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编 教书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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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自己说:“三十而立。”这是因为他在学习的道路上,直到三十岁,他的学习基础才打牢固,他才能够有资格设坛办学。于是,他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教学的事业上来,而且在教学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观点和理论,完善了心中的大道,还将如何实现自己的大道付诸于行动中。这一编主要记载孔子三十至三十九这段时期的主要生活。

  一、开坛讲学

  1、奉诏办学

  一阵热烈的鞭炮声,将孔子从书简里惊起,抬头往窗外看去,只见外面许多小朋友在欢跳雀跃,十分热闹。哦,今天是大年初一,又迎来一个新春佳节,唉,已到而立之年,可自己依然一无所立,他心里涌出一股隐忧。

  “恰——恰——恰——!”窗外传来一阵鸟的鸣唱声,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喜鹊站在树枝上,正朝着自己家的大门不停地叫唤着。

  喜鹊的歌声,扫除了心中的不快,他心中暗忖:“喜鹊叫,喜事到,喜鹊正是对着自己的家,莫非家中会有什么喜事到来。

  他低头想了想,却想不出究竟应该会有什么喜事。

  “先生,新年好!”曾点、颜路两人各提着一块肉,一条大草鱼走了进来,来到孔子面前,两人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他笑呵呵的捋着胡须,享受着这种师徒之乐。

  亓官女连忙走过来,给两人递上一杯糖茶,又一大把一大把的将笸箩里的大枣、花生塞满了两人的衣兜。

  两人坐下后,曾点笑着说道:“先生,过完年您就满三十了,您经常对我们说,三十而立,现在已是而立之年,应该可以正式办学了吧。而且,您在学识德业上已经有了十分坚实地基础,完全可以自己创办学校了啦。”

  颜路接过曾点的话头,说:“先生,我有几个朋友,都想到您这里来读书,被我劝阻了,我告诉他们,过完年先生就会正式开馆办学,到那时先生才正式收学生。可是,今天已经过年了,再过几天那些人就会找上门了,先生,你准备什么时候正式开馆办学呀!”

  他朝两位非正式弟子笑了笑说:“我也很想早点开坛讲学,年前我曾找过孟僖子大夫,希望他能通过国君给我下一纸诏书,那样我的办学就名正言顺了,只是那边还没有消息,再等等,我估计也就在这正月间,就会有消息的。”

  话音刚落,就听一位官差进门通报:“上卿大夫孟僖子之长子孟懿子携弟弟南宫敬叔给夫子拜年。”

  “恭迎!”他站起来,正要出门迎接,孟懿子和南宫敬叔已经来到门口。

  “恭贺新春!”他拱手示敬。

  “给先生拜年,祝先生健康愉快,合家欢乐!”兄弟俩拱手躬身行大礼。

  “代向孟孙大夫问好,恭贺新春佳节,敬颂政祺。”他拱手还礼。

  待两兄弟坐定后,曾点、颜路双手奉茶。

  他十分礼貌地说:“贤兄弟光临寒舍,顿使蓬荜生辉。”

  “父亲再三嘱咐我们兄弟,要拜夫子为师,学文化、礼仪,夫子快办学吧!”孟懿子说。

  “是呀,是呀,先生开馆办学吧,我们都等不及了。”曾点、颜路也催促道。

  “是呀,我也想早点办学,可是没有国君的诏书,官方是否允许还不知道,毕竟学校历来都是官方办的,能否允许私人办学,尚在难料之中。”他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哦,我忘了。”孟懿子说道:“我父亲重病前已看出官办学校日趋衰落,所以已面奏国君批准,允许夫子办私学了。”说着,孟懿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布:“请夫子接国君诏书!”

  他立即整衣正冠,高声道:“谢国君隆恩,谢孟孙大夫鼎力相助。”双手接过了诏书。

  有了国君的诏书,可就是名正言顺了,他宣布,过了正月十五先招几个学生,试办一下,到了五月将正式开坛办学。

  2、筑造杏坛

  过完了元宵节,传统的新春佳节拉上帷幕,各家各户已经度过了一年一度的长假,开始忙于春耕生产了。只有孔子家里,依然十分热闹,甚至比节日更为热闹。

  由于从今天开始,他就将招一批学生试办私学,消息传出去后,立即就有十几个青年背着行李走进了孔门。

  他招生的条件十分简单,只要愿意来学,不分贫富,不论年龄大小,都可以做孔门的弟子,至于学费嘛,他原本觉得试着办学,不收学费,可学生们不愿意,说是不缴学费,心里不安。没办法他只好意思意思,让学生缴一束干肉,而且干肉不论大小和轻重,只要象征性地表示对先生的敬意就行了,这样穷人的孩子也能上学了。

  为了听取弟子们的意见,他公布了学习的内容、学习的方法。

  学习的内容主要是:《诗》、《书》、《礼》、《乐》、《易》。为什么学这些东西呢,他进一步解释说:学《诗》可以锻炼语言表达能力;学《书》可以增长历史知识,广博见问,懂得如何从政、行道;学《礼》就能明白为人立身处事的准则;那么学《乐》呢,不仅是掌握音乐的基本功,而且要掌握音乐的理论和拥有较高的审美观;至于学《易》就是要探索世界万事万物演变的道理。

  我们在这里开课,让大家掌握文化知识是一个方面,但最主要的是要培养你们拥有高尚品德,这将是我们教育中的重中之重。因为,品德的高下是衡量一个人的基本标准,如果一个人的品德不好,即便他拥有再高深的文化,对社会也毫无作用,反而社会会因他的才华,受到更深的伤害,而一个人的品德高尚,即便才干有所不足,只要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也能为社会、为百姓造福。

  在方法上,他有着深切的体会,自己的知识除了学之于母亲和外公,全靠自学成才,在官办学校里,虽然呆了几年,根本就没有学到什么新的知识,因此,对学习方法有着深切的体验,他觉得教育就应该因材施教,循循善诱,循序渐进;而不能象官学学堂里那样,拘泥于单一而又枯燥的灌输式模式,那样讲起来干瘪,听起来乏味,必须彻底改进,要采取教书与识字相结合;礼仪与德育相结合;课堂教学与实地考察相结合;提问与讨论相结合的方法,甚至将游山玩水也纳入学习之中,尽量形成多样化模式,寓教于乐.,寓教于用。

  他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后,立即得到了学生们热烈拥护,也打消了一些学生藏在心里的畏难情绪:“先生,您想得太周到了。先生,在你这里我们一定能学好。”

  学生们的信心,更增加了他的信心。为了让每一个学生都能尽快的掌握知识,他根据学生的不同程度,进行分组施教,对有一定基础的、程度高的学生传授较深的知识,对没有基础的就从识字启蒙开始。这样一来,他虽然教得费力一些,可对学生们的学习却具有很大的帮助,每个学生都能在课堂里学到新的知识。而且在课堂上,他由浅入深,引经据典,娓娓而谈。时而提问,时而自解自答,总是妙语连珠,谈笑风生。将书中深刻的义里,用轻松风

  趣的口吻表达出来,令听课的学生们心花怒放,其乐融融。

  因此,在孔宅的院子里,时时传出学生们的琅琅读书声和欢歌笑语声。

  他的成功教学引发了轰动效应,前来入学的学生日趋增多,孔宅小小的院落里已经无法容纳这些学生了,好在西边有一大片无主而又荒芜的空地,于是,他利用教学之余率领弟子们垒土筑坛,有的刨,有的铲,有的运,干得热火朝天。

  盛夏之日,赤日炎炎,气候闷热,无一丝凉风,大家一个个累得汗流浃背,可仍然干得热火朝天,很快一个很大的方坛筑成了。一位弟子从孔宅里移来了一棵银杏树栽在坛边,并施足了肥,灌足了水,银杏树似乎对搬迁的新居十分满意,舒展着嫩绿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他和他的弟子们招手致意呢。

  曾点和颜路走过来:“先生,方坛筑好了,银杏树也栽好了,您得给这方坛取个名吧。”

  他点了点头,静静地凝视着银杏树,眼前银杏好像在迅速长大,一会儿已是树影婆娑,杏果满枝……。他上前一步蹲了下来,轻轻地抚摸着笔直的树干,若有所思地说道:“就叫杏坛吧。”

  “杏坛,先生,为什么叫杏坛呢?”南宫敬叔疑惑地问。

  “是这样,银杏是丰产的果木,象征着弟子满天下;树干挺拔直立,绝不旁逸斜出,象征着弟子们正直的品格;果仁既可食,又可入药治病,象征着弟子们学成之后可以有利于社稷民生,所以我命名为杏坛。”他笑容满面,情趣盎然。

  “好,杏坛,这个名字真好。”弟子们群起雀跃。

  3、开馆授徒

  孔子开馆办学校了,这个消息就如一股春风,一下子在鲁国传开了。

  哇,原来只是官府办学,怎么会允许办私学呢,会不会是非法办学呀。

  不会的,他办私学是国君下了诏书批准的。

  国君下诏书批准办私学,这可是史无前例,怎么可能呢?

  别人不可能,他就有可能,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学问可大者呢,连国君都称他为夫子,而且干仓库主管时,不到一年就将原本亏得一塌糊涂的仓库治理得井井有条,他主管田赋征收,征得又快又好,他管理牧场,就使牛羊长得又肥又状,真是个大能人,干什么都比别人干得好,现在他来办学,也一定会比官府办的强。

  人们无论是怀疑还是肯定,他的学校已经隆重开业了。很快来了第一批学生,紧接着又是第二批、第三批。很多年轻人,一提到读书上学,首先想到的就是孔丘,孔夫子。

  这也难怪,人们很容易选择他,和官办学校的那些老气横秋的先生不一样,他年轻有为而又富有活力,他知识渊博而又和蔼可亲,他忠厚仁义而又开明俊朗,亲眼见过他的人自然而生亲近之感,亲耳听说过他的人自然而生亲近之情,他宛如夏天里的一股清凉的风,让人在炎热天气里,感受到丝丝凉意;他就如冬天里的一把火,给遭受酷寒的人们带来了温暖。

  除了他具有迷人的人格魅力,能够吸引求学者外,而他那异乎寻常的教学方针、教学方法、教学理念,不仅对古老而腐朽的教学体制给予挑战和冲击,而且在教育上进行了前无古人的革新和创造,更显示了他的独特之处,令人为之心动而心向往之。

  他以一位新型的教育者的身份,大胆地向世人宣告:无论你的家庭是贫穷还是富有;无论你的身份是低贱还是高贵;无论你的年龄是大还是小,只要你愿意来学,杏坛就会向你敞开大门,从而彻底打破了读书只是贵族阶层、上流社会特权的局面。

  他根据自己学习的切身的体会,以哲人的睿智,首次破除了人是生而知之的蒙人鬼话,而让学生们懂得人是学而知之的道理,人的知识和能力的形成,是与后天的生长环境,教育水平和个人的努力程度分不开的,因此,你只要有信心、有决心、有恒心刻苦努力,孜孜不倦的努力学习,你就能改变自己,重新塑造一个崭新的你。

  他除了传授《诗》、《书》、《礼》、《乐》、《易》的内容,还注重于射、御等其他技艺方面的教育,有时兴之所至,还领着学生们去户外锻炼,或岸边郊游,或登山望远,骑马、驾车、射箭,更是必修课程,而他更为重视的,则是对学生们的德育教育,他将“仁”作为德育的灵魂,将学生培养成仁德、仁厚、仁爱的君子,既有能力,又有教养,懂得关心人,尊重人,有同情心,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他自己虽然在仕途上不得意,可是他培养学生的目的依然还是为政,对于未来的执政者,他希望不仅要成为多才多艺的能人,而且更要成为忠君爱民的贤士。

  正因为如此,杏坛一开馆,前来求学的人总是源源不断,络绎不绝。

  4、杏坛与卯坛的较量

  孔子的私学办得热气腾腾,蒸蒸日上,而他的声望也如日中天,越来越高。这可令大权在握的季平子大为顾忌,季平子想孔丘这个家伙可真是个能人,干什么都能干得有声有色,可惜就是太迂腐,不能为自己所用,要不然自己的权势加上他的才干,可谓珠联璧合,锦上添花,别说小小的鲁国,就是整个天下都能收入囊中。

  既然他不肯为自己效劳,自己就不能让他翻身。现在他的私学办得如此红火,就得千方百计的打击他、压制他。想到这里,季平子立即叫来少正卯说:“孔丘的私学很火爆,这对我们是一种潜在的威胁,如果让他形成气候,我们的处境将会很不妙,你看我们应采取什么办法取缔办私学。”

  少正卯说:“相国大人,孔丘办私学已取得国君诏书,完全合法,大人如果下令取缔,反而会被别人指责,我们得想一个在道理上站得住脚的办法。”少正卯说到这里,低头沉思一阵说:“有啦,我有办法了。大人,由我出面在他对面办一所官学,不收学费,这样那些学生就会都到我这里来,杏坛没有学生上课了,岂不自动垮台。”

  季平子一听,大声赞道:“好主意,好主意,真的好主意。好,我出钱,你办学,我就不信我们联手,又是打着官办的招牌,还对付不了一介布衣的孔丘。”

  不久,少正卯故意在杏坛南面不远处,立起了一座教坛,而且那规模、那架势比杏坛气派得多。少正卯自封坛主,并取名为卯坛。

  卯坛开坛之日,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十分张扬,弄得好不热闹。季平子为了显示卯坛的权威性,有意让文武百官参加开坛典礼,并亲自上坛剪彩。

  少正卯上台进行了就职演讲,这家伙口才原本极佳,有了季孙氏的支持,更是有恃无恐,大放厥词:“我,少正卯乃是鲁国大夫,这卯坛是官府所办,拥有雄厚的财力,为了给国家培养人才,凡来卯坛读书的弟子一律免收学费,学完毕业后,相国大人将量才使用,这些优厚条件对那些布衣学坛来说,连想都不敢想,欢迎大家前来就读。”

  少正卯的话的确颇有煽动力和诱惑力,读书不收学费,而且还能当官,这可都是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于是,很多人涌向卯坛报名上学,一部分在杏坛读了几天的学生,听到去卯坛读书,今后可以做官,便也离开杏坛涌向卯坛,杏坛原本座无虚席的课堂,逐渐地出现了一些空位,少正卯自以为阴谋得逞,暗暗得意起来。

  早在卯坛在建之际,孔子就已洞穿了少正卯有意捣乱的诡计,他胸有成竹沉着应战,眼见学生有所减少,他不慌不忙不为所动,依然按原有计划,认认真真地讲课教学,他反反复复向学生们讲述学习的道理:“学习的目的一是为了懂得做人的道理,做人的关键就是要培养君子之德,能够正确地为人处事,拥有安贫乐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高尚品德;二是学会做事为政的本领,要从修身做起,修身齐家平天下,缺一不可。为政最为主要的是爱民,人民安居乐业,国家才能富有强盛。要拥有这两种本领,就得努力地扎实地学习…….”

