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您就倔吧！”老温摇摇头。
“咱们就不用刺绣，咱们改印花行不行？比起刺绣，印花虽然让这件设计得这么好的服装看起来廉价普通，原本高端的设计感全无，但好歹比那些流行剧人物头像好看多了。”许建树咬咬牙建议到。
老温皱皱眉，思索了许久，“那就试试吧，不过，这里的褶皱和衣摆设计做起来复杂，就做出一体算了吧。老板，不是我不愿意配合，真的是您设计的东西成本太高，卖不动。”
许建树叹了口气，“那就完全不好看了，算了算了，先按你说的做吧。”
许建树丢下样板，接到了朋友的电话。
这位朋友也是服装设计业界的，曾呆在巴黎两年，和他的导师弗兰西斯也是朋友，因为翻译的需要，才和许建树熟悉起来。因为懂法语，很多时候，许建树和弗兰西斯的交流需要他帮忙翻译。
作为许建树的导师，弗兰西斯对许建树的公司也是知晓的，这次许建树遇到极大的苦难，想找弗兰西斯交流一下看能不能最后力挽狂澜，这位朋友自然也是一起。
弗兰西斯对中国的文化和服装市场很感兴趣，也很欣赏许建树的设计，这次来，也是来中国找灵感的。也许是因为中国独特而神秘的文化，许建树的设计作品独树一帜，和西方的服装设计非常不同，从许建树的作品里，弗兰西斯有时候能得到灵感。这一次，他也是为了和许建树交流，从许建树这里得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而来。要说他是许建树的导师，有时候，弗兰西斯反而觉得，许建树是他的导师。这也使得他们的关系更加亲密。
弗朗西斯再次来到中国，邀请许建树一起吃法国大餐。
受挫的许建树也需要志同道合，理解他设计的弗兰西斯的认同和安慰。老温更改他的设计让他觉得自己的设计被牛嚼牡丹。
不过，为了公司，王鑫希望老温也和弗兰西斯见上一面，让老温也接受一些艺术和设计的熏陶，不让自己的公司流于俗套。
在和老温以及翻译朋友等待弗朗西斯的时候，王鑫的电话打给了许建树。
“您好，请问你是哪位？”一个陌生的号码，令许建树疑惑，他以为是弗兰西斯懂中文的朋友打来的。
“你好，许建树先生，我是中国星的王鑫，昨天打电话给你约见面，你电话挂的稍微有点早，没有明确地址，我已经到了华龙街，能不能告诉我具体的地址？”王鑫风尘仆仆，刚从飞机上下来就给许建树打电话了。
昨天的电话，许建树似乎并不相信这边是他王鑫本尊，随意地说了句“好啊，你来找我吧”敷衍地挂了。
“王鑫？”许建树有点懵。他昨天是接到了一通电话自称中国星的王鑫。不过，当时他在打样板没空，加上朋友有收到过诈骗短信自称是中国星王鑫要求汇款的，这次许建树以为是哪个骗子，对方说了约见面，便说了句“你来找我”就挂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是到了。
“你真的是中国星的王鑫？您找我干嘛？”许建树还有些警惕，将信将疑。
“是不是，咱们见面不就知道了。您最近给咱们投了一副多比的设计稿。想找您谈谈。”
许建树只是一时心烦，随手涂了多比，哪想到王鑫会亲自来，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却明白，是不是真的是本人，见面就明白了。
许建树当即有些激动，语无伦次地报了自己的地址。
“那好，我大概下午三点到，然后我们约个地方谈谈。哪里比较方便？”
“那，那就去我家谈谈吧。”许建树低声道。
王鑫还没到的时候，弗兰西斯已经到来，许建树讨论了这次失败的原因。
“老温说市场倾向于廉价而毫无设计感的衣服，因此，我们费了那么多心力做出的衣服还是失败了，成本太高。”许建树失望地道，“但我作为一个设计师，实在是不能让自己手里的衣服变成地摊上那些大头贴衣服，这是我作为一个设计师的底线，弗兰西斯，这个，你理解吗？”
对于许建树的设计再次失败，没有市场的问题，弗朗西斯一脸歉意，“非常抱歉，劳伦斯。我也没想到这个问题。我对你上次的服装设计非常看好，可惜我也没有考虑到大众市场的问题。不过，我和劳伦斯你的意见是一致的，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不屈于庸俗的市场，主动引领审美是我们的职责。”
