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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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这些天,有三个人最忙,一个是夏梦石的女儿夏露娟,一个是夏梦石的小舅子张锡德,一个是夏梦石的太太张美瑜,三个人忙得很,也急得很。

  夏露娟忙着要出嫁。她本来是一心要自由婚配的,看中了好多大户人家的子弟,可是人家嫌她长得丑,一般人家的子弟想要她,她又嫌人家穷。这样,一拖就几年过去了,她心里也怕嫁不出去。不久前,由两家父母做主,把她许配给韩守业。她见韩守业长得身材高大,肤色白皙,眉清目秀,诗文满腹,满心的欢喜。可是,韩守业却不乐意,心里感到挺憋气,他们父子被夏家请来,他老子得了个如花似玉的美女,他却得了个丑八怪,他不想要,但又不敢抗。夏露娟看得出来,她长相丑,但她心计过人,她用出女人所有的解数,将浑身的情火往韩守业身上烧,烧得他迷迷糊糊的。她又利用夏梦石的关系,到湖北省政府给他弄了个黄麻县县长的差事,韩守业看到官位到手,也就高高兴兴地同意了。两个人就成天厮混,一块逛公园,一块吃饭,在一个床上睡觉,好得不能再好。夏露娟多了一个心眼儿,一来韩守业要到任,二来夜长梦多,婚姻大事也得趁热打铁,举行过结婚仪式,生米就煮成了熟饭。你说她对出嫁能不着急吗!

  张锡德忙着要办两件事,一是替夏梦石找厨师,按说偌大的武汉,找什么样的厨师,也算不了多大的事,可是,按夏梦石的条件,就是不大好找,他嘴刁,挖空心思要吃黄麻的家乡饭,大米、菜、油等,都要从黄麻运来,厨师也得是黄麻人,而且还要女的。张锡德天天忙得满头大汗,就是找不到。二是给楚汉菊、楚汉波安排好。楚家兄妹三人,那天被他引到革命阵营后,经过培养、教育,觉悟很快。楚汉华跟随郭志浩他们去了七里坪,中共长江局的意见,想方设法将这两个人安插到警察局去,或者到夏梦石的司令部去。他挖空心思,就是难以下手。

  张美瑜忙什么呢?她是为夏梦石、夏露娟的事着急。夏梦石急着找厨师,女儿吵着要出嫁,弄来弄去还不都是她的事。她成天急得直出汗。没办法,她只有在弟弟身上发火,她把张锡德叫去,弟弟进门刚开口给姐姐问安,她把眼睛一瞪,劈头盖脸地就训斥起来:

  “我跟你说了几次,你在警察局当处长,找个厨师也找不到,你天天瞎忙些什么?”

  “我天天都在找。”张锡德说。他是张美瑜的亲弟弟,中共长江局本打算把他安插到夏梦石的身边,但是,夏梦石这个人权欲极大,想把所有的权都抓在自己手里。于是,他和警察局局长司徒义良搞了一笔交易,将司徒义良的儿子司徒卫留在身边当副官,让张锡德到警察局当侦缉处长。这样,两股势力勾结在一起了。这会儿,他见姐姐发火,说:“姐夫要的条件也太难办了,找个男的还不行,非要找女的。”

  张美瑜也很难言,其实不说张锡德心里也清楚,自从打发走卢英婉以后,他夏梦石的事也就多了,脾气也更加大了。张美瑜叹了口气:

  “他就这么个脾气,就随着他的意吧!”

  “我这就去。”张锡德说:“姐姐,你也不用发火,你们家的事,我还能不操心吗!”

  张美瑜发火全是为了施加压力,其实他们姐弟之间亲得很哩。夏梦石的厨师换来换去,她心里明白得很,但是,她有口难说,心里很窝火,这会儿竟在弟弟身上发泄了,一拍桌子:

  “什么你们家,我们家,你姐,你姐夫,什么时候把你当外人!”

  “姐,你不要生气。”张锡德陪着笑脸:“我是说,自己家里的事,我还能不着急吗!”

  张美瑜一直绷着脸,叹了一口气:“你要为你姐夫、你姐争口气。”

  二

  张锡德出了夏家的门,走得很快,他急的倒不全是为了给夏家找厨师,他急的是楚汉菊还没有安置好。这个事,郭志浩他们走之前就有交代,这么多天一直没有办好,他怎能不着急呢!