  他的讲述亲切感人,他的态度平易近人,他传播的做人与为政的知识,就如一股清泉,汩汩地流入学生们干涸的心田,很多学生听了他的课后,油然而生尊敬之情,甚至已超出了学生对先生的感情,而滋生了弟子与父兄般地亲情,只是这种亲情在每一个弟子心中潜移默化着,在一起倒没感觉到,可一旦离开,这种亲情就凸现出来了。

  少正卯虽然也有才学,可对教学却是外行,立教坛办官校,也只是为了与杏坛捣乱,并没有真正将心事放在授课上,因此,一走上教坛,看着坐在教室里的学生,脑子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一时之间不知教什么好,顺手从讲台上拿起一卷竹简,准备照本宣科的读一遍,偏偏这卷书他原来没读过,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出错拿来,人已站在讲台上,也没办法换书,只能将错就错,读起来免不了磕磕碰碰。先生自己没学好,如何教学生,何况那本书原本就十分深奥,学生听起来如听天书,根本就听不懂,从没进过校门的学生倒不知道,以为读书就是这么枯燥无味,便伏在课桌上睡大觉。

  可在杏坛上过学的学生感受就大不一样,有比较才能有鉴别,卯坛先生的讲课比起杏坛先生来,可就天差地远,坐在课堂上,这些学生自然想起杏坛的好处,更激起对杏坛先生的思念之情,等不到下课,这些学生就悄悄地溜回了杏坛,而且还将坐在身旁卯坛的学生也带了过来。杏坛又兴旺了。

  不到两天,卯坛的学生就走了一大半,少正卯心里可就着急了,他想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想拆杏坛的台,哪知道倒给他输送不少学生。不行,我得想出个绝招,一定要将杏坛搞垮。为了静下心想出办法,少正卯扔下那些学生,一个人在街上游荡,忽然看见一位老人拿着一个袋子,里面盛着半袋挨家挨户乞讨来的米,看到米,少正卯心里一动,对,我怎么不从米上打主意呢。季孙氏的仓库里有的是米,这些资源我得好好地利用,于是便命人敲锣打鼓的告示:“凡来卯坛读书,每人补足一升米。”

  钱财动人心,听说到卯坛读书有米补助,一些学生看在一升米的份上,又去了卯坛,于是,杏坛再一次出现了空位。

  面对再一次的学生流失,孔子依然毫不在意,反而劝慰那些激愤的弟子说:“人各有志,择师随意,来去自由,去返不责。”

  他的宽容和博大胸怀,赢得更多人的敬重,杏坛的学生被先生的高尚品德所深深打动,他们来到卯坛,将先生的美德传颂,很快卯坛的学生又大批涌向了杏坛,杏坛的学生又达到了最高峰。

  少正卯不甘心和季平子的家臣阳虎商量,又采用封官许愿发放俸禄的办法来抢夺生源,两人甚至不顾廉耻,站在杏坛前面,拦住学生,强拉硬扯软硬兼施逼使学生去卯坛,使杏坛的学生又有所减少。不过,强扭的瓜不甜,少正卯虽然拉走了学生的人,可是无法留住学生们的心,由于他们办学事起仓促,没有计划,也没有一定的教材,而是临时起意,上课时拿着什么讲什么,显得杂乱无章,毫无条理,因此,不可能让学生学到东西,更不可能吸引学生。卯坛开坛几个月,虽然采取了不少的卑鄙手段,也耗费了季孙氏的不少钱财,可惜最后还是逃脱不了散伙的结局,而杏坛在卯坛的衬托下,声誉越来越高,进一步得到了巩固和发展,学堂越办越兴旺。

  二、有教无类

  1、子路拜师

  这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孔子为了给弟子们讲《诗》中的《采薇》篇,便领着弟子们到野外采风,一路上蜂飞蝶舞,秋菊飘香,煞是喜人。一行人来到一棵大树下,他指着地里的薇菜正准备讲解,忽然一阵声响,从树上跳下一人来,手持利剑舞出一朵剑花,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身边的弟子一见,立即拥上前,将他拦在身后,正准备拔剑与那人拼斗。

  他挥手制止住弟子们的冲动,毫无畏惧的迎上前,两眼打量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只见这人身材高大,满脸浓浓的络腮胡须,目光锐利精光四射,看上去倒像是一名孔武有力的壮士,只是那身穿着,颇为异类:盔胄上插着一根长长的野鸡毛,全身披着一件兽皮缀成的外衣。乍一望去,就如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十分恐怖。

  他微微一笑双手抱拳施礼道:“这位壮士,在下姓孔名丘,字仲尼,携弟子们来此采风,请教尊姓大名,不知壮士拦下我们,有何赐教。”

  那人眼睛朝上一翻,十分傲慢地说:“我找的就是你——孔丘。”说到这里,那人停顿一下:“我乃鲁之卞人(今山东泗水县),姓仲名由,字子路。”

  他双手一拱:“原来是子路壮士,失敬失敬。”

  “有什么可敬的,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子路说得十分坦率、直白:“听人说你是一个很有学问,会治国又爱民的能人,我可不是轻易相信别人的,于是,便偷偷跟在你们后面,谁知这一路跟来,却令我大为失望。”说到这里将手中剑扬了扬:“治国也好,安民也好,靠的是这个,只有用它才能除暴安良,哪能象你们这样,成天游山玩水,满口兮呀兮的念叨着,又如何为民伸冤,为国除害,不能做到这点,如何治国,更遑论爱民了。”

  他静静地听对方把话说完,这才含笑说道:“子路壮士精神可嘉立意可圈可点,令丘十分佩服。”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话锋一转:“可是天下已经乱了很久,到处是刀光剑影,你争我斗的,天天争来斗去,恶人却有增无减。人民却因为战争的拖累,田园荒芜无人耕种,孤儿寡母无人抚养,到处烽火连天,遍野白骨垒垒,这些人也是依靠的手中刀剑,可是这暴除了么?民又能得到安宁么?”

  听了他的话,子路陷入深深沉思之中:“对方说得没错,光凭手中刀、鞘中剑能够除暴安良么,自己一路走来,沿途抱打不平,也帮了不少平民百姓,可是越帮事越忙,越抱不平,不平之事越多,凭一己之力,别说除暴安良,就是抱打不平也打不了。”想到这里,他垂下了手中之剑,有些困惑地问:“那么依你之见,又有什么好办法呢?”

  “只有施行仁政,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他回答得十分肯定,似乎已经过深思熟虑。

  “仁政,什么叫仁。”子路更加茫然,心有所疑便脱口而问。

  “克己复礼为仁。”他非常干脆地说。

  “如何才能做到呢?”子路的疑惑更深,求知欲也更强,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收敛了刚才的傲慢,眼里充满了对于学问的渴求。

  “每个人都努力约束自己,使自己的行为符合礼的要求。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符合仁爱的原则,那么这就是仁了。”他耐心解释。

  “哦——”子路有所领悟,但还是不太明了,又道:“我这个人很笨,还请先生明示。”

  “好!”他点了点头,进一步解释说:“比如现在,你拿着剑指着我,我也拿着刀指着你,这样剑尖对刀锋继而会发生争执,甚至兵戎相见,其结果无非是你死我亡,流血横尸,这就不是仁了。仁就是爱人,就是用自己的爱心帮助人、关心人、爱护人,如果每个人都能这样做,就不会有纷争更不会发生战争,那么国家就能享受稳定,百姓生活就能安宁,只有人人安居乐业,国家才能走向太平盛世。”

  子路宛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一下子拜倒在地:“恳请先生收下我这个愚笨的学生。”孔子点了点头,俯身双手将子路扶了起来。

  2、冉耕入学

  孔子安然地坐在前面,欣然接受着新入学的学生行拜师之礼,只听“扑通”一阵声响从学堂后院传来,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在呻吟。曾点、颜路立即跑了过去,不一会两人搀扶着一位少年一瘸一瘸的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问,眼睛盯着瘸腿少年打量着。

  颜路走上前,指着瘸腿少年介绍着:“先生这个人叫禾兔,原来是东街张家的奴隶,他很想来上学,平常没事的时候就在后院的墙上听先生讲课,刚才就是他爬在墙头听到新入学的学生行礼,一时心痒难熬,就在墙头上模仿行礼拜师的动作,谁想因动作过大,不知怎么就摔下去了。他原来和学生一起放过牛,可是个老实人呢,不过他是一个孤儿,很穷,一下子还没凑足学费。”

  禾兔不顾腿的疼痛,瘸着腿往前一步,“噗”地一下跪倒在地,满脸泪痕地苦苦哀求道:“小人很早就想拜师求学,只是一直是奴隶身份,不敢造次,前两天我卖身为奴的日期已满,现在小人已是庶、庶民了,就请先生开,开恩,收下小人吧。”禾兔心里十分紧张,讲起话来有些结结巴巴,脸上却透露出乞求的神情。

  他被少年求学的诚心所感动,走上前将少年扶起:“孔丘早就有言在先,要广收弟子,不分年龄大小,不管身份贵贱,只要你愿意来学,就不会拒绝,有教无类,即便你是奴隶,我也同样招收。至于学费嘛,对于真心想学习的人来说,这不是大问题,有多少算多少,没有也没关系,只是……”

  “先生,您放心我已准备了五只野鸭,剩下五只我保证在十天里交上来。”听到先生话锋一转,禾兔着急了,以为因为学费不足不肯收他,因此没等先生把话说完,就插话说道。

  知道少年会错了意,孔子浅浅一笑,说:“只是这禾兔的名字不好,你姓什么,先生给你重新取个名字。”

  “我姓冉。”听先生这么一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地,禾兔急忙说道。

  “哦——”他唯一沉吟,语重心长:“就叫冉耕,字伯牛吧。希望你学习,就象耕田种地一样,只有不畏辛劳,扎扎实实,才能有所收获。而做人就要甘为孺子牛,忠厚而老实。还有,从现在开始,你和大家一样,都是我的弟子,我是你的先生,因此,再也不允许大人、小人的称呼了。”

  “好,好,谢谢,谢谢先生。”冉耕一时之间,兴奋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知道一个劲地说好,道谢。

  颜路在旁边说道:“伯牛,先生已经同意收你为弟子了,还不快向先生行拜师之礼。”

  冉耕愣了一下,只待颜路推了他一下这才醒悟过来,他走过去正要跪下,行拜师之礼,突然想起什么,朝先生鞠了一躬:“先生,等等。”说完飞快地往后院跑去,刚才摔伤的腿也不觉得疼了。

  不一会冉耕拿来五只肥壮的野鸭,双手奉上:“先生,这是冉耕的学费,不足部分我以后补上。”

  曾点上前接过野鸭,朝他说道:“先生,伯牛的野鸭好壮哟,一只可顶两只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学费只是一种形式,哪里在乎多少,关键是要看弟子们求学的诚心,象伯牛这样诚心诚意,我看一只就足够了。”

  颜路趁势大声喊道:“伯牛开始行礼啦: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3、孟懿子受教

  “孟孙大夫的大公子、二公子到!”一位官差模样的人扯着喉咙,大声喊道。声音刚落,就见孟懿子领着弟弟南宫敬叔,让仆从拿着二十条大块干肉,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眼见有一人登坛正准备拜师,便大声喊道:“且慢,先让我们兄弟俩拜师。”说着,就往坛上走去。

  已经登坛的那人停了下来,朝孔子看了一眼。

  他脸色一正,十分严肃的对孟懿子说:“孟孙何忌,你父亲对孔丘办学,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孔丘十分感激,作为鲁国重臣的后代,你今天能来这里拜师学知识,也是孔丘之大幸,但是孔门办事讲究的是礼仪,追求的是仁义,登坛拜师只按先后秩序排列,没有任何人有任何特权,你既然是来行拜师之礼的,就得放下架子,在下面排队,依序参拜。”

  他的语气虽然温和,但言辞十分严正,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孟懿子一听,只得放下准备登坛的脚步,站在那里上也不好下也不好,上去吧,孔子已经把话挑明,现在还轮不上自己参拜,下去吧,自己乃堂堂大夫的长子,平日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却在一个私学里首次委屈,的确是大伤面子,心有所不甘,就在孟懿子站在那里,进退两难,十分尴尬的时候,弟弟南宫敬叔轻声说了一声:“我们排队去。”说着拉着孟懿子往一旁走去。

  等了一会,孟懿子这才登上坛,有了刚才的教训,态度变了许多,人也有所收敛,走上前和弟弟一起,恭恭敬敬地行完了拜师礼,然后上前一步,装出十分诚恳的模样说:“先生,孟懿子年少无知,请先生多多指教。”

  孔子看了孟懿子一眼,直接了当地说:“你将接替父职,成为上卿大夫,因此学问对你尤为重要,尤其在德业修炼上,要下苦功。你的名字取得很好,‘懿’就是指德行美好,‘子’就是指有学问的男子,希望你能真正做到既拥有美好的德行,又具有渊博的学问,这样不仅有利于你自己,而且更有利于鲁国。”

  听先生这么一说,孟懿子深鞠一躬:“谨遵先生教诲。”

  行完拜师之礼后,他吩咐弟子们依次坐下,开始讲课。

  孟懿子看见前面的第一弟子座位空在那里,想也没想就坦然而坐。

  子路一见气不打一起来,疾步冲上去,伸出双手欲将孟懿子提起扔开,猛然想起先生的教诲,这才压下冒上来的火气,将伸出的手合掌作揖,口气尽量放柔和:“这是第一弟子的座位,你可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孟懿子倨傲地回答:“我为什么不能坐。”于是,转首朝老师问道:“我可以坐这里么?”

