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回  谁是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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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一顶金闪闪,顶上尖锥锋利,威凛凛的坚实的伞盖着。四翼弯弧着尾尖向上,湛黄的琉璃瓦一格格镶嵌成。似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鹏鸟,只是那样凛冽地兀立着,足以威立四方,所有的山峰布局,陈置建筑瞬间都化为渺小。

   亭状四周砌很厚的白石墙,容量硕大,比一般正图屋还大,高约有三丈,正楼门上匾刻“凤暝阁”。

   用“暝“字铜符打开正殿厚重铜铁门的大枷锁,合几人之力才推得开,掉下些堆积灰垢,呛起阵咳嗽。里间幽深、空闷,弥些灰尘气息。然而空荡荡的,除隐隐乍现的高墙上方的窗孔,散入些微光。中央一圆形井盖,井沿上伸三尺余,盖厚足一尺余,有一铁箍嵌在中间。

   窦明为将钢刀插入箍孔里,硬是撬不开半点痕迹。李炎炎也用短匕在周际细缝里挪,皆动不了。

   盗帅摸番井盖,细查看,说:“此盖纯石所铸,如没猜错,内有钢铁绑固,所以动不了分毫。”

   “宝藏一定在里面。”康少豁然而说。

   没有人应允,大家都知道极有可能。因为钥匙已经用完,最后一枚由张娴芳交出的“暝“字。

   “用炸药吧!别无他法。”燕林瞅瞅凶恶且全身武装着的李炎炎,说道。于是,所有人都泰然平静地把目光会聚在李炎炎身上。他有些惶急,用了许多方法皆不奏效,证明盗帅与周红霞等人的判断不会错,才姗姗迟疑地卸下了身上持着所有雷管。

   将雷管密集用线绑扎一圈在井盖的缝隙上,盗帅巧妙地忽悠着,没有余下一根多的雷管。所有人又退到了殿外,仅盗帅拖着一根引线,在足够远的地方引燃,火花炫丽地延伸进去。

   霎时,“轰“的一声雷响,整个山脉地动山摇起来,凤暝阁仿佛晃了晃,耳朵边也“嗡嗡“地暂失了知觉。销烟从殿门里浓厚地滚将出来,像一团又一团灰色的云,眼前,都是一团迷糊。幌然间,燕林似乎看到一具轻快的身影在浓烟中滑入了殿内。

   浓烈的炸药的呛人的气息,使人捂着鼻,久久才散得淡了。

   大家都往殿里去,李炎炎跑得最快,窦明为却在后。燕林纳闷了:“那刚才黑影是谁?”

   随即,听得殿内传来几声枪响,和隐隐悚骨的软剑的“噬“声,这的确是一把令人心寒且高深的剑,他无时不刻地存在,而夺取生命只在一线。

   进殿内,见两人在打斗,李炎炎臂膀上划下一道深长剑口,显然是初入殿时被黑衣人所偷袭致成。而黑衣人却被李炎炎的枪击逼得如逃窜之鼠,在墙上匍匐,蹦走。

   盗帅忽然出手,几枚银针射在了李炎炎手背,只觉一麻,枪就掉落了,受伤的右手直捂左手拔去银针,恶狠瞪将过来。与此同时,黑衣人的软剑“嗖嗖“直贯李炎炎后脑要穴。李炎炎身子往壁沿一挪而去,逃样很是狼狈。黑衣人哪肯放过。持剑一昧要取其性命。

   气愤的李炎炎接连人腰上取出另两枝枪,却相继被黑衣人软剑急卷制住了钣扣,扣动不得,而被卷剑所扯落。

   此时,谁也不会想到,洁玲忽然出手,使短匕刺向李炎炎后心,李炎炎料不及,撤开,仍是背侧被剐一道更深长的口,伤得更重的他,再难屹立得稳,一足跪倒地上,诧异地望着击杀他的美艳难忘的女子。

   燕林愕然了,想不到仇恨俨至到她这般的狠辣与凌厉,甚至不顾江湖道义偷袭。周红霞望了燕林一眼,她所担忧的,这个女子很不一般,极可能成为危险的人物。

   窦明为眼贼,去抢那几支掉地的枪弹,盗帅更加轻快地扼制,二人战成一团,迫得窦明为连退到了殿外,仍不肯罢手离去。

   黑衣人凌剑直剐李炎炎咽喉,李炎炎起身跃后。洁玲凝气汇于左食指,曲打李炎炎背门死穴,他连挣扎的余地都无,眼珠一白,瞬间岔了气。黑衣人“嗖嗖“抖得剑直挺挺的,横戳进李炎炎心窝,还拉扯一番。李炎炎疼痛着双手抓紧着软剑,蹙着眉眼,嘴角因挫伤溢出些血。