  他心事重重地在街头走着,走着,走着,他想到如果楚汉菊能当厨师就好了,想到这里,他又眉头一皱,一怕她不愿意,二怕他做不了。但是,人一着急,就会冒险,他找到楚汉菊,说了这个意思,小姑娘倒也挺干脆,给了一个爽快的回答:

  “可以。”

  这倒使张锡德更加为难了,那么些条件,她能行吗。于是,他把一个个条件都给她说得清清楚楚,她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了。她看出张锡德有点不大相信,便把自己的经历说了。

  她自幼失去了父母,哥哥只比她年长七岁,生活很困难,她十二岁便到城里给布店老板斐玉文家当佣人。斐家是黄麻城一大巨商,雇用了六、七个伙计卖布,娶了三房太太,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只顾吃喝玩乐,做饭、洗衣等繁重的家务事,都落在她身上。斐玉文成天想吃稀罕的,三个太太成天穿好的、吃好的,六、七个伙计还要吃饭,这么多繁重的家务事,她不但顶下来了,而且也把她锻炼出来了。去年她十六岁了,个头长高了,身材也长出来了,斐玉文看到小佣人比他的三个太太都好看,便打起了鬼主意,动手动脚,她很气愤,跟哥哥一说,就回了家。

  张锡德听了,很高兴,请示了长江局,得到同意后,便又跟夏梦石、张美瑜说,他们听了也同意。这会儿,他见夏梦石的情绪很高,想探听点秘密,便给老姐夫戴高帽子、说好听的话,说得夏梦石心里甜滋滋的,跟他说了不少机密,还教他在警察局如何抓权,张美瑜见他们谈这些,没有多大兴趣便出去了。

  夏梦石见太太走了,嬉皮笑脸地悄悄问:“锡德,女佣人长相如何?”

  张锡德故意挤挤眼,伸出大拇指:“漂亮姑娘。”

  “带来看看。”夏梦石说:“我要尝尝做饭菜的口味。”

  老姐夫发话,张锡德不大一会儿,就把楚汉菊领来了。

  夏梦石已经五十三岁了,身材颇高,略显肥胖,脑袋微秃。这会儿,他穿白纺绸褂裤,正躺着抽大烟,张锡德和司徒卫领着楚汉菊进来了。他先是躺着不动,眯起眼睛瞟,看是漂亮的姑娘,便赶紧坐了起来,那双贪婪的、发亮的、邪魔的眼睛睁得很大,嘴和鼻孔也张开着,贪婪地吸着气,他直眼望着姑娘,似乎屋子里全亮起来了:真是一个好漂亮的姑娘啊!只见她身穿粉红色的绸褂,枣红色的布裤,上鲜下沉,鲜得耀眼,沉得雅致。乌黑光洁的一条长辫,拖在背后,勾出她身姿窈窕,脸色白里透出玫瑰红,像一朵花,像一片彩霞,两只眼睛闪亮发光,水灵灵地转动着。她害羞,抿着红润的嘴唇,湿润的两片嘴唇上就像晨曦中刚开放的两片带露的花瓣,低着头,两只手绞着一个红花手帕……

  谁能说她不是天上走下来的仙女。

  贪酒好色的夏梦石,一看就答应要,而且要立即看她的做菜手艺。不要看姑娘怯生害羞,脸红的说不出话来,可真的要比手艺,赛本事,她也不怕。往日在斐玉文家,她就当着许多人的面露过手艺,这会儿,张锡德小声问她行不行,只见她一点也不惊慌,连连点几下头。

  其实,夏梦石这个人,山珍海味,南北名菜,他都吃过。可是,你要问他那些菜是怎么做的,他却一点也不懂。他是黄麻人,对鄂菜、徽菜、苏菜都比较合口味,鄂菜以淡水鱼鲜取胜,徽菜擅长烧、炖,苏菜讲究刀工火候,做出的菜清鲜爽口,带有甜味。这会儿,他也不知道要姑娘做什么菜,不过,他是个能应付大场面的人物,什么样的风云他也能左右,何况这点小事。

  几个人来到厨房里,几名厨师正在忙着做饭、烧菜呢,见司令长官来了,个个都惊讶了,因为司令从不来到厨房,大家赶快停下来,点头问好。夏梦石迈着八字步,来到一个炒菜的厨师面前,对他说:“要烧的菜,都叫她烧,我要看看她的手艺。”

  夏梦石说完,坐在藤椅子上,两个勤务兵给他扇凉。

  厨师们看到来了个挺漂亮的姑娘,都为她捏把汗,不用说炒菜了,能拿动大炒勺也就不简单了,不知道司令又在玩什么把戏呢!