  孔子用眼神制止了子路再次伸出去的手,这才回答孟懿子说:“我很希望你能坐这里,也希望每一个弟子都能坐这里,但是这不是我个人所能决定的,能不能坐这里,不是由别人说了算,而是由你们自己来决定,只要你自信自己的德行、学问能在所有的弟子中最突出,称得上首屈一指,那么你就有资格坐上这个位子,你说,你能坐在这里么。”

  孟懿子一听,红着脸站起来,坐往一旁去了,孟懿子这才感觉到:在杏坛这里,自己原本所拥有的优越,都变得一钱不值,只有品行和学问才具有最高权威。于是,他又一次得到了深深地教育。

  4、闵子骞受夸

  十七岁的闵子骞走了进来,孔子立即起身迎接。弟子们感到奇怪,曾点是最早跟先生的学生,因此少了许多顾忌,便问道:“先生,我看到很多人进来,其中不乏达官贵人,您最多只是欠欠身子、点点头的打个招呼而已,可今天闵子骞进来你却起身相迎,难道他是国君的儿子,不然的话,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为什么竟使先生如此尊重的立身相迎呢?”

  他朝大家笑了笑,指着闵子骞:“你们看看他的穿着就应该知道,他不可能是国君的什么人,而且和任何皇亲国戚沾不上边,甚至与官府、贵族、有钱人家也拉不上关系,他跟你们其中的大多数人一样,是一位极普通的平民百姓的孩子,我之所以对他尊重,不是因为他是否有着显赫的家庭,是否有着富有的家产,而是因为他拥有高尚的品行。”

  说到这里,他用目光扫视了大家一眼,看到了人们眼中流露出的疑惑:“也许你们觉得难以置信,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怎么就拥有了令人仰慕的高尚品行呢,好吧,闵子骞你将自己的故事给大家讲一讲,就作为一堂品行课吧。”

  闵子骞一愣,他不是那种喜欢张扬的人,为人十分低调,从不愿意炫耀自己,可是对于先生的安排,又不能违拗,没有办法,微微沉思了一阵,那种刻骨铭心的记忆又在脑海里翻腾起来,于是,理清纷至沓来的思绪后,回忆般地讲述起来。闵子骞的声音低沉而又响亮,那种抑扬顿挫的语调,就如一曲动听的歌,激起了大家心灵的震撼。

  刚满六岁的闵子骞,就遭遇了母亲病故的灾难,他伏在母亲的棺材边哭得死去活来,真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然而,无情的现实却十分残酷的告诉他,母亲真的离自己远去了。

  不久,父亲又娶了一个叫李秀英姑娘,从此后母便取代了母亲的位置。也许对于父亲来说,并无太大的差别,可是对于幼年而又可怜的闵子骞,却有着天差地别。

  毕竟不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后母对闵子骞总是不冷不热,只是当父亲回家时,才偶尔挤出一张笑脸,可当父亲出了门,对待自己的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面目。

  不久,后母一连生了两个男孩,闵子骞苦难的历程,也随着后母儿子的诞生而开始。父亲常在外面做生意,闵子骞便常常遭受着虐待。两个亲生的儿子吃的是白面馍,可他吃的是黑面掺菜的窝窝头。

  闵子骞虽然满腹的委屈,可心里却知道这事不能对父亲说,不然会引起父亲与后母的不和,自己宁愿吃再多的苦,也不能给这个家带来不安呀,为了这个家的完整,闵子骞用博大的胸怀包容了后母带给自己的所有不幸。

  也是合当有事,有一年的冬天,大雪纷飞,寒气逼人。闵子骞和两个弟弟都穿上了李秀英亲手做的新棉袄。两个弟弟在风雪中来回奔跑,玩得很欢。可闵子骞却蹲在墙角冻得浑身发抖,父亲一见,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两个弟弟比你穿得还薄,都不怕冷,你穿得这么厚,还冻成这个熊样。快起来给我牵牲口套车,跟我上集市一趟。”

  闵子骞二话没说,立马套上车,坐了上去。等父亲上了车,一扬鞭马车徐徐地往前驰去,风雪很大,马车逆风而行,十分吃力,所有的风都集中在驾车者身上,闵子骞冻得浑身直哆嗦,身后的父亲一见,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骂道:“你这个混账东西,怎么会冻成这样。”说着挥鞭朝闵子骞抽去,谁知马鞭一沾身,棉衣裂成一条长口子,里面的芦花破布而出,芦花随着风雪纷纷扬扬飞舞起来。父亲惊呆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立即将马车调回头,回到屋里,来到两个小儿子跟前,撕开他们的棉袄,里面全是崭新崭新的棉花。

  父亲抱着闵子骞,十分伤心地说道:“儿啊,真对不起,父亲冤枉你了。”

  父亲说完后,拿起马鞭,气冲冲地往屋里走去。继母已经知道东窗事发,躲在里屋栓上门,不敢出来,隔着门向丈夫苦苦哀求道:“是贱妻不好,虐待长子,今后一定痛改前非,请夫君恕罪。”

  父亲一怒之下,狠劲一脚将门闩踢断,飞起一脚踢向跪地求饶的继母,这一脚含恨而踢,如果踢实了,继母不死也只能留下半条命。

  就在这时,跟上来的闵子骞一把抱住了父亲的腿,跪在地上替继母求情:“父亲,母亲一直善待孩儿,棉衣的事只不过是一念之差,就请父亲宽宏大量,饶过这一次吧。”

  看到骞儿的苦苦求情,父亲这才放过了继母。

  不久,继母病了,卧床不起,闵子骞每天在旁边侍候照顾着。继母想吃鱼,闵子骞一口气跑了好几里路,却没看见一个卖鱼的,为了让继母吃到鱼,竟然砸冰求鲤,在冰天动地里,下水捕鱼。闵子骞对继母的以德报怨,终于让继母变成了慈母。

  听完了闵子骞的故事,大家深受感动,孔子微笑地问弟子们:“你们说象闵子骞这样的孝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尊敬他。”见大家不约而同的点着头,他语重心长地说:“百善孝为先,施行仁爱,就得从孝字入手,入则孝出则悌,这是做人的基本准则,试想一个对父母都不孝的人,又如何能够对别人尊重,对国君忠诚呢。”

  他的话就象一颗火种,点燃了弟子们心中的火苗。

  三、东都考察

  1、初见老子

  办了四年私学的孔子,积累了丰富的教学经验,培养了不少品学兼优的弟子,因此他的名气越来越大,可是在赞誉盈耳之际,他却感受了自己的不足,尤其对于周礼,只有仅从竹简上得到的间接资料,对学问的追求极为认真的他,自然不满足于书本上片言只字,他早就萌生了亲赴周礼的发源地——洛阳考察、学习礼仪的念头。

  弟子南宫敬叔知道先生的心事后,有一次趁着国君高兴,便向鲁昭公进言:“家父曾说过我的先生是圣人的后裔,现在先生很想去周都洛阳去参观先王的遗制,考察礼乐,希望国君能让我陪同先生去一趟。”

  南宫敬叔虽然只是一位少年,可为人谦虚、礼貌、机警、聪明,深得鲁昭公的喜欢,因此提出的要求不仅得到了批准,而且还送了马车和银两。

  于是,孔子立即作出安排后,与南宫敬叔一同乘车西行,踏上了赴洛阳的千里之行。一路上餐风露宿,披星戴月,不辞劳苦的日夜兼行,虽说是车马劳顿,风尘仆仆,可两人一边欣赏沿途的山川景色,奇花异草,一边谈古论今,讲述当地典故,倒也不知疲劳,竟在不知不觉中走完了十几天的路程,已经来到洛阳。

  他见到了洛阳,十分高兴,伸出头向四周观看,忽然他对驾车的车夫说:“走慢点!”

  南宫敬叔奇怪地问道:“先生我们已进了洛阳,应该快点去拜访老子,为什么还要缓行?”

  他指着路面说:“你看这大道上打扫得干干净净,我想一定是老子已经知道我们就要来到,而做的准备,因此千万不能急驰狂奔,那样会很失礼的。”

  车夫听了后,立即缓缰而行。果然,马车拐过一个树林,就看到路两旁有人在迎候,他急忙下车,往前走去,南宫敬叔紧紧跟在后面。

  只见一位身材高大,须眉皆白的老人站在人群中,双目星光闪闪,几绺长须垂直于胸,显得飘逸有致,颇具仙风道骨。

  孔子几步走上前,深施大礼道:“鲁君派孔丘与南宫敬叔前来求教于尊师门下。”

  老子叫李耳,现为周朝历史博物馆馆长,得知孔子要来,早就令人将街道清洗一遍,以示尊重。老子可是一位博学多才,博古通今的智者,不仅熟知天文、地理、历数,而且对周礼有很深的研究,在各诸侯国享有极高的声誉。孔子此次来到京都,一个最重要目的就是向老子请教周礼的。

  只见老子上前还施一礼说:“仲尼好学博闻远近知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后生可畏,老朽不及呀。”老子虽然年岁已高,可是言若洪钟,掷地有声。

  两人一见如故,颇有相见恨晚之感,于是两人手拉手同上一车,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谈天说地,直到馆舍门前,老子就要告辞之际,也没提及习礼之事。跟在后面的南宫敬叔可就沉不住气了,忙上前一步着急地问道:“请问师尊您什么时候赐教呢?”

  “先不着急吧,,二位难得来京都一趟,不妨先到各处转转,领略一下异地风光,放松放松自己吧。”老子劝慰后,便告辞离去。

  南宫敬叔见老师也一直未提学礼之事,埋怨道:“先生,您忘记国君派遣我们来这里的使命么,为什么您只字不提学礼之事呢?”

  他笑了笑说:“欲速则不达,我们既然来了,先四处观光一下,开开眼界拓宽思路,等我们有了一定的心得,再向先生学礼,那么我们的体会就更深一些!”

  南宫敬叔听先生这么一剖析,觉得很有道理,于是高兴地说道:“明天我们就四处观光游玩一番,岂不妙哉!”

  “不!我们明天还是先去观赏一下东都的文物吧。”他似乎早就胸有成竹。

  2、参观名堂、太庙

  天未亮孔子就已醒来了,再也无法入睡。他并没有择床的毛病,自小贫困的他,早就养成了随遇而安的习惯,就是在草棚里也能够酣然大睡,可在如此舒适的馆舍里,他一梦醒来却再也无法入睡。

  一合上眼睛梦中的情景又历历在目,他不知道是在鲁地还是在周境,他们住在一位六七十岁的老翁家里,老人年纪大身体又不好,可待人却是十分热情,硬是撑着身子,起床给他们做饭,老人的烹调手艺真不错,寻常的家常菜,却让人品尝到了从未有过的美味。

  吃完饭他陪着老人聊天,这才知道老人的儿子死于战乱之中,媳妇一急之下投河自尽,老人含辛茹苦将不满三岁的孙子拉扯大,一转眼就过了十五年,孙子已快满十八了。好在孙子十分听话,忙完农活之余,还刻苦的习字读书,令老人十分高兴。

  几个人谈得正欢,忽然冲进来一伙人,说是奉国君命前来征兵,于是,冲进里屋不由分说地将老人的孙子拉走,而且还抢走了屋里所有的粮食,老人顿时陷入极度地悲痛之中。

  看到老人如此悲惨的处境,他心如刀绞,心潮起伏,久久不得平静。在朦朦胧胧中,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者,乘着龙车自天而降,长者来到他身边,慈祥地望着他十分慎重地说道:“要记住一定要施行仁政德治,才能拯民于水火……”听着长者的嘱托,他用力的点了点头,谁知当他抬起头时,长者和他那辆龙车都已经不见了,只有长者模样深深地映在脑海里,只有长者的吩咐时时在耳边回响。

  他睁着眼睛看着馆舍的天花板,只待窗外的星星完全隐没,只等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这才走出了梦境,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摆脱了昏昏沉沉的纠缠,领着南宫敬叔往明堂走去。

  明堂是古代天子宣明政教的地方,所有朝会、庆赏、选士、教学等大典,都在这里进行。明堂是一座古朴典雅、气势宏大的建筑群,飞檐斗拱,金碧辉煌。四面的大门上,画着尧、舜、禹和桀纣的画像。尧、舜、禹魁伟和善,豪爽英俊,桀、纣则凶神恶煞,尖嘴猴腮。在右边的墙壁上,画着一幅《周公相成王图》。一见周公的画像,他恍然大悟,十分惊喜地自言自语说:“原来我梦见的,正是我心中最崇拜的偶像周公啊,那么,长者的嘱托也就是周公的嘱托了。”从这时起,他开始将施行仁德作为毕生的追求。

  走出明堂,他和南宫敬叔又来到东周太庙。太庙是帝王的祖庙,也是帝王祭祖的地方。一路上他向敬叔介绍周朝祭礼的有关知识,正说着两人拾级而上,步入了太庙。只见前面的石阶上立着一个大金人,令南宫敬叔觉得奇怪的是,那个金人嘴上还贴着三道封条。

  南宫敬叔指着金人奇怪地问道:“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他绕着金人转了一圈,看到背上有一行铭文:“古之慎言人也。”微微沉思一阵,这才回答说:“这个金人三缄其口,背上还写着‘古之慎言人也’,据说这句话是周公说的,主要是劝诫人们,要出言谨慎,处事小心。要知道多言多生事,甚至是多灾多难。”

  说到这里,他稍停一阵又继续说道:“话虽如此,不过现在世事动乱,权贵暴戾无道,假如没有人仗义执言,鼎力匡正,那么社会岂不更乱,百姓岂不更苦,我觉得这句话虽有一定道理,但还是有诸多弊端,因此,我怀疑这不是周公说的,而是后人假托周公之言而已。”

  南宫敬叔听到这里,默默地点点头,心里涌动着很多很多的感触。

  3、学乐苌弘

  星儿闪闪,月光如洗,孔子坐在馆舍正看着竹简,南宫敬叔推门走了进来。有些焦急地问:“先生,我们住在这里两天了,可师尊还是不肯教我们礼仪,这怎么办呀?”

