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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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墨者章

  墨者夷之①,因徐辟②而求见孟子。孟子曰:“吾固愿见,今吾尚病,病愈,我且往见,夷子不来③。”他日,又来见孟子。孟子曰:“吾今则可以见矣。不直④则道不见;我且直之。吾闻夷子墨者。墨之治丧也,以薄为其道⑤也。夷子思以易天下;岂以为非是而不贵也!然而夷子葬其亲厚;则是以所贱事亲也。”徐子以告夷子。夷子曰:“儒者之道,‘古之人若保赤子⑥。’此言何谓也?之则以为爱无差等。施由亲始⑦。”徐子以告孟子。孟子曰:“夫夷子信以为人之亲其兄之子为若⑧亲其邻之赤子乎?彼有取尔⑨也;赤子匍匐⑩将入井,非赤子之罪也。且天之生物也,使之一本;而夷子二本故也。盖上世尝有不葬其亲者;其亲死,则举而委之于壑。他日过之,狐狸食之,蝇蚋姑嘬之;其颡有泚,睨而不视。夫泚也,非为人泚,中心达于面目。盖归反蘽梩而掩之。掩之诚是也;则孝子仁人之掩其亲。亦必有道矣。”徐子以告夷子。夷子怃然;为间,曰:“命之矣!”

  【注释】

  ①墨者夷之:朱注:“墨者,治墨翟之道者。夷姓之名。②因徐辟:徐辟,孟子弟子。“因”,依也。谓依托徐辟。③夷子不来:“不、毋也。言我将往见夷子,夷子勿来也。”(王引之说。)赵注,“是日夷子闻孟子病,故不来。”然以王说较长。④道,正曲曰直。⑤以薄为其道:“薄”,即薄葬也。朱注:“庄子曰:墨子生不歌,死无服,桐棺三寸而无椁。是墨之治丧,以薄为道也。”⑥若保赤子:此书康诰文。孔疏:“言爱养人,看父母之安赤子。子生赤色,故言赤子。”朱注:“此儒者之言也。夷子引之,盖欲援而入于墨,以拒孟子之非己。”⑦施由亲始:即施爱由亲始者。盖墨主兼爱,视人之亲如己亲;惟施行之序,由己亲以反他人之亲耳。⑧为若:犹“有若”。⑨彼有取尔:“彼”,指若保赤子语。“取尔”,言别有取意也。⑩匍匐:伏地爬行也。一本:生物各有所本。“本”,根也。树木板核而生,人本父母而生,故曰“一本”。二本:墨家主兼爱,视他人亲如己亲,与儒家之视己亲独亲于他人亲者不同,故孟子讥其二本。上世:谓上古之世。委:弃也。壑:山中沟溪也。蝇蚋姑嘬:“蚋”,本作焫,蚊属。“姑”,当读如左传“伏己而其盬楚之盬。(朱骏声说)盬,嚏也。“嚏”,亦作接,接血也。赵注:“嘬,攒其食之也”颡:额也。泚:汗出貌。睨而不视:朱注:“睨,邪视也。视:正视也。不能不视,而又不忍正视,哀痛迫切,不能为心之甚也。”盖:语助词。归反蘽梩:谓归取捏而返也。“蘽”。楞之睱借字;土笼也。可以异土。“梩”,同梠,即锹。可以插地揠土。朱注:“于是归而掩覆其亲之尸,此葬埋之礼所由起也。”掩之诚是:朱注:“此掩其亲者,若所当然,则孝子仁人所以掩其亲者,必有其道,而不以薄为贵矣。”怃然:怅然;茫然自失貌。为间:犹“有间”。有顷之间也。命之矣:朱注:“命,犹教也。言孟子已教我矣。”

