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回  重重险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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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炎炎领先,进竹海禁地可谓轻车熟路,偶尔掠夺过藏宝图,边观摹。长胜、周红霞、张娴芳四下打量,从未知晓村中有此幽深仙境。簌簌的竹骨清风,透着许许凄凉、婉转,令人怀念友情,痴恋、依赖。张娴芳瞅了燕林几眼,神色些许失落,见他拽着洁玲往深处行去。

   到建德宫,长胜长老在塑像前跪倒磕头,道:“后人不孝。特向先祖请罪。”黯伤有泪,轻轻咽噎。红霞屹上前,轻语劝慰着,再搀起他。

   窦明为等人不顾,直入内堂,翻入地室。

   “这一枚是长谷的,铜符底刻有细繁体“谷“字,恰巧,可破第一道门。”窦明为接过李炎炎递过铜符,说。

   幽深无尽的巷道,靠着崖壁所凿些小洞孔洒尽些阴柔湿气的光。张娴芳随在人后,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盗帅转身关切问道:“没事吧?”她感激着默许点头,随在身后。

   行一里多远,阻湿阴巷无路,壁冒斑斑渍水。寒气愈发斥骨,直冒起疙瘩来。外崖荫蔽的枝丛遮住窗孔,洞巷愈发暗湿起来,李炎炎有些惶恐,和人精回过头来,恶狠对燕林说:

   “你们起前面!”

   盗帅冷然一笑,不屑从容地行到前端,燕林等人随后,张娴芳也紧跟着,其后是李炎炎、人精、窦明为局促四瞄的三人。盗帅从衣袋取出珠状照明物,探行湿泞、滑跌的路,不甚有人摔倒,燕林偶然回身,将张娴芳搀起:“小心!”她晕红别过脸。周红霞轻功不弱,挟着长胜长老,和康少并依而行。

   约再半里,前方无路,湿而渗水厚实的土壁,偶现山茶树根盘绕。燕林、盗帅壁侧摸索,珠光照明,隐约发现崖侧有暗门。边上又一洞孔,如碗口般凹大,底是一细长孔,如建德宫地室的第一间暗门钥匙洞。

   黑衣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怔怔地看着,黑纱隐现着一对空洞、深邃的眼……身边却多了窦明霞这一红粉佳人掀着半边脸,倚着他臂肘。

   李炎炎、窦明为探出头来,思量明白后,执枪对黑衣人命令:“长凤长老的铜符,交出来!”

   窦明霞惊恐,拽黑衣人一缩,黑衣人不屑从容地摸出铜符,缓缓道:“铜符有顺序的。倘用错,会陷在匙孔里。则会前功尽弃。”声音伪饰得有些粗咳、颓唐。先是长胜,愕然看着他,继而众人都惶恐地看着他。

   “我信他。”燕林与盗帅窃议后说。

   “那先放哪一枚?”窦明为急问。

   面面相觑后,盗帅说:“众人决议。李炎炎老大,你们几个先说。”

   李炎炎环目瞅众人,道:“我向来喜欢赌,可是运气又不好。你们自各决议!大不了大伙一块死。”他傲然地环抱起手来,侧过脸去。

   燕林直问周红霞:“你呢?说一个吧!”

   红霞目珠一转,听得外间竹海呼啸的风声盘璇极大,道:“风,用长风长老的吧!”

   “盗帅你呢?”燕林问。

   “同意。”对妄无根据的事,从不妄加揣测的盗帅。

   “黑衣兄,你呢?”燕林上前,仔细端量黑衣人目光,陡觉一股凉意,浅笑着问。

   “同意。”黑衣人的回答,干脆且颓废,咳音很重,似故意掩饰一般。

   “那好吧!”燕林向洁玲使眼色,她只得将荒老林里长风的一枚铜符至于锦绣腰囊里取出,盗帅小心地慢慢探入,只一扭,竟是泥掩的石门,往左壁里一缩,空出扇门来,冷风“嗖嗖“而入,不惊连打一阵哈欠。

   睁眼看清时,更加惊愕,门外便是悬崖,门两边系着粗藤绑实的绳索,各三条,直伸到对面的深山密林里,有两丈远。藤索用手摇了摇,很扎实稳当,但又辨不清是哪一样树藤这般地牢,表皮已暗黑得枯紧了,又嗅不出气味。窦村荒林里多不清这些无从根据的杂树种和藤。藤索下端铺扎有密集短树枝,形成一座桥。然而,树枝已枯损不少,烂腐出许多洞,甚至间隔太远,无法行过。

