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尸炭与烂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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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我第二次梦魇的时候,红衣女鬼在我耳边唱给我听的,我当时根本就动不了,直到一只猫压在我的胸口上叫了一声,那只红衣女鬼才退到了门口,露出脖子上的一道血窟窿吓我……

  紧接着我就被陈禄在窗外的一声大喊惊醒!

  然而那次陈禄却是故意引我出去的,当时他被鬼附身,是真想用菜刀一次性结果了我……这也是邰伟无意间的手机录音证明的,而且邰伟的窗玻璃上,还留下了黄色的污迹,明显是有人用黄粉驱散了悬在他窗外的红衣女鬼。

  当时我和邰伟还因此起了争执,不确定当时救下我的那个人,到底是乃巴颂还是“驼背老头”,那个时候我们也根本不认识这两个人,完全被这两个人身上的隐晦给搅得头昏脑胀。

  “我读完那两首诗之后,”三喜先生可能是见我又开始发呆,而且半天都没有回神的迹象,就发声将故事继续说了下去,“黎万田问两个人,这两首诗是不是他们写出来互赠的?”

  “他们没有承认?”我觉得人在濒死时,趋吉避祸的本能更是强烈,承认了有书信的往来,就是承认两个人有私情,即便这个“私情”不涉及肌肤之亲,而仅仅是心灵上的沟通,换做是一般男人也是绝对不会允许的,甚至会觉得思想上的“肮脏”,会更有甚于单纯肉体上的“肮脏”。就像是女人觉得丈夫花钱找妓女是情有可原的,但婚外情却是万万不可原谅的,两件事在性质上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三喜先生摇了摇头,“两封书信本来就是出自二人,他们自然是按照各自的本性承认了……但他们当时还根本不知道那老郎中口中的死胎成因,并没有将这两件事牵扯到一起,这其中自然也是二太太用心蒙蔽的结果。”

  我问三喜先生:“之后呢?黎万田只通过这两首互赠的诗句,就给施香兰和朱玉林判了死刑吗?你不是说,黎万田想要听到施香兰亲口承认这些事情吗?”

  “即将临盆的孕妇与男人放纵欢合,此等龌龊的行径,黎万田自然是仅在脑子里想象都会觉得肮脏,他又怎能当着二太太和我的面,赤裸裸的直接问出口来?更别提问话期间,被殴打致神志不清的朱玉林始终在有意无意地讪笑……”

  三喜先生说,这之后自然到了二太太的表演时间,她以无辜的口气不断地在黎万田面前自责,说这都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才叫施香兰得以再见到朱玉林,从而导致了两个人的旧情复燃。

  并且二太太将每次朱玉林与施香兰见面的情形,都有板有眼地说了出来,而且这每一次的见面,二太太都叫年幼的三喜先生打了证言。

  二太太非常狡诈聪明,每次话说得都是点到即止,只起到了一个开头作用,至于见面之后的施香兰和朱玉林都做了什么,二太太虽是心知肚明,但必须将自己的干系撇清。这里除了二太太,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细情,因为当初二太太是故意给二人制造出了久久独处的假象,留给了外人无尽的想象空间……

  人的想象是可凭情绪而无限歪曲的,每一次施香兰和朱玉林的独处,他们都做了些什么,这根本就是解释不清的问题!留下来的想象空间根本就是致命的……

  就好像是女友一夜未归,转日朋友却告知,说在餐馆无意间见到她与另外一个男人把酒言欢,饶是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将之后发生的事情想象得多么纯洁……

  二太太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叫黎万田脑补出了施香兰和朱玉林独处时,那些疯狂欢合至胎儿夭折于腹中的画面,使得他的杀心暴起,决定在第二天就将这对“奸夫淫妇”游街示众,然后浸猪笼溺死!

  听到这里,我已经提前知道了之后的画面,“紧接着黎万田宣布了对二人的处置,之后过去打了施香兰两个耳光,再朝她脸上吐了一口口水,对吗?”

  三喜先生一怔,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但没等他开口我继续说,“朱玉林爬过去咬黎万田,被你发现之后,你狠狠地踢了朱玉林一脚,将他踢晕了过去……”

  “你怎么会知道?”三喜先生听我说出了下面的情景,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我之所以不理解他为何有这样的变化,是因为我知道昨天运兵车里的迷幻梦境,一定是那根插入我舌里的绣花针起了作用,“你难道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给我的那根绣花针,才暂时性地躲过了女鬼的发难,因而才将时间拖延到那十几只黑猫来给我解围,我才保住了小命。”

  我本以为这些都是三喜先生“刻意”安排的,他一定是知道那跟绣花针会起到怎样作用的。谁知我这样解释之后,他沧桑的脸上更是一片茫然,之后转动一黑一白两只眼球,好像在计算着什么复杂习题一样。

