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字文》
[原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译文\\]
天是黑色的，地是黄色的，宇宙是辽阔无边的。
[注释\\]
玄、黄：两种颜色。《易·坤·文言》：“天玄而地黄。”
这里不是单纯地写自然现象，更重要的是在于宣扬儒家经
典。这样的地方很多，以下不一定都注明出处。洪荒：空
旷，辽阔。这里是说，宇宙辽阔，无边无际。
[原文\\]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译文\\]
太阳正了又斜，月亮有圆有缺，星星散布在太空中。
[注释\\]
盈：满。昃（zè）：斜。这里是说，月有圆有缺，日有
正斜。
[原文\\]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译文\\]
寒暑季节循环反复，秋天收割庄稼，冬天储藏粮食。
积累几年的日差成为闰年，古人用律吕来调节阴阳。
[注释\\]
闰：历法纪年与地球绕太阳运行一周的时间有一定差
数，故每隔数年必设闰月加以调整。阴历三年闰一个月，
五年闰两个月，十九年闰七个月。律吕：“六律”、“六吕”
的合称。相传黄帝时伶伦制乐，用律吕以调阴阳。这里四
字成句，省了阴字。
[原文\\]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译文\\]
云气上升遇冷就形成了雨，夜里露水遇冷就结成霜。
金子是从金沙江淘来的，玉石是出在昆仑山的。
[注释\\]
丽水：即丽江，又名金沙江，产金。《韩非子·内储说
上》：“丽水中生金。”昆冈：昆仑山。《书·胤征》；“火炎昆
冈，玉石俱焚。”
[原文\\]
剑号巨阙，珠称夜光。
[译文\\]
古代有宝剑叫“巨阙”，古代有明珠叫“夜光”。
[注释\\]
巨阙：古代宝剑名。见《荀子·性恶》及《越绝书·外传
记·宝剑》。夜光：指夜里发亮的宝珠。见《战国策·楚策》。
[原文\\]
果珍李柰（nài），菜重芥姜。
[译文\\]
李和柰都是珍贵的水果，芥和姜都是贵重的蔬菜。
[注释\\]
这两句是按照《礼记·内则》的意思写的，不是单纯介
绍果品与蔬菜，而是有意宣扬儒家经典。
[原文\\]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
[译文\\]
海水咸，河水淡。鱼在水里游，鸟在天上飞。
[注释\\]
鳞：鱼类。羽：鸟类。
[原文\\]
龙师火帝，鸟官人皇。
[译文\\]
龙师、火帝、鸟官、人皇，这些都是古代氏族社会的
“帝王”。
[注释\\]
师：官。相传伏羲氏用龙给百官命名，因此把他叫龙
师；神农氏用火给百官命名，故称他为火帝；少皞氏用鸟
给百官命名，所以叫他鸟官。见《左传·昭十七年》。
[原文\\]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
[译文\\]
（古人）创造了文字，穿起了衣裳。
[注释\\]
相传黄帝时仓颉、沮涌造文字，胡曹、伯余作衣裳。
见《世本·作篇》。
[原文\\]
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译文\\]
唐尧虞舜（不争权夺利），主动把君主的位子让给别人。
[注释\\]
位：君位。国：国家。虞：舜的封地，此处指舜；古
代以地为氏，故舜又称虞舜。陶唐：尧的封地，此处指尧。
尧初封于陶，后封于唐，故称陶唐氏，又称唐尧。尧、舜
是传说中我国原始社会部落联盟的领袖。尧推选舜为继承
人，尧当了七十年君主，他死后由舜继位，舜当了五十年
君主，又把君位传给了禹。史称“禅让”，也就是“推位让
国”。
[原文\\]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
[译文\\]
周武王姬发和商王成汤讨伐昏暴的夏桀和殷纣，抚慰
受苦受难的人民。
[注释\\]
吊民：抚慰人民。伐罪：讨伐罪人。周发：即周武王，
姓姬，名发。殷汤：即商汤。汤建立商朝，都亳，至盘庚
迁都殷，故商汤也称殷汤。
[原文\\]
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译文\\]