   黑衣人冷笑,阴险而幽深的眉眸,迅猛地拔出软剑,趁李炎炎倒下时,挥剑直削洁玲玉脖。洁玲怔怔且快意地迟钝着凝视着李炎炎,那软剑无比的迅捷,离洁玲仅一寸,李炎炎忽然立起来,挥手拂动与软剑缠合一起。洁玲本能后退两步。凶残的黑衣人直抽拔软剑,剐得那手臂如一条深细的弧线,露出白骨。再凌空左右剐下两剑,李炎炎无力还手,悲壮且瞪白着眼,不忿倒下,彻底成为一具死尸。

   洁玲愕然,再清醒,美目一瞪,挥手欲攻向黑衣人。燕林腾空,运掌直袭黑衣人后脑。黑衣人身子向前一倾,回剑剑尖直刺掌心。燕林凌空一翻,黑衣人划剑向上破空追击。燕林璇落于洁玲身前,软剑直“嗖“过来,燕林拂手使“拈花一指”,掌力斥开剑身。黑衣人软剑受荡,退开身子。周红霞也上前,都逼迫着黑衣人,乍令他很惶恐。

   康少拾起枪支,一支被软剑卷带飞掉落外边的丛林,无迹可寻。最先那支没了子弹,康少拆出弹夹丢出殿外。只余一支尚有数弹。

   洁玲凛凛上前,愠怒道:“杀了他。”

   盗帅不恋战,进了殿,窦明为也蹒跚入。

   燕林松缓下来,淡淡地说:“窦明敏,你别再装了。现在就由我揭穿你所有的阴谋。”

   周红霞狐疑,仍是不信地注视着黑衣人的眼眸,却是那样的,如此地相似着。

   “是你杀了周红霞的外公,窦长虹老前辈!”燕林慷慨说。

   “证据呢?”黑衣人环抱双手,傲然且不屑地问:“动机又是什么?”

   “其实真正的凶手也不是你。是长凤长老,只有他才有进入‘清风观’的机遇。而长凤长老是你的生父!”燕林思路清晰地说。

   “啊?”所有人都愕然了,然而,周红霞细想之余,也颇觉有道理。

   燕林接着说:“你跟窦明霞有私情,而被窦长虹老前辈发现。同宗苟合,是要被浸猪笼惩罚的。”

   “原来是这样。”长胜长老最为惊讶。

   “我不明白,上回在清风观看掳走长凤长老的是?”周红霞尚余一丝迷惑,问道。

   “是他,窦明敏。”燕林上前一步,迎在黑衣人身前,说:“但进竹海禁地的,只有长凤长老一人。而在竹海禁地通后山水库,另有一条捷径。另外,我们在那里发现一耪坟,上刻有‘亡父窦长凤之墓’。”

   “哦。”所有人陷入思虑里,所有疑团也都尽数解开。

   黑衣人缓缓掀下面纱,和头上黑巾,那张清秀,俊朗,浓烈眉眼,衬托消瘦的长脸,铮铮铁骨的汉子,正是窦明敏!他的目光很冷木,且硕亮着,平静的面容仗倚着怀中那柄软剑。这的确是一个一等一剑客所具有的音容风范和特质,高傲且凛冽,不屑与从容,淡定与豁然。

   最为惊愕的就是周红霞,她迷离的双眸中似乎噙有泪水,竭力抑制着。

   “原来真的是你!”

   窦明敏从然说道:“很多事都朦朦胧胧,废除破败的规矩。”又凛剑一指窦明为,冷冷别过头道:“这些人,引贼入村,窃取宝藏,才是真正应该要死的。”

   窦明为很是惶恐,屹到门边,忐忑道:“不是我。我只是欠了黄兴等的人赌债。引李炎炎等进村的,不是我。是她!”伸指朝向洁玲那边。

   洁玲些许纳闷,但又感到指尖冲自己身后,挪开身子,张娴芳胀红着脸,满眼的疑惑。

   “是她夫妻二人,把村中宝藏的事泄露给程文。程文原是大幕以西,泉山口人氏。李炎炎等人一直盘据于泉山口地带。”窦明为也颇有慧眼的推理道。

   张娴芳倒不忿了,争道:“那我丈夫呢?还不是死在你们手上?”

