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转念回到朝歌。
申公豹正在太上人间化身门外看守，见到秦天归来，恭敬上前禀告：
“前辈，太上快老死了。”
秦天也发现，太上人间化身躺在床上，气息奄奄，显然弥留不了多久。
人间化身，无非就是一道神念弥留而已，归根结底依旧是寻常人族，生老病死乃是天数，自然不可违背。
待到这化身老死之后，太上遗留的一点真灵自然会再度转世，继续守望人间。
秦天一番思索过后，没有隐匿行迹，推开房门走进。
这间房子乃是木房，十分老旧，屋顶上甚至还有裂纹，遮不了雨水，也挡不了日晒。
能够活到如今，成为老翁，已算得上身强体健。
有人突然闯入，显然吓了老翁一跳，惊恐地看向两人：
“老头这地方足够破旧，两位要是有看得上的，只管拿就是。”
“老头我如今距死不远，莫要折腾我这将死之人。”
秦天笑着坐到床上，对着老翁喊道：
“太上。”
老翁毫无反应，好一会儿才明白这是在称呼自己，回道：
“老翁有名有姓，不叫太上。”
秦天还欲开口，只见老翁双目紧闭，气息全无。
竟是一命呜呼！
陡然，老翁猛地睁开双眼，利落翻身盘坐，双目散发智慧之光：
“你便是一直在折腾阐教的幕后之人？”
“敢问阁下究竟是何居心！”
秦天心知，如今占据这身躯的，乃是太上本尊。
也不慌乱，秦天含笑道：
“我身份并不重要，倒是太上，故意假死，将我唤来，有何指教？”
不错，秦天已然看明白，太上乃是有意通过假死，将他这个幕后黑手钓出来。
太上摇摇头：
“这具身体确实老迈将死，并非假死。”
“至于为何唤你而来，只是有些好奇。”
“有何好奇之处？”秦天问道。
太上盘坐，仿佛高居九天之上，一尘不染：
“起初，我以为阁下只是看不惯阐教作风，故而捣乱。”
“可前些日子，我曾遥望王宫，见到尧舜虚影凭空而立，此乃圣贤之状。”
“除了阁下以外，还有谁有能力，有手段，同时有心思，扶持大商帝辛？”
“我颇为好奇，阁下此举为何？”
秦天冥思一会儿，说道：
“大商之事，我并未插手太多。”
“人王是否废立，我觉得依然要看人族意思。”
“可如今大势，各方背后皆有上古神圣，这对人族而言，并不公平。”
“西岐若是当道，自然再无人王，这符合昊天所愿。”
“可这未必是人族所愿。”
“我只是搭把手，给人族一个选择的机会而已。”
太上双眼神光炯炯，仿佛洞悉一切，刺得申公豹不由伸手，挡住太上目光。
“阁下既然有此壮志，自然会筹谋人教权柄。”
秦天笑着点头：
“然也。”
太上也不气恼，淡淡说道：
“既然如此，我自然要与阁下一叙。”
秦天法力涌动，在申公豹眼中，秦天的身形不断变幻增大，很快就如同大山一般。
变化还未停止，秦天的身影仍在增大，头颅已然伸到云外，脚掌足以踏瘪整个朝歌。
在一眨眼，秦天还是那个秦天，方才那一幕仿佛只是幻觉。
“太上，你如今不过是具人间化身，不至于……”
“找死吧。”
找死吧，三个字说的极淡，听不甚清。
但那里面隐含的可怕杀意，几乎令银汉星辰偏移，移星易宿。
申公豹不由打了个寒颤，心中恐惧。
无论是太上，还是前辈，都是他甚至无法仰望的存在。
两人若是斗起来，他小小申公豹岂不是被碾死。
申公豹赶忙看了一眼秦天。
幸好，自己是为前辈办事，不看功劳看苦劳。
即使前辈真与太上大战起来，估计会保全自己的。
应该吧……
申公豹心中思绪万千。
好在，太上接下来的话让他定下心来。
“阁下何必言武？”
“人教权柄，我并不看重。”
“三教之中，唯独我从未组建势力。”
秦天点点头：
“太上确实如此。”
“阁下是否想要人教权柄？”
太上问道，眉目满是笑意。
秦天自无不可。
太上接着说道：
“即使大商再兴，人教权柄依然在我手中。”
“阁下若是想要，免不了费力征讨。”
“不如与我打个赌，如何？”
秦天盘坐，与太上平视，说道：
“还请道来。”
太上说道：
“人教权柄，在我看来，归于天庭，胜过归于人王。”
“天庭长长久久，人王却有生老兴衰。”
“天庭能够保证政策恒远，人王莫说死后，生前也能朝令夕改。”
“天庭施法，能助力人间风调雨顺，击杀邪魔，捍卫安平。”
“人王则不然，需要熟知天文地象，更要洞察自然法则，邪魔若是作祟，也极难守卫。”
“故而，我日后会入住天庭，将人教权柄移交。”
“此后人间奉神，神佑人间，此乃正道。”
“阁下若是想要人教权柄，则需证明一事。”
秦天眼神平淡，问道：“何事？”
“人教权柄在人王手中，胜过在天庭手中。”
“如此，我便将人教权柄移交人王，令人族自立。”
“所谓赌约，便是赌这人间兴衰！”
“所谓赌注，便是这人教权柄！”
以一族之运作赌，还真是好大的气魄！
秦天眼神有些不平静，心中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太上性情最为咸和，人教权柄在他手中从未动用过。
需知这权柄威能极大，胜过世间一切法宝。
太上能够拿来一赌，败了，便要失去权柄。
胜了，他也并无所获。
如此气魄，不愧为太上。
“阁下，意向如何？”
秦天说道：“可！”
赌约缔成！
望着秦天面庞，太上笑着念道：
“阁下，莫输……”
言语之中，太上身形渐渐消散，恍如随风而去。
最后剩下一点真灵，飘然遁往野外。
风声中，犹能听到一声漫长叹息。
秦天望着那点真灵，不由面色一正，恭敬道：
“恭送太上。”
申公豹不知发生了何等情况，也模仿秦天道：
“恭送太上。”
鄙夷地瞪了几眼自己身旁的跟屁虫，申公豹只好讪讪地笑了笑，依旧满脸恭顺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