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15章凉亭里的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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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二人把骨植放倒在坑内,用土草草埋住,又捡来石头压在土堆上,总算把骨植完全埋住。张大龙在一边嘿嘿的笑着说道:“刚才真像做了一场噩梦似的!不过这种感觉确实很刺激!”

  “这种刺激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把小命都得搭上!”徐霞客带头往外就走,转了几个弯,眼前一片阳光灿烂,那种在洞中的压抑感荡然无存。

  刚要跨出洞去,忽听一个声音响起,“谢谢你们!”

  张大龙想也不想就说道:“不用客气!”话才出口,脸上一下子就变的惨白,撒开双腿就往洞外跑。

  徐霞客有些啼笑皆非,他的心里依稀明白一定是那具骨植在感谢他们,想来应当不会有害他们之心,这张大龙方才气势汹汹的,现在被感谢了倒吓的够呛。

  二人下了山,张大龙执意要请徐霞客去家里坐客,还要请他吃酒,徐霞客哪里肯去,只是推托说受人之托,要尽快上路,张大龙无奈之下,就在当地又跪下给徐霞客磕了几个头,这才放徐霞客走。

  徐霞客辞别了张大龙,继续向东而行。他昨天已经翻阅了《水经注》,这书极厚,内容又多,一时也看不得许多,只是找到了第一个缺失之处,却是在北邙山,这个缺失之处极为奇怪,前面对北邙的介绍十分详细,但到了最关键的北邙山上的各种景物却语带含糊,特别是对北邙的墓群,居然一句都没有写。

  当时人们有“生在苏杭,死在北邙”之说,因北邙是极好的阴宅之地,多有历代皇帝名人下葬于此,这么重要的内容,不知道为什么郦尚书居然一句不写呢?徐霞客心里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既然这是第一种缺失,他也就首先去这里好了。

  他先在就近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一匹马来,这马如此便宜,自然有便宜的道理,那道理就是:这马的脾气实在太差了。这马走起路来又慢又跛,而且动不动就发起脾气,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甚至想走就走,想停就停。不过第一这马价格便宜,第二总好过步行,所以徐霞客就坐在马上,细细的查着水经注的地图。

  从地图上看,北邙是在孟津县,近于洛阳,从他所在的渭南到孟津有六百里之遥,中间要经过华县、潼关、芮城、灵宝、陕县、渑池、新安各县,看起来这一回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到得了的了。

  不过第一站倒是够近,第一站华县,离渭南不过四十里。

  华县位于秦岭东部、关中平原南部、渭河南岸,因处于华山的姊妹山少华山脚下而得名,南依秦岭与洛南县、蓝田县交界,北临渭河与大荔县相望。地势南高北低,土地构成上是一个“六山一水三分田”的半山区县。西周时,华县境属于畿内,称为“郑”。西周初年,彤国分封在今县境内西南。周宣王二十二年,周宣王封其弟姬友既郑桓公于郑地,即郑国。郑桓公居棫林,后迁至拾。周幽王九年,郑桓公徙其民于今河南省新郑县一带,周平王二年,郑国东迁。春秋时的秦武公十一年,秦国在此设郑县,这是华县设县之始。

  华县有秦始皇陵墓和少华山,始皇陵墓天下闻名,而少华山则是道教名山之一,以其险绝高峻与华山并称“二华”。

  徐霞客既然出来游历,如此著名的地方哪能不去,虽然《水经注》上已经写的很详细,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只看《水经注》上的记载是不够的,毕竟还要身临其境才行。他吆喝着自己的劣马,一路前行,四十里路虽然不长,但这劣马一会儿站一会儿走,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还真是走了很有些时候,待得到了华县境内,已是下午过半的申时了。

  徐霞客虽然没有步行,但一路上摆弄这劣马,也不知出了几身的汗,眼见得终于进了华县,总算是出了口气,心里想着找个地方把这劣马脱手了吧,看起来有时只考虑便宜是不成的,还得花大价钱买一匹好马才是。

  他此时已是接近少华山脚下,见日头已经西斜,决定早一点休息,明日去登少华山,看看这道教名山的风光。见路边有一个小小的茶座,这茶座与茶馆不同,只是一个凉亭,亭里摆了几张桌椅,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领着一个年方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在里面卖茶水,五文钱一碗,想坐多少时候就坐多少时候,也算个休息之意。徐霞客这一路上和劣马较劲,还真是有些口干舌燥的,当下下了马,将这马小心的在路边的树上拴好,进了凉亭,那小姑娘早已捧了茶碗,见徐霞客落座,立刻伶俐的把茶倒满,徐霞客一笑,坐在那里慢慢喝着,感觉这茶虽然不是什么好茶,但对于一个走了四十里的旅人而言还真是解渴的佳品。