   “这里所有的人都该死!”窦明敏瞪一眼康少,冷冷说,又问残喘的长胜长老:“是不是?我窦翮宗训:任何泄露宝藏和所知情一切外人都应死。”

   长胜默许着皱眉低下头,点了点。

   “你才是应该要死的!”周红霞红愠着脸,说:“你杀了外公。我不会放过你!”

   “这里没有人是我的对手。除了他!”窦明敏冷冷地对视过燕林聪慧而毅然的双眼。窦明敏接着说:“决战以前,我很想一见传说中的宝藏。”他走到了殿央的井边。

   “事情终究有个了结。决战或许是最好办法。因剑而生,你对我所有的浓浓的敌意,无非也是想在剑招中分出个胜负?”燕林淡然地上前,道。

   所有的谜都不重要,只需有关部门加以核定,那不需篡改的事实都会有足够的证据所指。

   “我才不信你‘无剑之剑’的鬼话?”窦明敏质疑说,紧接道:“我们还是先揭开宝藏吧?”

   早前燕林曾在武林界推出:指、掌、拳等一系列制人的物皆可为剑,而他本人在剑术上的造诣早已达‘无剑之剑’。所以惯用最为简单的指法。其杀伤力和剑的作用一致,都以克敌制胜。这一说法曾遭许多武林人物的质疑。

   炸药的威力只使得井盖边炸出块三角缺口,残而不全地暴露几根绑实的钢筋箍着。井内幽深无比,且极度黑暗。窦明敏俯身,躬腰朝井底呐喊一声:“啊……”

   过许久传来微弱回音,绵长迂回。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暗道,甚至一个无底洞。宝藏的确藏得非常严实。”窦明敏稍有泄气。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盗帅不屑,凑身近前,又伸手去摸井内构造,后又去壁侧李炎炎尸旁取来宝刀,将宝刀探入井盖下,一一用力撬断钢筋。再与窦明敏二人抬开厚重的井盖。

   洁玲一直凑在燕林肩头,得以宽慰,一并走向井边,空洞,冰冷,且乌黑。

   盗帅取了夜明珠,光射有限,也探看不到底。井本就很深!

   “怎么办?”

   无人言语,过了好一阵,周红霞才说:“天要黑了。要下井也得明天。”

   蓝屏的天空上,如同布了一层浅墨,染上几颗发亮的星,簌簌冷冷的夜悄然无息地来临,山峦上的株物、建筑都映照成黑影,更透夜的恐惧!

   窦明敏冰冷的脸,全然另外的一种冷酷无情,对谁都十分的陌生。他拖起李炎炎的一只脚,直拉到殿外,又走了一段山路,两旁的枯叶于死尸中拖出条新道。

   周红霞怔怔地看着他,秀丽的目珠中无比的平静,而内心则波澜汹涌,难述地翻腾着。见他到茂密的山洼,拽在尸体腰,提将抛出了老远,听得一阵“沙沙“的滚动,那尸已掩在了枝叶丛里,静谧,等待着野兽的啃食。

   “你杀过很多人?”窦明敏要回殿时,身后忽现了周红霞丰润姿体,淡淡地问。

   他没有回答,直接进了殿里,坐在燕林等人燃起的一堆篝火旁,任凭这几人说笑,他则一脸冷木地闭目沉静着。长胜诡秘看过一眼,周红霞也进了殿,盘坐下。洁玲递将块打寻到的野味。

   燕林把一块兔肉递给窦明敏,他接过啃食。

   “你不怕我下毒阴你?”燕林轻笑而语。

   “你不会。”他啃食着说:“我们认识很久了,不是吗?”

   “是的。我们的确认识很久。但你有时确令我很陌生,甚至恐惧。”

   免肉已吃完,随手丢了骨头,他抹抹嘴说:“之后的决斗,我绝不留情!”语气坚决!令洁玲一怔,明丽的眸子忽陷出忧忡忡。

   “说到毒,你确不该在一个幼女身上施手。”燕林悠长道。洁玲也很急切,伸出头来质问窦明敏,燕林按住她臂肘,点了点头。

   窦明敏浅然一笑,冲燕林说:“你自会找到的,不是吗?”

   燕林轻摇头,惨然笑了笑。

   天亮了,有人眯了眼,或躺或盖,或倚,或依偎;有的人一宿没睡,或许睡了一会但又醒。窦明敏指尖抻拭着明晃晃的软剑刃片,不时晃动出“噬噬“令人恐惧的音,惊起了忽睡的人。他的表情宁静中带有淡淡的哀伤,浓烈中透有悲壮。

   盗帅又燃起了篝火,一大早在深井边探量规划了许久,此刻正专注思索着。

   燕林不知何时起的身,凑到篝火旁,问:“难道真无法下这口井吗?”