  他抬头望了弟子一眼,沉思一阵回答道:“这事可不能急,是我们向师尊求学,只能听从师尊的安排啊。”

  “可我们来了这几天,师尊只是我们来到时见了一面,以后就神龙不见首尾了,师尊莫不是不愿教,而有意躲避我们。”南宫敬叔揣测道。

  “不可能。”他剖析说:“象师尊这样的的贤人智者,不仅有着渊博的知识,而且还有着宽阔的胸襟,对于师尊来说,如果有人来习礼,来传承礼制,一定是求之不得,喜不自禁,又如何会躲避我们呢,假如师尊真的不欢迎我们,为什么还派人将街道打扫干净,来到城外来迎接我们呢,他完全可以找一百个理由来推辞、来拒绝我们。”

  “也是呀。”听先生这么一说,南宫敬叔也觉得自己的想法站不住脚,不过,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可是,师尊为什么不肯再见我们了呢?”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不过我想师尊这么做,一定是有深意。”他胸有成竹。

  “可师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南宫敬叔追问道。

  “其实你用不着这么苦苦地琢磨,这两天你虽没有学礼,难道就没有收获么。”他问。

  见弟子点点头,他放下竹简,站起来,说:“走,趁着这么好的夜色,我们出去走走,也许又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南宫敬叔默默地跟在先生后面,两人漫步在月光映照的大街上。洛阳不愧为天子脚下,京都繁华之地,虽已入夜,但热闹不下白日,街上车马人流,依然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他领着弟子,避开繁华闹市,专往僻静之处走去,走过一座院落,一阵激烈的乐音传了出来,那声音时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清脆悠扬;时而号角嘹亮;时而战鼓铿锵。

  他顿时被音乐之声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快步往前走去。

  南宫敬叔疾步跟了上来,轻声问道:“先生这是什么音乐,如此激奋人心。”

  他一听到这音乐就觉得十分耳熟,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出音乐之名,一路上正在暗暗琢磨这音乐之名,一直没有想起来,南宫敬叔这一问,倒触发了灵感,他恍然大悟道:“这是《大武》,对!是《大武》。”想到这里,他显得十分激动。

  就在这时院门大开,走出一位白发飘飘的老者,出来朝他一揖手:“想必你就是名满天下的仲尼吧。”

  他一愣忙还礼道:“晚辈正是孔丘,不知长辈——”

  “老朽是苌弘,早就听说夫子博学多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苌弘捋须赞道。

  他立即躬身大礼参拜:“拜见大师,孔丘太过愚顽,想这《大武》乐舞几濒失传,除了大师以外谁能通演《大武》。”

  苌弘哈哈一笑:“过奖、过奖,来,快进屋一坐。”

  跟着苌弘两人进了屋。只见堂上的乐工已将乐器摆好。音量较小的弹拨乐器、琴瑟之

  类放在最前;音量较大的竹管等吹奏乐器放在其后;音量最大的建鼓、编钟、编磬等放

  得更远,真是金、石、土、革、丝、木、匏、竹,八音俱全!

  他心中暗暗称赞:乐器如此排列,不仅有条不紊,而且更有音响层次,不愧是周乐师!那虎纹特磐,硕大细润,还从未见过。怎么,那埙竟有七孔?鲁国还一直用五孔埙。莫非是在宫、商、角、徵、羽音外,另制清角、变宫二音?那筑,看样子有十三根弦,那笙竟有十四簧,那竽足有三十六簧,还有那龠(排萧前身)如编管之式,那木柷,形如漆桶,那敔,状如卧虎……

  就在他如痴如呆地辨认那些精美乐器时,雄壮威武的鼓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咚!咚!咚!”只听战鼓擂响,有如万马奔腾,山呼海啸,继而鼓声震天,宛若霹雳千钧,地裂山崩;少顷鼓声降落,渐渐远逝,又似幽谷清叩,山壑回声。

  不一会六曲奏完,整个舞乐至此结束。他被磅礴气势的歌舞所折服,一种神圣、威武、肃穆的情感油然而生。就在这时,只听苌弘老人口中念念有词:“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外,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是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其声和;乱世之音怨,以怨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声音之道与政通矣。”

  听到此处,他禁不住拍案叫绝:大师毕竟是大师,其见识就是不凡,竟将音乐与政教柔和一体了。不错,太平盛世的音乐必定安乐,政治便也修明和美;祸乱之世的音乐必然怨恨,政治也必苛暴;亡丧之世的音乐必定悲哀,生民也困苦不堪。

  同是一曲绝世的舞曲,他却从两位大师那里领悟到不同的意境:师襄子通过琴声,传递出音乐的至高境界;而今天从苌弘这里,他领悟到的是音乐与政治息息相通的义理,他感到无比的满足,这种收获乃是一种求之不得,得之不难的绝佳机遇,于是,他感受了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深切体验。

  4、向老子问礼

  自从通过苌弘大师的指教,颖悟了音乐与政治的相通的道理后,孔子不再急于求见老子了。他知道老子一定有着自己的安排,与其上门催促有失礼节,不如顺其自然听候先生的召唤。因此除了每日礼节性拜访一次老子后,便领着南宫敬叔在洛阳四处观光,寻访名胜、凭吊古迹,了解风土民情民俗,访问学习民间礼仪。就这样一晃过了十来天,他收集了不少的资料,那个装资料的皮囊已经装得满满的,他仍不满足,每天仍然忙上忙下,乐此不疲自得其乐,倒也十分充实。只是南宫敬叔心里有些着急,好几次都要去找老子,均被制止。他对南宫敬叔说:“老子现在不教,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有许多知识,是靠我们自己从民间去学习、去采集,一旦时机成熟,我相信他就会主动教我们的。”

  听了先生的劝告,南宫敬叔这才抑制了自己的急躁情绪。

  这日,两人按往日一样向老子行拜见之礼,刚来到史书博物馆,守门童子上前告知说:“藏史大人请你们到里屋去。”

  按照童子的指引,两人来到里面的书房。老子正襟危坐在书案旁,端着一卷竹简正在翻阅着,书案上面还堆着一捆捆竹简。

  他领着南宫敬叔上前一步,向老子行了拜见之大礼。

  老子放下手中的竹简,眼睛朝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怎么样,在洛阳的十来天里有何感想。”

  孔子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才回答说:“收获多多,受益多多。”他从入太庙、谒明堂说起,一直到习乐于苌弘、问礼于民间,一路述来滔滔不绝,说到兴奋处时显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听完他的讲述,老子微微一笑说:“不错,不错,看来我的心计没有白费,你果然睿智过人,悟性奇高。好吧,从今天起你可以问礼了。”

  听到这里,孔子心里一阵激动,许多有关礼的疑问就如脱缰的野马,奔腾而出,来不及梳理便脱口问道:“周之礼是每个国家礼制的大纲、蓝本,那么这个礼是如何形成的呢?”

  老子点点头:“这个问题问得好,从表面看周礼是周公在辅助武王、成王时制定是周朝建立后推行实施的礼仪制度,可实际上周礼是从夏商礼仪的精华中吸取营养,又根据统治天下臣民的需要而制定形成的。”

  “礼乐制度的作用表现在哪些方面呢?”

  “礼乐不仅关系到国家的兴衰,也关系到黎民百姓的切身利益。实行礼乐,国家就会昌盛繁荣,人民就能安居乐业,而一旦礼崩乐坏,国家就会衰败灭亡,人民就会遭受苦难。诸如历史上贤明的夏禹使国家兴盛,人民生活安康,而暴虐的桀纣,不仅国家败亡,人民也遭殃,就是十分鲜明的例子。导致不同的后果,而最根本的一个原因,就是国君能否守礼。礼,是人们一切行为之准则,有道是上行下效,君主以身作则诚信守礼,臣民必会守信守礼,天下当然太平无事,反之,君主不依礼行事,臣民谁会遵守礼仪呢。天下如果没有礼的约束,就没有上下之分,大小之别,人人随心所欲,个个逞强好胜,你想国家能不乱么。”老子细细剖析、一一解说,宛如为他驱开云雾见太阳,心里顿时亮堂起来。

  机不可失,一连几天,他都按时来到这里问礼,老子不厌其烦的一一作了说明、解答,那些对于礼的论述,精辟渗透,淋漓尽致,令他收益匪浅。

  一晃眼在洛阳已经过了一个月,终于完成了学礼的使命,已到了启程回鲁的时刻,临行前他领着南宫敬叔特向老子辞行。

  老子依依不舍将他们送出城门,分别在即,老子拉着他的手嘱咐说:“我听说富有的人给人饯行时,常赠送钱财,仁德的人给人饯行时,常赠以良言。我不是富有之人,拿不出钱物,也无颜攀登上仁德之列,但我却能仿效仁德之人,送你几句话吧。”

  老子说到这里,面色变得凝重,两道犀利的目光射在他的脸上,审视了一阵,这才说道:“有些人才华出众,聪明过人,能够明察秋毫,可是常遭受灾难,这是因为他喜欢一针见血的指出别人的过错,而且不给人留有余地;为人子女首要的就是要孝敬父母,这种孝敬不是停留在口头上,而要落实在行动中;作为一位臣民,就应当心存君上,自己的所有行为,都要符合忠君爱民的大义。这三句话可以告诫每一个人,我再送与你直接相关的三句话吧:第一,你钻研的大都是古人的东西,这些古人早已灰飞烟灭,现在也已时过境迁,有些东西已经不适用了,因此,你千万不能拘泥于古人的道理;第二,一个有学问有道德的人,就要善于审时度势,恰逢其时当然应该出来从政,享受出有车食有鱼的生活,可是如果生不逢时,就不必强求了;第三,会做生意的人,不会将最珍贵的货物摆在外面,有高深道德的人,常常显得十分朴实,你年轻、博学、有名气,这固然是你的优点,但你必须纠正你的傲气,去掉一些贪念,改正才德外露的毛病,这样你的生活才会走上正规,尤其要记住,千万不可意气用事,任性而为。好吧,也许老朽后面这三句话说得并不贴切,仅供参考而已。”

  听了老子的临别赠言,他十分激动,上前深鞠一躬:“先生所言有如暮鼓晨钟,将弟子从迷梦中惊醒,弟子将铭刻在心,终身莫忘。”说完又躬身深施大礼,这才登车启程,车子走了好远好远,孔子纵目回望,只见老子那高大的身子还站在那里,长长银须在春风的吹拂下,不停地摆动,闪烁着亮眼的白光。

  只待再也看不见老子的身影,他才收回目光,深有感触地对南宫敬叔说:“鸟,我知道它有在空中飞的本领,可鸟飞得再高也会被射落下来,鱼,我知道它能在水中游,可即便它游至水底深处,依然摆脱不了被人钓上的命运;兽,我知道它跑得很快,甚至能够跑到高山之巅,可它依然摆脱不了猎人布下的罗网陷阱;唯有龙它上能飞天,下能入海,云来雾去,水激浪涌,自由自在,变化莫测,谁也无法探索龙的高深,我想老子就是龙一般的人,学问博大精深,思想高深莫测,知识镕今铸古,道理处处通用啊。”

  四、心系国政

  1、含泪评子产

  晚秋的早晨,已经微微有了一丝寒意,阵阵秋风的吹拂下,片片落叶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已将大自然万物萧条的自然景象显露下来。杏坛的教学,却与衰败的自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经历了三盈三虚的过程之后,学堂的学生日益增多,出现了欣欣向荣的喜人局面。孔子教学的任务,变得更为沉重。

  为了让学生真正达到学有所获、学有所得、学有所用的目的,他不仅对教材进行了精心编制,而且在教学方法上,也进行了大胆的探索和创新。

  他彻底摒弃了官办学堂里那种先生照本宣科的讲学方式,而是将书本知识与生活实际有机地结合起来,让学生们从生活实际中明白道理,掌握知识的真谛。

  这天孔子拿出备课教材准备给学生们讲解为政之道,却见南宫敬叔满面戚容的走了进来。他一愣,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脸上溢满了悲愁。”

  南宫敬叔用十分低沉的声音说:“先生,郑国的子产死了。”

  “什么,子产离世了,不可能吧,你听谁说的。”他不相信地追问着,希望这只是误传。

  “这是真的,是我兄长告诉我的,昨天郑国使臣报告国君时,兄长正好在场,兄长还特地吩咐要我转告先生呢。”南宫敬叔言之凿凿。

  “那么这是真的了。”他站起来,面朝着郑国,默默地垂下了头,静静地默哀着,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致哀完毕,他将准备好的备课内容推在一边,用衣袖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用沙哑而又哀戚的声调说道:“今天我们的课程就改为学学郑国的子产。”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稳定了一下情绪,调整了一下心情,这才继续说道:“子产,复姓公孙,名侨,字,子产,又字子美,系郑国新郑县人,他是郑国的贤相,执政二十二年,你们知道郑国是夹在晋、楚两个大国之间的小国,郑国长期以来动乱不休,十分贫穷,是子产担任相国后,才使郑国变得稳定富强。”