  这个时候,姑娘倒是手不慌心不跳,很有礼貌地问清要做那些菜,厨师告诉她那些菜没有做。

  灶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只见她拿起大炒勺,往炭火上一放,倒入要炒的菜,轻轻一颠,火苗蹿入锅里,只听作响,立刻菜香溢满厨房,再使劲一颠,菜抛向空中,翻身落回勺中,然后,淋油、起锅,菜色清新、鲜亮,香味四溢。

  她的动作是那样的娴熟、协调而又干净利落,一会儿把要炒的菜,全炒好了,引得在场的人都点头称赞,坐在藤椅上的夏梦石,竟大声地叫起来:“好,好!”

  烧好这道菜,按说也该完了,大热天,两个勤务兵给夏梦石扇凉,他还满头大汗,按说他也该走了,可是他却看不够,又想起来要吃甲鱼。甲鱼,黄麻县多得很,是大补之物,烹调不外是清蒸或红烧,也难不住她,因为她也是经常做的。

  她把厨师准备好的甲鱼,不大一会儿,也就烹制好了,事也凑巧,她把做好的甲鱼,端出来让夏梦石看时,只见他那双贪婪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又歪着脑袋狡黠地向她微笑,她一阵羞惭,满脸通红,差不多快要流出泪来。由于羞愧,加上天热,做菜的时间又长,手一软,一盘甲鱼一下子从盘子里滑出来,没有倒在地上,却倒在一大盆料酒中。

  该是闯下大祸了,张锡德吓得满脸煞白,厨师们也慌了手脚,夏梦石只是看楚汉菊的脸和身段,没有看到失手的动作,见她把甲鱼倒在料酒中,便立即站起来走近去看。说起来也是老天爷有眼,夏家的厨房很大,经常吃饭的人很多,用的作料都是放在大盆大碗里,一大盆料酒是刚打来的,那盘甲鱼倒在料酒中,体形完整,如活的一般,好像在水中嬉戏,夏梦石一看,不知是什么做法,硬要尝尝。

  说不清是祸呢还是福,她心里打定主意,天大的祸,最多赔上一条命,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见她不慌不忙地盛出甲鱼,让他品尝,夏梦石立即动手,吃了几口,连声叫道:“真好吃,清香、鲜美。”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了,夏梦石问:“这菜叫什么名?”

  她倒也能随机应变,脱口而出:“酒盆甲鱼。”

  “好,明天我女儿出嫁,趁我的五个师长都在。”夏梦石说:“让大家尝尝酒盆甲鱼。”

  三

  夏梦石找到了厨师,心里一阵高兴,当即宣布明天给女儿办婚事,夏露娟高兴得要跳起来,然而,那张美瑜又作了急,对夏梦石说:

  “儿女的婚姻大事,不能我们一家办了算,怎么说也得叫亲家公来。”

  “那得等多久。”夏梦石满不在乎地说:“什么事我都替他办了,他谢我还谢不过来哩,趁五个师长都在,多好的机会,我还有我的事哩。”

  要用人就得会笼络人,张美瑜也很能够理解丈夫用心之苦,利用女儿出嫁,把五个师长拉紧在身边,但她又犹豫了半天:“那么,怎么对亲家说呢?”