  【译文】

  研究墨学的名叫夷之,由徐辟介绍而求见孟子。孟子说:“我本愿意见他,但我今天还有病,等病好了,我将去看他,请夷子不必来了。”改天,夷之又托徐辟求见孟子。孟子说:“我今天可以见他了,若不纠正他,儒家之道,便不能显扬;我且来纠正他。我听说夷子是信仰墨子学说的,那墨氏治理丧事,是以简约节俭为原则。夷子想拿这个原则去改变天下的风俗,难道认为不这样薄葬就不贵重么?但是夷子葬他的父母很丰厚,这是拿他所轻贱的去奉事父母了。”徐辟把这话告诉夷子。夷子说:“儒家的说法,古代的圣王保护百姓,就像保护赤子一样。书经康诰上这话怎么讲的呢?在我的意思,觉得人类的爱,是没有等第的差别;不过施行起来,先从父母开始。”徐辟又将夷子的话告诉孟子。孟子说:“那夷子真以为人亲爱兄之子,就像亲爱他邻居赤子一样吗?要晓得书经上的话,是别有取意:譬如赤子无知,将要爬行到井里去,这不是赤子的罪;可见赤子无知,须靠父母保护;和百姓无知,须靠君上保护一样。而且上天生物,只使他独亲其一本所生的;不料夷子亲爱世人,如同亲爱己之父母,竟有二本了。在那上古时代,常有不葬他父母的;他父母一死,就抬了尸体抛弃在涧坑里。过了几天,经过那边,忽然看见狐狸吃那尸身的肉,蝇蚊吸吮那尸身的血,他的额上不觉出汗,只斜着眼睛,不忍正视。这出汗,不是为了别人出的,是从内心愧悔而出的。于是急急回家去拿了土笼和木锹来,把尸体掩埋好了。这掩埋,实在是应该做的。所以孝子仁人厚葬他的父母,也必有他的道理了。”徐辟又将这些话告诉夷子。夷子心里好像失落似的,过了半晌,才悟道“孟子已经指教我了。”

  六陈代章

  陈代①曰:“不见诸侯,宜若小然②。今一见之,大则以王,小则以霸。且《志》曰:‘枉尺而直寻③。’宜若可为也。”孟子曰:“昔齐景公田④,招虞人⑤以旌;不至⑥,将杀之。‘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⑦。’孔子奚⑧取焉?取非其招⑨不往也。如不待其招而往,何哉?且夫枉尺而直寻者,以利言也。如以利,则枉寻直尺而利,亦可为与?昔者,赵简子⑩使王良与嬖奚乘;终日而不获一禽。嬖奚反命曰:‘天下贱工也。’或以告王良。良曰:‘请复之。’强而后可。一朝而获十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良工也。’简子曰:‘我使掌与女乘。’谓王良,良不可。曰:‘吾为之范我驰驱,终日不获一;为之诡遇,一朝而获十。《诗》云:‘不失其驰,舍矢如破。我不贯与小人乘;请辞!’御者且羞与射者比;比而得禽兽,虽若丘陵,弗为也。如枉道而从彼,何也?且己民过矣!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

  【注释】

  ①陈代:孟子弟子。②宜若小然:“宜”,犹殆乜;似也。“小”,小节。谓似拘小节也。③枉尺而直寻:朱注:“枉,屈也。直,伸也。枉尺直寻,犹屈己一见诸侯,而可以致王霸,所屈者小,所伸者大也。”说文:“度人之两臂为寻,八尺也。”④田:猎也。⑤虞人:守苑囿之吏也。⑥不至:赵注:“招之当以皮冠;而以旌,故不至。”左傅昭公二十年:“齐侯田于沛,招虞人以弓;不进,公使执之。辞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见皮冠,故不敢进。”乃舍之。仲尼曰:‘守道不如守官。’君子韪之。”文与孟子所记微异。⑦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赵注:“志士,守义者也。君子固穷,故常念死无棺椁没沟壑而不恨也。勇士,义勇者也。元,首也。以义,则丧首不顾也。”朱注:“二句乃孔子叹美虞人之言。”⑧奚:何也。⑨非其招:以旌招不以皮冠,乃非礼之招也。⑩赵简子:晋大夫赵鞅也。王良:晋大夫邮无恤,善御者。与嬖奚乘:嬖奚,简子幸臣。“与”,为也。“乘”,驾车。谓为嬖奚御也。反命:返告简子。“反”,通返。“命”,犹告也。贱工:谓最拙笨之技师。下文“良工”,即谓最高明之技师。此皆指御者。请复之:请王良再为之驾车出猎也。一朝:朱注:“自晨至食时。”即言“早晨”。使掌与女乘:“掌”,专主也。谓使王良专为汝驾驶也。范我驰驱:“范”,法度。“我”,语词。谓依昭法度驾驶也。诡遇:赵注:“横而射之曰诡遇。”“诡”,违也。谓违御法以射禽也。盖古人禽在前来者,不逆而射之;旁去,又不射;惟背走者,顺而射之,是为应礼之射也。诗:小雅车攻之篇。不失其驰:朱注:“言御者不失其驰驱之法。”舍矢如破:“舍”,同舍。“舍矢”,发箭也。“如”,犹而也。(王引之说)谓发箭神速,一发即中也。不贯:不习惯也。“贯”,通惯。比:读庇。阿党也。丘陵:小山冈。此喻多也。彼:指诸侯。枉己:胡毓宾云:“儒家言治,主正己而正人。论语子路篇:子曰:‘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与此同旨。

