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窝囊了一辈子，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爱了。
“你放心，他没事。”杜言薇柔声说了一句，想要扶着她到桌边坐下，但还没有碰到她，她就立刻退到了一边，还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尽管如此，杜言薇还是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伤痕。
她浑身上下，怕是不只有这一点伤痕吧？
想要让她为冯家传宗接代，又想方设法地虐待她，冯家人可真是够可笑的。
“没事就好。耀宗他被宠坏了，你……你得好好教教他才行。”姜氏仍旧不敢看她。
“要不是陈氏当初请了人到阿婆面前说，杜家出了读书人会有血光之灾，他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过，我迟早会让他到书院去的。”杜言薇可不想让自己的弟弟就这么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
如果他是个傻子，杜言薇也就认了。
可他那么聪明，当然就值得一个更好的未来。
哪怕不能高中，只要能考上秀才，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一直都觉得，耀宗他肯定是个读书的料子。我还以为……以为他是不想去念书，所以你阿婆才没让他去的，原来是这样。陈氏还和当年一样可恶！”
从姜氏脸上的神情来看，她心中对陈氏也有不少怨气。
但除了怨气，她也做不了别的了。
姜氏到现在还没有被逼疯，杜言薇都不免有些佩服她。
既然心理这么强大，为什么就不能反抗一下呢？
“我到这里来，是想要帮你。”杜言薇看了一眼身后，确定刘氏听不到她的生意以后，才开口说道。
“帮我？”姜氏惊愕地看向她，“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是我娘。”杜言薇说完，看到姜氏的眼眶湿润了几分，冷冷补充道：“所以我不想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娘有多窝囊。你这样，太给我丢脸了。”
姜氏的感动一瞬间就变成了羞愧。
这么多年，她为冯家当牛做马，从来都没有片刻停息，连回去看自己的儿女都没有时间。
后来终于得到了回去的机会，却是去哄骗自己的儿子，让他到周氏那里去偷银子。
她不想那么做，可她要是不那么做的话，又会被冯家的人打骂。
她只能安慰自己，周氏那么疼爱耀宗，就算发现是他做的，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你……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娘好了。以前……以前你就是这么说的。”姜氏还能想起她说这句话时有多决绝。
一定是失望透顶，才会如此吧？
“是，以前我是和你说过这样的话，但是现在我发现，就算我可以当没有你这个娘，在别人的眼里，你也依旧是我娘。他们每次提到我，也会顺带说起你一句，她娘那个德性，怎么会教出好女儿来……”
这样的话，杜小薇听过很多次。
要不是有太多人在她耳边说姜氏的不是，她也不会想要彻底和姜氏断了关系。
但姜氏和她是血脉相连的，不是她说断就能断的。
所以，就算不是为了姜氏自己能过上好日子，她为了自己以后不再被人戳脊梁骨，用姜氏的懦弱来嘲讽她，她也得帮姜氏一把。
“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姜氏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冷言冷语，但这样的话从杜言薇的嘴里说出来，对她的打击却是不同的。
她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你不是在洗衣服吗？怎么站在这里哭起来了？”一个刺耳的声音从身后的窗户传了出来。
“我马上洗，芸儿，你别生气。”姜氏立刻换上了一张讨好的笑脸，重新坐到了洗衣盆边。
“我告诉你，别想偷懒，要是我再发现你偷懒，别怪我对你客气！”冯芸说完，砰地一声将窗户关上了。
那一声芸儿，让杜言薇知道了身后说话的人是什么身份。
姜氏的继女，冯芸。
尽管只是名义上的女儿，但对长辈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姜氏在这个家还真是处于食物链的最低端，谁都能随便欺负。
杜言薇冷笑一声，吓得姜氏立刻抬起头来，她看着杜言薇，想要说什么，但嗫嚅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一个字。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在外头肆无忌惮地说你的坏话了，还真是没什么好反驳的。”杜言薇简直都要放弃她了。
要是姜氏和她还有耀宗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好了，她也就不用这么着急上火了。
“小薇，我以后会多加小心，不会再给你丢脸了。我……我少出门，尽量就在家里待着，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到我了。”姜氏的手使劲搓着手上的衣服，都快要将衣服给搓破了。
“你是不是以为，别人看不到你，就不会在背后说你了？”姜氏居然觉得掩耳盗铃是解决问题的法子。
一味地退缩忍让，只会让以后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
“我……我已经没有别的路能走了。”姜氏差点再次哭出声来，但她将眼泪忍了回去。
在这个地方，眼泪不但不能让她得到半分同情，还有可能会给她招来毒打。
所以她早就不敢哭了。
杜言薇扶额，“我不是说了，我是来帮你的。你现在唯一能翻身的法子，就是孩子。只要你有了身孕，他们就不敢再对你怎么样了。”
姜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都这么多年了，我这肚子，早就没用了。”
“你每日都被他们这样对待，吃不好也睡不好，自然无法有身孕了。”杜言薇正想要将东西从篮子里拿出来，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一个人，将她撞了一下。
浓浓的劣质脂粉味扑面而来，呛得杜言薇咳嗽起来。
“是谁这么不长眼？”撞她的人反倒还先骂起了人。
杜言薇眉头一蹙，“没长眼的人好像是你吧？”
“三郎，她骂我！”那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听得杜言薇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而她身边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难不成就是……姜氏的夫君？
那这个女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