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在孤儿院的生活，总是让我感觉到充实，即便是我能陪着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可是跟孩子们在一起，能让我觉得，我肮脏的一面下，还保存着一份洁净。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我不知道秀姐的话到底还算不算数，昨晚果子找来的男人，让我感受到了一丝不安，就像是黏在心头口香糖似的，越拉越黏。
孤儿院的日子固然能让我心安，可是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让这些孩子受到威胁，这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
我突然感觉我的人生变了，不是由我自己做主的，可是仔细想想，好像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自己做主过，甚至入行也是迫不得已，我禁感到一丝悲凉。
时间流逝的很快，一转眼又到了晚上，坐在化妆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白净的眼睛里已经有了些许红色的血丝，年轻饭啊，果然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能刻上岁月的划痕。
“看自己看的那么入迷，你还真是自恋呢。”
小风推门走了进来，手里多了一个小袋子，随手就放在了我的面前。
“这是什么？”
我不禁问了一嘴，长时间的冷战让我有些不适应他现在的自然，好像一切只如初见，他干净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那抹毫无杂质的笑容。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我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溺水的人在挣扎，明明知道自己越挣扎沉得越快，可还是忍不住挥舞双手，慰藉自己恐惧的心。
“送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吧！”小风笑的很灿烂，灿烂的让我有些融化。
看着眼前那黑色的纸袋，两只手不禁紧了紧，我不知道该不该拿，这是游戏的一部分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了，我只是觉得，小风应该是我在柳巷，唯一一个能够在乎的人。
纸袋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长方形盒子，细绒的外壳，让我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
“别光摸啊，打开看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小风的话让我心里一暖，是啊，想那么多干嘛呢，即便是游戏的一部分，我又能怎么样呢，欣然接受和拼死挣扎又有什么区别？我终究还是在这里，跑也跑不掉。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条细细的项链，我伸手拿了起来，那白莲花样式的吊坠晃荡在我的眼前。
小风顺着我的指尖摸了过去，将项链接了过来，站在我身后，看着镜子里表情有些呆滞的我，嘴角微扬的笑了笑。
“今天路过，看到这条项链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你，所以就买来送给你，怎么样，喜欢么。”
看着脖子上的银色的白莲花，摸着上面细致的刻纹，心里有些酸涩，可我还是扯起一抹浅笑，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看。
小风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弯着腰看着灯光下的我，笑着说道：“你喜欢就好，今天想要什么样的妆？”
“你为什么要送我项链……”
我还是没忍住问了出去，从孤儿院到现在，除了李老板的那把钥匙，这应该算得上是我的第一个礼物了，我想搞清楚原因，不想这么不明不白。
小风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比女人还要好看三分，欺霜赛雪的肌肤更是让人羡慕。
“我就是想送你，没有理由，可以么？”
我没有说话，只是避开了他的视线，低着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小风没有再问我，拿起化妆的工具，在我的脸上，描绘着他心里想要的样子。
在眉笔划出最后一下的时候，秀姐缓步走了进来，笑吟吟的看了看我的妆容，“这种淡妆适合你，小风的技术好，你的底子也好，绝配了。”
我抿着嘴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姐和化妆师么？这种组合是很配，在夜场里，很配。
秀姐交代了一声，告诉我弄完之后就去包厢找李老板，我应了她一声，待她走后，我没跟小风说什么，站起身子就往外走。
“没事的时候看看项链，也许你能想起我呢。”
小风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我顿了一下脚步没有回头，我不知道小风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我么？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一个小姐，和一个给小姐化妆的人，还能够有什么故事么？即便是有，也是一个悲剧罢了。
我没有说什么，踩着高跟鞋走出了化妆间，我不知道身后的小风是用什么眼神看我，只是这一路上，我没有再去想，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包厢钥匙。
打开包厢的门，不出意外的，果子果然也在里面，尽管是因为等待我的时间漫长，李老板无聊才叫的她，可是这依旧让她有了翻身的余地。
“来了啊，等的时间久了，我就让果子过来陪陪我。”
李老板说着话的时候，给果子使了个眼神，果子就十分知趣的站了起来，冲着李老板娇媚的笑了一下，转身走出了包厢。
我看的到她关门那一霎那看着我那阴毒的眼神，可是我却没有太多感触了，因为不管怎么样，她永远不会在这个包厢里，在动我一分一毫了。
长时间的接触，我对李老板不说是了解，也多少有些习惯了，即便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也知道他不会对我做什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信任他，可是我就是不再害怕了。
李老板一如既往的把我抱在怀里，摸着我修长的腿，讲起了昨天饭局的事情。
我第一次听说饭局，也是竖起了耳朵，因为我知道，这次我拒绝了没有去，不代表我下一次就有资格拒绝，我的权利是伴随着李老板对我的新鲜感而流逝的，我从来没自信到李老板会一直对我这样。
小姐这个词汇已经不用我时刻提醒自己了，它已经深深的烙在了心里，即便是在孤儿院的日子，我也会自卑一些，不是别的，就像是老鼠怕猫一样，这是一种天性。
从他的口中，我得知所谓的饭局，其实是老板带着自己去，喝多了之后，把自己塞给别人，供对方玩乐一夜，甚至更长，在床上哄人家开心，当成老板的意愿，而后自己也会得到不少小费。
当然了，他并没有说后面那些连带的东西，这些都是我自己领悟出来的。
毕竟如果是正常的饭局，哪个老板会带着一个小姐去？即便是别人认不出来，老板自己也会心虚的吧？
“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李老板搂着我的腰，深吸了一口雪茄，撇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嘴中吞云吐雾。
我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靠在他的胳膊上，轻声问道：“我去了的话，应该会派上作用的吧。”
听李老板自己说，这个饭局吃到最后，结局并不理想，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只是想问而已，长时间的接触，让我有些摸不透了这游戏的规则。
李老板听见我的话以后夹烟的动作顿了一下，侧过脸看了我一眼，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你觉得我会那么做么。”
他的声音很沉，我听得出来李老板不开心了，可是我的心里却莫名的高兴了起来，这种感觉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下贱。
我沉吟了一会，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端起酒杯将被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这算是改变么？应该不算吧，任哪个女人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时间久了，都会忍不住想要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吧。
可是……
我配么？我只是一个小姐，他的玩物，一个玩物在他心里又有多大的分量呢。
问完这句话之后，我后悔了，在这场游戏里，我险些就输了。
“如果是果子的话，我肯定会把她送出去。”
李老板笑了笑，挑着我的下巴，意味深长的说道：“可是你，我不会……”
“有什么不一样的么？”
李老板的手指顺着我的下巴，划过我白皙的脖颈，挑逗着我每一根敏感的神经，直到停在了吊坠那里，他看着这朵白莲花，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这项链很好看，很适合你。”
李老板并没有回答我的话，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我沉思了很久，白莲花美，很美，可是掉进泥水里，也只不过是一朵脏了的花罢了，没有人愿意摆在家里，看一朵沾满了泥泞的花。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老板甩开了这个话题，一如既往的开始和我诉说他生活中的一些琐事，但是却没有一句话提及他的家庭，不过我想他应该是有家的吧。
一个成功的男人，身边总不会缺女人的，不过我并不在乎，我并没有打算参与到他的生活里，我只是他夜间消遣的一个玩物罢了。
很奇怪的，李老板临走之前也送给了我一样东西，只不过相比项链来说，盒子里精致的耳环，要贵重得多，我拒绝了，可是李老板走后，这耳环依旧在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