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那一声“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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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继祖站在一棵老树下,被一股荒蛮气息裹住,不但全身动弹不得,连神识都变得迷糊起来。

  这件时期发生得太突然了,等他有所醒悟的时候,连自己的舌头和牙齿都不受控制了。

  屈继祖的内心一片冰冷,隐约之间,他发觉有一只淡金色的大手掌从天而降,夹带着强烈的威压和灵能波动,向他的天灵盖狠狠拍下。

  既不能躲,也不能避。屈继承心里苦笑了一下,静候掌击的来临。

  看来今天我要葬身于此了。

  可奇怪的是,他等了一会儿,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的击打和疼痛。反而全身上下似乎被什么东西包裹起来,变得暖洋洋的,如同浸入温泉水中,舒服到了极点。

  屈继祖睁眼一看,那只淡金色手掌就在自己头顶不到一尺远,却被一面血红色的盾牌给挡住,而自己全身上下正透出一层层的符箓,在给那一面盾牌提供支援。

  他心里一动,这些符箓的结构有些眼熟,跟自己身上的鞭痕有很多相似之处。

  可屈继祖来不及多想,一把阴森的声音已经在半空中响起:“是谁在他身上镌刻的铁血之盾,不惜耗费自己的精血来保护这厮,以为这就可以难倒我了吗?”

  一名黄袍道人突然出现在半空中,随手祭出一把飞剑,向屈继祖当头斩来。

  这名道人的境界和法术明显比屈继祖高出许多,根本不容许他有什么躲闪的空间。

  正是危险之际,一个魁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旁边,伸出一柄黑黝黝的降魔杵,往前一劈,一道古铜色的光芒弹射而出,如同半截月轮一般,把飞剑和大手掌全部砍碎。

  “你怎可能突破他的结界?”黄袍道人似乎对那名身材魁梧的修士甚为忌惮,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伸手往头上的道冠一拍,一道青光过后,整个身形消失在半空中。

  “你走得了吗?哼!”魁梧修士随口骂了一句,可最后的那一声“哼”,竟然在半空中炸开,如同敲响一座巨型的铜钟;在声音鼓荡之中,两道白光凭空而出,冲向一处寂静的虚空。

  紧接着,刚才那名黄袍道人重新出现,仿佛是失去了知觉,从半空中直坠而下,最后被魁梧修士一把扯住。

  元神二窍一哼,三魂尽散,如应斯响。

  黄袍道人被擒,屈继祖全身一松,这才发现那名魁梧修士就是自己的老师郑伦,正要向前拜谢,却发现郑伦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听到他留在空中的声音:

  “你先回宿舍休息,我还要去追几个漏网之鱼。此事千万不可外泄,切记勿忘。”

  ......

  第二天清早,文殊学院的无涯殿内正在举行一场闭门会议。以广发道人为首的一众老师端坐在左右两边,而在正中央端坐的是玉虚宫的掌门悟真道人,以及藏经阁的阁主玄妙道人。

  昨晚上的行刺事件,在玉虚宫的历史上属于百年难遇之事。虽然刺客全部都被抓获,包括两名道人,几名道童,其中最有名气的是止戈堂的玄业道人,但此事毕竟有损阐教的威名。

  未曾想到,玉虚宫内居然有这么多无间道人在暗中隐藏着;而且谁也无法保证没有漏网之渔。

  堂堂玉虚宫、东土修真界的领头羊,居然连自己的内部安全都得不到保证,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文殊学院的老师们都有些压抑,反倒是悟真掌门红光满脸,心情相当不错。毕竟把潜藏已久的无间道人挖出来,替门派消除了一块心头之患,怎么算都是一桩大好事、大功劳。

  可悟真掌门的开心只维持了几息便烟消云散了。因为这时候旁边的玄妙真人突然附耳对他说道:“掌门师兄,我玉虚宫可能有乱象要爆发了。”

  “此话何解?”悟真掌门急忙追问道。

  “当年四教联合伏击魔教的东致神王,虽然最终把东致神王封印了,但四教的宗主陨落,其余的高手十不存一。作为当年极少数的幸存者之一,玄火师兄有些事情始终交代不清除,因此以玄坛师弟为首的一些同门认定他是无间道人,他们两人的关系也一直是水火不相容。”

  “这个我知道,但与师弟你刚才说的乱象又有什么关系呢?”悟真掌门打断了玄妙真人的说话。

  玄妙真人苦笑了一下,应道:“掌门师兄应该还记得,前段时间玄火师兄是如何对待布衣神相的,作为赖布衣的生死之交,玄坛师弟几乎按耐不住了,此其一。阿祖是被玄坛师弟带回山的,他一直被玄坛师弟当作自己的亲传弟子,如今阿祖被刺,而后面的证据又隐约与玄火师兄有关,你猜玄坛师弟会如何行事?”

  玄妙真人的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声音宏亮、但节奏繁乱的钟声。

  “噹噹、噹、噹噹噹!”

