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珏进宫之前便已经有了准备，温凌觞与温祯来说，是最特殊的一个儿子，所以与其他皇子不同，温凌觞自出生起，便没有离开过温祯身边。
这些年，温祯无论是出宫南巡，还是外出征战，都会将温凌觞带在身边。
这足以见得，温祯对温凌觞的重视，所以此时南宫珏说温凌觞与敌国细作结党营私，温祯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但即便是这样，南宫珏还是将自己调查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曹氏本来一直只是将齐国的情报传递给北冥，但到了曹斌这一代，北冥已经不再满足于此，他们开始密谋将北冥的细作送进邺城，让这些细作结识齐国的达官显贵，而后从他们身上获取更多的情报。
但一个个往邺城送，太浪费时间，所以他们开始密谋在邺城建一个情报站，但一般普通的生意根本不可能会用到那么多人，所以他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在邺城建立一座最大的青楼，而他们的细作便以青楼女子的身份接近朝中大臣。
在打定主意后，曹斌便开始行动起来，买一座屋子，建一个青楼并不是难事，难的是怎么将那么大一批的北冥女子送进邺城。
也就是这时，大皇子开始与他们合作，他用自己职务的便利，一次次地放北冥细作入城。
臣想，大皇子这样做，一定是北冥人答应了，在夺嫡之战中帮他取得最后的胜利。”
“可有十足的证据？”
南宫珏点点头，将整理好的证据递给温祯，而后道：“红色袋子里装的是这些年北冥细作入城的通关文牒，上面盖的是大皇子的私章，玄色袋子里装的是翠柳苑姑娘红袖的证词，她亲口承认这些年，大皇子一直同翠柳苑合作，进行人口贩卖之事，以及大皇子将翠柳苑姑娘送到各个朝中重臣的名单，黄色袋子里装的是大皇子与北冥某位大臣的书信，因为曹府火势太大，他费心藏着的书信已经被烧毁了一部分，只余这些。”
温祯看着放在桌上的两个袋子，即便他很不愿意相信南宫珏的话，但当他打开袋子，看清里面通关文牒上的印章，以及这些年温凌觞与北冥大臣的信件，他不得不承认，他最喜爱的儿子背叛了他，为了那个冷冰冰的位置，舍弃了养育他多年的父亲。
多么可笑，他当年也是这样舍弃他的父亲，如今，他的儿子也如同当初一般，舍弃了他。
“你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
温祯指着桌上的证据，问：“红袖在大火后便患了失心疯，吴琼花了很长时间都未在她身上得到有用的线索，你是怎么让她张嘴的？”
“通关文牒不难拿到，只要用陛下的名义问各个驿站调度，他们不可能不给。
至于曹斌遗留的证据，微臣不过是撞了好运。”
“此话怎讲？”
“一个身处异国的细作，在选择与一个位高权重的皇子合作，他不可能毫无防备，所以在合作的过程中，他一定会手握一些对方的把柄，保证在将来两方的合作瓦解时用来保命，而这些证据，一定不会就这样赤裸裸地放在一个所有人都想得到的地方。
所以在大火过后，微臣试着让人在曹府的废墟中寻找，没想到真的在曹斌主卧下挖到了一个木箱，而这些信件便是在那木箱最底层找到的。”
“很好，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这点证据并不足以证明温凌觞通敌！”
一句话，便足以说明温祯已经对温凌觞失去信任。
皇位，果然是伤人最好的刀！
南宫珏如实将接下来的计划告诉温祯，道：“北冥每月都会送一批细作进翠柳苑，微臣查过，在翠柳苑被烧那个月，有一批姑娘被送进了齐国，按照通关文牒上的时间推算，这批姑娘应当是在翠柳苑着火前进的邺城，所以此时她们应当藏在邺城的某个地方。
虽然微臣没有她们的画像，很难找出她们，但只有消息放出去，大皇子一定会有办法找到她们，毕竟，他和北冥曾经合作过，所以他手上一定有此次进城姑娘的名单及画像。
微臣只要紧盯大皇子，便一定能找到证据。”
“此事你继续调查，若是找到足够的证据，便依法抓捕温凌觞，无需向上级禀告！”
“是。”
南宫珏又同温祯细讲了接下来的打算，在明月高挂时出了皇宫。
刚出皇宫，南宫珏直接上了停靠在一旁的马车，坐在里面的人见他上车，将手中的书放至一旁，问：“他信了？”
南宫珏点点头，答：“面对那些证据，他没有不信的理由。”
“北冥的细作已经见了八皇子，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
“好。”
南宫珏虽点头答应，但心中还是充满了疑惑，见对面的人没有接话的意思，索性问了出来，“北冥细作的不可控因素太多，王爷，您确定我们的计划能万无一失？”
“北冥的细作虽然不可控，但她是一个合格的细作。
一个合格的细作，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难，都一定会完成上司交给她的任务。”
“我不明白。”
南宫珏预料到北冥细作不会轻易放弃上司交给她们的任务，但现在形势特殊，她们完全可以等一切安定后再开始行动，所以，他不觉得细作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行动。
面对南宫珏的疑问，坐在他对面的人很有耐心地解释，道：“八皇子同大皇子不和已久，此前桦西赈灾款一案让八皇子失去了他在桦西布置的一切，北冥细作此时找到八皇子，明显是为了利用他打垮大皇子。
你找到的证据只能证明大皇子参与人口贩卖，却不能直观的证明他通敌，毕竟，通关文牒上面的私章他可以说是府中小厮所为，而那些书信，他也可推得一干二净。
但若是此时让他知道北冥细作活着，他一定会想法子杀了她，所以此时，你只需找个理由将八皇子抛出的鱼饵抓回监理寺，接下来的一切，大皇子都会按照计划进行的。”
“陛下真的会杀了大皇子吗？那可是他最宠爱的儿子。”
听到这个问题，马车里的人冷笑出声，道：“与皇位比起来，失去一个儿子并不算什么，毕竟当年他可是为了皇位，弑兄杀父！”
说完，便不再理会一旁的南宫珏，拿起一旁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夜幕下，马车“踢踏踢踏”地行驶着，最后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