（帝王）坐在朝廷上向大臣询问管理天下的办法，皇帝
垂衣拱手，大臣们分工协商，天下大治，功绩彰著。
[注释\\]
朝：朝廷。道：治国之道。垂拱：垂衣拱手。形容有
办法，不匆忙，不费力的样子。《书·武成》：“垂拱而天下
治”，意思是天下太平可以无为而治。平章：平，太平，天
下大治；章，同彰，彰明，显著。《书·尧典》：“平章百
姓”。
[原文\\]
爱育黎首，臣伏戎羌。
[译文\\]
（他们）“爱惜”抚育”老百姓，使戎族和羌族俯首称臣。
[注释\\]
黎首：老百姓，这里指当时的奴隶。臣伏：制伏。戎
（róng）、羌：古代对西方各族的统称。
[原文\\]
遐迩一体，率宾归王。
[译文\\]
远方、近处都被统一起来了，全部服服贴贴地宾服、
归顺“天王”。
[注释\\]
遐（xiá）：远。迩（ěr）：近。率：所有的。宾：宾服。
归：归顺。
[原文\\]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
[译文\\]
（在他们的美政之下）凤凰在竹林里鸣叫，白马在场上
吃庄稼，贤人们都安留不去。
[注释\\]
凤：凤凰，古人以凤为灵鸟。《庄子·秋水》中说，凤
（原文作鹓刍鸟）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诗·大雅·卷
阿》：“凤凰鸣矣，于彼高岗。”这里是说，统治者有德政，凤
凰就来了。驹：小马。《诗·小雅·白驹》：“皎皎白驹，食
我场苗。”原诗本来是讽刺周宣王不能用贤，这里吹捧统治
者是想方设法求贤的人。
[原文\\]
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译文\\]
（统治者的）“德化”使草木都受益，百姓和万国也都得
到“好处”。
[注释\\]
化：普遍。被：加，及。赖：利。万方：四面八方，
泛指天下。
[原文\\]
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维鞠养，岂敢毁伤！
[译文\\]
（人的）身体、头发关系到“四大”和“五常”。恭恭敬敬
想起父母养育之恩，哪能敢毁坏和损伤它呢！
[注释\\]
盖：发语词，无实在意义。身发、毁伤：出自《孝经》：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四大：有两种说法，一
说是道大、天大、地大、王大，另一说是地、水、火、风。
五常：指仁、义、礼、智、信。鞠（jū）养：抚养。出自
《诗·小雅·蓼莪》：“父兮生我，母兮鞠我。”
[原文\\]
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译文\\]
妇女要仰慕那些严守封建礼教的贞妇洁女，男子要仿
效有才能、有道德的人。知道了自己的言行有不符合封建
伦理道德的地方，就一定要改正。受了人家恩惠不要忘记。
[注释\\]
慕：思念，这里含有必须遵守的意思。贞洁：贞是旧
礼教中束缚女子的一种道德观念，指女子不改嫁，以礼自
守为贞；洁是清白的意思。效：仿效，学习。过：出自《论
语·学而》：“过则勿惮改”。得：是受到的意思。崔瑗《座右
铭》：“施人慎勿念，受施慎勿忘。”
[原文\\]
罔谈彼短，靡恃己长。
[译文\\]
不谈别人的短处，也不仗恃自己的长处。
[注释\\]
罔：不。靡（mǐ）：莫，不要。崔瑗《座右铭》：“无道
人之短，无说己之长。”
[原文\\]
信使可覆，器欲难量。
[译文\\]
守信要经得起复查，涵养要让人莫测高深。
[注释\\]
覆：覆按，检验。意思是说，人要言而有信，能够兑
现。人的器宇、胸怀要弘广博大，使人难测高深。
[原文\\]
墨悲丝染，诗赞羔羊。
[译文\\]
墨翟对白丝可以染成各种颜色感到悲伤。《诗》有《羔
羊》一篇，歌颂节俭和正直。
[注释\\]
墨：墨子，名翟，战国时人。墨子看见丝被染便悲叹
道：“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见《墨子·所染》。这是
宣扬要人们保持天生的“善性”。诗赞羔羊是《诗·召南·
羔羊》吹捧奴隶主统治者“节俭正直，德如羔羊”。
[原文\\]
景行维贤，克念作圣。
[译文\\]
对贤人好的品德要向他看齐，和他站到一个行列里，
