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沐太妃的孩子不是很早前便病逝了吗？”
君清歌记得史书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前朝八皇子的病逝时间，以及他下葬的时间。
“沐太妃为了保全八皇子的性命，设计让他假死，其实他一直在沐家藏着。
原本沐家人是想带着他一起去奉城养病，待病好痊愈后，再回邺城逼宫，却不想最终还是没能撑住，就在王上登基后的一月之后，八皇子便病逝了。
而也就是在他病逝的第二月，淑贵妃便被诊出怀了身孕，而那孩子，便是八皇子的遗腹子。”
李奎的话，让房间里的人全部都震惊到不敢相信，沐家人怎么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偷梁换柱这样的事向来只存在与话本之中，他们却不想，竟有人真的敢如此做。
相比之下，君清歌要淡定许多，不是因为她提前知道了真相，而是因为在王宫中从不缺少这些“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后宫中的嫔妃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总是会想各种旁门左道，借腹生子的有，偷梁换柱的也有，甚者和宫中护卫乱来，霍乱皇室血脉的也数不胜数。
但像沐太妃这样大胆的事，君清歌还是头一回听说。
但仔细想想，君清歌也能明白沐太妃的用意，自己的儿子体弱多病，与其让他在夺嫡之战中被人暗杀，还不如直接设计将他送出宫，保住一条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自古以来，皇家的人便将此话当做至理名言。
“沐家家主为何不在你娘出府当日就杀了她？”
“因为是我娘说服的淑贵妃进宫。”
李奎接过笙巧递给他的水，一口饮尽，胡乱地擦去嘴边的水渍，继续道：“当年淑贵妃说什么都不愿意配合沐太妃与沐家家主的计划，她知道这种霍乱皇族血脉的事，一旦事情暴露，便是诛九族的死罪。
沐家家主原本想直接将她送进宫，却不想淑贵妃用她腹中的孩子做要挟，最后拧不过她，只得将计划搁浅，可腹中的孩子在一天天长大，最后还是我娘出言相劝，淑贵妃才答应进宫。
也正是如此，沐家家主只让我娘保守秘密，而后在离奉城不远的邺北置办了一处木屋，让我们住着。”
“记住今日你同我说的，将来在我有需要的时候，一字不差地告诉审问你的人。
别想着耍花样，我不是好人，若是你将我逼急了，我真的不能保证你一家人的生命安全。”
说完，君清歌起身离开了牢房，向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笙巧，道：“沐家的人应当不全在奉城，肯定有部分人留在邺城，以备发生意外后，有人接洽。
所以，你去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人。”
“是。”
笙巧点点头，将君清歌送到马车上，便转身回了东山。
...悦华宫
万贵妃看着坐在一旁不说话的长公主，心里犯嘀咕，自当年玉妃过世后，她们就再未见过面，而此时她来寻她，只怕并不会是什么好事。
见长公主一直不说话，万贵妃屏退了身边的宫女和小太监，笑问：“长公主，许久没见，你过得可还好？”
听到这话，长公主抬眸，对着万贵妃嫣然一笑，答：“托万贵妃和方婕妤的福，本宫过得还算不错，只是，这些年我时常想到本宫母妃离世时的样子。
万贵妃不知道，这些年一到冬季，她总是会入本宫梦，对本宫说，她死的冤枉。”
“是...是吗？”
长公主点了点头，道：“不过好在她身边有于婕妤陪着，现在方婕妤也去了，本宫想，她应当不会孤单，毕竟有这么两位好姐妹陪着，您说是不是，万贵妃？”
“是。”
长公主看着万贵妃心不在焉的样子，冷笑道：“万贵妃，这些年您还带着这只玉镯呢，本宫记得这镯子好像是当年沐太妃赠予你的生辰礼物吧？”
万贵妃抬手将左手的玉镯往衣袖里藏了藏，换做往日，她一定会用骄傲地语气承认，可此时，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长公主的眼神，以及她问话的语气都让她不寒而栗。
“这玉镯好看是好看，只可惜，不吉利！”
“长公主此话怎讲？”
长公主面色带笑，轻声道：“一个用麝香水浸泡过的玉镯，赠给男人倒是无事，可偏偏却戴在一个女人手上，这样常年戴着，万贵妃觉得会发生什么？”
一句话，让万贵妃差点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身居后宫的女人，自然知道麝香是什么东西。
但凡是一个想生儿育女的女人，都不会轻易碰这样的东西。
可现在，长公主却说她戴了多年的玉镯是致使她多年不孕的罪魁祸首，而这一切，都是她信了多年的沐太妃做的。
“不可能！长公主不要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万贵妃应该心知肚明，这些年，但凡是沐太妃送到王上身边的女人，有谁育有自己的孩子。
你们其中命最好的应当是李贵人，养育着母妃病逝多年的七公主，而剩下其他的人，都是孤孤单单地活着。”
说完，长公主看着皱眉的万贵妃，轻叹一声，道：“如果本宫没猜错，这些年沐太妃一直用后位作为交换条件，让你替她办事，可这许多年过去了，王上可曾有动过立后的心思？
为何过了这么久，你还是想不明白，先王后对王上来说是最独有的存在，他不会轻易立任何一个人为后。”
说完，不等万贵妃作答，长公主起身，对着她道：“你好好想想，这些年沐太妃可曾有真的帮你做过什么？而后在想想，她是不是你值得信任的人？”
而后，转身离开。
长公主借着月光走在回素昔宫的路上，却不想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遇到了多年不见的温祯。
她对着温祯行了一礼，道：“王上，万安。”
显然，温祯并不没有认出眼前站着的就是他的长公主，抬了抬手，道：“起来吧。”
而后，便领着一众宫女和太监向着无极殿的方向走去。
长公主转身看着温祯远去的背影，看了许久许久，一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才笑着，自言自语，道：“母妃，父王原来从未将我记在心上。”
那又是谁信誓旦旦地抱着她说会宠她一辈子的呢？
晚风吹动御花园的枫叶，沙沙作响，但为何她还是能听见心碎的声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