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凌梅，你……有没有？”尔仁充满期望地再次问道。
“嗯……”乍听到“嗯”的拖长声音，尔仁的心一下子就沉了。
“嗯……以前有的，现在没有了。”只听吴凌梅如斯说。
“啊？你没有记下来？忘记了？”尔仁急道。哪有这样的？好朋友的电话都不记在笔记本上？居然还能忘掉？
“不不……是……是……”被尔仁这么一问，吴凌梅也结巴起来，“我只有她以前实习单位的电话，现在的新单位单位我就没有。”
“啊？……以前？陈晓雯她换工作了？”尔仁大吃一惊。
九十年代人，脑筋里可没有“跳槽”这个词，轻易不会、不能也不肯换工作的呀。陈晓雯她是怎么了？又为什么没有跟自己说？
“嗯嗯，对的对的。”吴凌梅赶紧应道。
“呃……她不做老师了？”昨天，陈晓雯怎么一点儿也没有提起这个事啊？她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大事？
“嗯！她就没有去学校报到！”吴凌梅肯定地说。
尔仁赶紧问道：“啊？都没有工作？那她现在在哪里上班？她电话是多少？”
“我……我不知道呢……”吴凌梅似乎很愧疚。
“啊？你不知道？”要说吴凌梅不知道陈晓雯的新单位，尔仁实在难以相信。吴凌梅可是陈晓雯最好的甚至是唯一的知心朋友呢。陈晓雯没有理由瞒着她啊。这么说了，就一定是吴凌梅在帮着陈晓雯在瞒着他了。
“嗯！我不知道，真的。不骗你！”吴凌梅急了。
“吴凌梅……”尔仁不相信她不知道，可是尔仁又实在不知道如何向她开口，让她心甘情愿地说出来。
“吴凌梅……”尔仁迟疑着，不知道怎么说服她。尔仁顿了一下，决定破釜沉舟。他一咬牙，““吴凌梅……我……我……昨天陈晓雯到我朱方去的，去……找我的。”说这话的时候，多多少少尔仁有些骄傲和炫耀。
“啊？”吴凌梅倒吸了一口冷气，“陈晓雯她……？”
“嗯！”虽然吴凌梅看不见他的神情，尔仁也是对着电话肯定地点点头。既然已经说出了真相，尔仁也利利索索地说了起来，“吴凌梅，你是陈晓雯最要好的同学，姐妹，我们俩也是从小到大的老同学。我们……我们俩以前的事情你最清楚的，我们有什么也不瞒你呢，因为，你是我们最值得信赖的同学和朋友！”
“嗯嗯，是是。”听了尔仁的这段话，吴凌梅只有连连点头。她心里在吃惊之余，也有点怪陈晓雯怎么这次去朱方没有告诉她呢。当然，最主要的，她听见尔仁这么说，也急着要听尔仁的下文，听他和陈晓雯重燃旧火呢。
“不瞒你说，陈晓雯她来……”尔仁大言不惭，心里更有些骄傲，“她来就是来告诉我她心里永远有我的。”
“我……知道的。”吴凌梅轻声说。
“什么？你知道？”尔仁愣了。
“嗯……”吴凌梅声音低了一些，“以前我们通信，或者她回中吴来看我，告诉过我的。不过，那个时候你跟郑沁芸要好，她坚决的不要我告诉你的。再说……那个时候我也蛮恨你的，虽然郑沁芸也是我们同学！”
“真的呀？”尔仁心里又是感动，有些惭愧，更是有些怪罪吴凌梅。像这样原则性的问题，怎么能不告诉他呢？要是告诉了他？他不就可以……啊呀，这吴凌梅怎么这样？这么不肯帮忙呀？那个时候就是自己有郑沁芸又怎么样？郑沁芸现在不就是真正地彻底地背叛了他了么？郑沁芸怎么能跟陈晓雯相比呢？
“嗯！”吴凌梅仿佛知道了尔仁的心声，赶紧分辨道，“我还是有点想告诉你的，可是她说，如果我跟你说，跟我就没得朋友做了。所以……”
尔仁仿佛看见吴凌梅低头认罪的模样了。
不过，事已至此，再怪她又有什么意思，何况，现在还要求着她呢！
“不不……我一点儿也不怪你。”尔仁口是心非地安慰道，把话题转移了回来，开始激动起来，“不过，吴凌梅，你知道吗？我也不怕你笑话。以前是我误会了她，所以一直对她……耿耿于怀的。可是……可是……昨天我见到了陈晓雯，见到了她，我才……我才真正知道……知道……我原来一直没有忘记她……不，不……我的心里只有她……永远只有她一个……看见了她我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跟她在一起！吴凌梅……吴凌梅你……你相信我么？”尔仁渴望得到吴凌梅的认同，似乎，只有这样，只有得到她的赞同，他才能赎罪。
“嗯嗯，我……相信的。”吴凌梅感动地连连同意道。不过，她的语气在感动之余，多多少少有些意兴阑珊。尔仁这么对着一个女孩，这么地表达对另一个女孩的爱慕，多少有些让人不自在，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发小，是他的女同学。
“可是，我们见了面后，她就……她就不辞而别……什么原因也不说……”尔仁感伤地说，“都没有跟我告别，她就不见了……还有…还有……她更让我不要找她！你说……你说她这样行么？所以……吴凌梅你……你愿意帮我么？”