  他正坐的舒服,却听得一阵吵嚷声,只见几个长袍大袖的书生吵吵嚷嚷的走了进来,纷纷落座,一坐下就纷纷叫着:“上茶来,上茶来!”那小姑娘手脚虽然麻利,却也一时忙的脚不沾地,坐中一个书生见小姑娘在一一的倒着茶,突然伸手在小姑娘的手腕上摸了一把,嘴里笑道:“好可爱的小姑娘。。。。。。唉哟!”

  原来他这一伸手,小姑娘不及防备,手一抖,滚烫的热茶倒在了这书生的手上,烫的这书生捧着手直叫,其他几个书生哈哈大笑起来,纷纷叫道:“李公子,你这可是亏了本了啊”。

  那小姑娘气的满面涨红,把茶碗重重一放,转身就走,一边上的老人不明所以,叫道:“月儿,怎么了?”

  徐霞客心中不由暗自生气,这几个人看着一个个长袍大袖的,但所做的事情实在是有辱斯文,他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那老人方才根本没看到那李公子的轻薄,只当是小丫头耍脾气,连连叫道:“月儿,快去倒茶啊。”

  一边上几个书生见老人这样说,更是起哄,纷纷端起茶碗叫道:“着啊着啊,小姑娘,快来倒茶啊。”

  那叫月儿的小姑娘又不好和爷爷说方才的事,眼见这情形,一时涨红了脸,不知怎么办才好。徐霞客再也看不过去了,他站起身来,伸手从月儿手里抢过茶壶走到几个书生围坐的桌前,郎声说道:“既然各位想要茶,我来倒好了,在下是男子,不怕各位轻薄。”说罢双手伸的长长的,有意露出手腕,等着众人来摸。

  这一下大出所有人的意外,众书生本是欺负这一老一小,没想到徐霞客横里出头,那姓李的书生有些恼羞成怒,喝道:“关你什么事?”说着就要站起。

  一众书生见徐霞客只有一人,又不象个武林中人的样子,哪里怕他,也纷纷叫道:“反了你了,找打不成?”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围攻徐霞客。

  那老人这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见月儿在一边眼中含泪,徐霞客又眼看着被群殴,又是心痛又是着急,连连叫道:“列位不要动粗,老汉在此赔礼了。”

  正纷扰间,一个道士慢慢走进了凉亭,见这情景,不由一皱眉,只听得片刻就明白了前因后果,眼见那姓李的书生就要去抓徐霞客,突然上前一步,身形插进了徐霞客和那姓李的书生之间,手一伸,轻轻巧巧的把徐霞客手上的茶壶接了过来,顺势在徐霞客身上轻轻一碰,徐霞客只感觉立脚不住,连连后退几步,一跤坐下,却正坐在了自己方才坐的椅子上。

  那李姓书生手才一伸出,眼前一花,徐霞客已经不见,却有一个道士迎面而立,不由得一呆,喝道:“老杂毛,你要干嘛?”

  徐霞客在一边却暗自笑了起来。

  他虽然不懂武功,但方才那道士这一拿,一碰,明明的是高深的功夫,否则哪有这么巧,离着自己还有几步远说到就到,而且那茶壶说拿走就拿走,方才那一碰,就好象轻轻的接触了一下,却能让他连连后退,而且正好回坐到自己的椅子上,这等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这一回也不着急了,就坐在一边看好戏。

  那道士轻轻一动,身形却已经退了二尺,手一扬,笑道:“贫道给各位公子倒茶,请各位坐好了。”说着手在茶壶上一按,一股茶水自壶里激射而出,飞过二尺多距离,准准的落入李公子面前的碗里。

  一众书生突然鸦雀无声。

  一片寂静中,只听得水声哗哗,那道士离着桌子二尺开外,就那么按着茶壶,那水就好象有了生命一样,一一落入众人的茶碗之内,全无一滴撒落在外面,转眼间几个茶碗都已经倒满,道士一笑,将茶壶还给了小姑娘,转身坐在徐霞客面前的桌边,拿起茶碗,让小姑娘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慢慢的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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