   “至少,我还没有想到。”

   燕林又看一眼窦明敏。大伙相继醒了,各自忙碌。

   不知呆到什么时候,红日彤彤挂上高空,耀出刺人强光,露湿山物植被全都干坦舒开。

   “’谷风直胜(升)凤暝阁’这句话会不会藏有什么玄机?”燕林掉转思维这样问起。周红霞、窦明敏忽脑海一怔,似乎有些道理。不然怎会连成一句如此通畅的话?而且山谷之风势不可挡。”呼呼“作烈的可怖声音压根没停过。

   “看!那是什么?”盗帅一指殿内顶部暗窗上的通风口,三个圆孔内三片铁扇叶,很硕大。

   “我想到了。用风能。”燕林猜想说。这时,根据圆扇通风口构造,发现丈许高处有一狮头状圆头。窦明敏一跃而起,卷剑裹着圆头只一拉,顿时一阵急促的璇转音愈浓烈,似两块铁夹紧搓动一般。三个通风口的扇叶愈转愈猛,直到“呼呼“地响烈。

   先是感到寒冷,相互依紧,继而连身子都站不住要脱飞了,只得勉强拉着壁上的凹口。

   “把门打开!”燕林说。

   盗帅愣了下,麻利拔了门上木栓条,挥两掌击开厚重的铁门。

   门外相继有轻风卷入,殿内身子愈发飘忽。

   “可以下这口井了吗?”康少被吹得面肉后卷一起,艰难地问。

   “再等等。”燕林总觉有所欠缺,似乎风力仍然不够。

   果然,直到殿外树林植被被暴风肆掠般,吹倒黑压压似倒一般,一股强劲无比的风汹涌地卷入了殿子中,整个空荡的殿内,所有人身子都腾了空,飘忽起任风吹着在殿空回荡,晕眩且难受,恐慌,惊叫,怒吼。

   “下井!”燕林大呼。未等说完,窦明敏如一只黑雁早已窜入了黑乎的井中,没影。燕林拉着洁玲,借着身子弹在壁,翻滚落入井,不出他所料,风在深不可测的井中回璇,失了重力,人一点点地缓缓坠下。

   黑咕隆咚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好像晕了一阵。

   被噩梦惊醒,被刀光剑影萦绕,被腥风血雨恐吓,豁地睁开眼,一种强烈的金闪闪的光似兵器一样扎入眼眸里,燕林忙挥挥手拂去。坐起身,摇了摇脑袋,渐渐清醒。

   四壁金壁辉煌一片,一个无比空旷的宝库,三格石阶上有个台,放着两只金龙,戏一个灯罩样大的夜明珠,散出的光映着金狮子、金像,洒过来全都黄灿灿的。一圈置十几口箱,铜锁扣着。

   窦明敏也醒了,掌拍拍额头,豁然无比地欣喜。

   燕林摇醒身侧的洁玲。盗帅,周红霞都醒了,所有人都醒过来了。

   “啊……发财了!”张娴芳欣喜得难抑制,站起身一个圈端量着。

   “哇!”康少打开一个箱子,内有串串的珍珠、财宝无数,各类名贵的翡翠宝石,那光闪闪的,怎不叫人发魔?

   所有人都愕然了一阵,各自往怀内装取着宝物。盗帅果然是个行家,专捡些名贵、轻便的。窦明为有备而来,取了麻袋,将一个箱子倒尽装光。

   长胜丧气地摇了摇头。周红霞格外的冷静,上石阶端量起夜明珠,细下检阅这巨厚无比的财富宝藏。

   窦明敏一脸的冷木,许久不动,忽而身子一扭,软剑直袭盗帅,道:“宝藏乃我窦村所有。任何人想得,须问过我手中之剑。”

   盗帅轻然避开,惬笑道:“无功也有劳,取份报酬,不算过吧?”又走近燕林,再说:“我们二人联手,你们谁人可挡?”

   “虽不能挡。唯有以剑一试!”窦明敏铿锵有力道。

   “你这又何苦?”盗帅有些为难。

   窦明敏从身上取出黄布诏书,对长胜长老宣念:“请窦村窦明红听前族长诏告!”

   周红霞愕然了,她适才正局促不知相帮哪边?此刻,只得怔怔兀立着听宣。

   “诏告窦村所有民众,兹封周村周红霞为窦村第三十一任族长,赐名窦明红!”窦明敏宣读诏书大意后,递交给长胜长老过目。长胜细阅,说:“果真是老族长遗诏。”便下跪拜倒,窦明敏也下跪参拜,康少见状也拜倒。张娴芳,窦明为面面相觑,不知怎好?