“嗳！我马上好！”只听吴凌梅高声叫道。尔仁一愣，才醒悟过来，似乎是吴凌梅的同事在找她了。只听吴凌梅说：“呀，不好意思，刚才我没有听见，你说什么？”
尔仁心里叹了一口气，酸楚地又道：“我们见了面，我以为……我以为我们俩会冲破阻碍，终于在一起了。可是……她却不辞而别了，而且……而且……还要我不要找她。吴凌梅，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到朱方，她难道就是为了跟我告别，真正分手的么？吴凌梅，你知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我真的……我真的……不能……唉……所以……所以……吴凌梅，我……我请你……请你……拜托你……你把她新单位的地址或者电话告诉给我好么？……否则……否则我真的要疯了……”
尔仁说着说着，心里感伤得很，激动地更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呢！”吴凌梅一连讲了三个“真的”，听她的声音，似乎见尔仁不相信她，她都要哭了。
“你也不知道？”尔仁愣了。陈晓雯不会把连她的新电话也不告诉吴凌梅吧？
“嗯！余尔仁，我真没有看出来，你原来这么地……痴情……”吴凌梅感动于尔仁的真情，诚挚地说，“以前我还一直以为你蛮花心的呢……才跟陈晓雯分手，你就又跟郑沁芸好上了。赵建平……哦还有卫艇他们一直说你好我还不信呢…”
尔仁“老”脸一红，真不知道该是开心还是羞愤。
“可是……唉……我……我真不知道呢……”只听吴凌梅继续道，有些委屈，“我五一节的时候给她写了信，她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我呢。哦，对了，就是她上次告诉我说她不在原来的单位了，可却没有跟说她的新单位。我去信问她，她一直没有告诉我……”
“是这样啊！”尔仁快要绝望了
“对了，听她说她外婆中风了？”尔仁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嗯嗯！”吴凌梅连忙道，“就是我们去年暑假同学聚会，本来她答应来的，可是来的前一天，告诉我说她来不了了，说是外婆中风了。”
“哦！”尔仁这个知道。陈晓雯对他说过。
“不过这一次中风更厉害了。”吴凌梅接着道。
“什么？谁？谁又中风了？”尔仁心里有些不妙。
“你不知道？”吴凌梅惊讶道，“就是她外婆第二次中风呀！去年暑假，她外婆第一次中风，就是口舌歪斜、半边麻木，没有什么大碍，神智还是清楚的。可是今年三月初第二次中风，她外婆是突然昏迷过去，不仅半身不遂，听说还有生命危险呢！一直住在医院里的。”
“真的？”陈晓雯这个怎么没有说？
“是呀！她外婆可蛮慈祥的呢！可是居然连发了两次病，中风了两次！”吴凌梅心有余悸地说，“也许她外婆生病了，今年陈晓雯她才跟我通了一次信。”
“是么？我没有见过。”尔仁喃喃自语，沮丧地就要挂电话了。看样子，如果要继续找下去，只能去洛阳镇珠光街805号陈晓雯的老家碰碰运气了。可是，陈晓雯明明说过，她母亲在陪她外婆的，马上要去上海了，这么说来，陈晓雯和她母亲怎么可能在洛阳镇呢？
尔仁简直连敷衍吴凌梅的心思都没有了，可是忽然，尔仁脑海里雷电一闪。
尔仁心狂跳起来，连忙问道：“吴……吴凌梅……你见过……见过她外婆？”
“是呀？”陈晓雯愣愣地问。
“那你……在哪里见过她外婆的？在洛阳镇……还是她…她她中吴舅舅家？”尔仁紧张地都屏住了呼吸了。
“两个地方我都去过。”吴凌梅不知道尔仁为什么这么问。不过，她心下讶然，想着尔仁怎么连陈晓雯老家和她舅舅家的事都知道啊。
“啊啊！”尔仁激动地脸都红了，“她家……她中吴舅舅家在哪里？”
“呀！……余尔仁……你真的很好！很好！”吴凌梅终于明白尔仁的用意了。她赶紧说，“她舅舅家就在中吴江春路小金家村！”
“小金家村？”尔仁快速拿过圆珠笔把地址记了下来，还问了吴凌梅这字怎么写。可是他写完，望着地址愣愣地眼睛直翻翻。吴凌梅表扬他，他当然很高兴，可是什么江春路小金家村他听都没有听过呢。
“哦！就是靠近兰陵、清潭那里……哎！来了！”吴凌梅说着，忽然高声答应了一声，又急促地低声对尔仁抱歉地说，“余尔仁……我要挂电话了，我们主任在喊我了。”
“哦哦！”尔仁知道了陈晓雯舅舅家的地址，找吴凌梅的心愿已了。
“去吧，你去吧。”尔仁笑道，刚要挂电话，却忽然又叫住她，“吴凌梅……如果你有了她的消息，你赶紧告诉我呀，我的电话是……”尔仁报了自己朱方单位的电话。
“好的好的，我一定……余尔仁……赵建平有你这样真心实意的朋友真好！”吴凌梅最后一句话这么说，她真的为尔仁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