   崖壁上长了许多浓荫的树,又仗着山谷风雾之气,所以藤桥根本就不被人发现。

   “那边还是窦村地界吗?”盗帅明知故问。

   “是的。茶山萦绕之间的雾林谷。因为常年山雾萦绕,又与茶山同高。”窦明为见无人理会,方他才有资格回答这问题。

   盗帅摸索着绳索探行,浅踏木枝桥,蹦出老远,挥出自身所带白绳,系在一棵老树干,所行更加宽心。燕林牵起洁玲,轻踏底板绳结处,不时踩空了腐烂底枝杆,险跌落万丈深渊。盗帅惊心回首,快步跃过对岸,消失浓雾里。却见凌空抛来一条白绳,燕林接拽在手,一拉,带着洁玲轻飞,踏绳跃过。

   张娴芳与康少相扶持着摸索前行,战战兢兢,叫人好不担忧!

   “慢慢来!藤桥载不了许多人的。”周红霞扶长胜倚到崖门边,忧心着张娴芳与康少。

   “啊……”只听得康少失足大呼,惊恐万分地呼叫,和张娴芳随后的一声惨呼,无不感觉到刚才二人在一声“嘎吱“断掉的底枝声中掉落山崖。

   这端的燕林与盗帅在浓雾中看不清桥上行人,听得这两声惨呼,知是二人落崖,追随那声谩,燕林果断地一将手上白绳挥落崖下,果真是悬!绳索竟套宾了重量,盗帅也帮忙上前来拉,费了好一些力气,终于在这一端崖壁拉上正攀而上的康少,紧拉着张娴芳,拭去冷汗,好一番镇定,道:“好悬!”

   “你没事吧?”洁玲慰问张娴芳,她惊魂未定地坐于一旁,瞬即又别过脸,吁了一口气。

   其后,周红霞、长胜长老在浓雾里颤颤巍巍过来了。身后紧接着战兢、谨慎的李炎炎三个家伙,拿枪比对着,又恐自己失足,那侧身扭曲前行,瞻前顾后,惶惶不安的姿态着实是很难看,令人愈发恶心!上帝造人,怎就存了这些败类和丑恶,来滋生世间缺憾?

   燕林只一抛绳,拽在红霞手,她携长胜臂弯,行得更稳当。

   后边深雾处,却引发争端。人精邪恶,踩空一脚,迅捷提起,往后踩在本已受伤的窦明霞腹间,“啊!”窦明霞分感疼痛的一声低吟,同时脚底枯杆不堪负荷,险要栽落,幸得随后黑衣人提着肩膀,恶狠瞪着人精:“混帐!”

   人精轻蔑一笑,踮足在绳底结实处,蹒跚而行。黑衣人提起窦明霞,抢上前去,“嗖“一声抽出软剑,在人精脚底打结绳处只一剐,人精脚下落空,殷殷被划出血来。

   “喂,你别乱来,断了谁都过不去。”人精急道。

   “呵。”黑衣人奸险一笑,“辟、辟“两下,剑光一闪,人精手腕被划破两道深长口子,血溢涌出,疼痛呜呼,跌坠下崖,余“啊“一声惨呼,在山谷惊恐回璇。

   人精怎么也想不通,黑衣人会在笑意间当真会从后而对他痛施毒手,故而死不暝目。

   李炎炎愤怒了,快步要到对岸时,解腰上匕首,割断两旁绳索,窦明为惶恐跃前逃到岸。藤桥“晃铛“跌散落山谷。李炎炎屹于岸,残忍地狂笑:“哈哈哈……”

   众人无不惊惶。

   雾似乎散了,隐约见到,对岸崖上树干吊着两个人。原来,黑衣人千钧一发之时,挥软剑挂在崖上支伸对来的老树干上,这才逃过一劫。他紧紧拽着窦明霞的手,软剑已渗入老干,缠得紧紧。但也分外难受,焦急得窦明霞大呼:“你快放手呀!我们都会摔死的。”

