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问天地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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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绝对的无言之外天花板倾听古代无叶之雨的降落,倾听羽毛,甚至无拘无束的夜晚,所以我像孤独的房子一样等你,直到你再见到我并住在这儿。——聂鲁达

  任外头怎么敲门,硬是不见苏零落有半点回应,只听得江乾说道:“零落姐,请你开门,我真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同你说。”

  苏零落以为江乾是替叶嘉良来当说客的,转念一想,叶嘉良并非怯弱之辈,这点事还犯不着让他躲起来,派江乾出马,可是,江乾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同她说呢?且在这三更半夜?

  他话里有不可多见的恳切,再三犹豫下,她将门打开,差退千兰,江乾直言不讳:“江安邦自杀了!”

  苏零落惊愕失色:“你说什么?”

  江乾重复:“江安邦自杀了。”这一次语气平静许多,但依旧掩不去他眼底的悲伤。

  白天刚得知苏信遇难的消息,哀痛尚未缓过来,又惊闻江先生自杀,苏零落只觉悲痛至极,连哭都忘记。

  不知过了多久,才想起来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仅如此,她还疑惑,“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不待江乾开口她连着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司令的部下,他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江乾答。

  “司令不知道你独自上山吧?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你们的人打算于明晚营救江安邦,令他们取消行动,贺晋鹏势必会隐瞒江安邦已死的消息,届时,只怕羊入虎口,落进他设下的圈套里。”

  “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为何又要特意提醒?”

  “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受谁之托?”

  “江安邦。”江乾的眼里五味杂陈,但苏零落分明看到了同平日里不一样的东西,她想起很久以前,她问起他家里的人可还在,他回都不在了,眼里便是这说不清道不明的颜色。

  “你见过他?他为何要拜托你?”苏零落察觉不对,又猜测:“你确定他是自杀?”言下之意一听便知。

  江乾讥讽:“你怀疑我杀人灭口?那我为何跑来告诉你这些?他人在贺晋鹏手里,难逃一死不过是早晚的事,我为何又要大费周章将他灭口?”顿了顿,他的声音变沉:“他夺过我的枪自杀,那一幕我真不愿意看见。”

  “那你为何去见他?难道你想救他?”可是江乾为什么要救他?江安邦又为何托付他传话?江安邦,江乾,江安邦,江乾……

  真相赫然摆在她眼前,只除非……

  “他是我的父亲!”不等苏零落开口向他证实,江乾已宣布。

  原是这样!这世上的事总这般不尽如人意,这势不两立的身份终究埋葬了前世修来的父子缘分。

  “司令知道吗?”苏零落问。

  “他不知道。”

  “你如何信任我不把这一切告诉他?又如何确定我能将这消息传递出去?我被困在这里已近盈月。”

  “若你的消息传不出去,贺晋鹏也不会在南门火车站遭遇刺杀。我信任你,只因你我是一类人,且你更甚于我。”

  下山的时候已是五更天,寒云寺的晨钟落下一地余音,在山谷间回荡,久未散去,直把江乾一步一个脚印带到寺庙门口,石径上的落叶踏上去脆声作响,听来好似断腕前的无声叹息,令他想起父亲死前那毅然决然的一枪,他说: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

  他是见惯生死的人,年纪虽轻,双手却也沾了不少的血,但从未见过有人这般悲壮赴死,他甚至无法形容父亲留给他的画面是怎样的惊悸,几乎令他仓皇而逃,上山的路上,愤怒不知向谁发泄,疾行的车子栽进灌木林,背后就是山崖,那时他想,若是掉下去了倒也算一了百了,父亲同他不可共存的身份,令他未曾尽过一点孝道,甚至因担心牵连自己,极力避而远之,以为老死不相往来了,却得知他被逮捕的消息,那一刻,终被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的血脉促醒,真不明白究竟是有多少深仇大恨,连对至亲都要赶尽杀绝?不明白自小那么深爱自己的父亲如何就成了自己的宿敌?不明白一向善恶分明的父亲怎的好端端痛下狠心在他面前自戕?不明白这世间的伦理纲常可还健在?可是谁又有答案呢?一派澄明旭日东升的天,一径落叶万年不变的地,无一人回答。

  有住持前来开门,见江乾落一身红尘,问他自哪里来,他两眼空洞答不上话,终究只与住持道别,匆匆返身。离寺下山的路上,忽记起常人所道:人人说我身是客,随风随云随流水,我问人人身是谁,问天问地问乾坤

  消息于翌日下午送抵山下,小超将电话直接打到司令部,约邱世诚接面,地址仍在姚记面馆。

  邱世诚如约赶赴,见他埋头不说话,直觉不好,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超将字条递他,邱世诚一看,面如土色,哽声问:“这么说,行动要取消了?”