  玉虚宫无事不敲钟,而且每次敲钟都要先经过掌门的同意。可悟真并不知道有这次敲钟的安排,连忙喝问道:“是谁在外面胡乱敲钟?”

  旁边的童子正要发仙鹤出去查问,玄妙真人已经在旁边合掌说道:“掌门师兄,这些钟声非同一般,跟当年的《丧乱之曲》极为相似,乱象已经发生了。”

  “居然是《丧乱之曲》?”悟真掌门听罢脸色刷白,连双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

  千百年来,玉虚宫的历任掌门无不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大权在握,在任何地方都极受尊崇。

  可凡事都有例外。传说之中,曾经有一任的掌门过于刚愎自用,某位姓石的长老一气之下,就在三清大殿之前敲响了这首《丧乱之曲》,向掌门发起挑战,不但把掌门打得抱头鼠窜,还破坏了支持掌门的多个大殿。

  虽然后来这位姓石的长老被其他人联手打败,最后被禁锢在昆仑山上某个偏僻的山峰。可玉虚宫被破坏严重,而支持掌门的势力纷纷转向,这位掌门最后也被迫下台。

  这件事情的记载后来流出玉虚宫,被好事者称作“大闹玉虚宫”,成了阐教为数不多的糗事之一。

  ......

  《丧乱之曲》上一次的出现是针对掌门,也难怪悟真道人如此惊慌。

  可再三寻思之下,最近并没有和其他长老发生什么争执。更何况他一直以来都是采取以和为贵的策略,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犯错的地方。

  就在悟真掌门左思右想之际,一道金光掠过,一名道童出现在众人面前,揖首道:“掌门师叔,戒律堂的玄坛师伯在三清殿前敲响了《丧乱之曲》,然后往火云洞的方向遁去。

  “火云洞,莫非玄坛要去找玄火的麻烦?他怎可能是玄火师弟的对手?这分明是自讨苦吃嘛。”

  悟真掌门的这番话,既像是和玄妙真人商量,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而旁边的玄妙真人则双手合十,一言不发,闭目养神去了。

  ......

  玉虚宫以右为尊。火云洞所在的火云峰位于三清大殿的右方,可见其地位之尊崇。

  火云洞位于火云峰的最高处。它本身并不是一处洞穴,而是一个温泉口。后来多次被玉虚宫的修士施法,几番移山倒海之后,竟然成了一个小型的火山口,供修炼火属性的修士所用。再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成了玄火道人的府邸。

  火云峰的地势高而挺拔,所谓十里不同天。

  山脚下春光明媚,树木丛生;半山腰秋风萧瑟,草木疏落;山峰上白雪皑皑,寒风刺骨;而山顶的火云洞却是岩浆翻滚、火光烘烘,里面的温度高得难以容忍。

  三清殿外的铜钟非常特殊,其钟声能够穿透过所有的禁制,把声音传到昆仑山上的每一个角落。

  《丧乱之曲》的钟声响得非常突然,其他的殿堂或者山头多少都有一些骚动,最起码也派个童子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唯有火云峰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一虎悠然出现在火云峰的山脚下。

  这名道人肩宽腰圆,黑脸黑须,黑冠黑袍,左手拿着一柄三十六节的银鞭,右手托着一只金元宝,腰间还缠着七十二节长的红绫;胯下的黑虎也是一身法衣,项下的铜铃随风而动。

  他就是戒律堂的堂主玄坛真人,之前曾经被罚到面壁崖思过,后来在横断山立了大功,重新掌管戒律堂。今天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居然敲响了《丧乱之曲》,还全身披挂,往火云洞而来。

  根据玉虚宫原先的规定,戒律堂对内只能规管长老以下的弟子,如今玄坛真人的这番打扮,再加上《丧乱之曲》的敲响,他此行的目的分明是对准了火云洞的主人---玄火真人。

  ......

  玄坛真人并没有直接去火云洞,而是骑着黑虎从火云峰的山脚拾级而上。

  只见他一边纵虎往上走,一边在这里用钢鞭敲打几下,在那边用红绫抽动几轮。可就是这些云淡风轻的举动,让火云峰上的景色不断发生变化,原先祥和的气息也变得凛冽和狂躁起来。

  这些举动,分明是在破坏火云峰上的法阵,尽量减少外界对火云洞的支援;如此行为,已经远远超出同门之间较量的范围,简直就是要进行一场生死决斗。

  火云峰的四周,围观的同门越来越多。有修士想出手劝阻,但很快就被其他修士给阻拦了下来。

  玄火和玄坛都是玉虚宫声名显赫的高阶修士,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既然玄坛敲响了《丧乱之曲》,就是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不想其他人插手。

  都是老大,得罪哪一方都不好。

  此时此刻的玉虚宫,有资格劝阻这场内斗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悟真掌门,另外一个就是藏经阁的玄妙道人,而他们两人此时都在文殊学院的无涯殿中。

  一时间,除了火云峰的四周,连无涯殿的旁边也开始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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