   周红霞上前搀起长胜长老,接看了诏书,陷入了忧虑。

   窦明敏也起身,冲她说:“宝藏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可他们?于我村里有功呀!”红霞不安道。

   “请族长公私分明,明敏所犯之罪待事后再作处决。这些贼人见了我窦村宝藏,万不可再放由活口。否则窦村势必多事。”窦明敏坚毅恳切道。长胜长老默认点头,认为所言有道。

   “你放心,此事我们万不会外传。”燕林忙对周红霞说着,又扯着盗帅放下所取之宝物。盗帅十分不情愿,没有放。窦明为却凑到他跟前,说:“我站你们这边。我们这么多人联手,杀了他们,然后再分了宝藏。”

   窦明敏挥剑向刺窦明为,道:“可恶!竟然通敌叛祖。”

   燕林拉扯盗帅退往一旁。那窦明为才十余招,已被窦明敏所伤,如过街鼠般窜跑。洁玲耍开燕林的手,挥短匕直戳窦明敏,抢攻数招,与窦明为连成一气。洁玲说:“窦明为之说可取,杀了他们再分宝藏。”

   燕林诧异了,想不到在金钱利益的本质下,才看清楚人世真相,他愕然着一动也不动。盗帅欲出手去相帮来制窦明敏,燕林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他只得退回来。

   五十余招,窦明敏一撇腿,将洁玲与窦明为两侧击倒,软剑直嗖嗖割向王洁玲。燕林两指一弹,将剑尖击飞卷向窦明敏。窦明敏回身一退,又攻窦明为。窦明为退到壁上,惶恐万分,招架不了。眼见必死无疑,周红霞再度出手,茶杖打在软剑七分处,二人相退开。

   “够了!你杀了他们也不管用。何况,你还要杀多少人?外公的死,你尚欠一个交待。”红霞恼怒道。她又凛凛上前,面相冷漠地说:“这样吧!你们每人交出一枚铜符钥匙,可任取一样宝物。”另外又冲燕林说:“盗帅、飞鹰,你们可以每人挑两样。”

   燕林一笑:“公道。宝藏本来就非我们所有。”洁玲嘟着嘴,很不情愿。盗帅失落叹口气,道:“好吧!就依你这样。”走到了箱子边,估量宝贝的价值。

   燕林使眼神向洁玲示意,她有些生气地掏出了“风“字铜符,燕林把“升“字那一枚一并交给了周红霞。

   窦明为抛过“谷“字枚,掉头道:“我也挑一件!”

   周红霞茶杖往他一指,怒道:“你没有。因为你是窦村中人!且有罪。”窦明为十分气愤,但也只好站立不动,心里则七翻八涌,眼珠盯量着四周宝贝,很不是滋味。

   “我说什么也得取一件。”张娴芳抛过“暝“字枚,对着窦明敏阴冷逼视的眼,她直缩到燕林身后。

   红霞说:“算了,你可以取一件。”

   盗帅解了衣服,绑成麻袋,挑了四件极为贵重的,背在身后,对燕林说:“帮你挑了两件。反正你也不识货,先存我这吧!”

   “这可不行。出去便得给我们。”洁玲好不讨饶,直拽着盗帅说。她自己也挑了块“翡翠玉石“项链佩在了脖上,听得盗帅说价值不匪。

   临出去时,洁玲略微恼气地瞥瞥周红霞,很是不满,内心怨道:如不是我们联手,你能找到宝藏吗?如今这样吝啬!

   跨出凤暝阁殿外,窦明敏抢先一步,蹬飞在树丛,传来:“燕兄,比试轻功如何?竹海之巅,一决生死!”燕林徐徐挥舞身姿,飘逸从容地跟了去。周红霞也不差,茶杖一挥,如轻燕般飞出。

   盗帅带着洁玲等人一路平安过境,穿越重重阻碍,用周红霞交在长胜长老手里的钥匙闭了机关,重制为险境。

   山坡上,风和日丽。洁玲看出盗帅眼里的担忧,轻问:“你在着急燕林对吗?”