   黑衣人坚韧不屈地咬牙砌齿着把她往上面拽,但干上软剑又下滑一截,剐下些树皮纷落。

   “好剑法!”盗帅慨叹。余人都沉默,无不替这二人担忧。

   “快用你的白绳!”周红霞急切催着盗帅说。

   “都别动!”李炎炎回首,枪指众人,冷冷道。

   “不要感情用事。他身上也有一枚铜符的。不要忘了你到此的目的?”燕林上前,对李炎炎一阵细说,渐而令他有些松缓下来。

   盗帅也趁机抛了绳索,然而长度又有些不够,终差那么一点点。黑衣人又腾不出手,窦明霞更是够不着,软剑又至树干滑下一截,愈发惊险。当盗帅再一次抛白绳过来时,窦明霞松手使力往上一顶,同时身子跃前,去抓白绳,终至差了一丁点,掉落深谷,余众人一阵惋呼。”嗖“地抛上枚铜符,黑衣人挥手接着,怔怔望向绝谷,那绝色消逝的容颜

   过了好一阵,黑衣人才缓过伤痛。他身子向上俯冲,仗着凌厉身手,直攀到树枝尖端,盗帅再抛绳过来时,他轻巧抓在手,徐徐挺身飞将过来。

   李炎炎狠狠瞪他,他将铜符执在手,以当要协。燕林忙上前解围:“暂放私人恩怨,倘他将铜符抛落崖,那我们一切都成了枉然。”

   盗帅甚感不满,质问李炎炎:“你弄断藤桥,我们一会都回不去。”

   众人于一片哗然里冰释前嫌,安静下来,继续山路里前行。

   前方枝丛愈渐茂密,愈发寸步难行,枝干交叉挡在人前一重又一重,用剑拨开来,不时飞散些残叶及雨气,湿冷逼人。盗帅无奈嚷道:“你们好歹把藏宝图拿出看看,小径都荒了,前面没路。”

   都回首,无不观望李炎炎,他局促着把弄藏宝图,看不出个究竟,不耐烦道:“都不知哪是哪了?你自看去。”掷向燕林、盗帅。

   “路应该没有错,定位仪,绳桥过走左径,偏南45摄氏度。方位没有错。”燕林与盗帅双捧着图纹,泛黄,黑线勾弧的纸,繁杂密集的图案和细微文字,标着的数字与角符,燕林查看清后说着。周红霞也凑前来观图文,而黑衣人只是隔远瞥了一眼,很不屑与从然,甚至黑纱掩着狡诈地窃笑一声。

   燕林用洁玲手上青光剑剃根粗杖执在手靠左拨枝探路,盗帅靠右两枚硬闪闪银钉划开道来,余人紧随在后。偶见一只大蟒蛇有竹干大,从荒径前蠕走,吓起一阵惊嘘。也有松鼠、狐兔之类等及其他杂虫。

   绕山行好长一段坡路,前儿空旷起来,不长树而是些浅柴枝和荒草。正面前仿若一个巨大的牢笼,纵横交错的树杆冒着尖锥的头,耀眼且刺骨的令人耸然,寒颤。右边是崖,深不见底,左边树林黑气冲天,一股又一股刺鼻难闻的瘴气袭来,都捂着鼻摒着气息。

   “没路了。”盗帅说着,又翻看藏宝图。

   燕林上前仔细打量这错综复杂冒锥的棍阵。高约两丈许,厚实难测,一层又一层叠着的锥。燕林仗着轻身,踏飞于尖杆,那杆却攸地转动起,同时边上一根竖杆尖头刺将过来

   “小心!”……

   伴随着先洁玲,张娴芳,连周红霞也齐担忧召唤,又各自腼腆,尴尬别过头去。因为燕林又一个翻身,上屹另一杆,同样杆动受刺,又再惊险逃开,约三五回腾空跃起。

   “好轻功!大幕飞鹰,果不是浪得虚名。”一贯沉默的黑衣人不禁赞叹说。

   在燕林轻巧落足地面后,盗帅等人纷凑近前,问:“怎样?”

   “右边有个转轴,牵运所有木枝,任何一根动了都会受袭。而匙孔在第三层的最顶端。”燕林清楚着说。

   “与我所揣测一致。地图也是这样。”盗帅附和道。

   “用哪一枚?”窦明为抢先来问。

   于是,众人又都把目光投到了周红霞,红霞顿了顿,道:“众人拿主意吧!我主张用“直”,长直长老那枚。”她说得很干脆!