要能够时时想着照圣人的样子作。
[注释\\]
景行：出自《诗经·小雅·车辖》：“高山仰止，景行行
止。”意思是对高山要抬头瞻仰，对贤人的品德，要看齐，
站到一个行列中去。维：语助词，无实义。克：能够。念：
思念。语见《尚书·多方》。
[原文\\]
德建名立，形端表正。
[译文\\]
道德修养好了，名气也就树立起来了；就象形体端正，
仪表就庄重一样。
[注释\\]
德建：指“立德”。剥削阶级宣扬所谓的“三不朽”，第
一条便是“立德”，见《左传·襄二十四年》。名立：树立声
名。见《孝经·广扬名章》。形：形体。端：正。表：仪表。
正。端正，可引申为庄重。
[原文\\]
空谷传声，虚堂习听。
[译文\\]
空广的山谷回声多么响亮，空房子里声音非常清晰。
[注释\\]
习：便的意思。两句大意是说，空谷虚堂容易听到回
声。如果不虚，效果就相反。这是宣扬老庄哲学，是消极
的。
[原文\\]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
[译文\\]
祸是因为作恶多了的报应，福是因为“乐善好施”的回
敬。
[注释\\]
出自《易·坤·文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
之家，必有余殃。”这里的善、恶是以“三纲’、“五常”为标
准的，遵守“三纲”、“五常”就是善，否则就是恶。庆：奖
赏。
[原文\\]
尺璧非宝，寸阴是竞。
[译文\\]
一尺的美玉不足为宝，片刻的时光才值得争取。
[注释\\]
《淮南子·原道》：“故圣人不贵尺之璧，而重寸之阴。”
[原文\\]
资父事君，曰严与敬。
[译文\\]
奉养父亲，侍奉君主，要严肃恭敬。孝顺父亲要严，
忠君要敬。
[注释\\]
资：取。《孝经·士章》：“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
“严”与“敬”是《孝经》里宣扬的两件大事。
[原文\\]
孝当竭力，忠则尽命。临深履薄，夙兴温凊。
[译文\\]
“孝”要尽一切力量，“忠”就要豁出生命。（战战兢兢）
好象站在深渊的边沿，踩在薄冰的上面；自己起早睡晚，
侍候得父母冬暖夏凉。
[注释\\]
履：（lǚ）践，走过。《诗·小雅·小旻》：“如临深渊，
如履薄冰。”“临深”是“如临深渊”的缩语，“履薄”是“如履薄
冰”的缩语。这里是宣扬对封建王朝的事情，要兢兢业业。
夙（sú）：早。凊（jìng）：凉。“夙兴”是“夙兴夜寐”的节略，
“温凊”是“冬温夏凊”的节略。《礼记·曲礼上》：“凡为人子
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
[原文\\]
似兰斯馨，如松之盛。
[译文\\]
（这种品德）象兰草那样清香，象松柏那样茂盛。
[注释\\]
馨（xīn）：香气。
[原文\\]
川流不息，渊澄取映。容止若思，言辞安定。
[译文\\]
象河水那样日夜流个不停，象清泉那样镜子般的透亮。
表情和动作要显得若有所思，言语对答要稳稳重重。
[注释\\]
《礼记·曲礼上》：“俨若思，安定辞。”
[原文\\]
笃初诚美，慎终宜令。
[译文\\]
重视事情的开头诚然很好，谨慎的有个好结尾应该说
也是好的。
[注释\\]
笃：重视。初：开始。慎：谨慎、慎重。终：结尾。
宜：应该。令：美好。
[原文\\]
荣业所基，藉甚无竟。
[译文\\]
祖宗的世业是光荣的根基，代代发扬名气，会高大无
比。
[注释\\]
藉甚：名声很大的意思。《汉书·陆贾传》：“名声藉
甚”。无竟：高大无比。
[原文\\]
学优登仕，摄职从政。
[译文\\]
书读好了就能做官，取得职权，参与朝政。
[注释\\]
登：升的意思。“学优登仕”出自《论语·子张》：“学而
优则仕。”摄：取，治理。
[原文\\]
存以甘棠，去而益詠。
[译文\\]
不要砍掉“甘棠”树，留着纪念召伯，召伯已成过去了，
人民还用诗篇歌詠他。
[注释\\]
甘棠：《诗经·召南》里的篇名。甘棠就是棠梨树。据
传：周初的大奴隶主召公巡行南国曾在棠梨树下理政，事
后人们爱其树而不肯砍伐，并且写了《甘棠》一诗歌咏它。
存：留下。
[原文\\]
乐殊贵贱，礼别尊卑。
[译文\\]
（用什么样的）音乐要根据人们身分的贵贱而有所不
同，（用什么样的）礼节要根据人们地位的高低而有所区别。
[注释\\]
