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你看着我。”霍铭川调整身体，双手捧起叶笙的脸颊，深邃的眼眸定定地锁定她，不愿意放过她脸上出现的每一个表情，“我从来都没有对你生气。”
“你没生气还对我这么冷淡？你当我眼瞎啊？”叶笙嘟着嘴，依旧是那副委屈巴巴的小模样瞅着霍铭川，“你没生气会连看我都觉得费事儿吗？霍铭川，你就是这样，明明生气却非要说没生气，所以每次你生气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的生气还是假的。”
叶笙不想再看着霍铭川的眼睛，她觉得压力很大。这个世界上，能和霍铭川一直对视还毫无压力的人一定是内心很强大的人，她一直认为自己内心挺强大，至少经历过很多平常人没有经历过的事，也算是人生阅历很丰富，但唯独在面对霍铭川的时候。
她没辙，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很有压力。她头疼地闭了一下眼，“霍铭川，你能告诉我，你会怎么对乐芙吗？”
她还是关心乐芙的。即使乐芙做错了事。叶笙总是在找机会想要弥补小时候对乐芙的亏欠，却每次都会被乐芙拒之千里之外，她也没辙，又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办法，她已经明确的感觉到乐芙在不断地拉远她和自己的关系。
也许，从乐芙回到江城，从乐芙和她在多年后重遇的那一刻开始，她们俩的关系就已经被漫长的时间而拉开，中间隔了长江还是黄河，她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她们俩回不到小时候无话不谈的关系，也回不到小时候的样子。
她一直都在忽略这个问题的存在，直到后来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多，逼迫着她不得不直面的去面对这些对她来说，不知如何处理的问题。
霍铭川不介意叶笙的回避，也很坦然地回答她这个问题，“她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叶笙明白了，她不再说话，而是沉默地望着霍铭川。她也不会再傻乎乎地问霍铭川，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吗，也不会傻乎乎地问霍铭川，会让乐芙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只是沉默已对，只是望着霍铭川发呆，她知道，在这件事上，她没有决定权。
因为死的是人是霍铭川的爷爷。
叶笙唉声叹气好一会，忽然觉得空气里有点冷，她缩了缩脖子，又主动让霍铭川的怀里靠了一下，“我知道了，我不是在帮乐芙求情，我只是希望能不能让乐芙好受一点，别像折磨叶婷那样让人去折磨她。”
叶笙见过叶婷被折磨的样子，在秦烨的带领下也见过那些得罪过霍铭川的人在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血腥样子，她可能唯一能为乐芙做的就是让霍铭川手下留情，别用那种狠毒又血腥的方法去对付乐芙，就算是要她付出代价，也希望她能好受一点。
霍铭川没有立马回答她，只是环抱着她，低头在她的眉间吻了一下，“不困？”
转移话题，叶笙心里没底了，她不知道霍铭川有没有听进去，如果听见去又怎么会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她担心地扬起头，用一种近乎于乞求的目光直勾勾地注视霍铭川，“霍铭川，我刚说的话，你会放在心上吗？我真的要求不多。”
“我会认真考虑，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要不然，你明天又得赖床。”
霍铭川还是没有直面回答她这个问题。
凌晨三点的江城应该是很安静的，可此时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伴随轻轻浅浅的雨声，还有温暖又熟悉的怀抱，叶笙很快就进入梦乡，睡得很沉。这应该是她这几天以来，入睡最快的一次，她伸手紧紧地抱住霍铭川，好像担心他会消失不见。
霍铭川的手臂很长，但要关掉叶笙床柜上的台灯还是需要挪动一下位置，他稍微一动，叶笙就睡得很不安稳，于是他只能保持同一个姿势，尽量不惊动叶笙，将她锁在怀中。
屋内的冷气渐渐被温暖的气息驱散，微微打开的窗户，吹进来一丝丝带着湿润的风，吹得人神清气爽，毫无倦意。霍铭川刚才在书房困顿的样子已经全然消失。
昏暗的屋内隐隐透着暧.昧的暖意，叶笙才洗过头，香气随着风扑向霍铭川的鼻尖，他忍不住吸口气，心里很是满足。
其实冷落叶笙的这几天，他也很难受。
两人的事说开了吗？似乎还是没有。回答始终都是模棱两可，结果总是差强人意，他在克制，在压抑，叶笙同样也是，两人好像都在学着迁就对方，而这种结果霍铭川无法判断是好还是坏，他只是觉得自己的脾气好像是有点怪。
一生气就喜欢冷落人，想要一个人待着，不想跟人说话，不想理睬。他在心中默默起誓，一定要改掉这个习惯。要不然这丫头又得像今晚这样委屈巴巴地跟自己倒苦水。
他不是不愿意听叶笙跟自己抱怨，倾诉，他只是不希望自己成为叶笙抱怨，倾诉中的主角。他是希望做一个倾听者，然后再默默地把那些让叶笙不开心的人都挨个的清理掉了，免得碍眼。
雨，渐渐地停下来。被乌云遮住的天空开始泛白。雨后总会看见彩虹。彩虹没有，倒是出现了大片血红般灿烂的朝霞铺盖整片天际，此时火红却不炙热的太阳正从东方缓缓升起，太阳的轮廓清晰的映在火红的天空，东边耸立的山峰遥遥看去宛如一片残留下来的黑夜。
叶笙被捂在被子里，又抱着散发着滚烫体温的霍铭川，她热得下意识地抬腿踢开碍事的被子，一阵风直吹进来，她舒服的把头换了到另一个方向，继续睡觉。
清晨的风比夜晚的风多了一份温柔，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沉.沦其中，不愿醒来。
时钟走到七点半，叶笙的生理闹钟把她叫醒。
她慵懒又极其不情愿的睁开眼，抬头见霍铭川居然还没有醒，十分诧异。按理说霍铭川应该早就醒了，他不会像自己这样喜欢赖床。
往常，叶笙一动，霍铭川就会醒来。他的睡眠很浅，可现在，叶笙不仅动了一下，还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腰间拿开，霍铭川依旧没有半点动静，睡得死死的，连睫毛都没有颤一下。
真奇怪，这不是霍铭川平时的作风。
叶笙掀开仅仅盖在自己上半身的被子，又把落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呆，打算等霍铭川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