  【译文】

  陈代问孟子说:“夫子不肯轻见诸侯,在我看,似乎拘守小节的样子;如果现在见了他们,得着行道的机会,大的可达成王业,小的也可达成霸业。而且志书上说:‘受屈一尺,就可伸展八尺’似乎很可以做的。”孟子说:“当初齐景公打猎,派人拿招大夫的旌节,去叫管理苑囿的虞人;虞人不肯来,景公因他违命,就想杀他。孔子听见这事,反称赞他说:‘志士不忘饿死在沟壑,勇土不忘抛掷他头颅。’孔子于这有什么取义?是取其不用招他的礼节,他就不去了。如果不等诸侯来礼聘,就自己去求见,那算什么呢!那‘受屈一尺,伸展八尺一的话,是从逐利来说的。如果只从逐利说,那委屈了八尺,仅伸展一尺,虽是有利,难道也可以做的么?从前赵简子叫王良,替他宠幸的家臣嬖奚驾车出猎,整天没有射着一只鸟兽,辟奚回来告诉简子说:‘他是个最笨拙的御者。’有人把运话传给王良;良说,‘请再驾驶一次。’嬖奚最初还不肯,再三勉强,他才答应。那晓得一早上的工夫,就射获十只的鸟兽。嬖奚又回来告诉简子说:‘他是个最精干的御者。’简子说:‘我叫他专门替你驾驶。’于是告诉王良,王良不肯,说道:‘我替他驾驶,依照驰驱的法度,一天里却没射着只鸟兽。后来再替他驾驶,不依照规定,斜对着鸟兽横冲去,一个早上就射到十只鸟兽。诗经上说:驾车人不失去驰驱的法度,射手一发箭就能中的,我不习惯替这种不守规矩的小人驾驶,请给我辞掉这个职务。’这样看起来,驾驶的人,尚且觉得讨好射手是羞耻;由于讨好而可以射得鸟兽,虽是堆起来像丘陵一般的高,也是不肯做的。凡是枉屈自己正道的,从来没有纠正别人的资格啊!”七景春章

  景春①曰:“公孙衍②,张仪③。岂不诚大丈夫④哉!一怒而诸侯惧⑤:安居而天下熄⑥。”,孟子曰:“是⑦焉得为大丈夫乎!子未学礼乎?丈夫之冠⑧也,父命之⑨;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往,送之门,戒之曰:‘往之女家⑩,必敬必戒,无违夫子。’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注释】