  他又擦了一下涌出的泪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哽咽的嗓子说:“自他担任卿相后,实施了一系列改革:诸如承认私田的合法性,向土地私有者征收军赋;铸刑书于鼎,形成成文法律;主张保留“乡校””、听取“国人”意见;善于因才任使,采用‘宽猛相济’的治国方略,这才将郑国治理得秩序井然。子产治国特别注意策略,既照顾大贵族的利益,团结依靠多数;又对个别贪暴过度的贵族断然给以惩处,以维护政府威信。他不毁乡校,允许国人议论政事,并愿从中吸取有益建议。而对自认为有利于国家的改革,却不顾舆论反对,强制推行。对于晋、楚两霸,他既遵照传统礼制谨慎奉事,不给对方寻衅的借口,又在有条件时大胆抗争,驳斥其无理苛求。他宣称‘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何以知之’,反对迷信鬼神星象,却又承认贵族横死能为厉鬼,而要将其子孙立为大夫加以安抚。真是一位仁人、惠人啊。子产的仁政行为、爱民思想、民主作风、知人善用、倡导节俭的治国方针,都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希望弟子们能够以子产为榜样,做一个爱国爱民的良臣贤相。”

  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可那话语就如阵阵战鼓,震撼着每位学生的心灵。

  2、与齐景公、晏婴论政

  子产去世的消息传来后,孔子为失去一位良相而倍觉惋惜,更感觉到贤卿良相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因此他将为政之道纳入教学的重要内容,他总结了历代贤臣良相的治国方法,根据不同国家、不同状况,整理了一整套治国方案,他的讲课生动、活泼,他的论述头头是道,有礼有节,有张有弛,不仅在学生们中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就是在各诸侯国也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于是,齐国的国君齐景公和相国晏婴亲自来到鲁国向孔子求教。

  在鲁国的国宾馆泮宫里,他应鲁国国君之邀出席了招待会。齐景公性子比较急,没有任何客套就直奔主题:“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你对周礼的精通,你对为政之道的见解,还有你的渊博知识,对‘六艺’娴熟程度,无不令人由衷敬佩,因此,我们是专程向你求教的。”

  对于齐景公仰慕之情,孔子感到有些意外,有些受宠若惊,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暖流,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借以平息心中的激动。稳定情绪后,他十分谦逊地说:“齐侯过誉了,孔丘才疏学浅,实在愧不敢当,丘虽然读了一些书,也只不过是懂得一些皮毛而已,既谈不上娴熟,更遑论精通了,故此,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实在有误贤候视听。”

  齐景公点点头:“越是贤达之人,越为谦虚,先生实在令人钦佩,我想向你求教一个一直困扰我心中的问题,能不能指教指教国君为政和治国安邦的根本大法。”

  孔子略一沉思便回答道:“孔丘对政治并不熟悉,没有进行深入研究,只能谈谈本人的浅见:我以为国君为政、治国安邦最主要的就是以人为本,任人唯贤。”

  “秦穆公的国家小又偏僻却能称霸,是什么缘故呢?”齐景公有些迫不及待地提问说。

  他望了齐景公一眼,十分赞赏地说道:“贤候所问颇佳,孔丘就不辞冒昧,谈谈自己的想法。不错,秦穆公的国家虽小,而秦穆公的志向却很大;秦国虽然位置偏僻,可他们施政方针却能把握重心,抓住要点。秦穆公的行动很果敢,谋略也很周全,尤其是能够做到言出必行,雷厉风行,能够迅速地推行制定的方针政策,他的不拘一格用人才,十分大胆而又难能可贵的,比如对于被拘囚的百里奚,秦穆公就是在跟百里奚谈了三天的话后,就排除一切阻力把国家政权交给了这位异国的囚徒,这种大胆和魄力恐怕是各诸侯国绝无仅有的,然而,就是百里奚、蹇叔这些贤人能士的同心协力,这才为秦穆公建立了霸业。”

  “可是为什么郑简公、郑定公却不能称霸呢。”仿佛是出题考问,齐景公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似乎用不着思索,他侃侃而谈:“这要看历史背景,所处的处境。秦穆公之所以能够称霸,与秦国的地理位置具有一定的关系,不错,秦国地处偏僻,给经济的发展带来诸多不便,但有一弊必有一利,也正因为如此,秦国躲过了其他诸侯国的监视,能够赢得时间从容的发展壮大,为建霸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郑国可就不一样,它处在晋、楚两大强国的严密监视之下,而且是一个长期内乱、贫穷落后的小国,是郑简公、郑定公任用了子产,才改变了贫穷落后动乱的面貌,逐步走向了繁荣富强,由此岂不更可以印证国君以人为本,治国安邦的作用么。”

  他的话博得鲁昭公、齐景公和孟懿子、晏婴的点头称是,赞赏不已。

  话音刚落,晏婴便问道:“请问先生,作为相国,应如何为政呢?”

  孔子回答说:“晏相国过谦了,孔丘早闻相国爱国忧民、作风朴素、敢于直谏,具有卓越的政治远见和外交才能,且主张以礼治国,倡导轻赋省刑,以生活节俭,谦恭下士著称,正是一代良相,万世楷模,孔丘万分敬佩。”

  与齐景公、晏婴谈论了为政之道,打乱了他原本平静的心,顿时涌出了无尽地思绪,他想如果有机会让自己执政,自己一定能象百里奚、管仲一样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可是自己能有这一天么,他只能将心中的愿望埋在心底,只能默默地企盼、等待……。

  3、捕鸟的启示

  那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太阳高挂在当空,孔子领着南宫敬叔坐在马车上往前疾驰,一路上看不尽的山川秀丽,观不完的自然风光。

  针对不同的山川、河流、民情、风俗,他总是详细地向弟子传授着有关知识,将知识的灌输与社会的实践紧密的结合。

  马车来到一座山脚下,孔子坐在车上看见几个人正忙着张网捕鸟,感到十分有趣,便吩咐车夫停车休息。他们坐在车上伸颈而望,十分仔细地观察着捕鸟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捕鸟人将地下的青草铲除,又砍断一些树枝,这才将一张很大的网张开,网里撒下一些鸟雀喜欢吃的稻谷和小虫子,捕鸟人隐蔽在一旁。

  只见那些大雀飞来,在网周围落下,警惕地试探着跳向前去,它们跳跳停停,环顾周围动静,快到网跟前时,歪着头,仔细地研究那罗网,对网中撒下的诱饵看也不看,立即振翅飞去,还发出警告的叫声。而那些小雀毫无顾忌地集于网前,钻进网内啄食,捕鸟人一见动静,立即收网,那些贪食之鸟顿时被捕鸟人尽行捉去,成了囊中的猎物。

  南宫敬叔感到奇怪,下车走上前施礼问:“大叔,为什么都是小鸟入网,而不是大鸟呢?”

  捕鸟人解释道:“这是因为小鸟一见有食物,便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自投罗网,所以很容易捕捉。而大鸟就不一样,它看见食旁有网,根本就不上当,躲得远远的,想捕也捕不着,因此就没有大鸟。”

  南宫敬叔这才回到车中,孔子问道:“你通过观看捕鸟的过程,是否有所感悟。”

  南宫敬叔不假思索地随口回答道:“小鸟因为贪食,所以上当被捕,大鸟因为警惕性高得以保得安全。”

  他说:“你这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感悟太肤浅,我们应从这件事悟出这样一个道理:大雀机警,见网远避,机警则远祸;小雀贪食,自投罗网,贪食则亡身。鸟雀尚且慎择所从,所以君子应以不贪为贵,择交而从。贪心者,必然因贪而遭祸,只有不贪者,才能避危而得福,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南宫敬叔听了他的话,沉思良久,这才深有感触地说:“感谢先生的启迪和教诲,学生将以此作为一生的座右铭,远离贪婪,奉行廉洁,我还要将今天的体会告诉我的兄长、我的学友、我身边所有的亲人、朋友,让大家都明白:贪是败亡之源让大家永远的戒贪、厌贪、恨贪、反贪…….”

  他满意地点点头,弟子的话给予了自己一个启示,他的心里开始琢磨,如何将今天看到的设网捕鸟的故事编入教材,让更多的人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一个人被眼前利益所蒙蔽,就会失去了正确的辨别能力和判断能力,就会对隐藏的危险失去应有的警惕性,就会因一时之贪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4、八佾事件的愤怒

  眼看鲁昭公祭祖的时间快到了,为了结合社会实际,孔子开始教学生们练习八佾乐舞。在洛阳的时候,他曾有幸亲睹周天子郊祭大典,从中学到不少知识,后来又受到苌弘大师在音乐上的指点,颇有启示。他觉得鲁国原来的八佾乐舞,存在许多不足之处,因此回来之后,便着手对八佾进行修改。

  他根据自己对音乐的悟性,决心吸收《文王操》和《大武》的优点,参照周都天子郊祭的长处,对八佾舞的唱词、音乐和舞蹈进行全面修改,他想让八佾舞释放出太阳般地庄严肃穆;轻风般地温柔和煦;月光般地明亮洁净;春雨般地缠绵滋润。从而将文武之王的神威、慈善、廉洁、恩泽尽情地表达出来,力求尽善尽美。

  于是,他夜以继日地进行修改编写,乃至于废寝忘食。修改编写定稿后,他便开始教学生们排练乐舞。他费尽心思进行调整,不仅增加了乐器,将规模扩大,而且对整个队形作出了很大的调整。使之无论是纵观、横看,还是近视、远瞧,都显得阵容井然,再加上音响效果的配合,可谓是锦上添花了。

  当然,乐舞改编得再好,也只是理论上的东西,倘若不能付诸舞台,依然还是空洞的。因此,他又把精力放在严格的排练下,他从教与学的需要出发,立足总体把握局部,对举手投足乃至一招一式,都不放过,总是耐心细致地申明微义,讲透道理,直至每一个表演者都能够融入乐舞的情境中去。他十分讲究神态的逼真、感情的真挚、动作的协调、舞姿的优美,力求达到维妙维肖,栩栩如生的效果。经过一段时间的排练,杏坛上的八佾舞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虽然将八佾乐舞排练得十分娴熟,可只是为了追求礼仪至善至美,并没有正式为祭典大礼奉献乐舞的奢望,他知道鲁国的祭礼大事是由季平子把持,季平子对自己恨之入骨,不可能给自己提供这个机会。

  他虽然平时料事如神,可这次却料错了,他的八佾之舞居然有了表演的机会,而且还是在鲁国祭祖大典上。

  那天,鲁君如期亲临祭祖大典,可是原本热闹喧哗大典却变得冷冷清清,陪同鲁昭公参加大典的孟懿子感到十分震惊,祭典的大礼本由季平子一手操办,而且鲁国的宫廷乐师也的的确确在操练八佾乐舞,可是为什么在祭祖大典上却不见这些人的踪影呢。

  孟懿子派人一打探,这才知道季平子根本就没有来,宫廷的乐师也没有来。显然季平子根本没把国君的大典放在心上,或者说就是有意冷落鲁昭公。

  面对此情此景,大权旁落的鲁昭公欲哭无泪,大典举行在即,可什么准备也没有,想到将以这种冷落来对待先祖,昭公心如刀绞,而又无可奈何,只能绝望地望着孟懿子不停地唠叨着:“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孟懿子此时也慌了手脚,没了主张,急切之间突然想到了先生,心中一亮,朝鲁昭公说道:“我看只有这样,请先生来,看他有没有办法。”

  鲁昭公已是无路可走,听孟懿子提到先生,心中涌出一线希望,忙催促道:“爱卿所议极是,快去请夫子来吧。”说完又一声长叹道:“唉——只怕时间短促,夫子纵有天造之才,也回天无力了。”

  为争取时间,心急如焚的孟懿子等不及套车,跨上一匹快马直奔杏坛。

  听完孟懿子的述说,孔子沉吟一阵,立即作出安排:他让孟懿子回到祭坛,转告鲁昭公保证祭典大典按时举行。于是,回家换上礼服带着杏坛的乐师、舞者匆匆赶到祭坛。

  他担任了司仪之职,开始有条不紊有板有眼的指挥祭祖大典——献爵,燔柴,奠帛,行礼。原来的训练此刻派上了用场,学生们按照先生的要求,一一摆布好。跳舞的弟子脱去外衣,换上舞衣,随着先生的一声令下,各就各位,站好了队形。

  他长嘘一口气,坐在琴桌旁调整姿势开始弹奏,边弹边唱。刹那间钟鼓齐鸣,琴瑟有节;乐声震天动地,悠扬飘荡,威武雄壮的八佾乐舞,在这动人乐曲的伴奏下,翩翩起舞,舞姿显得庄严、典雅而肃穆。舞乐的气势和优美动人的程度超过了以往的任何一次祭祀,弥补了由祭祖人数寥落所造成的冷清气氛。

  祭祖大典举行完毕,他告别鲁昭公领着学生们赶回杏坛。途中,从相府之中飘出悠扬的韶乐。他止步倾听了一阵,眉头紧锁,神情凝重地走进了相府,果然,季平子以八佾乐舞祭奠自己的祖宗。

  他一见此只觉得怒火中烧,忍不住愤怒的大声斥责道:“季平子只不过是一个大夫,按照周礼的规格只能用四佾,可他竟然盗用国君的礼仪,使用八佾,简直是无法无天。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他一怒之下,气冲冲地领着学生走出了相府,临出门时在相府的门槛上狠狠地跺了一脚,以发泄心中的愤怒。

  5、智救昭公

  玉兔又升,星光闪烁,孔子坐在灯下竹简摆在桌上,可他一个字也看不下,他时而拍案而起,时而破口大骂,怎么样也无法平息心中的激愤之情。白天季孙氏的无礼之举,使他义愤填膺,这个乱臣贼子,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如果有可能,他真恨不得手持三尺剑,手刃这个害群之马,不过他知道,这种想法有些荒唐,毕竟季孙氏把持鲁国数十年,已是树大根深,难以动摇,要不然季孙氏也不可能公开藐视国君鲁昭公了。

  他苦思冥想,寻求一个遏止季孙氏的办法,思来想去唯一办法,就只有削弱鲁国大夫的势力,而加强国君的集权统治。他想鲁昭公如果能委自己以大任,用不了一年,就完全可以实现这个愿望了。