老温慢吞吞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弗兰西斯，“弗兰西斯先生虽然是一个优秀的设计师，但是对中国的行情还不太了解。中国人喜欢漂亮的衣服，但普遍的人还只是处在买得起一件新衣服就很高兴的阶段。这和你们法国不同，你们爱上了漂亮的衣服就买了，但中国，很多人买了这么一件漂亮的衣服，可能意味着下半年甚至一两年买新衣服的计划泡汤了。因此，这样的衣服实在是不怎么让人买得起。不适合市场的设计在我老温看来，是失败的设计。”
老温隐隐对弗兰西斯有些不满，要不是这位法国的设计师先生的揣掇，上回或许许建树会听从他的劝告，做一些适合大众的设计，甚至，会让他放手去做一些简单的流行剧头像衣服。
老温也是个几十年专业的老裁缝，自信做出来的衣服虽然看起来和那些普通的地摊衣服相似，但在版型绝对胜那些要样没样要版没板的衣服好多，一定能大卖，公司的财务状况必然会缓解不少。发得出工资，员工也就不会失业了。作为一个厂长，老温很内疚让这么多员工失业。
这是老温对许建树和弗兰西斯最大的不满。
“老温，别这么说，注意你的措辞。”许建树非常尴尬，没想到老温会这么偏激地说自己和弗兰西斯的设计是失败的设计。
不仅仅许建树，连翻译的朋友也很尴尬。
“哦，劳伦斯，您这位厂长先生说了什么？我想我非常的感兴趣和愿意接受他的意见。”弗兰西斯显然从许建树和老温的神色里看出来些什么，问道。
“弗兰西斯先生，温先生是说，中国的市场没有太多人愿意买昂贵的漂亮衣服，劳伦斯和您的设计不适合中国的市场，不适合市场的设计是失败的设计。”斟酌了一下，翻译朋友还是将这句话讲给了弗兰西斯。
弗兰西斯有些错愕，作为一个成功的设计师，弗兰西斯即使是在法国，也没有人说他的设计师失败的，现在在中国，一个设计还处在萌芽阶段，没有自己的著名品牌服饰的市场，一个服装厂老板指责了他。
“弗兰西斯先生，请你不要介意老温的话，他只是从他的角度出发。”许建树企图解释，不过，弗兰西斯很快便打断了许建树的话。
“哦，劳伦斯，你不用感到抱歉，您的朋友温先生说的很好。”弗兰西斯反而比先前更认真起来，“没有市场的设计是失败的设计。的确如此。我们做设计是为了让大众感觉到美，穿上美丽的衣服。可是如果没有人需要，没有人愿意穿，那么我们只是孤芳自赏。”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许建树有些茫然。
“不，我现在想说的是，漂亮的衣服在中国并不是没有行情，中国有很多人，即便是劳伦斯这样自己创业开公司的人就不下百万。这样的人不至于买不起你设计的衣服。”弗兰西斯笑道。
“可那些人凭什么都要来买我的衣服？”许建树皱眉，“我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设计师。”
“范思哲你们听过吧，做服装的人应该不少人听过他。”弗兰西斯让侍者给大家都倒上咖啡，“他是我的私人朋友。范思哲现在成为全球闻名的著名时装品牌，这也不是忽然就成功的。在他年轻的时候，他也是籍籍无名地为一些服装公司设计服装。不过，詹尼.范思哲一直关注自己的品牌形象，和你一样，他不愿意让自己的设计成为流于大众的东西，因此一直想成立一个自己的品牌。他的成功，源于运命的幸运。1979年，一直对品牌形象倍加关注的范思哲开始了与美国摄影师理查得.艾维登（RichardAvedon）的幸运的合作。之后范思哲的作品开始在影视界频繁出现，这无形中给范思哲做了很好的广告。可以说，当年范思哲就是和电影完美的联姻才走向世界的。他的成功在于不断地坚持，从不放弃自己的设计和自己的品牌形象。劳伦斯，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坚持着的范思哲。”
紧接着，弗兰西斯说了不少范思哲创业时期的事情，以及范思哲在各种电影电视剧中的运用以及产生的影响。
“劳伦斯，我想，弗兰西斯先生说得对。”这时候，翻译先生也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