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深陷靖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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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像黑夜,拥有寂静和群星。——聂鲁达

  “这个人我知道,她叫格拉莎,是我和苏零落在莱比锡的同学。”邱世诚接着道,“前几天组织刚来信,对她进行了调查,发现她是军统特聘武器专家,这一消息令我非常震惊,她是零落最为亲密的异国友人。”

  叶嘉良眼中的神色频频变换,感叹:“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叫人不可思议!零落她知道吗?”

  “在初见格拉莎的时候,她就有过怀疑,后来也不了了之,她不知道,也就没有必要再告诉她了。”

  叶嘉良赞同,旋即又想起一事:“七月初的时候,宋雨双曾向我要过一笔钱,后来说是要在军事基地附近拉设电网,但前几天我和江乾去仔细查看过,那地方根本没有电网。”

  “那不是真正的军事基地,她当然不会这么做,但是你说电网?”邱世诚觉得遗漏了什么信息。

  “有什么问题?”

  猛然间顿悟,想起慧空师太那只信鸽归巢,无端失踪,不知去向,靖柏山附近没有打猎的人,信鸽莫名失踪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触到了电网,这说明什么?山上一定有电网,但不是在叶嘉良知道的那处,只是时间过去这么久,偌大一座山,恐怕归巢的尸体早给野兽食了去。

  “我想基地应该还在山上,我们需要仔细搜山。”

  叶嘉良担心:“这么做会打草惊蛇,引起宋雨双的怀疑,危及你我安全。”

  邱世诚知道他顾忌什么,遂安抚道:“既然叶司令松口答应与我党合作,那我们自然要保证你的安全,你且放心,这件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我既然决定这么做,就已将生死置于一边,你应该知道,我叶某人并非贪生怕死之人,我只是遗憾痛心无法为手下那帮兄弟铺好退路,个个都是征战前线的好男儿,我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前线送死?”叶嘉良痛心疾首,神色消沉。

  “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晚了一步,我也很遗憾,应该早些与你坦诚接触。”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好在迷途知返,亡羊补牢不知可还来得及?”

  见他这么说,邱世诚趁热打铁,“组织对你有特别的安排,希望你不管同不同意,都能守口如瓶,不对第三个人提起,就算是苏零落也不行。”

  “事关生死大局,家国命运,我知其严重,定三缄其口,誓死不言。”叶嘉良郑重承诺。

  “时机一到,我便会同你说。”

  数日后,锦州、长春先后失守,国军在东北已处危境,然而老蒋仍企图以东西对进,收复锦州,同时打通与关内的联系通道,撤回沈阳部队。形势严峻,大战一触即发,青木计划也进行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刻。

  宋雨双一连几日不曾合眼,刚回到宅邸,管家就来通报,说邱先生打了好多通电话来询问小姐在哪,请您一得空就给他回电话。

  她这才想起已有多日未同他联系,电话打到他的办公室,立时被接起,邱世诚十分紧张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她推脱说和几个朋友出城玩了几日,他竟也没起疑,只约她晚上一同吃饭,她欣然应允。

  挂完电话后,吩咐佣人拉上窗帘,回拒来访,告之勿扰,宋雨双安安稳稳补了一觉,昏沉沉睡到傍晚五点多,醒来口渴难耐,唤来佣人端茶,才得知邱世诚一下班就来家里接她,此时正在客厅等着。

  她醒了醒神,晚上的气候较冷,从楠木柜子里挑了件雪青短外套,略施粉黛依旧遮不住劳累过度留下的黑眼圈,她拂了拂头发,觉得在他面前无需刻意再装扮些什么,旋即拎了包下楼。

  “子午觉睡到现在这个点,你大小姐的生活未免太安逸了!”他半开玩笑,指着钟点,佯装不耐烦的样子。

  宋雨双亲昵挽过他的胳膊,撒娇道:“我在外面玩了好几天,上午才着家,好容易睡个安稳觉,你还说我!”

  “行了,晚上想吃什么?”

  “海鲜!”她有点憧憬深水的腥味。

  去的是城东一间格调高雅的西班牙餐厅卡西尼,男侍应非常体贴的引二人入座布艺沙发,位子靠里,环境清幽,菜品全按宋雨双的喜好来点,放下沙发周围的珠帘,男侍应悄声退出。

  她喝一口桌上备好的柠檬水,冷不丁问道:“如此迁就我,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他盯紧她双眼,含笑道:“就等着把你灌醉,打包带进我房间。”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那你可得对我负责!”

