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白银箭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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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继祖没了睡意,索性起床,找了把椅子坐在窗前,看着天上那一轮缺月。

  无端端被送到这个地方,又经过了一整年隐姓埋名的日子,他才重新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他本来只是一个乡村小伙,突然被卷进了仙魔之间的争斗,虽然只有短暂的七天时间,人生已经被彻底扭转。他根本无路可退。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自从在石门村出现魔教修士开始,他就有一种被追踪,被窥视的感觉,无论他身处何地,总会很快被发现,被追杀。

  这种糟糕的感觉,一直到被送到鸣泉坊这个偏僻的地方方才消失。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视鸣泉坊为他的重生之地。

  难道这种平静的生活即将要结束了?

  屈继祖决定中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便站了起来,只觉得一阵虚弱眩晕,险些摔在地上。

  他定了定神,重新回到床前,拿起那个青藏色檀木箱子,取出里面的水晶盒子。

  在微弱的月光之下,三支银色箭镞散发着朦朦的光芒,十分瑰丽。哪怕水晶盒还没子打开,里面浓郁而纯正的能量气息已经能够感受得到。

  屈继祖轻轻打开盒子,冒着袭人的灵气,把神识观照在一支箭镞的侧翼,上面镌刻的是一页“龙”符。

  符箓的原理,说白了,就是把画符者的意念,用符纹或者图画的形式记录和保存下来,然后在其他时间,经过一定的方式,再把画符者的意念重新施放出来。

  画符的整个过程可以总结为十二个字:书图像,布精气,通天真,具其神。所以在《云笈七签》卷七中的说法是:“以道之精气,布之简墨,会物之精气。”

  符箓的结构通常包括三部分:中间的核心部分叫做符眼,用来记录画符者的意念,以及相应的能量配置,因此还有个别名叫“雷池”;第二部分是分布在外围的结构,用来把雷池中的意念转化为相应的能量输出;而第三部分是隔离层,位于前两部分的夹心处,作用是把雷池中的灵能锁住,所以又叫做困龙层。

  这一页“龙”符,其雷池中的结构和纹理独独竖一帜,假如没有读过《无根树》,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奥妙。如今屈继祖把它和《无根树》第九篇中的“龙”字相对应,里面“精、气、神”的排布和流动,一目了然。

  如果此时屈继祖把意念送进雷池,触发其中的灵能,这雷池中的巨龙就会现身,按照他的意志进行攻击。。

  屈继祖揣摩了良久,长叹一口气,轻声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

  经过了一年的学习,如今的屈继祖已经不再是吴下阿蒙。

  他目前所修炼的法诀,全都源之于菩提真人的菩提心,还有虚云道人的太乙遁术之戒。

  太乙遁术确实奇妙无比,毕竟只是一门能量和法则的运用法门。无论是其中的太乙神数,抑或是各种奇门九宫遁甲之法,都需要足够的法力支持。

  修行境界不够而妄谈太乙遁术,无异于纸上谈兵,缘木求鱼。

  而真正引导屈继祖在修行的道路上登堂入室的,正是收藏在菩提心中的《无根树》。

  作为收藏在菩提心里的唯一一部道法,《无根树》属于阐教最上乘的秘传法诀之一。这一部功法能够直指天心,具有旷世无匹之威能,所以在世间流传极少,以免被心术不正的人得到。《无根树》的修炼者,无一不经受过重重考验,肯定是意志坚定,心性纯良,具有大根性之人。

  正因为如此,白衣少女才被无根树这三个字所吸引,到小作坊来帮屈继祖解围。

  对于如今独自修行的屈继祖而言,《无根树》虽好,终究是深奥了些,即便极尽探索之能事,依然有很多不明之处,有很多的用法发挥不出来。

  他如今面对的最大问题,是随着修行境界的提高,却没有相匹配的攻击法门,难以发挥自己的水平

  眼前的这三支白银箭镞,尤其是三翼上的符箓纹理,在无声无息之间,明明白白地展现了一种《无根树》功法的妙用,让他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

  屈继承将水晶盒重新盖好,阻断了白银箭镞的灵能气息。

  虽然符箓里有隔龙层,能够保持和稳定住雷池中的意念能量,但外围的符纹依然会引起能量的波动。如果任由三支白银箭镞裸露在外,其引起的能量波动无异于向全世界公布,我的身上藏有高强度的符箓武器。

