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温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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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旻关了办公室的房门,坐在办公桌前,拿着笔,在起草“五四”青年节的大会报告材料。可是,光写了一个题目,就再也写不下去。只是提着笔,侧目痴痴地望着窗外的梧桐树。

   自从星期天晚上回到家,跟父母摊了牌后,明旻总有种烦躁、不安的感觉。虽然父母已经定下来星期五要见见小余,但明旻只要一回家,妈妈总是逮住一切机会,在明旻面前说男朋友的条件,如工作、职务、年龄等等,搞得明旻不厌其烦,明旻索性很晚再回家,省得妈妈唠叨。可是无论明旻多晚才回家,妈妈总是在等门。也许妈妈已经给爸爸劝说了的缘故,这两天妈妈在家里不再像个祥林嫂那么唠唠叨叨了,可是,只要碰见妈妈的眼神,妈妈的眼神就还是那副祥林嫂的眼神,且更有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在内。

   明旻是很明白事理的人,虽然她很不满意妈妈对小余的态度,但还是知道妈妈良好的初衷的。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妈妈的想法,妈妈虽然没有见过虞霁,但很喜欢虞霁,明旻也知道,如果就论职业和职务来说,尔仁现在是无法跟虞霁相提并论的。但星期天晚上,父母如此激烈的反应还是远远出乎明旻的意料的。

   星期天晚上,爸爸和自己俩个,谈了很多。爸爸的想法还是合乎明旻自己心里的要求。这也是明旻同意让小余星期五来家吃饭的主要原因。事实上,父母想看看小余,也是想早点鉴别一下明旻看中的人,如果他们面谈看不中的话,那就十有八九会再来劝自己放弃的了——明旻很知道父母之所以现在就要见见小余的用心。不过,明旻的想法也很不错,如果小余通过了父母的目测,那不是更好吗?只不过,明旻很是担心父母尤其是妈妈的先入为见。

   在上海铁道学院的时候,明旻和樊洁并称运输系的两朵花,明旻大气优雅,樊洁精灵聪慧。俩人系里系外不乏追求者,但明旻一个也没有看上。一是因为潜水学业;二是明旻明白的很校园恋爱的结局,身边的学姐的故事那是太多了;当然最重要的,是眼前的男同学就没有几个能入明旻眼的。也因此,明旻和樊洁不仅是运输系的系花,也更是学校高傲的天鹅。

   四年大学生活,能入明旻法眼的男同学,虞霁算一个。

   虞霁本是工务系的学生,为了运输系的文凭,念了双本科,来到明旻这个班听课。没过多少时候,明旻就感受到了虞霁的热切的目光。虞霁好学,聪明,优雅,寡言,甚至做事都是慢条斯理,彬彬有礼。

   虞霁追求明旻,从来都没有明确表态。一开始,明旻只是在早读的时候,附近忽然多了一个笑容可掬,偶尔上来跟自己搭两句话的男同学虞霁。再后来,虞霁、还有樊洁一起陪着明旻吃早饭,或者上图书馆。

   次数一多,再结合虞霁望着自己的眼神,明旻知道了虞霁的心思。明旻不知道樊洁看得出看不出,只是好像记得有两次还给樊洁有点阴阳怪气地嘲讽过。不过,虞霁还是没有对明旻表白过,只是有事没事地围着明旻转。

   明旻一点儿也不反感虞霁,相反,还很骄傲,还很开心。虞霁可在女生当中有着很高的地位呢。而且,虞霁的学习成绩特别好,记忆力也很好。虞霁没有来到明旻班上时,基本在学业方面,明旻是处于独霸地位的。但是虞霁一来,就与明旻俩个轮流坐庄了。因此,明旻特别喜欢虞霁跟自己在一起早读和上图书馆,在这个方面,虞霁可以给予明旻很好的帮助。

   再后来,虞霁明里暗里渐渐甩开樊洁,单独邀请明旻去听音乐会、去看电影。于是,明旻第一次跟男同学去约会,第一次跟男同学去看电影。不过,虞霁依然没有对明旻说一些甜甜蜜蜜的话。记得第一次去听音乐会的时候,虞霁是这么邀请明旻的,他对她说:我本跟舍友约好一起去听海顿作品音乐会的,但是他现在有事去不了了,明旻你今晚有空吗?

   听到这样的邀请,明旻又好气又好笑,原本是不打算去的,没有这么约会女孩子的吧?可是,是交响曲之父、四重奏之父奥地利的海顿的作品音乐会呢,海顿可是明旻最心仪的作曲家之一。明旻再看看虞霁热切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头,答应虞霁了。

   不过,大学四年,认识虞霁三年,虞霁至始至终没有对明旻说过我我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话。明旻也从来没有把虞霁对自己的追求告诉任何人,包括樊洁—这也许是明旻在大学里唯一瞒着樊洁的事情了。要说明旻是虞霁的女朋友吧?两个人又没有挑明了说,而且彼此关系也没有更进一步,可要说不是虞霁的女朋友吧?两个人还是不是地单独约会,出去玩。可是最后连明旻也不知道他俩究竟是什么关系、看看周围的同学,谈恋爱的哪个像他们一样?

   毕业了,虞霁分在了中吴工务段,明旻分在了朱方火车站。俩人不在一起了,虞霁倒是经常来信,偶尔还打来电话,甚至还邀请明旻到中吴去。明旻后来在虞霁的再三邀请下,去了一趟虞霁的家里。虞霁的家很大很漂亮,正如虞霁本人,干净整洁,井井有条。虞霁的父母待明旻很不错,请了明旻吃了一顿饭,但明旻在这一家感受到的热情,分明是礼节上的热情,而并非是一家人情感上的热情。

   虞霁从来没有提到过要到朱方明旻家里来,当然,明旻也没有邀请过虞霁。

   自从去过虞霁的家回来后,明旻一个人好好地思考了一下,她想她是再也不会邀请虞霁来自己家的了。虽然,虞霁的信还是从来不断。

   虞霁好学、聪明、冷静、有礼貌,有气质。但明旻觉得虞霁的这些优点不就是自己的优点吗?在这些方面,虞霁哪些可以胜过自己的?明旻觉得,自己和虞霁在一起简直可以合并同类项,成为同一个人了,两个人不像激情碰撞的恋人,倒像是DNA复制出来的人了。而且,同学三年,约会两年多,除了第一次约会之外,明旻就再也没有感到过心跳加快。明旻记得,跟虞霁断断续续约会这两年多来,俩人最大的亲密接触就是有次看电影回来的路上,下雨了,虞霁拉起明旻的手猛跑,那是唯一一次的身体接触吧?跟虞霁在一起,简直就是和温吞水在一起,对,虞霁就是一碗从不起波澜的温吞水。

   不,她明旻需要的是不是一碗不起波澜的温吞水,而是需要能够征服她心灵的……男人,对,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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