   燕林,与黑衣人都达成一致,用“直“!而李炎炎与窦明为都没有主观,根本无从揣测,大不了大家抱着一块死,又或惊险逃出,大不了宝藏谁都别想得到。

   长胜长老的底盘刻有“胜“字铜符钥匙被李炎炎等人所夺,而长直长老的在之前分别时悄悄塞给了长胜。长胜长老虽然知道此行凶险无比,未必能全身而退,而此刻众志诚诚,他也很想一睹传说中的宝藏。而且,狡诈的窦明为也分明的知道这枚铜符在他身上,依着窦明为的目光,都把焦点聚在长胜长老身上。李炎炎更露出凶恶的神态。

   “拿出来吧!”红霞坦率地说:“其他的事之后再说罢!”

   于是,长胜略不情愿地掏出了底盘刻有“直”,条齿又不相同的铜符钥匙。

   燕林执在手,道:“我需要有人助我!”

   盗帅,周红霞,和黑衣人相继凛凛上前,窦明为、李炎炎也局促立前,甘愿助一臂之力。每人坚守一方木杆,借弹起之力相助顶起燕林,直冲破险围第三层,无不捏了把冷汗。

   当燕林将铜匙探入中孔时,钝了一阵。

   “难道错了?糟了,得小心!”周红霞惊道。

   燕林并未放弃,再使力扭,却见“晃铛”,密集的木杆在顶端大方梁的推动下相继往两旁退开,尖锥也都后移,让出条狭小的单行道来。

   “成功了!”都很惊喜道。

   ……接下来的小路却要清简得多,一些浅草,坦露的凸石路。只是坡愈发陡起来,看上去很险要,回首失足恐要跌滚下去。胆小的无不相倚拽着强人的手臂。张娴芳显得很有韬韧力,额上开始冒出热汗,她再登上一个高石坎时,燕林关切地伸出手去,轻道:“来!小心些。”她翰首红晕了脸,再将他粗厚有力的手攥得紧。洁玲靠着他左肩,也并没有生气,反倒佩服着张娴芳一个妇道人家颇为不易!

   这回面对的关是一道高高、巍峨的险峰,几近垂直而立,望不到顶。仿佛已经支伸到了天际,日暮仿佛直接盘架于上,刺目难受,这是一道硕大无比的石墙,壁上凹凸起伏的石浪与纹路,甚至有松垮的可能。两边都是滚下山去的绝路,石墙占据了整个山峰。而根据地图显示,只要攀到石峰上面,到了古典的建筑“凤暝阁”,似乎就已经是终点了。那么,大批的金银财宝就藏在凤暝阁内。

   大家都这样想着,可是谁都没有把握上得了险峰,唯有各自踌躇着思量办法。

   过了许久,天黯淡,到整个乌黑,燃起了两个火篝,围拢来取暖。

   “看来,只有等明天了。”盗帅盘坐叹道。

   “可是,要怎样上这个石峰?墙面几乎是垂直的,甚至会有崩塌。”燕林说道。

   “这是最后一步了。难道,有人要放弃?”黑衣人依然是不屑地昂着头,挖讽着说。李炎炎、窦明为围在另一篝火,细听着,很是不甘。

   “纵然再难。有两个人一定会有办法的。第一,就是周红霞,乃大幕第一才女;之前估测铜匙一个都没错。第二,就是燕林你,论智慧,你堪称是一绝!”盗帅从然地分析,调侃着,自个窃笑着拨动篝火。

   “呵。”燕林,红霞及洁玲等都干笑了。

   李炎炎、窦明为甚是不甘,移了过来,凑近一个篝火堆,愿听个详尽,仿佛希望又在绝迹中燃起。

   “既然如此,红霞妹子你就先说吧!”燕林谦和道。

   “你们还记不记得第二关的藤桥,那藤子无比的牢固,我们一途走来,道旁也有许多这样的藤子,只要绑得结实了,构成一张绳索,要再上峰不就容易了?”红霞这一说,众人无不惊喜,唯有燕林颇有另外番见解:

   “要再折返回去,结藤索,又怎么把藤索抛到最顶峰?”