  我不管三喜先生在算计着什么,继续问他关于施香兰的结局到底是怎样的,虽然知道她被浸猪笼溺死,但我这个人就是有这样一个毛病,无论什么事,我只有听到当事人亲口说出来才算数,不然心里就会不踏实。

  我问过后,三喜先生却所问非所答地低声说了一句:“难不成这三根绣花针是与朱玉林的记忆相关的?”紧接着他一下子抬起右手抓住我的肩膀,“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我被三喜先生问得一愣,“什么发生了什么?”之后三喜先生嘴唇有些抖动,脸上的皱纹都集中在了眉宇之间,“我踢晕了朱玉林之后,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这下子我被弄得更糊涂了,这本该是我问他的问题,他却反过来问我。但我脑子也不算太笨,盯着驼背老头满怀迫切的眼睛,瞬间会意我在梦境中是以朱玉林的视角看世界的,或许朱玉林和施香兰之间还有什么重要的信息没有被揭示出来。

  “我,我被你踢晕之后,那段梦境就消失了,换做我在现实世界里醒了过来!”我话说一半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三喜先生眼神中希冀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到这里,我突然感觉到一阵沮丧,好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我试探性地问了三喜先生一句,“难道说,你也不知道施香兰和朱玉林的结局是怎样的?他们没有被游街示众?没有被浸猪笼溺死吗?”

  三喜先生在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椅子向后推了推,开始在房间里踱步,好像是有更多的问题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我刚重复一遍我的问题,三喜先生背对着我道:“他们两个转日的确没有被游街示众,没有被浸猪笼!”

  我也站起了身,意识到三喜先生要说的话,好像包裹着厚厚的一层复杂外壳,“他们没有……那他们?”

  “待我和黎万田凌晨再见到“奸夫淫妇”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成了两具焦黑的尸炭!因为起火的本身就是存放干柴的柴房,尸首被烧得特别彻底,就连骨头都被烧得细碎,捡都捡不起来!”三喜先生讲述的时候,一直低头在房间里左顾右看,仿佛是在脑中临摹着当时他看到的情景。

  “变成了两具尸炭?”听到这里,我马上联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这两个人是自尽的!也许他们不堪忍受要被游街示众的屈辱,自己选择了自己的死亡。但是……他们是用什么方法自尽的?该不会是钻木取火吧?柴房里当然不会有点火的东西,而黎万田为了防止两个人逃跑,在将他们锁在柴房时候,也一定会搜他们的身。况且柴房之外,难道不应该有人彻夜把守吗?

  “那你们有没有查清楚这两个人是不是自尽的?”我问三喜先生,但他回复给我的,依旧是一脸的茫然,“柴房顶端的木梁被大火烧塌了,现场还留有一把砍柴刀,上面沾满了被火烤干的血痂,而且两具尸骸的身下,各留有一大滩被烤干的凝固鲜血,而更多的血已经深深的浸进了土地里。”

  被烧死的话,是不可能流出鲜血的!我当时心里这样分析。

  但那砍柴刀和两具尸骸下面的血又是怎么回事?我问三喜先生,他却又提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简单处置了那间柴房之后,就在当天晚上,二太太突然发了疯病,居然怀里揣着剪刀想要捅死黎万田,但被黎万田和下人给合力制服了,之后将二太太关在了房间里不叫她出去……”

  三喜先生说,第二天一早发生的事情更是离奇诡异,黎万田在二太太门外与她对话,探听她的神智是否已经恢复正常,大伙都听到二太太已经恢复了本性,甚至用极其温柔的口吻招呼黎万田进去看看她。

  但黎万田可能觉得有些古怪,甚至三喜先生当时都这样觉得,因为二太太的语气从来没有那样温柔过,明显是有蹊跷。

  黎万田先是派一个下人进宅屋给二太太送饭,想要确定她是否还是有异样…

  大家都是亲眼所见,那下人进了宅屋之后就没有了动静。

  大家喊了半天也没有回应,觉出事有蹊跷,黎万田再叫三喜先生进屋查看的时候,宅屋前厅里并没有人,三喜先生又跨步进了卧房,却是看到了极其惨烈的景象,当即被吓得连滚带爬地退出宅屋!

  “你看到了什么?”我问出此话的同时,想起了三喜先生刚刚向我提过二太太的死法,但突然心里又泛起了狐疑,三喜先生说二太太是将自己千刀万剐而死的,而刚刚她还想叫黎万田进宅屋看她,所以……

  “之前进屋送饭的下人直挺挺地坐在地上,两眼上翻,脖颈上横着裂开一个大窟窿!潺潺地往外冒着血!而卧房中央躺着一堆烂肉,烂肉伸出的一只沾满暗红色血污的手上,却握着一把滴血的剪刀!很明显那送饭进来的下人,是被这只手用剪刀给活活剪断了咽喉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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