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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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兵有言

  用兵有言:吾不敢為主而為客,不敢進寸而退尺。是謂行無行,攘無臂,仍無敵,執無兵。禍莫大於輕敵,輕敵幾喪吾寶。故抗兵相加,一及者勝矣。用兵有言者,亦舉當時之語以為喻也。用兵者,不敢為主而為客,重於進而易於退,以不行為行,以不攫為攘,以無求敵而引敵,以無執而為執,此皆兵家示怯示弱,以誤敵之計。仍,引也,引敵致師也。如此用兵,方有能勝之道。若輕敵而自矜自眩,則必至於喪敗。不爭而勝寶也,輕敵以求勝則喪其寶矣。故兩敵之國抗兵以相加,能自哀者常勝。哀者,戚然不以用兵為喜也。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則非哀者矣。此章全是借戰事以喻道,推此,則書中借喻處,其例甚明。

  吾盲甚易知章第七十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惟無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則我貴矣。是以聖人被褐懷玉。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而天下之人莫有知者,莫有行者,此欺時之不知己也。宗,主也,君亦主也。眾言之中有至言,故曰言有宗。舉世之事,道為之主,故曰事有君。世無知至言至道之人,所以莫有知我者,故曰夫惟無知,始不我知。既言天下不我知矣,又曰知我者希,則我貴矣,此即前章不笑不足以為道之意。聖人之道,足於己而不形於外,猶被褐而懷玉,故人不得見之也。

  知不知章第七十一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惟病病,是以不病。聖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於其至知,而若不知,此道之上也。於不可知之中,而自以為知,此學道之病也。人能病其知之為病,則無此病矣。聖人之所以不病者,蓋知此知之為病而病之,所以不病。此一章文最奇,或以上為尚,又於首句添兩矣字,誤矣。

  民不畏威章第七十二

  民不畏威,大威至矣。無狹其所居,無厭其所生。夫惟不厭,是以不厭。是以聖人自知不自見,自愛不自貴,故去彼取此。

  不畏刑者常遭刑,章首之言借喻也。居,廣居也。生,長生久視之理也。人皆自狹其所居,自厭其所生,不安於退而務進,不觀於無而惑於有,是自狹也,自厭也。無者,戒敕之辭,言才可如此也。夫惟不厭者而能久安,故曰是以不厭,只就下句紬繹。一厭字不及狹字文法也。聖人雖知道,而若不自見,然能晦也。雖愛其身,而若不自貴,然能謙能賤也。去彼者,去眾人狹厭之心。而自取足於斯道也,故曰取此。

  頁於敢章第七十三

  勇於敢則殺,勇於不敢則活。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孰知其故?是以聖人猶難之。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坦然而善謀\。天網恢恢,疏而不失。

  勇於敢為者,必至於自牋其身。臨事而懼,是勇於不敢也。活者,可以自全也。敢者之害,不敢者之利,二者甚曉然。天道惡盈而好謙,則勇於敢者,非特人惡之,天亦惡之也。而世之人未有知其然者,故曰孰知其故,欺世人之不知也。聖人猶難之者,言聖人於此,亦以此道為難能也。天惟不爭,而萬物莫得而傳之;天惟不言,而自有感應之理;陰陽之往來,不待人召之而自至。坦然,簡易也。乾以易知,坤以簡能,即坦然善謀\之意也。天道恢恢,譬如網然,雖甚疏闊而無有漏失者,言善惡吉凶,無一毫不定也。聖人之於道,雖以無為不爭,而是非善否,一毫不可亂。此數句又以天喻道也。

  民不畏死章第七十四

  民不畏死,奈何以懼之?若使民常畏死,而為奇者,吾得執而殺之?,孰敢?常有司殺者殺。夫代司殺者殺,是謂代大匠斲。夫代大匠斲者,希有不傷手矣。

  此章言人之分別善惡。自為好惡,至於泰甚者,皆非知道也,故以世之用刑者喻之。言用刑者不過以死懼其民,而民何嘗畏死。使民果有畏死之心,則為奇寰者,吾執而刑之,則自此人皆不敢為矣,故曰吾得執而殺之,孰敢。今奇寰者未嘗不殺,而民之犯者曰眾,則民何嘗畏死哉?司殺者,造物也。天地之間為善為惡,常有造物者司生殺之權,其可殺者造物自殺之,故曰常有司殺者殺。為國而切切於用刑,是代造物者司殺也。以我之拙工,而代大匠斲削,則鮮有不傷其手者,此借喻之中又借喻也。此章亦因當時嗜殺,故有此言,其意亦豈盡廢刑哉?天討有罪,只無容心可矣。

  民之飢章第七十五

  民之飢,以其上食稅之多,是以飢。民之難治,以其上之有為,是以難治。民之輕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輕死。夫惟無以生為者,是賢於貴生。

