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错误的号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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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昂首阔步,使地上尘土飞扬,我说出的每一个字里,都掺杂着他的喊叫。——《吉檀迦利》

  因入春后雨水增多,晚空里总带着湿漉漉的空气。春天真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这才三月份,便能感觉到一觉睡醒后那些枝桠已抽条发芽。

  苏零落这晚没有出去,事实上她已经好几晚没有外出了,她的生活似乎又变回了司令部和家里这简单的两点式,她不再学着为他担忧,为他涉险,甚至回想起前阵子那些不以名状的情感,都觉得实在不必。

  刘妈将刚煨好的莲子汤端进她的房里,瞥见她的窗户还开着,走上前替她关窗,苏零落正将阅完的书页翻过去,就听见刘妈惊呼:“苏小姐,司令在楼下呢,也不知道来多久了,就这么站着,怎么不进来坐?”

  苏零落气定神闲的将书合上,对刘妈说道:“那你下去告诉他,叫他回去吧,日后也不用来了,明儿我亲自去找他。”

  刘妈一脸疑惑,不知这俩人之间是怎么回事,只愣愣的答应了她

  翌日,苏零落起的十分早,买好了早点,她直接去了叶嘉良的家里,却被管家告知叶司令昨晚并没有回来,问他去哪了,管家称并不知道。

  而后,她直接去了司令部,叶嘉良却没有来上班,他会去什么地方呢?而且是彻夜不归?

  叶嘉良的车一直到九点钟才进司令部,苏零落在窗台边看他,他的军车上沾满了泥巴,显然是出城去了。

  后车门被打开,他一袭军装走下车来,紧跟着,车后座里又迈出一只脚,纤细的三寸高跟,旗袍的边只开到膝盖处,刚巧隐隐若现一截匀亭的小腿,会是谁呢?叶司令从来不是拈花惹草之辈,这大清晨的怎会有女子坐在他的车里,他又怎会把她带来司令部?

  苏零落正疑惑,那女子便走下车来,一袭斜襟宽摆湖蓝旗袍,外面罩着一件乳白色凤尾花镂空薄衫,墨黑的发丝全都拢到脑后束成高马尾,虽衣着淑女,倒显干练风范,那女子正巧仰头看过来,苏零落来不及躲闪,朝楼下二人翩翩一笑后便走开。

  宋雨双笑着对叶嘉良说道:“她在担心你?”

  叶嘉良若有所思,只苦笑:“可能吧。”

  “行,那我去找邱处长,不耽误你了,别忘了我说的事。”

  叶嘉良点头看她离开,而后步履匆匆上了二楼,他已从管家那得知,苏零落一大早去找过他。

  一进办公室,便见苏零落在看文件,叶嘉良将手里的盒子轻轻放在她的桌上,自顾自的说起来:“这不一大早,刚巧碰上宋小姐来找邱处长,顺道载她过来了。”

  他眼观鼻鼻观心,良久见苏零落毫无反应,又接着说道:“我……我昨天去了城防基地,晚了就在那住了一晚,一大早才赶回来。”

  叶嘉良又偷偷瞄了她几眼,她这才抬起头来淡淡瞥了眼桌上包装精美的盒子,栗子蛋糕、蝴蝶酥和杏仁排,都是她最爱吃的糕点。

  “碰巧经过城西那家西饼店,就给你买了这些。”

  苏零落抬眼瞧他,那眼神带着些许狡黠的光,叶嘉良被她盯得尴尬极了,她这才开口:“叶嘉良,你确定是碰巧经过不是特意去的?”城防基地在北边,你一大早从北边路过西边来司令部?骗鬼!

  叶嘉良听闻她这番戏谑之语,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拉过凳子在她旁边坐下。

  “我……以为能赶在你来之前回司令部,想着可以给你当早点,没想到今儿大清早我去的时候店里早来了一蜂窝的人,排队排了好几个钟头,我就差拿枪指着那师傅的头了……”

  “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苏零落将桌上的点心收回柜子里。

  叶嘉良在她身后说道:“就这样?我想说……”

  苏零落暗自偷笑,心里盘算着这该有好几天没给他好脸色了吧,差不多是时候收手了,否则过了那个度便适得其反。

  于是低声说道:“我不生气了,你进去吧。”

  叶嘉良心有余悸,愣愣问道:“真不生我气了?”

  她抬眼冲他笑:“不了。”

  仿佛如此简单便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心之中立地带竖起的堡垒也一并可以推平

  “邱大处长!”不见其人先闻其声,邱世诚一听便知道是宋雨双来了,他抚了抚额,想着等会要怎么哄走这千金大小姐。

  宋雨双一进门来,邱世诚立马换了一副脸色,兴致勃勃的问道:“今儿怎么想到来这找我了?”

  “我一个人闲着无聊,你陪我去逛街?怎么样?”

  邱世诚状若思考样,不一会便点头答应:“好啊,走,现在就去。”

  这一下倒是令宋雨双吃了一惊,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说话了,平常哪次不是推三阻四的,不是以回司令部就是以出外勤作为借口,今天倒是一口就答应下来,宋雨双想着,他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去哪逛呢?”宋大小姐边下楼边嘀咕。

  “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的是城南,永硕城里保留最原始的一带,多有明清时期的小花园,邱世诚带她去了一家绸缎庄,说这是永硕城里手艺最好的师傅,宋雨双显的特别高兴,等不及让那师傅给她量体裁衣,邱世诚则借故说去对面的商铺买包烟。

  他自绸缎庄出来后,一直往南走,去了宁川一路123号那家旅馆,旅馆的景况还是跟那天来的时候一样,他在旅馆门口踱了好几个来回后,决定进去瞧瞧,屋子大堂里坐着一个中年妇女,浓妆艳抹,一把折扇时刻不离手,见他进来也不招呼,倒慌忙的跑进里边去了,不一会换了个中年男人出来,穿灰色长袍,蓄八字胡。

  那男人上前问道:“处长这是要住店还是执行公务?”