  就在他苦苦思索之际,学生孟忠闯了进来,带着喜悦的神情兴奋地说:“先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郈昭伯联合臧昭伯和鲁昭公,三家合兵将季宅包围了,我想季平子这龟孙今天就难逃一死啦。”

  “啊,这内乱终于爆发了,一定是因斗鸡引起的纠纷吧。”他推测道。

  见孟忠点点头,他长叹一声:“唉——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原来自从鲁国公室衰微,世卿专横,形成了政在季氏的局面后,使鲁昭公无时无刻不在想方设法要铲除季平子,以恢复公室的权力。只因季孙氏势力庞大,公室力所难及,昭公只是想干而不能付诸行动。

  也是事有凑巧,鲁国有一位大夫叫郈昭伯,原来也是唯季平子马首是瞻,故而也拥有了一定的势力。两家原本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却因为一场斗鸡比赛,撕破了脸皮。

  开始是季家的鸡翅膀上加了芥末,所以郈家无论怎样雄壮的斗鸡总是被弄瞎了眼睛,连连失败。后来郈家发现了这一秘密,便在鸡爪上装上锋利的小铜钩,于是反过来季家的鸡又无一遗漏的被抓瞎了眼睛,总是以失败而告终。

  就在祭祀的这天下午,他们又进行了一次角逐,季家发现了郈家的鸡爪上装有铜钩,于是矛盾突然激化。季平子决心第二天早朝借昭公之口,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杀死郈昭伯,以泄心头之恨。

  郈昭伯摸透了季平子的心思,知其心狠手辣,不会善罢甘休,恰好,得知鲁昭公白天祭祖遭受了奇耻大辱。于是连夜游说鲁昭公,又找到季平子的仇家臧昭伯,三家一拍即合,由鲁昭公亲自领兵连夜攻打相府。

  孟忠就是看到鲁昭公领兵攻入了相府,才急着回来向先生报喜的。

  “什么,昭公也去了相府。”他大惊失色,急忙问道。

  “是啊,还是他亲自带兵攻进去的呢,没想到昭公扬剑麾兵的样子还很威风呢……。”

  “不好,国君会有危险。孟忠你立即赶到相府,如果见国君有险,立即出手相救,记住出手要快,救出国君立即就走。”他有些急不择言。

  “好,我就去。”孟忠转身欲走。

  “慢!”他喝住孟忠:“你虽然武艺高强,可是赤手空拳如何救人。”说着起身从墙上取下佩剑,又从屋里拿来一块黑布一起递给了孟忠,再次嘱咐道:“蒙住脸不要被人认出来,记住只许救人,不要杀人。救出国君,劝其直奔齐国,切记、切记。”

  孟忠领命疾步奔往相府,当其赶到时,恰遇鲁昭公正在危难之际。

  原来季平子自恃势力庞大,目空一切,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敢来虎口拔牙,这才使鲁昭公领兵突袭成功。只是季平子命不该绝,就在郈昭伯举刀欲砍季平子之时,季平子的家臣阳虎领着家丁正好赶到,阳虎赶先一步挥刀砍下了郈昭伯的首级。

  攻进相府的兵大都是郈昭伯的家丁,一见主人被杀,顿时慌了手足,立即作鸟兽散,刹那间跑了个干干净净,留下鲁昭公孤家寡人的还在发愣,阳虎手持宝剑,指着鲁昭公笑道:“你这昏君,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进来,既然你想死,虎爷爷就成全你吧。”说完挺剑直刺鲁昭公的心窝。而昭公还没从突然的变故里走出来,眼见阳虎的剑已经刺破了战袍,昭公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那一剑刺下来,一定是个穿心通,哪里还能有命在。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位蒙面黑大汉从天而降,口中大喝一声:“我乃天兵,前来救驾。”挥剑将阳虎手中的击落,飞起一脚踢在阳虎的腿上,只听“咔嚓”一响,传来腿骨的断裂声,阳虎“哎哟”一声翻到在地,抱着断腿哭嚎起来。

  黑大汉拉着昭公冲出重围,两人翻身上马,扬鞭向北飞奔。在路上孟忠这才告知自己是孔子的弟子,奉师命前来救驾的,并告知先生的奔齐避难建议,此刻的鲁昭公对孔子已是敬若神明,自然言听计从,在孟忠等人的护送下,安全抵达了齐国。

  孔子虽能运用自己杰出的智慧,拯救国君生命于危难之中,但是面对鲁国内乱的加剧和衰败的命运,他却无能为力,徒呼奈何了。

  五、客居齐国

  1、苛政猛于虎的感叹

  “斗鸡之乱”后,季平子赶走了鲁昭公,独揽了鲁国大权,又肆无忌惮的实行苛政,搜刮民脂民膏,使鲁国达到礼崩乐坏的极致。面对腐朽的政治,孔子十分担心,曾多次上门劝季平子实行仁政,并迎昭公回来,可季平子根本不理睬他的话,依然我行我素,他感到忍无可忍,便作出了去齐国游历的决定。

  打定注意,就付诸行动,对家里稍作安排,带了十来名弟子,踏上了去齐国的路程。

  秋风带来阵阵寒意,片片树叶飘落于地,无忧无虑的弟子们坐在车上,嬉笑打闹着,其乐融融,只有心情落寞的他,一如这无叶的树干,显得孤苦零丁。

  郁闷的心绪看到的是满目的苍凉,眼前出现的是农田的荒芜、百姓的凄凉。想到自己满腹的抱负和雄心却无处施展,因而心中充满了期望,他记起齐景公对自己的邀请,也许齐国才是一个可以施展抱负的地方,想到这里,心潮激荡,心里面涌出了做百里奚第二的渴望。

  车辚辚,马嘶鸣,又经过了整整一天的旅行,黄昏又至,晚霞满天,他们这一行已来到齐鲁交界的泰山脚下。在一个村落里,找到栖息之地,很快夜幕就已降临。原本巍峨的泰山变得模糊起来,他拥被而坐,只听山风送来松涛、狼嚎、虎啸、猿啼、和鹿鸣。忽然,响起一阵尖利而凄惨的悲鸣,那种凄厉、悲痛的哭泣声,令人闻之撕心裂肺,断肠失魂。

  他感到一阵心悸,忍不住站起来往哭泣声处走去,几名弟子紧跟其后。来到村落边的山坡下,从黑魆魆、朦胧胧的视野里出现一座破房,是那里面传出的哭声。

  他心中凄然,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很想去劝慰劝慰那位悲伤的人。

  原来是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妇人,正跪在地下嚎啕大哭,从破屋透出摇曳的灯光里,可以看见前面是三座坟丘,挨着破屋的是一座新坟,她伏在新坟上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他上前施礼,柔语相劝,老妇人在抽抽嗒嗒、哽哽咽咽中暂止了哭声,泪痕满面,全身抽泣,叙述了她的悲惨经历:她们数代住在深山野岭,在山吃山就只能以打猎为生。可这泰山里的虎狼十分残暴,常常伤害人命。二十几岁时,她的公爹被虎吃掉,只剩下几根腿骨;四十几岁时,丈夫也死于虎口,尸骨无存;如今她已风烛残年,可前天唯一的儿子又为猛虎所食,仅留下几片碎布。

  老妇人说到这里,两眼望着黑沉沉的天,凄凉的哭诉道:“可现在只剩下我孤苦伶仃的老婆子,今后我可怎么活啊——”说道伤心处,老妇人已是泪眼婆沙,伤心欲绝。

  冒失的颜路上前一步奇怪地问道:“老人家既然深山有猛虎,你们怎么不远离深山,搬到村子里住呢?”

  “唉——”老妇人长叹一声回答道:“我公爹原先也是在山下的村子种田,就是为了躲避苛政才搬进深山。这里虽说猛虎害人,却没有苛刻的官吏刑法,没有苛捐杂税。”

  听了老妇的诉说,他抬头遥望着沉重的夜空,心中有如烧滚的油,正在不停地翻腾着,突然他转过身,朝身后的弟子叹道:“真是苛政猛于虎呀!一个地方有猛虎,并不可能让每个人都葬身于虎口,而一个地方有苛政,百姓却无一幸免啦。”

  他让弟子给老妇人留下一些银两,这才心事重重地往回走去。走了一阵他突然站住,慎重其事的对弟子们说:“你们要牢记,苛政比老虎还要可怕,今后你们如果出仕为官,一定要实行仁政,千万不能施苛政啊。”

  2、齐景公问政

  孔子终于踏上了齐国的土地,在离开的鲁国的一刹那,他百感交集,一种故土难离的情绪油然而生,如果有可能他何尝愿意离开自己的国、自己的家,可是现在自己又不得不离开,为了不忘故土,他俯身捧了一抔黄土装入布囊中,以寄托对祖国的相思之情。

  得知他要来齐国,齐国的贤卿高昭子十分高兴,对于这位以博学而闻名的大学者,高昭子可是仰慕已久,早早就派人观望,一见到孔子的车子,立即迎了上来。亲自将他们师徒接到了自己的家。

  高昭子这样做当然有私心,要知道将这么一位大学者请到屋里,不仅可以使自己声誉提高,而且还将一位高参请到了自己的家。自己可以随时向他请教,还可以听他给弟子讲学,从中学到不少的东西。

  一段时间的接触,高昭子觉得自己受益匪浅,并打心里对孔子充满了敬佩。高昭子想如果能让他这样的人辅助景公,何愁大业不成呢。于是,高昭子向齐景公推荐了他。

  齐景公听说他来了,十分高兴,立即宣他进宫。

  孔子应召来到齐宫,得到了齐景公的热情接待,五年前与孔子见面的事还记忆犹新,于是十分动情地说:“上次先生说的一席话,令我获益颇多。我虽不敢自比秦穆公,但十分敬重和欢迎百里奚那样的贤才,请问先生,如何才能做到政治清明呢?”

  孔子对这个问题早就深思熟虑过,因此不假思索地回答说:“要做到清明,其实很简单,就是国君要像国君的样子,大臣要像大臣的样子,父亲要像父亲的样子,儿子要像儿子样子。只要做到这些,就可以达到政治清明的目的了。

  齐景公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想不到自己苦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竟在对方的三言两语之下,阐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齐景公忍不住拍案赞道:“好极了,先生你讲得好啊!如果国君不像国君,大臣不像大臣,父亲不像父亲,儿子不像儿子,这社会岂不变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了。那么,天下纵有千万石粮食,我怎么能吃得到呢?”

  他再次强调说:“如果失掉了君臣礼仪,国将不国,就会天下大乱。”

  齐景公十分赞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先生来齐国已经几天了,一定对齐国的情况有所了解了,依先生的高见,齐国当务之急的施政方针应该是什么?”

  孔子略一沉思便回答道:“管子说:‘仓禀实而知礼义’,因此齐国目前为政的重点,就应该放在控制支出,节省财力之上。”他有意地停顿了一下,给予齐景公一个领会的空间,接着进一步阐述道:“齐国地产丰富,人口众多,而且兵强马壮,生活富裕。尽管如此,发展生产,厉行节约仍然是国家的当务之急,只有发展生产,才能使国家富强,而只有厉行节约,才能做到不浪费,使国家保持长盛不衰的态势。与此同时,还要从严治吏。只有从严治吏,发展生产,厉行节约这三者完美的结合,国家才会强大起来。”

  齐景公内心充满了敬佩,由衷赞道:“先生,你谈的治国之道,实在是言近旨远,切实可行呀。”说到这里,齐景公脑子一热,心中暗忖:将这样的人留在齐国,何愁齐国不强大,于是脱口说道:“我想把尼溪这块地封给你,你愿意接受么。”

  孔子一愣立即站起来拱手施礼说:“国君厚恩,我感激不尽!可我对齐并无寸功,无功而受禄,岂不显得国君赏罚不明吗?而且鲁君正逃亡在外,有国难奔。常言道‘君辱臣死’,如今我苟且偷生,已不合礼仪,怎能再君辱而臣受封呢?”

  齐景公说:“先生的高风亮节,令我钦佩之至!我素来就敬重忠臣孝子,而且你还多次为我出谋划策,这就是对齐国的贡献呀,受封地,先生当之无愧呀。”

  他再次立起身,深施一礼推辞说:“启奏国君,我实在不敢从命呀!”

  3、晏婴阻封

  孔子虽然拒绝了齐景公的赐封,可齐景公却没有放弃,这日早朝后,景公留下晏婴谈了赐封尼溪之地给孔子的想法,景公知道晏相国也十分敬重他,原以为也一定会赞同自己的决定,哪知道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晏婴听了后,一扫平日的谦恭和委婉,态度十分坚决地反对说:“国君,此事万不可行!”

  齐景公不解地问:“为什么不可行呢?”

  晏婴一时之间找不出十分充足的理由,不由得愣了一愣,不过晏婴的脑子转得很快,马上就找到了说辞:“启奏国君,孔子是个大儒,学识倒是渊博,只是大凡儒生都有一个毛病,就是眼高手低傲慢成性,善于吹毛求疵,可就是做不了实事,这种人做做客卿,陪着聊聊天还是可以,可是不宜作臣下呀。”

  齐景公反驳说:“可是依我的观察,这位孔夫子却不是那种世俗儒生之流!”

  晏婴说:“国君所见极是,他确与一般寒儒不同,因为他比那些人更为迂腐。”说到这里,晏婴感觉到仅凭泛泛而谈是不能说服景公,必须举出实例才有说服力,稍一停顿,立即找到了证据:“比如他倡导恢复古礼,一切都要依古人之礼,可古人死去多年,骨肉都已成为泥土,沧海桑田世事多变,那古礼、古法能不变么?事实上他提倡复古,古代的人都是构木为巢、衣树叶、食生肉的,他为什么不效法呢。”

  晏婴口灿莲花,滔滔不绝,终于将景公的心思说动。

  “可孔子跟你一样,也提倡节俭啊。”齐景公找到了他与晏相国的共同点。

  “虽然他口头上提倡节俭,可在实际上却不是这样,比如说他治丧主张铺张,埋葬不惜倾家荡产,这样的习俗怎么能倡导?他在自己的国里得不到一官半职,却跑到我们这里来乞求高官厚禄,这样的人能用来治国么?现在周室衰微,礼乐早就残缺不全了。可他却追求礼节的繁杂琐碎,如果按照他的想法来改变齐国风俗,能不误国么?”