  ①景春:赵注:“孟子时人,为纵横之术者。”②公孙衍:名衍,姓公孙。魏人。在魏为犀首之官,故又号犀首。与张仪不善,仪卒,遂入秦为相,佩五国相印,为约长。③张仪:魏人。与苏秦俱事鬼谷先生,学成,入秦为秦惠王相,破纵约。使诸侯连横事秦。④大丈夫:今语“伟大之人物”。⑤一怒而诸侯惧:朱注:“怒则说诸侯使相攻伐,故诸侯惧也。”⑥安居而天下熄:赵注:“安居,不用辞说,则天下兵事熄也。”⑦是:此也,指衍仪辈。⑧冠:读贯。谓加冠于首也。古礼了“男子二十始冠,是谓成人。”⑨父命之:古时男子“冠”,父主其事,故曰“父命”。“命”,告戒也。女子“嫁”,母主其事,故“母命”。此乃喻辞。盖言父命:以义为正;母命:以顺为正,暗讥衍、仪等,皆妾妇之道。⑩女家:“女”,通汝。朱注:“女家,夫家也。妇人内夫家,以嫁为归也。”戒:慎也。夫子:指丈夫。以顺为正,胡毓寰云:“孟子以女子于夫,以顺为正;臣之于君,则以义为归。而公孙衍,张仪之徒,阿顺诸侯以取权位,不知以义事君,是妾妇之道也,焉得为大丈夫乎?”广居:仁也。正位:礼也。大道:义也。与民由之:朱注:“推其所得于民也。”即使民共由此道。独行其道:朱注:“守其所于已也。”即安贫乐道,守之不失其志。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朱注:“淫,荡其心也;移,变其节也;屈,挫其志也”。

  【译文】

  景春说:“像公孙衍张仪这样人,岂不是真正的大丈夫吗?他们一发怒,各国诸侯都会惧怕;他们安居家中,天下的战争就停止。”孟子说:“这种人怎能算是大丈夫呢?你没有学过礼吗?男子到了成年加冠时,父亲训戒他:‘怎样做个好丈夫!’女子到了出嫁时,母亲告戒地:‘要做个好媳妇!’临行送到门。又特别提醒说:‘现在去到你夫家,必当孝敬公婆,尊重丈丈,随时小心,不可违拗他。’这拿顺从作为正当的,是做妾妇的道理!那公孙衍张仪,柔媚得像没有骨头以的,专做逢迎诸侯的工作,窃取禄位,怎能算是大丈夫呢?居心仁慈,是住在天下最宽舒的住宅,循规守礼,是站在天下最中正的地位,笃行守义,是走在天下最正大的道路。得了志,就领导百姓共同的如此做;不得志,就独自实践他所守的正道。虽是富贵,不能摇荡他的心意;贫贱,不能改移他的节操;威武不能挫折他的志气。这样的人,才叫做大丈夫!”八周霄章

  周霄①问曰:“古之君子仕乎?”孟子曰:“仕。传②曰:‘孔子三月③无君④,则皇皇如⑤也;出疆⑥必载质⑦。’公明仪曰:‘古之人,三月无君则吊⑧。’”,“‘三月无君则吊!’不以⑨急乎?”曰:“士之失位也,犹诸侯之失国也。《礼》⑩曰:‘诸侯耕助,以供粢盛;夫人蚕缫,以为衣服。牺牲不成,粢盛不絜,衣服不备,不敢以祭。惟士无田,则亦不祭:牲杀、器皿、衣服、不备。不敢以祭,则不敢以宴。亦不足吊乎?’”“‘出疆必载质,’何也?”曰:“士之仕也,犹农夫之耕也;农夫岂为出疆舍其耒耜哉?”曰:“晋国,亦仕国也;未尝闻仕如此其急。仕如此其急也,君子之难仕,何也?”曰:“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踰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古之人,未尝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不由其道而仕者,与钻穴隙之类也。”