  “我来说,他要是不高兴。”夏梦石拍拍胸口:“你全往我身上推。”

  这事就这样定了。

  夏露娟的婚礼特别隆重。为了摆威风耍阔气,他们家请的人非常多,而且在请柬上还特别写上“特备家乡风味名菜酒盆甲鱼”,这样,凡是收到请柬的人都来了。一是想来巴结这位权贵,二是想来尝尝名菜。

  当时在武汉的一些达官要人,差不多都集到警备司令部来了,达官要人们不但携带自己的太太,有的连千金小姐、公子少爷都带来了,这样,在那华丽的宴会厅里,就出现了这样那样光怪陆离的场面,抽大烟和跳交谊舞,穿长袍大褂和西装革履,穿布鞋与高跟皮鞋,唱山歌小调与爵士音乐等等互不协调的土洋混杂的场面,满屋烟雾,到处是人。夏梦石满面春风,向来的人打招呼。他特意穿着军装,中将军衔的星星闪闪发光。

  人们来的差不多了,夏梦石和大家欢叙一番之后,便请五位师长,到小客厅吸烟、说话。

  他们先说了一番互相吹捧的话,然后,郝师长问:

  “共产党‘八七’会议之后,毛泽东回到了湖南搞农民运动,湖北的共产党要搞秋收暴动,夏司令,你对这个事一定有高见。”

  “这个事嘛!”夏梦石摇晃一下肥胖的脑袋,神秘诡黠地说:“用不着大惊小怪,在武汉,没有共产党的组织了,工会、农会,这个会,那个会,都解散了,剩下几个共产党员,有的流窜到农村去,企图发动农民暴动,我看,成不了大气候。”

  “这就好了。”郝师长叫郝国鹏,只见他摇头晃脑:“有你夏司令,我们用不着担心。只是我们那儿,还在搞农民运动。”

  “你在信阳,离武汉近,有什么事,你就过来。”夏梦石说。

  “是,是!”郝国鹏点点头。

  “我今天要跟魏家武多说几句。”夏梦石把头转向魏师长。

  魏师长叫魏家武,他听到司令点到他的名,赶紧站起来。夏梦石叫他坐下,说:“我们是黄麻人,那儿曾经闹过农民运动,应该是清剿的重点,我把你安在宋埠,把女婿守业派到黄麻县去当县长,你们要互相配合,你手里精兵强将很多,有什么风吹草动,你要火速出动,不能手软,宁可错杀三千,不使一人漏网。”

  “家武心里有数。”魏师长拍拍胸脯:“家乡的事,我还能不操心!”

  “不瞒你们几位师长说。”夏梦石说:“我要不是军务太忙,就亲自带人去,家乡要是闹共产党,闹起农民运动,我们的先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的。”

  “只要用得着我的地方,诸位尽管说。”岳师长也来凑热闹了。岳师长叫岳宏峻,诨名岳大个子,多年来,夏梦石一直把他的师留在身边,可以说是亲信的亲信。

  夏梦石点点头,他看师长张维修、师长李贵阳两个都在看着他,说:

  “你们两个在南面,那里也很重要,我就不多说啦,我们楚军有你们五位师长,还有好几个独立团,我们什么也不怕。现在是战乱时期,希望大家精诚团结,生死与共。”

  “是的,是的!”五位师长异口同声地说。

  这时候,忽然闯进一个人来,衣冠不整,脚踏一双布鞋,满脸灰尘,戴着斗笠,很惊慌地喊:“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谈兴正浓的夏梦石,听见两声喊叫,又看进来这么样的人,心里很恼火,谁人胆敢闯到我这儿来胡闹,正想开口骂,但再细眼一看,认出是韩耀光,他不知出了什么事,忙问:“亲家,你这是怎么啦?”

  “哎呀,不好啦!”韩耀光嚷道:“你快想办法吧!”

  “到底什么事?”夏梦石发火说:“没头没脑的,你嚷什么!”

  “楚汉华从武汉带了一帮人,到了七里坪,要拿我开刀。”韩耀光说:“他们要抓我去游斗,要砍我脑壳,我不得不连夜跑出来。”

  “楚汉华是什么人?”夏梦石问。

  “我家佃户,前些时他放火烧了田间成熟了的稻子,跑到武汉。”韩耀光说:“勾了一帮子人到七里坪!”