  晏婴原本就伶牙俐齿能说会道,不然当年出使楚国时,就不可能凭三寸不烂之舌,将那些趾高气扬的楚国大臣弄得灰土灰脸了。而现在要打消齐景公的念头,更是将自己的舌辩之才尽情发挥,自然是侃侃而谈振振有词,很快就将没有主见的齐景公说了个昏天混地,齐景公可是越听越觉得有理,当即说道:“看来这封地之事是不太妥,还是等我三思之后再说吧。”

  由于晏婴的阻扰,齐景公基本放弃了任用他的初衷,偶尔召见,不过是谈谈文学而已,不再涉及政事了。

  他无事可做,每日只是在高昭子家给弟子们讲学,或者帮助高昭子作些文牍之类的工作。好在所有的费用,有高昭子提供,整日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倒也过得安闲自在。

  不久齐景公上朝时遇到一件奇事,看见一只单足之鸟飞落殿前,展翅而跳。齐景公回头问晏婴:“我有生以来,从没有见过生一足的鸟,你可认识这是只什么鸟?”

  晏婴想了想说:“臣也不认识这是什么鸟。”

  景公又问群臣,却没有人知道。高昭子上前一步说:“人们都称孔夫子是博物君子,等我回府后请教一下,也许可以知道。”

  齐景公立即催促说:“好,你就去问问先生吧。”

  高昭子奉命即刻回府请教他,听高昭子将情况说明后,他十分肯定的回答:“这鸟名叫商羊,是洪水的预兆。”

  高昭子问道:“先生,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暴雨洪水来临之前,小孩子总喜欢用单脚立起,张开两手,边唱边跳:‘天将大雨,商羊起舞。’既然你们在宫殿看见这鸟,一定会有水灾,应该立即告诉百姓开沟疏渠,修筑堤防,以免大水成灾。”

  高昭子立即回宫报告景公,景公让晏婴作出决定。晏婴虽然百般阻扰封地给孔子,但对他的学问却是深信不疑,立即颁令在全国进入紧急防汛状态。没过几天,果然天降暴雨,洪水泛滥,周边国家都遭受水灾之患,只有齐国因早有预防,田土村庄禾苗,全都安然无恙,齐国上下,对孔子无不感激称颂。

  洪水过后,齐景公觉得孔子的学问能博施于民,并不是象晏婴所说的那样都是误国之道,封田之念又开始萌动。加之高昭子的积极促进,广为宣传,于是朝野上下,都知道了景公将要启用孔子,齐国百姓无不拍手叫好。

  晏婴再次出面阻封,这次晏婴并没有直接进言,而是用一幅清溪鱼逐图来借题发挥。晏婴指着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虾吃砂的画面意味深长地说:“主公请看,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虾吃砂画面,是不是很像诸侯间的强凌弱,众暴寡,你不想侵吞他,他就要吞食你,因此在这天下多事,诸侯争霸非常时刻,当务之急就是要富国强兵,做一个撒网老翁!而孔子鼓吹的那套周礼古乐,只是一些见人礼节,诸如走路用什么姿势,出门穿什么衣服等等,这些东西非但不能帮助国家走上争强称霸之路,而且还如缠绕手脚的的绳索,令人无法动弹,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釜中美味。”

  齐景公听到这里,猛然惊起,一拍桌子说:“哦,爱卿不必多说了,我完全明白了!”从此便断绝了任用孔子的念头。

  当孔子听说了这件事后,心里十分失落,从私交上说,自己与晏婴关系还不错,可为什么对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景公任用自己呢,难道真的就如高昭子所分析的那样,是妒忌心促使晏婴对自己的刁难么。

  深刻反思之后,他蓦然记起与景公的一次谈话。

  景公问:“先生,你为何没去拜访我的宰相晏婴呢。”

  他当时没经过细考虑,实话实说:“我听说晏子侍奉了三代国君,并都能顺从他们,这说明晏子有着三种心思,而不能一心一意,所以没去拜见。”

  谁知景公将此话传给了晏子,晏子反驳说:“并不是我有三种心思,而是三代国君都是一种心思,想国家富强百姓安居乐业,所以我才得以顺从。人们传言孔子是圣人,无所不知,看来圣人也同样会犯错。”

  他听到晏子的说辞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进行了深刻检讨,并上门向晏子道歉,这事虽然解释清楚了,但是两人的关系却裂开了一道鸿沟。

  他感到自己想在齐国施展抱负的意图,又将付诸东流了,都是失言惹的祸,这次的教训使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谨言慎行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4、闻《韶》入迷

  齐国施政的念头破灭后,孔子反而心绪宁静了。那种在体内涌动的激情和躁动,也随之飘逝远去。于是,他开始致力于齐国的采风。毕竟来到了齐国,总不能空手而归吧。他计划在短期内完成采风后,立即回鲁国拓展教学事业。

  采风是一项十分艰辛工作,他每天除了教弟子和帮助处理高昭子重要的公文外,其他的时间都放在采风上。

  这日他走过一座宽敞的院子,一阵美丽动听的乐曲越过高墙传了过来,将刚刚往前迈出的腿拉住。他不由自主的止步驻足,仔细聆听。渐渐地他从悠扬的乐曲声出,悟出了乐曲表达的真谛,眼前呈现出这样一幅画面:一个和风习习细雨绵绵的日子,树上的小鸟在唧唧喳喳的唱着歌,山边野花烂漫,阵阵花香扑鼻,村里的老母鸡咯咯哒、咯咯哒的报着喜讯,小狗不甘寂寞汪汪汪地大声叫了起来,农夫们掌着犁吆喝着牛正在耕田,村姑们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手脚不停地织着布……,好一个自得其乐的农家风光。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从这幅画面里看到了一位慈眉善目、谦恭有礼的老人。

  他听得十分入迷,忍不住连连赞叹:“这是什么音乐,不仅如此动听,而且还能将所表达的内容栩栩如生的表现出来!”有如魔力般地驱使,他的脚步竟在不知不觉中往前走去,走到大门前这才明白这里竟是齐国太师(乐官)的府第,弹琴的当然就是太师了。

  他可不愿意失去这个登门求教的机会,趁着乐曲嘎然而止的空隙,他十分礼貌的在门上梆梆梆地敲了三下。

  大门“呀”地一声打开,开门的是一位持琴的慈眉善目的老者,正是太师本人。

  他深施一礼:“冒昧打扰,敬请海涵。学生……,”

  没等他把话说完,老者摇手制止,上下打量一番说:“你一定是学识渊博、从鲁国来的先生吧。”

  他一愣,再鞠一躬:“学生正是从鲁国来的孔丘,不知太师如何知道的。”

  太师微微一笑:“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尤其是上次先生辨识商羊,令齐国避免了一次洪水之患,老朽作为齐国之民,深受其惠,故对先生仰慕已久,刚才先生敲门时,声响与节奏拿捏得恰到好处,而且又正好是在老朽奏琴的空隙中敲的门,把握得十分准确,说明先生熟谙音乐,如此知礼而又知音的外乡人,不是先生又能有谁。”

  齐太师这么一打趣,顿时将初次见面的尴尬一扫而光,两人一见如故,谈话十分投机,在音乐上,太师可称得上权威中的权威了,既然遇到了如此良师,他怎能不把握好这种学习的机会呢。

  太师:“我刚才在外面听到您的琴声,我的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一幅男耕女织,怡然恬静的田园风光和太平盛世图,不知这乐曲叫什么名字。”

  太师点点头:“不错,刚才弹奏的乐曲,名叫《韶》,正是歌颂虞舜太平盛世的作品。”

  他略有所思的说:“我在洛阳曾听了苌弘太师组织乐队演习的《大武》,今天又听到太师以琴弹《韶》,感觉到《韶》乐比《武》乐还要优秀,请教太师以为如何?”

  太师回答道:“是这样,先生所言极是。”

  他又问道:“我不理解,《韶》乐产生于前,《武》乐还在其后,《武》乐为什么不能吸取《韶》乐明快欢乐的长处,反而变得晦涩曲折呢?”

  太师沉吟一阵这才回答:“这是由于舜、武两人处境不同,对乐曲的体验也不一样。舜一直处于顺境之中,唐尧先将两个爱女嫁给他,后来又将帝位禅让给他,是以臣子之位十分顺利地继承君位的,所以他常处乐境,其乐曲之中自然其乐融融,犹如泉水般顺流而下。可武王所处的是逆境,他是背着以臣伐君的名义,东征伐纣的,虽然取得了商纣天下,仍然招人非议。就是因为身处逆境,作乐记功时,不能过于彰扬,因此,《武》乐便变得吞吞吐吐,寓意曲折了。”

  听太师这么一说,他感觉受益良多,忍不住上前一步,深施大礼道:“太师所论精确无比,使我顿开茅舍,我欲拜太师教之以《韶》乐,还望太师不吝指教。”

  能够找到这么优秀的学生,对于先生来说,也是一种幸运,太师自然满口答应。

  自此以后,他专心致志的学习《韶》乐,渐渐地沉浸在动听的乐感之中,那悦耳的声调,那明快地节奏,宛如天籁之音,时而如流水潺潺,时而如泉水叮咚,时而如掀天巨浪,时而又如汹涌波涛。

  他感觉自己就如乘坐在一叶扁舟上,行驶在茫茫大海,他也随着小舟的时起时伏,一会儿被抛入九天之上,一会儿又落入万丈深渊,这种巨大的落差,虽然让他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惊心动魄,可他却从刺激里,得到了一种从没感受的体验,他从这种既惊险又刺激的感受中,享受了一种快感,一种令人可以忘掉眼前一切的快感。

  他入迷着魔似地,处在操琴习练《韶》乐的亢奋中,整整苦练了三个月,而在这段时间他连吃饭也感觉不到滋味。子路看到先生学得如此辛苦,特意做了先生最喜欢的炖牛肉,心想先生一定会十分高兴,那知他依然边吃牛肉边练琴。

  他专心致志的练着琴,《韶》乐在他娴熟的操练中已经日臻完善,突然他的琴声戛然而止,他孩子似地高声大喊道:“成功了!成功了!这是世上最好的音乐,尽善尽美,尽善而又尽美啊!”

  他这才十分满足的放下了手中之琴,一眼看见子路手里拿着一个碗,于是说道:“子路呀,为师的《韶》乐终于习练成功了,你快去买点牛肉来犒劳一下,为师可是三月没有吃肉了。”

  子路笑道:“先生你刚才吃的什么呀?”

  他茫然问道:“不就是一般地饭食么?”

  子路拿着还剩有一点菜的碗,递过来说:“先生你看看,你刚才吃的是什么?”

  他这才恍然大悟,十分感叹地说:“想不到这音乐竟有这么大的魅力,竟然使我三月不知肉的滋味了。”

  六、离齐返鲁

  1、义士相救

  孔子忧心忡忡地在屋子里来回地走动着,心里不停地暗自嘀咕道:“功败垂成,功败垂成呀。”原来,趁晏婴离都视察,高昭子说服了景公,派大军伐鲁,帮助鲁昭公归国复位。可在齐军兵至郓城之际,晏婴得知消息后,遣使日夜兼程赶至郓城,急令班师回朝,致使鲁昭公复国半途而废。

  “唉,这次复国无望,就再也没有下次了。”他失望地想:“这个晏婴老是为难,先是阻止景公任用自己,继而又阻止了鲁昭公的复国大计……。”不过,转念一想,站在晏婴的立场也并没有错,自己是为了鲁昭公的利益,而晏婴则是为了齐国的利益,各为其主,各为其利,因此对于晏婴来说,也是无可厚非的了。

  正思忖时门开了,子路紧锁双眉的走了进来。“怎么哪,有什么事么?”他知道子路是个直肠子,肚里存不下半句话,有什么事总在脸上表现出来。看到子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断定子路一定有事。

  果然,子路走过来,十分神秘的说道:“先生,高昭子要我去杀了晏婴。”

  “别胡说。”他很难相信子路的话,厉声斥责道。

  “先生,是真的。”见先生不相信,子路急了,不再将话藏在心里,竹筒倒豆子般地,全倒了出来:“刚才,高昭子让他的侍卫将我叫去,说:‘这个晏婴嫉妒先生的才华,千方百计刁难先生,本来我已说服景公出兵鲁国助昭公复国,可是晏婴又派人传令班师,坏了我们的事,如果这个家伙不除掉,鲁昭公就无法复位,先生就无法施展治国的才能,因此你只要杀了晏婴,我就能保证让你的先生当上太宰,也保证让你们的昭公复国。’我回答说,这个事要请示先生,可高昭子却不让我告诉先生,说先生是仁德之人,一定不会同意。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特来向先生报告。”

  听完子路的话,这才明白高昭子迎自己入高府的真正用意,竟是为了达到铲除异己的目的,洞悉了高昭子阴谋,他感到受了莫大的侮辱,果决地喊道:“子路,快,收拾行李,我们走!”说完,他举步前往高昭子书房辞行:“高大人,孔丘在此多有打扰,告辞了。”

  高昭子一怔,顿时明白子路已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他,知道多说无益,于是冷冷一笑,右手一伸,作了一个送客动作:“请便吧!”

  其实,在此之前他已萌去意。前两天他奉召拜见景公,来到齐宫,景公正在独自一人操琴,琴声时断时续,时高时低,就如一位苟延残喘的老者。一曲终了,景公闭目养神,一言不发,他以为景公睡了,正准备离开,却听景公说道:“夫子,像鲁昭公对待季氏那样重用你,寡人不能;像对待孟氏那样慢待你,寡人不忍。寡人且待你于季孟二氏之间吧。”

  听了景公的话,他心中腾起了一股烈焰:“君子谋道不谋食,孔丘此行,并非来齐行乞,景公何出此言!”