   沉静,思量,无人再欢喜和言语。

   “既然如此,燕兄可有好计?”黑衣人很淡定。

   燕林再望了他一眼深邃目光,说:“用匕首。各凭利器渗入石壁直攀而上了。可有人敢么?”

   支吾一阵后,李炎炎一把站起,去了另堆篝火,道:“有何不敢?”从腰上抽出锋锐匕首,在边上一块石上把磨着,于火中发闪,令人生畏。窦明为凑过去,抽出钢刀,手拭着刃口。

   这边各人又从身上抽出短刀、利刃以待天明登石壁用。洁玲抽出青光剑,她曾好言向张娴芳讨要这柄宝物,而此刻作为登峰太过长,不顺手,何况本身功底有限,登峰更是九死一生。

   “断了它吧?”燕林略惆怅说。

   洁玲拭了番刃口,浅吟应允。

   燕林身上从无利器,虽是剑道高手,却已达无剑之剑,惯用手指。他的鹰爪手和指功虽能渗入石壁,却格外费事。将青光剑折为三断,两堆刃片再插入枝杖里。交一柄给张娴芳,她细看这刃,颇为感伤。

   余下两截没有尖头,不好使。燕林起身走近李炎炎磨刀的石盘,俯身去磨洁玲望过去,神色很担忧!

   而燕林惬然笑了,对一脸冷木、凶狠的李炎炎说:“看你这匕首,也无需多磨,本已很锋利。”

   李炎炎将匕首移到眼前,邪恶目光冷然着说:“因为我想要更快刺死所有的对手!”

   燕林略一浅笑,边磨边问:“看来,就算得了宝藏,你也会将我们全部处死?”

   “本来有想过如此,但你也不是省油的灯,鹿死谁手犹未可知?”李炎炎颇精锐的说。

   “你认为最可怕的武器是什么?”

   “是阴谋。很多我们无从知道的阴谋。也许到了死亡还不定知道真相,甚至不知杀你的是谁?”李炎炎顿了顿,目光逼近,刺人着发麻,颇为诡异地说着。

   “呵……”燕林嘴角弧线,低头笑而不语,只听得一阵磨刀音“噬、噬“地响。

   有的人睡了,也有的人没有,在想心事;在提防别人;在阴谋策划

   一抹炙热强光洒向每一张脸,惺忪醒了。蹙着眉眼,纹路萧瑟,又展英姿,神采,爽利地起身,抖抖衣襟。”唉”、“啊”、“喔“喘息声与舒展腰肢和立起声,伴随鸟语、清露,这伙人使整片山谷热闹起来。

   寻了些食物,与规划测量,费大半个上午,才到崖壁下,充分有了登峰的势头。

   盗帅执着两枚铁钉,如壁虎游墙般,三两下已攀丈许高。其次是李炎炎,他那匕首原是柄宝物,插石如入土般,另一手则攀着崖上的纹。黑衣人也不简单,他足底只踮一寸空隙就能腾空跃起,卷剑如一条灵蛇般盘于壁凸处,拽身上行,这轻功绝对与盗帅不分长短。周红霞毅力过人,她将竹杖折断,借康少断剑刃头,巧成匕首,但要拖着受伤的长胜长老,所以攀沿稍微缓慢。

   余后的是燕林等人,他要顾虑其她人安危,故行于最后。连窦明为都攀超过了周红霞。

   “帅……把你的白绳抛给我。”燕林对高壁上空吼道。

   “嗖“从上空炙光下掉落根长绳,燕林一把接住,将它系于腰上,对一旁洁玲说:“走吧!继续往上。”又转头看一眼左侧的张娴芳,她一点头,表示还行!

   康少有些忐忑,也试着往壁上爬,短匕猛扎石壁,“铿“一声响,钻射几枚石灰渣打在脸上。

   约两丈高后,热得汗夹背,仍看不见上空,只是光愈强。

   “啊……”左侧张娴芳冒然上爬,拽下块裂石纹,不慎脱空,整个身子吊着崖,幸得右手仍抓着渗入的短匕,她很惊惶,明显手力难支,伴随着石纹滚下“砰砰“地响,更加恐惧。

   燕林“嗖“一声,将腰上白绳抛出,卷在张娴芳的玲珑玉腰。

   “抓住了!”燕林吃力地往上提拉。

   张娴芳泄了口气,紧抓着绳,慢慢地往上爬,直与燕林、洁玲并列。三人吁了口气,望下方谨慎着爬的康少,提点应语着。

   燕林把白绳居中系在腰带间,分两侧交给洁玲与张娴芳,道:“系在身上,以防有失。”