殊：分别的意思。这两句出《礼记·乐记》。
[原文\\]
上和下睦，夫唱妇随。外受傅训，入奉母仪。诸姑伯
叔，犹子比儿。
[译文\\]
上下要和睦，妻子要听从丈夫。在外头听老师教导，
在家里看父母榜样。对待姑姑、伯伯、叔叔，做侄儿、侄
女的要象是他们的子女一样。
[注释\\]
犹子、比儿，都指侄儿，因四字成句而重复。
[原文\\]
孔怀兄弟，同气连枝。
[译文\\]
兄弟之间相互怀念是很深切的，因为同祖所生，气息
相通，如树枝相连。
[注释\\]
孔：甚，很。《诗·小雅·常棣》：“兄弟孔怀。”后来
用“孔怀”代“兄弟”。“同气”与“连枝”，比喻兄弟和睦。
[原文\\]
交友投分，切磨箴规。
[译文\\]
交朋友要意气相投，彼此劝戒，互相勉励。
[注释\\]
切磨：就是切磋琢磨，商讨研究。见《诗·卫风·淇
奥》。箴（zhēn）规：规谏劝戒。
[原文\\]
仁慈隐恻，造次弗离。
[译文\\]
仁爱和同情心，在任何紧急情况下都不可放弃。
[注释\\]
隐恻：即恻隐，就是同情心。《孟子·告子上》：“恻
隐之心，人皆有之。”就是孟轲人性论的根据。造次：仓
促。见下文注释。
[原文\\]
节义廉退，颠沛匪亏。
[译文\\]
气节、正义、廉洁、谦让，这些美德是做人不可缺少
的，就是陷入狼狈困顿的境遇中，也不可亏缺。
[注释\\]
退：谦让的意思。颠沛：跌倒，指困难的时候。《论语
·里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匪：这里作非解，
不要的意思。
[原文\\]
性静情逸，心动神疲。守真志满，逐物意移。
[译文\\]
内心清静无求，情绪就安逸自在，心猿意马，精神就
疲惫不堪。保持本性，愿望就可以得到满足，如果一心追
求外物，意志就会衰退，善性就会改变。
[注释\\]
性：指仁、义、礼、智、信等道德规范，儒家胡说这
是天赋的善性。静：坚守不动。情逸：心情安逸。心动：
心为外物（指声色嗜欲之类）所动。神疲：精力劳乏。守
真：保持自己天生的善性。志满：愿望满足。物：物欲。
《礼记·乐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
欲也。物至知（智）知，后然好恶形焉。好恶无节于内，知
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这些话后来发展为“存天
理，去人欲”的反动说教。在这里鼓吹的是孟轲“存其心，
养其性”的修养经。
[原文\\]
坚持雅操，好爵自縻。
[译文\\]
能经常坚持高雅的情操的人，高官厚禄自然会落到你
的身上。
[注释\\]
雅：常，经常。操：所守的道德，这里指“五常”。
爵：爵禄。縻：系，缠住的意思。《易·中孚》：“我有好
爵，吾与尔靡之。”虞翻注《易》，改靡作縻。
[原文\\]
都邑华夏，东西二京。
[译文\\]
中国古代的首都，有东都洛阳和西都长安。
[注释\\]
华夏：中国。东都指洛阳，西都指长安。
[原文\\]
背邙面洛，浮渭据泾。
[译文\\]
洛阳北靠邙山，面临洛水；长安北横渭水，远据泾
河。
[注释\\]
邙（māng）：北邙山。洛：洛水。前句指古都洛阳的
形势，后句指古都长安的形势。出自张衡《西京赋》：“据渭
踞泾。”
[原文\\]
宫殿盘郁，楼观飞惊。
[译文\\]
宫殿层层密密的，楼台宫阙高得惊人。
[注释\\]
盘郁：大意是密密层层。
[原文\\]
图写禽兽，画纟釆仙灵。丙舍傍启，甲帐对楹。
[译文\\]
上面画着飞禽走兽，还有纟釆绘的天仙神灵。正殿两旁
是嫔妃的厢房，对门是供奉神仙的甲帐。
[注释\\]
丙舍：宫中别室。启：开。甲帐：汉武帝所造的帐
幕。《汉武故事》：“杂错天下珍宝为甲帐，其次为乙帐。
甲以居神，乙以自居。”楹：殿堂前部的柱子。这里“对楹”
指面对武帝所住的殿堂。
[原文\\]
肆筵设席，鼓瑟吹笙。升阶纳陛，弁转疑星。
[译文\\]
大开宴会摆酒席，吹吹弹弹一片音乐声。大小官员上
下走动祝酒，珠帽团团转，乍看疑是满天星。
[注释\\]
肆：陈设。“肆筵设席”是《诗·大雅·行苇》的成句。
鼓：敲击弹奏。“鼓瑟吹笙”是《诗·小雅·鹿鸣》的原话。
弁：古代的一种“官帽”。末句是说众官云集，冠上宝珠摇
动，犹如天上的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