   “是的。窦明敏非同小可,人又狡猾。万一又再挑拨离间,使得周红霞反势,二人联手,燕林必败。”盗帅说。他知道这种担心多余,以燕林之智,与周红霞执着,这种形势很难产生。但他着实是想一见这二人绝顶的高招切磋。

   “那你去吧!”洁玲坦荡说,风吹着秀丽长发,分外唯美。

   “但你?你们这里?”盗帅瞥一眼窦明为,和众人,说着。

   “放心吧!自得燕林教授,我武艺也不差了。何况有这么多人?”洁玲宽慰说。

   盗帅便要走,嘱康少领众人安然回村,自己则如轻燕般消失于丛林。那时,于凤暝阁高峰,见丛林掩盖的悠悠竹海若隐若现,在一排排强悍的树荫之间。对于这些轻功高手来说,取铜符钥匙过关不过是个形势,此番纵飞着,落足树尖,横飞丛野,根本不难。他很快追到一个崖际,蹦飞落到两丈下的树顶,再借力落足,如是几次,也记不清飞下几个崖,更别说踏了几根树,过几片林,只是顺着风声,望着竹海,隐约见了绿竹丛里二人飘忽,剑光闪动相斗。他回望这一路,暗叹:下山容易上山难。如若则返,是万不可由此登上凤暝阁的,窜下身子险些受挫栽死崖下。

   过木支架时,长胜长老飞身去闭匙孔,落足不慎被剐伤严重。康少急上前止血包扎实。洁玲灵目一溜,道:“阿康,不如你先送长胜长老回村吧?这一路困险。不知窦明敏耍什么阴谋?长胜长老年纪大了,又受了很重的伤。”

   “是啊!你不用管我们,不会有事的。”张娴芳也担心说。

   “可你们?”康少也看了一眼窦明为,有些忧心。窦明为却说:“康弟,既然宝藏已找到,钥匙也在长老身上,还担心我什么呢?”

   “那你们可当心点。”耿直的康少背上长胜长老,匆匆奔跑着离开。

   行一阵,窦明为大喜,找些话茬凑近洁玲,二人谈笑自若。张娴芳脑中忽而闪过一丝可怖念想,继而静静地跟在了后头,很不安。果然,见窦明为意气风发,捏了下洁玲光腻下颔,过份调侃着。

   洁玲嫣笑,红晕布颊,顶起脚尖,在窦明为耳边说了几个字。据那粉晰的唇动,张娴芳似听懂了“杀了她”。但她并不肯定,装出很平静。窦明为一脸狡诈地靠近来,伸手说:“弟妹,把你的宝物交出来?”

   “哼!”张娴芳别过嘴,侧身傲立。

   “你若不交,休怪哥哥无情!”窦明为瞪着目珠,显得凶狠。

   张娴芳移目去看洁玲,见这人美少女一脸得意的笑容,神色轻蔑。张娴芳恐慌着再难抑,忽刺刃向窦明为。窦明为一侧,见她飞身疾往深林茂处而逃。洁玲得燕林所传上乘轻功,轻巧追击而去,几片长叶飞过划伤张娴芳玉臂。

   窦明为飞刀璇斩,割伤张娴芳右腿跟,她“啊“地惨叫,掉落丛地,瑟缩着往向退,圆大眼眸透着恐惧。

   洁玲冷然逼近,窦明为收了刀,也走过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张娴芳问王洁玲。

   “不为什么?”洁玲凄美说。

   “你不怕燕林恨你吗?”张娴芳竭力找些能活下去的理由。

   “有谁会知道是我杀了你?况且,你也并非我所杀。”洁玲冰冷着说。又冲窦明为道:“杀了她!”窦明为狡笑,又摸了番洁玲下颔,却遭了抗拒,洁玲挥手拨开,怒道:“真是没用的家伙!我叫你快杀了她。”

   窦明为也感到恐慌,他和张娴芳有亲系,也并无很深仇怨,上回杀窦明涛也无非是他知道了窦明霞的秘密,而杀张娴芳他却是有些不舍。但那一刻,他知道洁玲开始变得恶毒,冲她那绝美的容颜,他愿意和她走一样的路。于是,他毫不容情地挥刀割断张娴芳玉晰的脖。一抹红殷乍现。

   瞬时,窦明为觉右腿肘处被狠刺了下,当即跪倒,却见洁玲抽出血淋匕首,立于身前,冷冷道:“你不能再出现了,找地方躲起来。以后我自会找你。倘你将今日事说出去,我必要你不得好死。”说罢,近身去俯下,从张娴芳上衣袋中取出玉翠的鹅卵宝石,抛给窦明为,道:“这个赏给你!好自为知。”跨步消失于野径。

   窦明为撕块布,包扎肘处伤口,歇了许久,从疼痛到“呵呵“大笑,蹒跚而起,拖着受创右腿,瞥一眼张娴芳,些许愧疚,不屑地走了。

   洁玲追上康少,见他将盗帅所交的白绳抛着已缠到对面伸过老树干,可这边却脱手,任绳子悬着,在崖上晃动,但始终也够不着。只得干着急。长胜长老倚在坡上。

   “阿康!”洁玲唤道。

   康少望过来,些许讶异:“她们呢?”

