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如水般的白炽灯光灿烂而浓烈地倾洒下来，朱警官，林子凯和陆翔三人站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而无精打采的“树妖”则被困在了这个三角形的中心地带。他脑袋上的假头套早已被朱警官除去，脸上的油彩也花了。他一只眼睛佩戴的血红色美瞳遗失了，露出了原本黑褐色的瞳仁，而另一只眼睛则仍是妖艳的红。
“叱啦——”一声，陆翔毫不客气地扯破了“树妖”身上的外套，半截小麦色的手臂顺势露了出来——没错，这的的确确是一个人，一个假扮成树妖的男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树妖？是谁指使你的？”林子凯急吼吼地扯着男人的衣领问，“快说！”
男人咧了咧嘴，他的眼里闪过几抹轻视，而这轻视更是让林子凯火冒三丈。
“妈的，你说不说！”林子凯忍不住挥了一个巴掌过去，“啪”的一声脆响，男人的脸顿时被扇到了一侧。
“噗——”一大口浓黑色的鲜血从男人的嘴里喷射出来，这黑血带着一股浓烈的恶臭，林子凯忍不住转过脸去。
“我的天！”这时，陆翔惊异地喊道，“快看，他的脸！”
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皱纹在男人的皮肤上快速滋长，蔓延，他的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发丝染上了白雪，脊背弯曲，肌肉和骨骼失去了弹性——眨眼功夫，这具年轻的身体便憔悴苍老。
“唔……”男人的喉咙里发出了不甘而虚弱的嘶吼，他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天上，又颓然地倒下。他的眼睛大睁着，竟是死不瞑目。
“我的天！”林子凯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怎么会，会这样？难道是我的一巴掌，不，这不可能……”
“衰老致死，他的死亡方式跟21个村民一模一样。”陆翔俯下身来细细地查看着男人的尸体，“想不到那幕后黑手竟然如此残忍狠心，即使帮他做事的人，最后也难逃一死！”
“大概是怕这个男人泄露他的秘密吧。”朱警官也蹲下了身子，“这个幕后黑手太可怕了，而且，他似乎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我们才设计抓到这个假扮树妖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审讯，这人就死了！我想，那人一定在暗中监视着我们。”
“今晚的行动，除了我们三个人外，便只有负责抓捕树妖的几个警员知道了。”朱警官有条不紊地分析着，“消息不可能会泄露啊！”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陆翔的话让朱警官和林子凯大惊失色，“凶手采取的是遥控杀人的方式——树妖的同伴把这个男人被抓的消息告知了凶手，凶手再用远程遥控的方式杀了他，以绝后患！”
“对啊，我怎么没想通这一点！？”林子凯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凶手在一夜之间杀了21个人，这么多人，他不可能亲手一一杀死，他一定是利用那个邪恶的冥界物品遥控杀人！”
“既然是遥控杀人，那死者的身上一定存在什么机关。”朱警官眼睛一亮，“快找找看。”
“让我来。”陆翔低下头，那鼻尖几乎要触到男人的身体上，“这个机关应该跟冥界物品有关……隐形，不易被察觉……”
朱警官和林子凯紧张地盯着陆翔的一举一动：要是能成功地找到遥控杀人的机关，他们或许可以顺藤摸瓜，把那可恶的幕后黑手扒出来。胜败在此一举！
几分钟后，陆翔的眼里忽然爆发出一股深邃的幽光，他的手定定地指向男人的腹部：“我感觉到了，这里有一股冥界物品的气息，这气息正在迅速消散，我得抓紧时间搞清楚！”
他的声音又急又快，朱警官和林子凯几乎不敢开口说话，他们焦灼而不安的视线牢牢地固定在了陆翔的身上，心里则在一遍又一遍地默默祈祷着。
陆翔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从衬衫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密封袋，打开，用手指从里面捏出一张薄薄的淡黄色纸片。这纸片只有巴掌大小，颜色暗淡，半透明。陆翔将男人的衣服扒开，松弛的肚皮便露了出来，然后，他把这张纸片覆盖在了男人的肚脐上。
“唰——”一声轻响，一束淡灰色的光从那纸片里袅袅地升了上来。几个小小的，形状怪异的黑色符号在那光幕里轻轻地浮动着。
“原来如此……”陆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几个符号看。而朱警官和林子凯则被眼前的这一幕彻底震撼了：这样的场景，以往他们可只在魔幻电影里看过啊！
几秒钟之后，光芒和符号都消失了，那黄色纸片也化作一股烟尘隐匿在了空气之中。陆翔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站了起来。
“陆翔先生，怎么样了？”林子凯紧张得口干舌燥，身体轻颤。
“他的体内存在着一种来自冥界的黑暗协议。”陆翔一字一句地说，“协议的内容便是无条件地剥夺他余下的生命值。这协议被附着在了一只水虫的体内，而这水虫就躲藏在他的腹腔里。现在，协议生效，他衰老死亡，水虫随之消失，冥界物品特别的气息也消失了。幸好我们反应及时，多耽误一分钟的时间，这协议也无法被找出。”
“真是老天保佑啊！”林子凯大大地舒了口气。
“对了，那水虫是怎么进入人体的呢？”朱警官继续询问道，“他知道自己的体内存在这样的协议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他也不会死不瞑目。”陆翔的声音里有怜悯，还有鄙夷，“水虫只能生活在水里，它是一种邪恶的微生物。人喝下藏有水虫的水后，不仅智商会下降，变得容易被控制，就像在身体里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被引爆——这颗炸弹便是夺命协议。凶手随时可以通过激发协议来夺取人的生命。”
“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林子凯气愤地浑身轻颤，“第22条人命啊，现在已经有22条人命了！”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陆翔思量着说，“或许，他会把这些被剥夺的生命挪作他用……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考虑这个。你们想想看啊，这个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很多人服下带有水虫的水，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跟村民们十分熟识，凶手或许就隐藏在这个村子里！”
“或许凶手把水虫投进了全村唯一的水源——团结河里。”朱警官说，“可是，这也不对，一方面，河水是流动的，水虫或许会被水流带到很远的地方，另一方面，如果是在河水里作手脚，那全村人岂不是都危险了……”
“不，不是河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林子凯脸色煞白，瞳孔蓦然扩张，“除了河水之外，村子里的男女老少还一齐服用过另一种水，无人例外。”
“什么水？”朱警官和陆翔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圣水。”说道这里，林子凯咬牙切齿，义愤填膺，“村医张腾跃让我们喝的圣水！”
“村医，圣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先别激动，说清楚些。”
“村医张腾跃是个老医生了，咱们村子地处偏僻，村子里谁有个头疼脑热的，一般都找他。他医术不错，为人也实诚，村子里男女老幼都很敬重他。上个月，他去山中祈福，并采集了清晨花间的露水做圣水，他说喝下圣水后可强身健体，他为全村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对于他的话，大家自然是一百二十万个相信！”
“哼，我活了快五十年了，还从未听说过什么圣水呢！”朱警官嘲弄地说，“恐怕不是圣水，是毒水吧！”
“我们现在马上去找这个村医。”陆翔面色严峻，“多耽误一秒钟，就多一分危险——他还不知道要多害多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