  【注释】

  ①周霄:魏人。国策魏策:“魏文子田需周霄相善,欲罪犀首。”周广业云:“田需犀首,皆秦惠王时,故霄得问于孟子也。”②传:古典籍之通称。③三月:古人尝举三、五、七、九等字,皆指多数。故赵注:“三月,一时也。”④无君:朱注:“谓不得仕而事君也。”⑤皇皇如:犹皇皇然。孔疏:“犹栖栖也”谓心有所求而不得之状。⑥出疆:朱注:“谓失位而去国也。”⑦质:通贽。亦作挚。仪礼士相见礼:“挚,冬用雉,夏用腒(干雉)。”郑注:“挚,所执以至者。君子见所尊敬必执挚以将其厚意也。士执用雉。”故朱注:“所执以见人者。如士则执雉也。出疆载之者,将以见所适国之君而事之也。”⑧吊:哀伤也。⑨以:通已,甚也。郑注:“已,犹太也。”⑩礼:礼记。诸侯耕助以供粢盛:礼祭统:“诸侯耕于东郊,以共(供)齐(粢)盛。”赵注:“诸侯耕助者,躬耕动率其民,收其借助,以供粢盛。”按“助”,借田也。借,通借。古天子,诸侯所耕者,虽秉耒躬耕,不过三推而已,皆借民力而为之,故名。朱注:“黍稷曰粢,在器曰盛”蚕缫:养蚕以缫丝。衣服:祭服也。不成:赵注:“不实肥腯也。”谓不肥而瘠。惟士无田:“田”,圭田也。赵注:“惟,辞也。言惟绌禄之士无圭田者不祭。”牲杀:“牲”,牺牲也。牛羊之属,宰之供祭祀者。盖牲必特杀,故曰杀。宴:飨也。按古礼祭祀毕,则烹祭以宴宾客也。士之仕也二句:赵注:“孟子言仕之为急,犹农夫不可不耕。”按儒家常以仕为职业,士之学,目的多在仕,故论语有“学而优则仕”语。此以仕比之农耕,即显然以仕为衣食矣。本书万章篇云“仕非为贫,而有时乎为贫。”亦斯旨也。晋国亦仕国也:朱注:“仕国,谓君子游宦之国。”盖韩赵魏分晋,魏为三晋之一。周霄魏人,故举晋为问也。难仕:不易出仕也。胡毓寰云:“难仕,隐指孟子。儒家虽以仕为业,惟出处去就,又须以义为归。故孟子不愿己轻见诸侯,欲诸侯来就见,以崇其宿儒身分。因此,所至难得为仕机会,故周霄讽之如此。”室:妻室。朱注:“男以女为室,女以男为家。”媒妁:“媒”,谋也。“妁”亦媒也。说文:“谋合二姓之可否。”今言婚姻介绍人。又恶不由其道:“恶”,耻也。读去声。胡毓寰云:“旧时以婚姻为人伦之正,惟自择而私从,则社会贱之,孟子以此为喻,言仕本正也,惟不由其道而往者,犹男女私情窃视之类也。故君子恶之。”与:犹如也。又通举,皆也。

  【译文】

  周霄问孟子说:“古时侯的君子,出来做官么?”孟子说:“自然出来做官。古书上说:‘孔子三个月不做官,没有君主事奉,心里便皇皇不安起来,离开国境,将往他国时,车上必带着贽见的礼品。盼望在他国得到官爵。’公明仪说:‘古时候的人,三个月没有君上争奉,就感到伤心了。’”周霄说:“三个月没有君上事奉,就要感到伤心,这不免太急了吗?”孟子说:“士的失去职位,如同诸侯失去国家一样。礼经上说:‘诸侯亲耕借田,用来做祭耙的米谷;夫人亲自养蚕缫丝,用来做祭祀穿的礼服。假如祭祀的三牲不够肥壮,粢盛不够清洁,礼服不够完备,就不敢举行祭祀。要是士失去职位,没有了祭田,也就不举行祭祀。特杀的牺牲,祭祀的器皿,应穿的礼服,皆不能齐全,便不敢举行祭礼,也就不敢举行宴会了!这样还不够伤感吗?”周霄说:“出了国境,车上一定带着贽见的礼品,是什么缘故?”孟子说:“士人出来做宫,如同农夫耕田一样,农夫难道因走出国境,就抛弃了他的耒耙么?”周霄说:“我们过去的晋国,也是君子出来做官的国家,没有听说想出来做官有这样的急切,既然士人想做官如此急切,那么君子却不肯轻易的出来做宫,又是什么道理呢?”孟子说:“男孩生下来,就希望将来替他娶个为妻室;女孩生下来,就希望将来替她找个好夫家。这个父母的心,是人人都有的。如果不等父母的命令,媒人的撮合,就挖穿墙壁的孔穴,互相偷看,甚至跳越过墙头,共同私奔,恐怕父母和全国的人都要看不起他们了。古时候的君子,未尝不想做官,却怕不依正道;那不依正道去见诸侯,皆是挖壁跳墙的一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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