  他突然轻声低语,又似呢喃:“一辈子?”

  这三个字令她惊心动魄,从未听过他的承诺,他也极少给人承诺,总觉得那么飘忽不定的一个人,与他谈一辈子那么长久的事,她还没有这个勇气。不曾想到,原来时间的生生世世也可以在他的口中变为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直白却又觉得无上沉重。

  侍者将已开好瓶的阿雅拉香槟送上,酒体在高脚杯中回旋,散发出果香,配合鱼子酱,在口中留下强烈味觉冲击,不亚于一场激烈的博弈。

  白灼沙虾的肉十分鲜嫩,仿佛味觉已很久未被填满,邱世诚的香槟喝的过猛,倒是宋雨双十分享受,生蚝过后又点了一客最为著名的西班牙海鲜饭。

  “需要给你也点一份吗?”宋雨双体贴问。

  此时的邱世诚已微醺,将香槟续上,他突兀问:“我们回南京好不好?”

  海鲜饭送上,香气捕着味觉直冲脾胃,宋雨双却似没了胃口,“你还没有忙完,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这样下去,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前线连连失利,让人忧心。”邱世诚一饮而尽。

  “当初是谁说的要为党国效力?前线失利那是暂时的,我相信很快就能反败为胜!”宋雨双说这话的时候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眼睛雪亮,却掩不住灯光打在她脸上,愈发明显的黑眼圈,看来进展巨大,能让她有这么大的信心。

  宋雨双谅解他浮躁的心情,对他豪饮香槟的行为并未过分阻止,哪知他喝的烂醉如泥,签完单后连方向都分辨不清。

  无奈之下,她只得开车送他回家,嘱咐当值的管家照料好他,从邱世诚的家里出来后,宋雨双尤感不对劲,她觉得她看中的邱世诚从来不被挫败轻易击中,从来都是无往不胜绝不服输之人,今儿是怎么了,竟会脆弱到以酒浇愁?

  宋雨双并没有太多时间来仔细思索这一切,刚回到家,基地就来了电话,计划已初步安排就绪,需要她亲临指导,一刻不停,她赶往军事基地,车子绝尘而去,没有人发现车子底下悬吊着的黑影。

  车子自城东一路驶往城北,车速飞快,轮胎轧过的路上尘土飞扬,路边的商铺渐渐被灌木林替代,远离城中心,正是驶往靖柏山上的小路。

  这一处山脉起伏,高矮不一,靖柏山是丛山之中面积最广的一座,在它的半山腰处还连着一座最高的山脉,那才是真正的荒山,杳无人的踪迹,连鸟兽都很少涉足,山上没有开垦出来的路,上山变的十分艰难。

  车子在靖柏山半山腰停住,熄了火,只剩下山间微弱的虫鸣。宋雨双找了手电,打开车门,从不远处走来两名负枪驻兵,看来是接应她上山的人。

  邱世诚悄无声息从车底爬出来,前面的人已走远,他抖落衣衫上的尘土,抹一把脸,速速跟了上去。

  已是深夜,山间气候寒冷,午夜的薄霜凝于发梢眉角,不知往上爬了多久,前面依稀传来零星灯火。

  脚下忽然一顿,邱世诚僵住,将手电的光对准脚踝处,只差几分毫,一只脚就会踏进雷区,触动雷管线,后果,即是死无葬身之地。

  手电的光往上引,邱世诚赫然震惊,密密麻麻的电网线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将整个军事基地包裹起来,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军事基地。

  宋雨双走的不是正门,邱世诚正欲调头,后背抵上一管枪。

  “什么人?”原来是巡逻的哨兵。

  邱世诚举起手:“自己人。”

  “快出示证件!”

  邱世诚伸向上衣口袋,哨兵的注意力被转移,趁着他恍神的功夫,邱世诚钳住他的肩,以手肘的力量支开哨兵的胳膊,致使枪口方向转移,子弹嗖一声打他的下腋穿过,紧接着从哨兵背后制住他的脖颈,单腿横扫其倒下,顺势夺其枪,对准其眉心,当头一枪。

  空旷的山谷接连传来枪声,巡逻队队长即刻调拨人马赶往枪声方向,宋雨双意识到有生人踏足这里。

  邱世诚隐没于半人高的灌木林中,那名被他打死的哨兵很快被人发现,尸体被抬走,巡逻人员四散开按队长指示分头寻找可疑人员,邱世诚知道,他必须得很快下山,一旦引起宋雨双的怀疑,前面所做的努力都将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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