  不见小超答话,他突然拍桌而起,掏枪就要去找贺晋鹏拼命,小超猛的将他拽住,摁下,“你疯了?不要命了?”

  稳住他后,才又接着道:“贺晋鹏未曾透露一丁半点江先生出事的消息,不就是守株待兔等着我们掉进他设下的圈套里吗?你怎能如此冲动?对身后这帮兄弟置之不顾?现在江先生已经出事了,你要再有个三长两短,整个永硕城的地下工作可就真的瘫痪了!”

  邱世诚听下劝,以手抵额,沉思半晌,才抬头冷静开口:“去打听一下他们把人埋在了什么地方?另外,找个机会,去叶嘉良私宅,看看能不能找到城防基地图。”

  前线战事吃紧,敌后工作又未见实质性进展,这档口老头又出事,苏零落仍被禁于山顶,邱世诚焦头烂额,不知该从何着手,心情极度沮丧的他思及多日未见宋雨双,决定去她那里找个清静的地方歇歇脚。

  管家拦住他的车,邱世诚探头:“宋小姐不在家?”

  “您请稍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

  邱世诚疑惑,往日里从未有过这样,宋雨双一向是盼着他能来的,在门口被拦下这还是头一次。

  管家通报完后,才放他通行。

  一见宋雨双,邱世诚难免不悦:“怎么,我进来还要提前通报了?”

  宋雨双的解释是:“我这两日有点累,刚眯了一会,早前吩咐他们不要来打扰。”

  “可是身体不舒服?”邱世诚关切问。

  “天气太热,闷在屋里透不过气来,外面的太阳又实在太大,竟找不出个能待人的地方。”宋雨双叹气。

  “这好说,改日我差人给你送几套电扇过来。”

  “早点呢?早干嘛去了?”宋雨双抱怨,仍旧一副累倦之样。

  “行了,带你去吃冰激凌,可好?”

  不料宋小姐却道:“不了,我还想再睡一会,回头我再去找你。”

  这一番话倒叫邱世诚如坐针毡了,忙欠身哂笑:“那我先回了。”

  这两次来宋雨双的言行令他十分困惑,一改她往日大小姐黏人的作风,似是一下子变了另外一个人,这些天来她究竟在忙些什么呢?叫她这般提不起精神来?

  刚要走,即瞥见沙发的茶几旁摆着一顶女士遮阳草帽,绀青绸带被解开了直直垂下,邱世诚侧目,只听宋雨双道:“漂亮吗?我前几日刚在华贸商厦买的。”

  邱世诚颔首,不置可否点头。

  但那应该不是宋雨双的帽子,宋雨双是极为整洁的人,在这之前她并非外出刚回,不会随意将帽饰衣物扔于茶几,他立刻意识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日华贸商厦门口露天茶座上喝“特基拉日出”的女人就是戴着这顶草帽,这是格拉莎的帽子,宋雨双同格拉莎有来往?

  叶嘉良到达别墅时,苏零落已三天未进食。卧室的门被打开,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这栋别墅里,除了他,没人敢擅自找来钥匙开门。

  迟迟不见他开口说话,她也不知饿了三天的身子哪来的力气,一骨碌爬起来,二话不说,朝他扑过去,“啪”一声,右手在他左颊上赫然留下五个指印,他依旧不吱声,似犯人般任她拳打脚踢一同发泄,得不到一点回应的她,终是放弃,颓声问:“你不知道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吗?”

  “我知道。”他答。

  “那你还忍心对他下手?叶嘉良,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你还是人吗?你还有心吗?你杀人杀红眼了,你成魔鬼了吗?”她连哭带骂。

  他只道:“说完了吗?吃些东西吧,别伤了身子。”

  他就一句解释都没有?连歉意都不向她客套表达,她忽然冷笑,继而放声笑,冲他吼道:“你给我滚!立刻滚!我再不想见到你!再不想!”

  叶嘉良转身就走,一步都未停留,竟比她还决绝。

  她万念俱灰,晕眩感直冲脑门,险些摔出去,碰倒了茶几上的杯盏,滚落至地,碎成片片。

  江乾闻声上楼,见她这幅模样,一目了然,知道她铁定是误会了叶嘉良。

  将她扶起来,冷冷道:“不是他做的。”

  她却心灰意冷:“你不用替他解释。”若非是他,他怎会无言以对?

  “人是范英杰杀的,范英杰趁我们转移苏信的途中劫持了他,将他密裁,司令曾调动所有分队全城搜查,遗憾的是,未来得及。”

  她这才愣怔抬头,江乾接着道:“司令很自责,他是后来才得知苏信是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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