   两个女子默默感泪地接受,系于腰间,等康少攀上,钻在燕林与张娴芳绳索之间。燕林道:“康,如有失,记得抓你身后绳子。”

   “嗯。”康少更宽心地往上攀着。

   周红霞回首望了燕林等人一眼,丰毅眉目间透许许关切,继而回身往上攀着。

   盗帅,李炎炎相继到了顶,也未知行了多久,崖壁高多少,也望不见底,底下的树木植被及旷地都入眼极细微极细微了。而尾端燕林等人仿若几只平地里行的蚂蚁般。

   顶上有一段阴湿的蓬遮住,长有斑驳野草,蓬很厚,支伸远,蔽荫长能掩人立时身体,蓬为钢铁所筑,围崖顶一周。李炎炎用宝刀捅了几下,无任何效果,挫得手心疼痛不已。

   “妈的!”

   “分两边找吧!总在哪里藏着一个匙孔,投了钥匙,蓬就会卷上去,到时就可直攀而上。”盗帅冷静着说。

   黑衣人也上来,靠壁喘息着。李炎炎,盗帅两侧去寻匙孔

   “找到了!”左边李炎炎传来大呼。黑衣人迅捷地游攀过去,盗帅尾随于后,果然,见李炎炎手掩着,于一片杂草丛里,绽露出个空洞,黑暗,细微的匙孔。三人大喜,吁一番畅气,同时心里各自诡秘盘算。

   “用哪枚?”黑衣人率先问。

   “上面就是凤暝阁了。当然用你身上那枚“凤“字的!”李炎炎粗嚷道。

   “要不等等吧?等燕林他们上来?”盗帅劝说。

   “等什么?我们这样吊着崖不上办法,承受不了多久的。还是先攀上,再设法用绳子拉他们。”李炎炎振振有词驳说两人。

   黑衣人也认为用“凤“字本无错!他望一眼还有丈许远,吃力上攀的周红霞,眼眸里忽现一种忧虑。他从怀里掏出那枚刻“凤“字铜符,端详许久,有些感伤与不舍,但他量定李炎炎吊于崖也掏使不了枪支伤害于他,届时登上峰顶争雄未定?

   “给你!你来启!”

   铜符“嗖“地飞射,李炎炎一把接在手,略微紧张地探入匙孔,用力一扭。”晃“一声轰响,随即“啊“一声疼痛喊叫声,见他迅捷抽出血淋淋滴洒石壁的右手,指尖多被齿扎伤,破开涌血的模糊了的肉。幸得他意志坚,左手仍紧抓渗石壁的宝刀,力大得很,悬吊身子于崖,神情极度痛楚,欲哭无泪。

   钥匙渗入洞孔直凹向里,边上涌出四方尖齿,无比锐利,这才将他手扎得稀烂,那痛不言而喻!

   钥匙也被吞没了!

   “呵……”黑衣人不屑冷笑,手仍紧握软剑。

   李炎炎惶恐,强忍血淋右手,摸到腰际枪柄。

   盗帅忙急游攀上来,插盘两人之间,劝道:“且慢!大家都在险境,切勿再争斗!”

   这二人才稍缓,松懈下来。李炎炎嘴咬破袖襟,系绑着包扎伤口。黑衣人绝望看一眼全然封闭的匙孔,又望下面急攀上来的窦明为,还有周红霞,尾端的燕林等人也看得清晰了。

   “还有什么办法?谁都上不去了。”

   “未必。要等燕林上来,助我一臂之力。”盗帅怀取飞针,探入齿隙间把弄着。

   等了些时候,午时烈日烤得下攀的人背衫尽汗湿了,额上豆汗直冒。窦明为靠近李炎炎,周红霞与长胜长老靠在黑衣人后侧,躲于荫下,徐徐清风,凉爽许多。

   在盗帅,周红霞相助下,燕林,洁玲,张娴芳,康少都攀到顶。蓬荫下吊着密集的人,相互挽扶,老远望去,如一排顽皮悬着的猿猴,只是举止却要端庄秀雅,且行动机敏。

   策议,黑衣人与燕林左右架悬,弯着足膝,盗帅腾空凌立二人膝上,利用铁钉和飞针探入匙孔齿隙,凭多年盗行经验,解码这绝伦之锁。如此吃力,难受,实难以支撑,也足见燕林与黑衣人毅力之不比寻常!连周红霞这样的高手,也不免惊叹!