  食稅之多,言取於民者太過也。上之有為,言為治者過用智術也。上貴利則民愈飢,上好智則民愈難治,此兩句亦借喻也。凡人過於自愛,反以喪其身,飲食太多,亦能生病,此其一也。過於自愛自養,欲以謀\生,故曰求生之厚。輕用其身以自取死,故曰輕死。忘其身而後身存,故曰無以生為者,賢於貴生。貴生,猶前章曰益生,求生之厚者也。賢,猶勝也。

  人之生章第七十六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堅強。萬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強則不勝,木強則共。強大處下,柔弱處上。

  柔弱、堅強,皆借喻也。老子之學主於尚柔,故以人與草木之生死為喻。徒,類也。是以而下,又以兵與木而喻之。兵之恃強者必不勝,木之初生者皆柔,久而堅強,至於拱把,則將枯矣。故知道者以柔弱為上,堅強為下。共,猶宰上木拱之拱也。

  天之道章第七十七

  天之道,其猶張弓乎?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

  唯有道者,是以聖人為而不恃,功成而不處,其不欲見賢。

  天之道惡盈而好謙,猶弓之張者,不久則必弛也。高者必至於自抑,有餘者必至於自損,而自下者必舉,自屈者必伸,自損者必益,是天之於物,每每然也。而人之為道,何為而不然,乃欲損人而益己,不足,而為一己之有餘唯有道之人,乃能損我之有餘以奉天下,故曰孰能有餘以奉天下,惟有道者。《易》言損益,亦是此意,此亦借以喻道也。聖人所以雖有為於天下,而不以自恃,雖功成而不居其功,雖有至賢之行,而不欲以此自見。此為道日損,必至於損之而又損也。

  天下柔弱章第七十八

  天下柔弱莫過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3,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故聖人云: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之不祥,是謂天下王。正言若反。

  水為至弱,而能攻堅強,世未有能勝之者。千金之堤,敗於蟻穴之漏,是弱之勝強者。無以易於水也,故曰其無以易之。弱能勝強,柔能勝剛,如水之易見,人莫不知之。而至道在於能柔能弱者,莫之能行也,故古之聖人常有言曰:能受一國之垢者,方可為社稷主,能受一國之不祥者,方可為天下王。此即知其榮,守其辱之意。不祥者,不美之名也。蓋位至高者,不可與天下求勝,須能忍辱,則可以居人之上。垢與不祥,不可受之受也,似反一世之常言,其實正論,故曰正言若反。聖人云三字自佳,一本以云為言誤也。

  和大怨章第七十九

  和大怨,必有餘怨,安可以為善?是以聖人執左契,而不責於人。有德司契,無德司徹。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恩怨兩忘,方知至道。人有大怨於

  我,而必欲與之和,雖無執怨之心,猶知怨之為怨,則此心亦未化矣。雖曰能與之和,此心未化,則餘怨尚在,安得謂之善道,此誠\至理之言,亦借喻也。左契者,如今人合同文字也,一人得左,一人得右,故曰左契。此契在我,則其物必可索,聖人雖執此契,而不以索於人,忘而化也,此亦借喻之語。有德者則司主此契而無求索之心,無德者則以明白為主。徹,明也,猶今人言必與之討分曉也。有德司契者,善人也。天雖無私親,而此等有德之人,天必佑之,故曰常與善人。

  小國寡民章第八十

  小國寡民,使有什伯人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遠徙。雖有舟輿,無所乘之;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復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鄰國相望,雞狗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小國寡民,猶孟子言得百里之地,皆可以朝諸侯,一天下之意。老子蓋曰,有道之人若得至小之國,不多之民井而居之,使有什伯,如今人之保伍也,人人皆有可用之器,而不求自用。是人皆有士君子之行,而安於自退也。重死而不遠徙,小人皆畏罪不為惡,而各安其居也。雖有舟輿,無所乘之,不致遠以求利也。雖有甲兵而不陳列,不恃力以求勝也。合書契而用結繩,復於素朴也。甘食美衣,安居而樂俗,鄰國雖近,雞狗之聲雖相聞,而老死不相往來,各自足而不相求也。此老子因戰國紛爭,而思上古淳朴之俗,欲復見之也。觀其所言,亦有自用之意。

  信言不美章第八十一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辯,辯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聖人不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為而不爭。

  真實之言,則無華采;有華釆者,非真實之言也。莊子曰:言隱於榮華。即此意也。善,純也。純德之人則無所容言,又何辮乎?好辮則非純德者矣。知道之知,不以博物為能,以博物為誇,非知道者也。聖人之道,虛一而已,何所積乎?未嘗不為人也,而在己者愈有;未嘗不與人也,而在己者愈多。其猶天道然,虛而不屈,動而愈出。為人、與人,言以道化物也。天之道雖有美利,而不言所利,則但見有利而無害。纔有利之之名,則害亦見矣。聖人之道無為而無不為,而未嘗自恃其有,故不與物爭,而天下莫能與爭。一書之意,大抵以不爭為主,故亦以此語結之。

  1夫惟大:『夫』原作『大』,據影宋本改。

  2天誘其衷:『衷』原作『重』,據影宋本改。

  3攻:原本作『功』,據影宋本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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