  邱世诚闻言仔细打量这个男人,他未曾开口,这人仅凭他一身军装便知他是处长,这人定对军中事务官职有所了解。

  邱世诚扯了个谎:“我想请问下,宁川一路124号怎么走。”

  那人闻言脸色一变,急急说道:“您搞错了吧?宁川一路只有123号,就是我这旅店,没有124号,您不是本地人?”

  邱世诚叹道:“是吗?瞧我这记性,那应该是宁川二路124号。”

  “哦,宁川二路124号倒是有,就从这边拐过去就是了,是家书店。”

  邱世诚出去后,一路上都在想,他总觉得这旅店老板有些眼熟,一路走到绸缎庄,宋雨双见他回来,不悦的问道:“你这是去买烟的吗?去那么久!你要不愿陪我……”她的话还没说完,邱世诚灵光一现,蓦然醒悟,那男人不就是那书店的老板!只不过那日他戴着眼镜,这么说他那胡子也是假的!

  他来不及细想,马上从绸缎庄拨电话给徐如海,让他带队将旅馆控制起来,他要好好审问那旅店老板。

  宋雨双见他脸色凝重,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来不及与她细说,只匆匆应付:“雨双,你自己先逛,我这边有些事情有了线索,我必须马上去调查。”

  等徐如海带人赶到宁川一路的时候,旅店早就关门了,紧跟着,他们去了书店,书店也关了门。邱世诚来回观察这两所屋子,突然意识到,这旅店跟书店一定是连通的,宁川一路124号是个空有的名头,联络地点是124号,只不过是宁川二路,也就是那家书店,而真正的关键在123号这家旅店,这里面定有蹊跷。

  就在这时,邱世诚又闻到了那股子味道,这一次有些呛鼻,徐如海也跟着嘀咕了一声:“处长,这味儿不好闻,怎么跟那烟土味儿似的!”

  邱世诚眼前一亮:“你说什么味儿?”

  “烟土味儿,有点像。”徐如海仔细闻了闻:“又好像掺了点香料的味儿,不好说。”

  邱世诚吼道:“给我冲进去!”

  屋子一打开,味道似乎更重了,明明白白的烟土味,二楼上好几个房间里一片混乱,半燃的大烟掉在地上,想必烧烟之人方才落荒而逃。如今,国民政府严禁烟土买卖,居然有人敢在永硕城里贩卖大烟,当真是胆大包天。若不是在党政机关内部有靠山,谁人有这么大的胆?

  如此看来,便不难猜天行路3号和新旺东路19号那两家药铺就是为贩卖烟土做的掩护,思及此,邱世诚吩咐徐如海马上领手下的人去彻查那两家药铺。

  早在徐如海带人去往旅店的时候,郑鸿达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深知逃已是来不及了,他悄悄将一叠资料交给了叶嘉良,打算先发制人。

  叶嘉良阅毕问道:“郑处长,这说明什么?”

  “司令,这您还看不出来,邱世诚原先在德国留学,35年突然回国,直至37年遇到宋小姐后来进了保密局,这之间有两年的过渡,而这两年的时间在他的档案里是一片空白,没有记载,您不觉得奇怪吗?还有,陈景山死的那晚,有人亲眼看见他进了司令部的监狱,我怀疑陈景山就是他杀的,而他杀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掩护他共党的身份!”

  叶嘉良勃然大怒:“胡闹!邱处长是穆局长亲自调过来的,你当什么人都能进得了保密局?”

  “司令,您不知道,陈景山那个时候已经打算招了。”

  “他为什么会招?你用了什么方法让他招的?”

  “那是因为你给他吸大烟,又给他注射吗啡,控制了他整个人的思想和行为!”正说着邱世诚领着人推门而入,直指郑鸿达的罪行。

  “郑处长,我派人查了你在几处银行的账户,从去年年底至今年年初,你的账户每个月都有一大笔固定的钱进来,你说说你这是在搞什么副业?”

  郑鸿达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老底早被邱世诚摸的一清二楚:“你……你怎么知道的!”

  “那家书店,或者应该说是旅店的老板,每个星期四都会给你送信,那些信都没有经过邮局,而是直接送来司令部,信上那个宁川一路124号的地址,郑处长,明眼人一调查就知道有问题。”

  “对了,现在已经封城了,那旅店老板想来也跑不远,另外,把人给我带进来,让郑处长过过目。”

  郑鸿达眼见被绑来的是纪字药店和普世堂的掌柜,立刻掏枪准备杀人灭口,不料被徐如海先行夺了枪,叶嘉良命令早就待命的警卫连将他拿下。

  “你私自贩卖烟土和违禁药品,利用药铺、旅馆作为掩护,郑处长,你胆子不小啊!我看陈景山就是被你弄死的,好啊,你的罪行又多了一条,没得到我的命令私自杀了共党要犯,看看委员长要怎么处置你!把他带下去关起来!”

  郑鸿达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叶嘉良和邱世诚布下的圈套,就等着他落网。郑鸿达最后的结局无疑是被枪毙,然而他的死并没有让叶嘉良就此对邱世诚刮目相看,反倒是多留了个心眼。

  叶嘉良看着邱世诚的档案,他是1917年出生于江苏苏州,1934年赴德留学,1937年在回国的飞机上遇到宋雨双,后来进了军统局,1946年在国防部第二厅任职,直至去年年初被调入保密局,那么19351936年这两年之间,他在哪里?又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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