做了鬼你还可以到协和里五号去找人嘛。你交的朋友是条狗,死以后还可以找他算账嘛。至于我,你要是不服,我们还有机会较量,十八年后,你又是一条好汉,我还不到四十。我等着你,不过,我有一点希望,等你再成为一条好汉的时候,好人、坏人,一定要分清。”

  楚汉华哪忍得下她这样的连辱带骂,刚要回过头来骂她一顿,那卢宾婉赶紧掏出手枪,对着楚汉华,叭,叭,叭,连打三枪,然后,替楚汉华解绑的两个人,猛地把他推下江去。

  滚滚东去的长江水,吞噬了这位英雄好汉。

  卢宾婉在江边站了一会,望着滔滔的江水,出了一会神,然后把手枪往胸前一别,回到岸上,想乘车走。一看,在她车旁边又停了两辆吉普车,她正在犹豫,只见费国栋和司徒卫迎上来,嘿嘿地笑着说:“都说卢小姐是女中豪杰,过去是耳闻,今日是目睹。不过,我想冒昧地问一句,对于楚汉华这样的共产党要犯,为什么处决得这样快?”

  “这不关你的事。”卢宾婉理直气壮地说:“他是我的仇人,我亲自抓住他就有权处决,我不想交给别人。”

  “卢小姐,请你不要生气。”费国栋说:“我们是奉司令的命令来的。”

  卢宾婉心中一怔,问:

  “司令怎么说?”

  “是这样的,今天欧阳符克领你去抓楚汉华,回来就向我报告了,我又赶紧报告了司令。”费国栋也不敢得罪卢秘书,他说:“司令说已经让你处决,后来司令又说晚几天再处决,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掏出点东西,没想到我们来晚了一步。”

  “我看这也怪你费处长。”司徒卫说:“开枪前,我要叫,你不让我叫,说要看看热闹,现在你又说晚了一步。”

  “不知费处长要看什么热闹?”警察局那个戴大口罩的人,把口罩一拿,“楚汉华是卢小姐带人和我们警察局的人抓住的,我到司令部要人,司令说,楚汉华不就是七里坪搞农会的嘛,算不上什么共产党的要犯,卢小姐对他那么恨,就给个面子吧,不过,你要亲自去,不能说是监斩,只能说要保证不让跑了。刚才卢小姐开枪打死楚汉华后,是我把尸体推到江里去了,你不是看见了吗!”

  “哎呀,是你老弟呀。”费国栋懵了,“我和司徒卫副官看得很清楚,卢秘书打得真准,处长推得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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