   “我和她们走散了。”洁玲装出些委屈。

   康少并没在意,反而宽慰:“没什么。你这不是回来了吗?”又埋怨说:“这会过不去了,绳子脱手了。”

   洁玲走过来,地上拾片枯枝,扣在指尖,只一弹,精准地打在了绳尾,绳子一荡,洁玲斩断根长枝再一拨,便擒到了手里。康少大喜:“真有办法。燕林的指法果真一绝。”

   洁玲一怔,勒紧白绳,身子一冲,脚下使力,落到了崖畔的暗道门口。她又攀上老树,将白绳一头捆得更牢。再扣着绳尾一弹,康少枝拨到手,绑在长胜长老身上,推将过来。洁玲忙在门边搀住长胜长老,轻慰:“没事吧?”

   康少也荡过来,松了手,任绳子悬在老枝,说:“等娴芳她们到了,想办法过来。大不了赔给盗帅一条新绳子,他没那么小气。”

   洁玲翰首,语:“嗯。我们先走吧!”

   竹海之巅,两个身影飘忽,软剑如一条银蛇追击着青衫燕林,燕林的手如鹤,如蟹,如筷子一般,不停地在刃尖上肆弄,犹如一个养蛇的行家在调侃。一条深红的影,两脚夹在竹尖上,定身抱树杖任风荡竹子一晃一晃。盗帅则躺在竹尖茂叶丛,更嘴上衔片叶子,竹子起伏摇晃,好不自在!

   洁玲出了“建德宫”,纵身到宫殿顶,勉强看清二人剧烈相斗。康少背了长胜,稍作留,按盗帅划的标计入竹海,奔回村里去。

   窦明敏反抽一剑,使“蛇风斩”,万般迅捷,燕林双臂一摊,身姿从然退去,似鹏鸟一般轻闲。软剑急卷如一根锥,直戳燕林心脏。燕林摊掌缓缓左右一推,汇一股劲风于掌间。剑到时“噬噬“地裂开,变得松散,弯起。窦明敏运力,强攻,也只逼燕林稍稍退。

   忽然,强烈的劲风震响。燕林徐徐冲上空。窦明敏落足竹尖,两腿一蹬,“嘎“地断裂那根竹。他的身子直冲上空,软剑直刺燕林脚心。燕林反身而落,两指夹弯刃头互扯。窦明敏璇剑,燕林手掌直拂,如风卷落叶一般。二人斗得无比激烈!

   看得周红霞蠢蠢欲动。连盗帅都不时豁然坐起,又从然地倒在“竹海摇篮”,观战并美梦着。

   烈日也都消磨了,变得红艳,褪了色,去了光,悄悄地带着一片朦胧的黑纱,笼罩起整个山谷,视野也整个模糊起来。洁玲只看到两条影了,干干着着急。盗帅认真着坐。周红霞飞身立得更近,丝毫不敢分心。

   忽然,剑光一抽,窦明敏竖剑向天,燕林的肩上剐破,露出硬厚的肉,再挤出点血,成条红的痕迹。而窦明敏胸前受燕林两指重创,口溢鲜血,再被燕林击出一掌,整个身子横飞,口吐血雨,飞出丈许远,落在竹上,很是不忿,又再弹起,终力不支,斜着掉落在“建德宫“前的枯叶地上。他咳了好几声,支起前身,血团渐渐涌出。

   三条人影先后徐徐跨竹尖飞奔过来,轻然落地。

   洁玲匆匆奔到燕林身前,神色凄迷楚楚,晶莹的泪滚动,抚摸着燕林肩上深长血口,喃喃说:“没事吧?”栽倒在这宽厚温暖的胸膛。

   窦明敏鼓气,战兢着站起,额前发落,狼狈不堪,他捏断了软剑,“乒乒“响断成几截,掉落。他微弱模糊的声音,对着左边的旷崖,感慨说:“我一生练剑,至竹海中悟出举世无双的软剑招,想不到还是败给了你!”