  齐景公伸了个懒腰,张着大嘴打着哈欠说:“吾老矣,不能用夫子。”

  他的心颤抖了一下,他明白齐景公是在下逐客之令。他默然地坐了一阵,伸手拿过景公手中的琴,说:“国君,请听一曲《文王操》吧。”

  他面色凝重,神情严峻,随着手指在琴弦上不停地跳跃,琴声时而高昂激越,如江水奔腾;时而舒缓轻灵,若蓝天上飘浮的白云……。

  演奏毕,他这才向景公告辞,回到高府便开始做起了回家的准备,他原计划过两天再走,可当高昭子的野心暴露,他意识到已是刻不容缓,否则将会大祸临头。

  很快子路和弟子们已经准备停当,他登上车,默默倾听着车轮缓缓移动声,心情十分沮丧,当初可是满怀希望而来,现在却是心灰意冷而去。

  高昭子神情冷漠地看着他们离去,并不送行,嘴角上始终挂着莫测高深地冷笑,只有那个额上有紫红色刀疤的侍卫悄悄地跟在了后面。

  太阳落山,晚霞满天,夕阳的余辉透过车窗,映照在他的身上,他这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看到车子来到山脚下,便命停车做饭。

  于是,子路打来山泉水淘米,伯牛拾了一捆柴,曾点烧起火,大家正七手八脚地忙着做晚饭。一只乌鸦飞了过来,落在一棵光秃秃的枣树上,呱呱地叫了几声,令人心中涌出了一丝寒意。

  他心中一惊,暗道一声:“不好,难道这里会有凶险。”沉思一阵,自忖:“宁信其有,不涉其险,小心使得万年船。”于是吩咐道:“走吧,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子路诧异道:“米都淘好了,我们吃了晚饭再走不迟。”

  他命令道:“不行,我们必须立即刻动身!”

  子路无奈,只得将淘好的米倒进口袋,驾车的冉伯牛扬手甩了一个响鞭,大声喝道:“驾!”马车开始急速地往前疾奔着。面对弟子们的满腹疑问,他一言不发,只是锁眉沉思着。

  浓重的夜色笼罩在茫茫原野,冉伯牛打马疾驰。子路从先生严峻的神情中读懂了隐藏的凶险,于是手把剑柄,严阵以待率众同学疾走紧跟。当马车驶过一片树林,朦胧的月光投影到树木上,仿佛是地狱的恶鬼在来回的晃动,忽然刮来一阵疾风,顿时树林里传出鬼哭狼嚎似的凄厉之声。

  他感到一股寒气直透心底,立即吩咐道:“子路,加强戒备。”

  话音刚落,就听林中传来一声怒吼:“孔丘,哪里走!”从树林里窜出三个高大的蒙面人,直扑过来。

  子路大喝一声:“何方歹徒敢来骚扰先生。”挺剑迎了过去,一名歹徒挥刀砍了过来,两人剑来刀往,缠斗在一处。与此同时,另两名蒙面人扑向马车,前面那人挥枪往车内直刺。

  他在车内觉察出一股凌厉的刀枪寒气直逼进来,知道遇到危险,身子一偏避过枪尖,正准备跳下车来,就听到一阵刀枪的碰撞声,显然有人用刀将刺来的枪架住,保护了自己。这人是谁,他暗自纳闷,因为从兵器的撞击声中,他知道架住刺来之枪的绝不是子路。

  正思忖时,子路奋起神勇,一剑将对方刺倒在地,来不及看对方是死是活,疾步冲到先生身边,挥剑挡住两名蒙面人的刀枪。剑与对方的刀枪撞在一起,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道,子路一惊,知道对方绝非一般的山匪毛贼,心系先生安危,子路奋不顾身,使出浑身解数,将对方逼退一步,大声喊道:“伯牛,快,赶车护着先生先走。”

  只是这两个蒙面人武艺极高,子路与对方任何的一人,都只能斗个平分秋色而已,与两人相斗,自然寡不敌众很快就处在了下风。令子路奇怪的是,当使枪的突破自己的剑网,刺向自己的时,使刀的总在关键之时将枪架住,似在暗中保护自己。有了使刀的暗中相助,子路这才和对方斗了个不分胜负。

  突然,使枪的一记狠招透心刺来,子路闪身避过,使枪的趁机越过子路的拦阻,扑向前面的马车。使刀的蒙面大汉,稍微一愣,立即赶了上去,收起刀落,将使枪歹徒的首级砍了下来,子路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

  蒙面人疾步向前,跪倒在地,解去面上黑布说:“先生受惊,小子罪该万死!”

  他忙上前扶起:“壮士保护孔丘不死,恩重如山,何罪之有!”

  壮士提过那颗血淋淋的头颅,用刀挑去黑布,星光下隐约可辨右额角上那道刀疤,正是高昭子的贴身侍卫,他这才恍然大悟。

  杀掉高昭子贴身侍卫的壮士叫公皙哀,也是高昭子家的侍卫。公皙哀两年前与鲁女戚秋子成婚。秋子娘家也居住在曲阜城阙里街,是他的近邻,秋子常隔墙偷听先生讲学,受益匪浅。知道先生来齐住在高昭子家,便嘱咐丈夫一则向先生学习,二则暗中保卫先生的安全。从此,公皙哀便抓紧一切时机暗听先生讲学,心中豁然。下午,高昭子密令几个心腹家丁暗杀先生,公皙哀决心一定要保护先生安全出境。

  公皙哀讲完后,立即跪拜先生,表示日后必到鲁国求学,这才揖别而去。

  他不敢再耽搁,立即驱车匆匆地往鲁国走去。

  2、兄长过世

  孔子回到鲁国后,又把精力放在开馆授徒上。齐国求仕的失败,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天命难违。看来自己是无法施展施政抱负了,唯一寄希望于有弟子能得到从政机会,使自己的为政思想得以传播。

  于是,他通过潜心研究,又对教学内容进行了调整。他将如何为政的思想,糅合在诗书之中,让弟子们在学习的过程中,掌握治国为政的实际能力,一旦遇到机会,就能够尽展所学,为国为民办实事。

  这天他正在讲课,却见妻子满面戚容的站在窗前朝自己招手,他的心里一惊,一丝不祥之感爬上心头。他知道妻子从来不会在自己授课时打扰自己,一定是家里出了急事,而且是祸事。

  他沉住气,将课堂内容讲完,这才步入内堂。原来是在卫国居住的嫂子家派人来,说是兄长孟皮得病身亡。

  听到这里,他如雷轰顶,身子一震几乎支撑不住靠在了墙上,妻子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在妻子的搀扶下,扶着墙将躯体挪动到一张椅子旁,摸索着坐了下来,他的心里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悲痛,无数往事涌上心头……。

  兄长和自己虽非一母所生,可兄长生母去世得早,也是自己的母亲一手拉扯大。两人相处十分融洽,甚至比同母的兄弟还要亲。

  兄长虽然比自己大六岁,可是为人十分老实,且脚有残疾,不良于行,因此母亲常常教育自己要多多照顾兄长,事实上自己虽是弟弟,却充当了保护哥哥的角色,比如在官学堂读书时,兄长就常常受人欺负,还是自己替兄长出气,惩治了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这才没人再敢欺负兄长了。

  他想起那次收麦子,兄长腿脚不方便,可他依然坚持将割下的麦子一担又一担的挑回家,脚上磨起了一个又一个血泡,兄长就是不肯休息一会儿。

  那天兄长娶亲的情景又在眼前闪现,在母亲的亲手主持下,兄长娶了一位卫国之女,婚礼举行得十分热闹,宴席也十分丰盛,自己还陪着兄长一起向亲友乡邻们敬酒呢。

  他还清晰地记得,那天母亲拉着兄长和嫂子的手,十分激动地说:“儿啊,终于长大了,终于成家立业了。”

  兄长十分激动热泪双流地说:“全靠母亲养育、管教……。”

  往事如烟,恍如昨日,可谁想到正当盛年的兄长,怎么这么快就走完了人生的旅程呢。

  坐在椅子上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从巨大的悲伤中清醒过来,他知道兄长已经走了,可兄长还留下了侄儿侄女,还留下许许多多的事,需要自己去面对,来处理,自己可不能被悲伤压倒。

  于是,他让伯牛套上车,领着几名弟子,急匆匆地赶往卫国。

  在兄长的灵堂前吊完丧,含着泪劝慰着悲伤的嫂子和嫂子的父母后,便和嫂子商量如何妥善料理兄长的后事。

  根据嫂子父母的意愿,他同意了将嫂子这位父母唯一的独生女留了下来,照料老人的生活。他留下了一笔银两后,带着侄儿、侄女,将兄长的灵柩运回。

  回到曲阜,他按照礼节,给兄长举行了十分隆重的安葬仪式,相邻、亲朋和弟子,以及地方的一些官员都来参加吊祭。几天之后,他择日将兄长孟皮的灵柩安葬于防山父母合葬之墓的侧旁。

  侄儿侄女从此就留在了孔府,他让侄儿孔忠和儿子孔鲤一起到杏坛读书,学习“六艺”,学习为政、为人之道,他希望侄儿能够学有所成,能为孔家增光添彩。又让侄女孔无加和女儿孔无违在一起,跟着妻子亓官氏读书、习字,修养妇德,学做女红,操持家务。

  虽然,侄儿、侄女的到来,使家庭的负担更重,可他毫不在乎,他决心善待哥哥留下的骨肉,一定要象对待自己子女一样,不,要胜过对待自己的子女那样,善待他们。

  3、二次入宫劝季氏

  从齐国回鲁后,孔子的心里就一直压着一块石头:国不可一日无君,可是鲁昭公出逃已经三年了,国政一直由季平子把持着,这可是不成体统的,完全是违背周礼的行为,虽然他知道季平子对自己十分反感,登门进言毫无作用,可是为了捍卫周礼,明知其不可为,也得为之,一夜的思考,脑子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无非是不采纳、不理睬,甚至是冷嘲热讽、百般侮辱而已。这些挫折较之于复礼的大业,简直不值一提,因此他还是作出了进宫向季平子进言,迎回鲁昭公的决定。

  早上梳洗完毕,顾不得吃早点便去面见季平子。鲁宫内,文武百官待立,季平子稳坐在鲁昭公的位置上,显得志得意满,意气风华。不知为什么,一看见季平子目空一切的样子,他就感到一阵恶心,差点当场呕吐起来,好在他及时调整了心态,将呕吐的情绪抑制下去了。

  他上前一步对季平子深深一揖说:“孔丘拜见相国。”

  季平子见他进宫,视若不见,只待他上前施礼,这才迅速地收起那张刻板的脸,换成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装出十分的宽宏和大度,哈哈一笑,语意中饱含讥讽:“啊,夫子大驾光临,有失迎迓,三年不见,夫子一向可好?”

  他不卑不亢的回答说:“托相国之福,孔丘赴齐,学业稍有长进。”

  “哦?夫子学有所进,想必又有高见教我?”季平子有意挖苦道。

  “自前年昭公去齐,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请相国大人念在国不可一日无君的份上,宽洪大量,忘掉旧怨,接回国君,稳定社稷。”

  一听说要接昭公,季平子顿时收起那副假惺惺地笑脸,怒容满面地大声吼道:“什么,接那个昏君回来,让昏君来斩我的头,逼我出逃么,办不到,绝对办不到,此事不得再提,散朝!”季平子手一挥,不再理睬他,气冲冲地走了下去。

  眼睁睁看着文武百官走出宫中,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神情沮丧地走了出去。

  第一次劝说无效,他并没有放弃,仍然还在寻找最佳的劝说时机。

  那天,他正在给弟子们讲课,忽然得到昭公已从郓邑迁居晋国乾候的消息,课堂顿时沸腾起来。毕竟是一国之君呀,怎么就象一个流浪汉,被人一会儿赶到这里,一会儿又赶到那里,居无定所,流离失所,这不仅是对鲁昭公的侮辱,也是对鲁国人民的侮辱。痛定失痛,追根溯源,这个祸根就是当朝把持国政的季平子了。

  于是,课堂变成了对季平子的声讨会。有的学生还发表“杀相迎主”的过激言论。他当即对学生进行了严厉批评,他知道季平子耳目众多,尤其是对杏坛一直处在严密的防范与监视之中,万一被其耳目听到了这些言论,不仅于事无补,而且还会祸及杏坛和学生。

  他告诫学生:“千万不能妄动干戈,否则不仅对事无益,还会引火烧身。”他想还是登门劝阻季平子的好,也许通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磨合,季平子的思想已经有所改变也不一定,即便劝说无功,也无非是维持目前这种局面而已。

  他第二次又入宫拜见了季平子。

  季平子这次可没给他好颜色,甚至连假惺惺的笑脸也没有,而是板着脸,皱着眉,用很不耐烦的语气问道:“夫子这次来,又有什么事?”

  他也不愿兜圈子,开门见山直接了当地说:“相国大人,主公出走已经三年多了,现在居住在晋乾候,请相国派人迎回国君,这样国君就不再颠沛流离,而鲁国臣民都会夸奖相国的宽洪大量,这对国家、对百姓都有莫大的利益啊。”

  他的话音刚落,季平子就铁青着脸,厉声吼道:“这是昭公自作自受,谁让他当年毫无理由的派兵伐我,幸亏先祖有灵,才使我反败为胜,不然的话我早就身首异处,成了昭公的刀下之鬼,昭公兵败而逃,实属咎由自取,既然君主不象个君主,我这做臣子的也就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我正准备新立君主呢,你来了正好,帮我拟一个新立君主礼仪的程序吧。”

  他一听心中一急,双手急拂,连声说道:“这不行,这可不行,国君还健在,就立新君,那将名不正言不顺,不合周礼呀。”

  季平子冷冷一笑:“哼,即便不立新君,也不会接昭公回来,你就断了这个念头吧。”

  他无奈地摇摇头,十分懊悔的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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