  屈继祖现在还是处于隐姓埋名的阶段,绝对高调不得。

  “梆、梆、梆、梆、梆”。

  五下梆子声从远处传来,五更寅时。

  时间尚早,但是屈继祖已经睡不着了。他定了定神,重新上床结跏跌坐,慢慢放松身体,把神识轻轻地返照住自己的呼吸,在一呼一吸之间,开始修炼《无根树》。

  今晚状态特好,他很快就从惚惚恍恍的状态中找到了一个光点,那是他的真命种子。可一直以来,他并不知道如何运用。现在,他慢慢把种子移到了手背,轻轻画了几条直线,再勾了几条小花纹。

  这是他家传的离火之符,不过这一次他用真命种子镌刻在手背。

  屈继祖散开真命种子,再次归于寂静,然后向前挥拳猛击。

  “呼…”。

  一股热气浪凭空而出,拳头上传来强烈的炽痛感,伴随而至的还有一个小火球,把窗前的椅子靠背烧穿了一个大窟窿。

  ......

  第二天的早上,隅中巳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屈继祖从外面回到自己的小作坊,手里捧着一大锭精铁,后面还跟着一个比他矮一个头的胖小伙。

  小胖子姓巴名宝强,是屈继祖在鸣泉坊唯一的一个朋友,他家的作坊就在无根树作坊的对面。

  刚踏进门,已经有四五条大汉围了上来。其中一位比较的年轻笑着说道:“兄弟,这回我连累你了。”

  “连累我,唐大少你这是什么说法?”屈继祖感到事有蹊跷。

  唐家是鸣泉坊里最大的家族,拥有超过六成的商铺和作坊。这位年轻人叫唐博仁,是唐家家主唐先初的长子。

  唐博仁苦笑了一下,径直说道:“你们这条街上的作坊多有与我合作,我两个弟弟看不顺眼,趁我外出办事,私下把护卫队撤走了,给你们惹来诸多麻烦。”

  ......

  唐博仁虽说是唐家的长子,但他的亲生母亲早亡,父亲后来续弦的妻子唐梅氏为人凶悍恶毒,同父异母的几个弟妹也都是凉薄之辈,唐博仁在家里的处境颇为不妙。

  不过他自小聪慧,懂得人情世故。为了不使父亲为难,在刚满十五岁的束发之年,便主动搬离唐府,到自家的作坊去干活,帮忙打理家族的生意。

  唐博仁为人诚恳好学,从不摆架子,深得唐家作坊里各个师傅的喜欢。结果是,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他已经掌握了作坊里的大部分业务,大大减轻了父亲的负担。

  近些年来,随着父亲的日渐衰老,后母的权利越来越大,几个弟弟逐渐长大成*人,要来接收唐家的业务。兄弟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虽然事过景迁,但唐博仁的道歉还是让屈继祖心中一暖,便一拍唐博仁的肩膀:“唐大少,我昨晚没事,反而因祸得福,得了一些好处。”

  “听说你昨晚与一个异族修士相持,不落下风?”唐大少爷问道。

  “没错,我是一个道童境的散修,以前嫌麻烦,不想让人知道。”屈继祖有些腼腆。

  唐大少爷大喜,放低声音,追问了一句:“你能够帮我打今晚的擂台赛吗,是第二场的仙人赛。”

  ......

  鸣泉坊的擂台赌斗分开两场比赛。第一场是普通赛,在百会穴尚未打通的凡人之间进行;第二场是仙人赛,在那些打通了百会穴,觉醒了灵能的修士之间举办的。

  比赛以仙人赛分胜负,在仙人赛打平的情况下,才以凡人赛分胜负。这种规程,在东部大陆甚为流行。

  擂台赌斗是鸣泉坊里唯一的一项免费娱乐,当然,要排除了那些下注博彩的人。

  但问题是,有去看擂台赌斗而不下注的人吗?

  擂台赌斗最初是由那些来鸣泉坊办货的商队护卫私下进行的,后来参加的人多了,规模变大了,其中所涉及的利益也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唐家的一项新的产业。

  从去年开始,唐大少的两位弟弟想要接管这项财源滚滚的业务,便提出赌斗的要求,输的让出擂台的经营权。

  唐大少经营多年,根基还算牢固,守住了每季度一次的擂台赌斗。可今晚的一战,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

  ......

  “让我打擂台?那唐先生呢?”屈继祖奇怪了。

  唐先生原来是唐大少的贴身护卫,一手控火之术玩得炉火纯青,一直帮助唐大少守住了擂台最关键的第二阵,难道他出了什么事情,不能够出场?

  “他已经告老还乡了。”唐大少并没有太多的愤怒,反而是一脸的意兴阑珊。

  不用说,肯定是他那几个弟弟搞的鬼。

  在场的众人都在替唐大少鸣不平,唯有屈继祖隐约嗅出了一丝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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