   片刻,没有人说话。窦明敏捂着前胸,朝窦明霞坠下的深崖纵身一跳,传来“啊“一声呼,凛冽而长远。

   “且慢。”周红霞招手说这二字时太迟,怅然地悲痛。

   许久,燕林调息,运掌聚力,周红霞,盗帅身后推掌相帮,好一阵缓和。

   “他们呢?”要走时,燕林向洁玲问道。

   “康少背长胜长老回了村。张娴芳和窦明为却没有看见。”盗帅抢着说。

   燕林坚定地望着洁玲美丽的灵秀目珠,企望着答案。洁玲吞吐说:“我们走散了。长胜长老受了伤,康少带他先走。窦明为起了歹念,抢夺我和娴芳身上的宝贝,打了起来。我二人不是他对手,便逃。这便走散了。”

   “你怎么现在才说?”燕林急切着要入建德宫往返。盗帅也责备:“好个狗崽子!你怎不早说?此刻张娴芳肯定很凶险。”

   洁玲紧拽着燕林袖口,忐忑说:“我我我担心你!”又接着劝止道:“你不能去!淘淘呢?她还中着窦明敏施的毒呢?”燕林一想,入深林寻宝有些时日,淘淘的毒定然是发作过,不知小坑陈氏那边怎样了?

   燕林对盗帅说:“你速返去营救。有劳了。”

   回到村头小石桥,周红霞涩面别了,只说了声,轻身没在黑夜。回了山洼康少处,康少急奔前来说:“快些,小女娃子昏厥,气脉尚弱。我至长胜长老外安顿,此刻刚回来。本欲出村去唤你们,幸巧你们已回。盗帅呢?”他探出头,瞅不见盗帅。

   燕林坐倚床头,把了脉。半晌,起身,对洁玲说:“我去趟窦明敏家里,毒素快延心部,危在旦夕。”匆匆飞下楼门而去。

   “窦明敏研毒,自然会制作解药。而他生活的地方就定然会有这些研制过程的痕迹。”燕林这般想。便推开窦明敏家中虚掩破败的门,几个乌黑腐朽的抽屉,透明尼绒包裹的些卷叶枯渍。抓些凑到鼻尖嗅了嗅,再嘴上嚼了嚼,品一品,在几本暗黄面壳书夹中寻到几枚干了的细根。再瞧那书中所记文字。明白这根便能解那所研剧毒。匆匆取一些,奔了回。

   淘淘服后,燕林运功推入她体内,强劲助她内息运调。不多久,舒活了气,面色也晕红,神情焕发起来。而燕林唇角霜白,眉纹苍碎,呈疲累状。燕林收了掌,于上,提下,缓回气,闭目清息着。

   淘淘攸地整个身心松散,蹬下了床,抱着洁玲腿,精灵焕发的眼珠,疑问:“娘亲,怎么啦?我睡了很久么?”

   过一阵,康少夫妇先行睡去。洁玲抱起淘淘,倚在楼栏上,静谧眺望远地。忽见了盗帅扛着具白绫女尸,垂散着长发,顶在盗帅散乱的肩头,那凝重,凄酸,感慨,冰冷的样子,一步一步沉沉地迈过来。

   “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洁玲。”燕林中气平和,道。他忽又感到那声音熟悉,似发生了什么,而且感伤,遂奔到窗前,见了盗帅失魂、凌乱的样,不觉心下一惊。但见了背上尸体乃张娴芳,又奔屋外,飞下楼栏而去。接过冰凉、散乱的尸身,布血黯然了僵硬然而标致的眸子,似有万语冤屈均无法再说,这痛,这难噎,这纠结,荒凉而且芜杂的心翻涌澎湃,终究冷静,将尸身放置了堂屋岸台,铺上棉絮。

   燕林是江湖人,无所顾忌,细查了尸体,一刀致命,绝对窦明为所为,而且属他的力道。又听盗帅说了些发现时的情形,和推测与愤慨之言。二人均俱静地倚靠在堂屋一侧,无声地呆了一个夜晚。

   次日,情绪缓和许多。康少夫妻去了村中祖堂议事,由长直、长胜长老宣诏,周红霞任了窦村族长。她推却不了,唯有当仁不让。长谷收受贿赂,且护村失职,撤了“长老“席位,待命查看。

   燕林使了些钱,从村里义庄购了副棺材,与盗帅草草将张娴芳肉身掩埋,要求洁玲好好替其疏妆,女生爱美,何况本质是个美女更发注重形象。下葬于明涛公子墓侧,堆砌得完好,新立。

   凄清冷冷的风,刮得荒林里叶儿“唰唰“响起,燕林的袖衫,裤管徐徐着摆,然而却不觉寒冷,那清秀、冷却的脸,更英伟,更凌厉,更雄魄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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