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娘看着卓眠春，担忧道：“大小姐，以后万一知秋到了三四岁，到时候这个法子就不管用了，她来抢孩子怎么办？”
卓眠春微微一笑：“以后？白芷很快会有自己的孩子，纵然没有，我也会让她没心情来打知秋的主意。”
看一件事情的真相，往往不是看表面，要看这件事情到底谁会得利。乔姨娘倒霉，最得利的当然是白芷，可是，白芷并非这样短视的人，她是不会这样做的，那有嫌疑的人，不是她，就是卓战夏了。
卓眠春想到这里，转过身，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梅姨娘惊讶地看着卓眠春，不知道她现在有什么事情，不过她很明白卓眠春做事情，有她的道理，便笑道：“现在天气冷了，我给你拿个暖手炉吧”
卓眠春摇了摇头，道：“不碍事。”说着，便快步走了出去，刚一出门，一阵冷风呼来，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等在门口的白芍连忙替她披上披风，道：“小姐，回去吗？”
卓眠春摇了摇头，低声道：“走，去看看乔姨娘”
白芷低声道：“小姐，乔姨娘被关在她自己的院子里，老爷说——”
“父亲没有说连我想要问话都不行吧。”卓眠春说道。白芷道：“可是天气这样冷。”
卓眠春不甚在意：“没关系，走吧。”卓眠春下意识地扯了扯披风，走进乔姨娘的院子里，却看不到看守的人，有个十分怪异的人影在动。
那个人头发十分蓬乱，似乎腿脚很不方便，膝盖很僵硬，走路的姿势也是歪歪倒倒，怎么看怎么奇怪。她离卓眠春越来越近，依稀可以看见，她的身上，穿的竟然是单衣……
这样的天气，这里怎么会有穿得这么单薄的人！
下一刻，卓眠春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姜然是乔姨娘！身上穿的不是也什么夏天的单衣，而是睡觉时穿的里衫，所以是白色的。
卓眠春皱眉，乔姨娘怎么会一个人跑到屋子外头来？！老夫人不是吩咐加派人手，对她严加看管吗……怎么可能在外面疯跑都没人管？这种天气，她又出来跑什么？！
乔姨娘已经发现了她们，忽然盯着卓眠春，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
卓眠春听她声音语气已经大异常人，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脸，见她一双眼睛空洞无比，经是没有了往日的神采，这不过是过了一个下午，这么可能变化这么大。
“哈哈哈，是你啊！”乔姨娘伸出冻得发青的雪白手指，她的手从前总是美丽得不得了，连一点灰尘都不曾沾染过，可是现在，却满是泥巴、脏污和鲜血。
“我认识你！你是那个了不起的大小姐！啊不！是卓眠春！那个扫把星！”
卓眠春仰眉，乔姨娘这个模样，疯了？
白芍要阻止乔姨娘的靠近，卓眠春却摇了摇头，乔姨娘嘻嘻怪笑地靠近卓眠春，眼中的异光更盛，阴阳怪气的对她说：“哎，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真的没有害人啊！我谁都没有害！他们在害我！他们联起手来害我！”
白芍看乔姨娘疯疯癫癫，全身都忍不住颤动起来：“小姐，咱们回去吧，乔姨娘疯了！”
疯子的话不一定可信，但卓眠春直觉，乔姨娘说的是真的。
她皱眉，突然扬声道：“这院子里的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这声音在风中并不大，但是院子里却一下子出来七八个人，个个脸上都露出惶恐的神情。
卓眠春厉声道：“让你们看着乔姨娘，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几个妈妈连忙跪下告罪，她们见天气冷，便没有守在门口，而是偷偷溜进去休息去了，刚才发现卓眠春来了，她们也不敢出来，生怕被责罚，谁知还是逃不过。
一个妈妈小声道：“大小姐恕罪，天气实在太冷了，奴婢几个冻的手都青了，原想着乔姨娘疯疯癫癫的，也不会跑出去，所以才……”
卓眠春冷眼看着他们：“还不快把姨娘扶进去！”
几个人不敢违抗，赶紧指挥着人上去逮乔姨娘，可是疯子的力量比一般人的要大，乔姨娘又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尖锐，挣脱了众人歪歪倒倒地向远处跑去，众人连忙又扑上去抓，好不容易才把人按在地上，乔姨娘光着脚，整个人像是生病了一样剧烈的痉挛着。
卓眠春远远看着，心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低声道：“吩咐人看着乔姨娘”
“是。”白芍低声道。
卓眠春的预感果然正确，乔姨娘几天之后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屋子里。
“大夫说，乔姨娘是咬舌自杀的。”卓眠春慢慢地道。
零零七摇了摇头：“不对，我一直在外头守着，若是她咬舌自杀，不会看不见。”
卓眠春叹了一口气，道：“她当然不会是自杀，是被人谋杀的。”
“小姐，当天晚上丫头送饭进去的时候，乔姨娘还是好好的，那饭菜我也用银针试过，没有毒，可是吃完饭不过三个时辰，乔姨娘就没气了，刚开始我怀疑她中毒了，所以检查过屋子里所有的摆设，却都查不出来毒究竟下在什么地方，后来我又检查了一遍乔姨娘的尸体，发现她好像在做梦一样，表情毫无痛苦。”零零七说道。
“所以，杀她的人一定用了你验不出来的毒，或者从我们想不到的地方下手。”卓眠春，知道很多毒是验不出来的，能被验出来的多有砒霜成分，所以零零七找不出乔姨娘的死因，并不奇怪。
“这样一来，咱们的线索就断了。”零零七不禁皱起眉头，在他看来，这大宅门里的事情弯弯绕绕，整得人头都大了，好端端的人还能在眼皮子底下就没了，他实在是弄不明白，他情愿去战场上拼杀，也比担惊受怕不知道从何处放出来一支冷箭要好得多，这样看来，还是打仗好些，不玩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