  “就这么大的事啊,看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夏梦石嘘了一口气,“你赶快去洗洗澡,换换衣服,今天正好是守业和露娟成婚的日子,五位师长都来了,让我们大家都来高兴。七里坪的事,我正在操心哩!不要为这点事,就大惊小怪的。”

  听夏梦石这么一说,韩耀光心里踏实了。他夜里走出家门,要车没有车,要马没有马,要轿子没有轿子,就得靠走路,走路他又不行,后来才好不容易坐了一程轿子,又坐了一程小汽船,他因为心烦意乱,又吃了苦头,弄得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会儿,他心里不着急了,再一看自家这个样子,也实在不像话了,他坐下来,喝口茶,说:

  “我以为你不知道呢,要是知道你也在操心,我就不怕了。”

  “看你,被痞子吓破了胆。”夏梦石摇摇头,然后哈哈两声大笑:“以后有什么事派个人来,不要自己跑。”

  “看你说得多轻松。”韩耀光咂咂嘴,说:“你有人有马,有刀有枪,有权有势,当然不怕。进你司令部的门都这么难,你当然高枕无忧了,而我呢,除了有田有地,别的什么都没有。”

  “行啦,我叫守业当黄麻县县长。”夏梦石指着魏家武:“我叫魏师长多派一些精兵给你们,你们父子把黄麻县好好整治整治。”

  听到这里,韩耀光的两只眼睛全亮起来啦。这会儿,他浑身全是劲,神气起来啦,茶杯笃地往桌子上一放,又拿起一支香烟,在桌子上笃笃地敲了两下,哗地一下擦着火柴,把香烟点着了,狠狠地吸了几口,说:“你这还像个亲家的样子!”

  坐着的几位师长,看他这神气,都暗暗觉得好笑,笑他一旦得了志,蚂蝗也得放个屁!

  岳大个子开玩笑起哄说:“韩老哥也是位将才,只可惜太恋田园了。”

  韩耀光心里踏实了,觉得自己身上太不大像话了,便站起来,向屋里的人点点头、拱拱手:“我去洗澡,换衣服,等会儿再陪。”

  四

  韩耀光离开客厅,向后面走去,脖子好像高了一大截,腿脚好像长了好几寸,走起路来脚底板都生风了。他一边走,一边发起了饿狠:

  “看你楚汉华能神几天,看你楚汉华能有多大的本事,我要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正在厨房里做菜的楚汉菊,听到有人叫她哥哥的名字,便隔着玻璃窗户往外看。

  天啊!韩耀光怎么来了?真是冤家路窄。

  她不知来龙去脉,以为韩耀光来找她的呢!她是很有主意的人,立即挑了两把锋利的菜刀,她打定主意,只要韩耀光敢来找麻烦,就豁出一条命。但是,她又想,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打草惊蛇,中共长江局叫她来,是要她通过各种各样的机会接近要人,探听情报。

  她警惕地注视着,做好一切应急的准备。韩耀光没有进厨房,而是径直向后面去了,当然,韩耀光怎能知道她在这儿呢!

  韩守业和夏露娟的婚礼仪式很隆重,夏梦石端起酒杯,嘿嘿两声,说:

  “小女、小婿,明天要去黄麻,守业被省政府委任黄麻县县长,那儿等着他去治理,所以,我也不留他们,今日特备薄酒几杯,家乡风味小菜酒盆甲鱼,请诸位赏光,一块儿高高兴,请!”

  说吧,夏梦石一饮而尽,全场也都喝得很高兴,酒过三巡之后,夏梦石对韩守业说:“共产党发动工人、农民闹革命,你要知道,他们革命是什么?革命就是要夺我们的权,他们想坐天下,要是他们真的坐了天下,就要打倒我们了。所以,我们现在不能手软,宁可错杀三千,不使一人漏网。守业,你可要牢牢记住。曹操说过: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曹操早说懂得镇压的重要性。不会镇压就不会统治,不会杀人就不能坐天下。”

  夏梦石的话,不断被来客的掌声打断。他真是兴奋极了,越讲越多,连韩耀光想插几句话都插不上嘴,那些餐桌上,酒杯乱碰,刀叉飞舞,筷勺跳跃,加上行拳猜令,一直到后半夜才结束。

  客人们走了,司徒卫把楚汉菊领到下房住处,她累得浑身就像散了架似的,真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但是,她心里放不下,好多问题她想不清楚,韩耀光怎么到了这里?张锡德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她找谁?

  她就像驾驭着一叶扁舟,行驶在茫茫无际的大海里一样,谁知道什么惊涛骇浪在等着她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勇敢的姑娘,等待着接受严峻的考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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