   终于,借燕林与黑衣人各执一枚铁钉,翘顶着盗帅设法掰开来齿轮,露出寸余宽的缝。

   “你想把手伸进去吗?”燕林一边用尽蛮力翘顶,一边关切问。

   “除此外,没别的办法了。”盗帅说着便伸出两指入缝。燕林更为使力,咬牙砌齿着殊死一搏,他可不想盗帅两指废成肉渣陷在齿洞。黑衣人与盗帅无甚过节,骤使蛮力顶着。

   如此险中求胜,盗帅不负所望,取出了“凤“字铜匙。燕林,黑衣人松气,缓手,将两颗铁钉合插齿轮间,再难封闭,长长喘了口气。

   “用什么?”盗帅调头瞅燕林问道。

   “还是周红霞先说吧?”燕林边喘边说,伸头来看周红霞。

   “‘凤’字不行,还剩‘瞑’字,和‘胜’字。上面是‘凤暝阁’,那‘瞑’字自然也不行。就只有用‘胜’字了。”周红霞分解说。

   如此颇有道理!

   “同意!”,“同意!”黑衣人与燕林相继应语。

   李炎炎颤抖的右手布裹着,慢慢掏出铜符,递将过来。燕林这才看清,原来“渗“字是这样子写。问长胜长老,说是后来自改了名号。

   再掰齿轮翘开,盗帅爽利探匙欲入,燕林提点说:“小心!旦有不慎,速抽手出来。”

   “嗯。”盗帅应着,回首伸指探入,夹匙柄一扭,又“晃“一响,燕林顿觉手上一松,齿轮退开了,露现空匙洞来。

   无不惊喜!

   紧接,头顶的钢铁蓬伴着缓慢节奏的“嘎吱“裂开声,慢慢向上折弯过去,直到铺全于崖顶地面,崖顶际的滚轴腐朽声中扭转,钢蓬压断树枝,柴棍的声音,与原先铺在崖顶边三尺余的钢铁板重叠。仍很炙烈的阳光更发火辣,射在每人脸上,背上,睁不开眼来,只得垂首,相继攀到了顶。如逃窜之鼠,几大高手几乎同时登上崖,唯燕林,红霞拉助其他人,谨慎无险都登上了崖。

   黑衣人紧握着剑,一脸冷木!

   李炎炎凶恶目光投向他,左手握枪,没有动!

   两人对峙,千钧一发,一瞬间随时有人倒下。

   “两位稍安勿燥,前面还有险关,待寻了宝藏再说。”燕林热肠劝解说。

   “妈的,还等什么?”李炎炎执枪,对黑衣人连发,“叭、叭“两颗子弹在虚弱气流中划响,回荡山谷。众人无不惊惶,警惕和逃散开。

   黑衣人在那一瞬间,剑光一闪,“噬、噬“地迎动声,在强烈日光映照下,将李炎炎脸上划一道深长血口。那一剑原是封李炎炎咽喉的,幸得他闪得快,和接连发的第二颗子弹,令黑衣人猝不及防,借着强光缭眼,黑衣人已不见踪影!

   李炎炎急速奔山顶追了去,窦明为尾随。

   燕林与盗帅领人在后,也直奔了峰顶乍现辉煌,气势的凤暝阁而去。

   过柴丛,尽跨石阶往上,飞登直去,偶然见一道空门,两檐如鹏翼般,冲冲而上的人,如一匹匹烈马般,踮足轻飞,各人轻功不弱!有携手默契如高空遨游双飞雁子;有搀带着如苍雄捕了猎物;有疾窜如白鹤过祥云

