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上首的司徒钰半天都没有给御医任何的回应，让他都开始不确定，是否该将真相如实禀告了。
“嗯，不错，赏！”
良久之后，司徒钰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让那御医一下子瘫坐在了脚后跟上，差一点，他就说出来了。
御医离开了大殿，但是司徒钰那空洞幽远的眼神却依旧是没有改变。
那个宫女，和她真的是好像啊，也幸好，那个宫女失明了，不然的话，当他没有从那个宫女的眼中看到属于她的眼神时，不知该有多失望了，但是，她的眼神，也就只有她能拥有。
十一，一年了，不知她在那地下过得是否还好，有没有想念，这一个世界的他。
连着几天的晚上，顾十一都如约与蓝衍见面，而每天晚上一见面，蓝衍都是一副饿极了的模样，狠狠地将顾十一的血吸上一通才作罢，通过几天的相处，也让蓝衍越发地依赖她，甚至她还能感觉到，蓝衍那已经消失的童真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这一发现，几乎是让顾十一喜极而泣。
而唯一让顾十一感到为难的是，司徒景看着她天天被蓝衍吸血，已经严令禁止她再给蓝衍吸血，并扬言，她若再如此，他不介意不要这个儿子，顾十一知道司徒景这是在心疼她，可是，每一次的保证都在看到蓝衍那张无辜可怜的小脸之后都会让她心软。
司徒景说蓝衍已经变成了一个魔鬼，但是顾十一却不信，即便是魔鬼，她也要把他变成天使。
第四天一大早，顾十一就接到了领侍太监的通知，让她从今以后，负责在司徒钰的身边伺候，那太监传达完命令之后，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了看顾十一，不知该是同情还是怜悯？
如果，顾十一眼睛尚好，她无疑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是偏偏，她失明了，试问，一个瞎子，能够做什么？只能是做什么错什么！
顾十一在谢过领侍太监之后，当着太监的面手脚非常笨拙地摩挲到了榻上，在这中间，她不仅被一个凳子绊倒，更是将桌子上的茶壶杯子都给摔碎了。
那太监见了，颇为同情地对着顾十一摇了摇头，这才真的离开了，直到太监离开之后，顾十一这才开始思索，司徒钰将她安排在身边贴身伺候的用意，难道，他又认出了她？
可是这念头一起，就又被顾十一给立马否定了，她现在无论是身形，容貌，头发，都已经与从前大不一样了，还更不要说她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被司徒钰看到过，而且，就算被他看到过了，她也不怕，因为，入宫之前，她终于狠心将寄瞳蛊种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寄瞳蛊是她在神女寨的宝藏中无意发现的，它的好处，便是能够非常轻易地改变宿主的瞳色，并让宿主的视力比从前提高最少两倍。
寄瞳蛊的坏处，便是种蛊的过程异常痛苦，甚至比她当年生孩子的痛苦还要疼上数倍，就连顾十一打翻膳盅，谎称眼睛受伤，最后眼睛真的流血也是这寄瞳蛊的功劳，至于其他的，顾十一目前还没有发现，但是不管如何，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最坏的可能，不过是失明罢了，但是与蓝衍比起来，让她失明，就真的算不上什么了。
而顾十一唯一为难的，便是她如果去了司徒钰的身边，那与蓝衍相见就难了，所以，这今晚的相见，顾十一比以往的每一天都要感性。
“宝宝，妈妈要被调到别的地方去了，以后不能天天出来陪宝宝玩了！”
蓝衍反感衍儿这个名字，但是顾十一也不愿意像末笙那样叫他鬼鬼。
“妈妈要去哪里？”
蓝衍原本开心的脸瞬间凝滞，恢复了顾十一已经好几天都没看到的阴沉了。
“天机宫！”
顾十一如实回答，蓝衍对她的依赖，是基于对她的信任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而这信任，是她从来不欺骗他。
“那宝宝以后在天机宫见妈妈！”
像是听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一样，蓝衍再一次变得一脸的兴奋，天机宫对他来说，比这里更熟。
“好，但是，如果宝宝没有等到妈妈，那就是妈妈不能出来了，宝宝可不能不开心，生妈妈的气！”
“好，我们拉钩！”
“好，拉钩！”
第二天的一大早，顾十一看着镜子中自己的眼睛，那泛白的瞳仁，那空洞无神的眼神，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她没想到的是，寄瞳蛊竟能达到如此出色的程度，同时，顾十一的脑中也一下子浮起了姜乾熙的那对空洞无神的眼睛，会不会也是寄瞳蛊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所以当初，姜乾熙让她给他治眼睛时，她真不该因为讨厌他，看都不看一样就说治不了。
没过多久，便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宫女来接顾十一，她们一眼就看见了顾十一那空洞无神的眼睛，也当着顾十一的面毫不避讳她们脸上对顾十一鄙夷与嘲讽，其中，一个，还对着顾十一作出了一个呸的动作，却不料，她们二人之间堪称哑剧的精彩表演，都被顾十一看了个清清楚楚。
更甚至，她们在顾十一走到门槛前时，也不提醒一下顾十一，就这么让顾十一生生地脸着地地摔在了地上。
“哎呀，我忘了你看不见，看，你脸上都摔脏了，我给你擦擦！”
其中一个宫女发出一阵懊悔的声音，但是脸上却无一丝的悔意，而是满脸的讥笑，她说是要给顾十一擦脸，其实拿出来的东西，是一款满是黑色的油污，脏得不能再脏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布团，把它往顾十一的脸上擦了过去。
顾十一极力地强忍着胸口那反胃般的恶心感，非常镇定地任凭她们用这个脏东西在她的脸上擦来擦去，也真是服了她们了，这么脏的东西，硬是被她们弄得香气熏人，看来这一切，她们也是早有计划了，也不知，这些又是否是司徒钰故意来试探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