   黑衣人如乌鸦比天高,如地狱之鬼投报玉帝,若隐若现的身姿不时掩于障碍物后。李炎炎执枪如咆哮猛虎似的追赶,石阶留下阵阵沉重脚影,脸上挥洒的血痕令空气弥漫些腥味。

   陡然,黑衣人老远停住了脚,猛然回头,略踌躇,朝左边的郁林坡下飞奔去。

   李炎炎再跨奔去,很惊心地勒身子止住,前足跄些沙子溅前,掉下无比的深渊,簌簌且猛烈袭卷正在他脚下回响巨大的“呼呼声”,原来乍现眼前的是无尽宽、五丈远的幽深的崖。”凤暝阁“就在崖的另一边顶峰。一条清晰白坦的石阶路豁然入眼。只是生生地被崖给断开。他惊愕得额上渗出冷汗,融入颊边的血。

   所有人都止在了崖边。

   周红霞在坡伸石阶止的地方,两端三尺柱子上,其中一根顶上圆头可以拧开,匙孔乍现。

   “用‘凤’字的。”

   这回,多数人达成了默契。当盗帅拧匙后,崖另端有如一长虹贯日,又好像突来的猛兽直袭而来,伴随急剧的“叮铛“金属撞击声。一条铁链仅现一团黑影抛将过来,见清时,链端的铁环已扣入崖这端钉在岩石上牢牢深嵌着的大铁钩上。链如一条绳般的细窄,向下弯成一条浅弧,在簌簌风中摇荡着。

   “怎么过?”康少问道。

   “只有踩链跨过去了。轻功造诣的问题。”盗帅估量说。

   “啊?”众人一片哗然,诧异,与唏嘘。

   洁玲轻拽燕林袖边,狐疑着望过来。燕林眉目一低,转身说道:“只有如此,底下风向巨大,根本别无他法。”

   “那还等什么?盗帅,你先过!”窦明为颇为急促,但盗帅愤然望他一眼后,他又惶然着补充,低声说:“这里,你轻功最好了。”

   李炎炎四下瞅黑衣人踪迹,未果。回到崖边铁链前,探足未敢行前。

   盗帅盘坐于崖边,运气打作,在树叶丛里调试轻功,做好充分登峰的打算。燕林在一旁再教试和指点洁玲上乘轻功心法,却见一旁的张娴芳身法很一般,也不免要传授些高强的法门。康少习了半天,总算从盗帅身上领略到些什么。

   李炎炎与窦明为一直坐于坡上,不时观望山下这些人,和讨论些什么。

   周红霞一直屹于石阶,眺望远处的山谷,不时观望顶峰的凤暝阁。风儿吹动她前额的发丝,无比的绚美,俨如一幅丹青艳画刻印着仙女。

   太阳到西山时,众人都聚到了崖边,听借崖下“呼呼“凛冽的风声回响,和链条“叮铛“撞击音。

   “该过了吧?不早了,晚些天就黑。”周红霞准备着说。

   盗帅轻足一提,平稳落在铁链上,轻微动荡。他缓缓前行,小心翼翼着。随后,康少也跳上了铁链,一手搭在盗帅肩上,随着他缓行。

   “铁链承载不了多少人。”李炎炎欲跳下时,周红霞劝止说。

   想想也好,等盗帅与康少行了好许时间,终到崖端彼岸,李炎炎猛然落足链上,急行几步,踉跄着难以平稳,他两手向外伸开,竭力平衡身体,他开始胆颤心惊,行前愈发迟缓。窦明为也跳上链索,荡得李炎炎险些栽倒,他回首瞪过一眼,窦明为有些畏缩,两个颇有节拍地蹒跚在链索上。

   周红霞回首,冲燕林嫣笑道:“你怕吗?可有把握。”

   燕林淡定一笑,道:“呵呵。试试喽!你先还是我先?”

   “你们先吧!我来断后。”红霞斩钉截铁地说。

   燕林拔出白绳,说:“我们都抓着这条绳子,不容任何一个人有失。”

   “嗯。”……

   燕林拽着绳头,跳上链索三尺远,身子在风中摇曳。洁玲担忧道:“小心!”燕林回眸浅笑,嘱她也上了链索,竭力镇定着,右手攥着燕林腰上的衣襟。张娴芳也跃上,于身后抓紧着白绳。长胜长老,周红霞也都上来链索。

   伴随风声的朦胧,盗帅与康少在崖那端张望和心忧着,应语吼叫提醒着。到所有人平安过了铁链。李炎炎不屑地冷然一笑,笑得轻蔑与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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