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悲天悯人都是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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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司隶有七郡:京兆、冯翊、扶风三郡以旧都长安为中心,是为三辅;河南、河内、河东三郡以新都雒阳为核心,是为三河;再加上连接其间的弘农郡,是为司隶七郡。所以白波贼打到河东,就等于打到天子脚下了。

  但若说白波贼攻破河东就会挥师雒阳,那还是不太可能的。汉代统治者将都城选在雒阳,不只因为它乃天下枢纽、坐镇八方那么简单。雒阳这河南之地,历史就是兵家必争之所,相应的,它的防御工事也甲于天下任何一地。只要有叛军威胁雒阳,雒阳就可十一门同时戒备,京畿八关屯兵紧守御敌。

  所谓八关,即函谷关、太谷关、广成关、伊阙关、辕关、旋门关、孟津、小平津,乃京畿河南的守备要塞,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八关一旦紧闭,河南之地便与外界隔绝,白波反贼的势力再大,要想突入京畿可能性也就微乎其微了。

  当然,这只是从战术角度来说的。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城池,历史上雒阳也曾多次惨遭战火。隋末李世民打王世充的时候,王世充也据守洛阳,跟乌龟一样紧闭不出,可最后还是被李世民打得叫爸爸。

  不过,白波反贼显然不是李世民率领的大军。朝廷紧急动员后,就会拿出相应的策略让白波贼闻风而退。但朝廷面对叛军,也不总能想着当乌龟,还要正面剿灭这股叛贼。若想达到这样的目标,又该如何呢?

  当然首选的方案,就是让丁原和董卓那两王八蛋停止内讧,赶紧率兵前来救驾。另外,京畿各地征募乡勇,配合朝廷大军给予叛军致命一击。

  既然叛军已然攻到河东,那毗邻河东的河内就成了战争的桥头堡。司马健正好又是河内人士,在河内一地有着十分良好的群众基础,又有过征黄巾、平羌胡的战绩。那刘宏不派他入河内组织防御,还会派谁呢?

  更何况,刘宏这时候也感觉将司马健干晾着火候差不多了。所以,当司马健一副捐躯赴国难,豁出一身肉就想着重新换来刘宏恩宠的模样,重重一头磕下去的时候,刘宏忽然见也就被感动了:“司马爱卿,国难显忠臣,朕错怪你了啊……”

  只可惜,刘宏永远不知道,刚走出刘宏寝宫的司马健。就从自己的下裳中取出了两只护膝,眼泪汪汪地抱怨道:“早知道这么就容易被感动,我也不用辣椒水抹眼睛了。”

  中平三年七月,在京都雒阳滞留了大半年的司马健,带着朝廷‘骑都尉’的官职,终于走出了雒阳这个政治漩涡。出了雒阳城门的他,不由豪情满怀,赋诗一首感慨万千:“啊……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这两句狗屁不通的诗,换来的,自然是贾诩一阵白眼。但司马健不为所动,反而得意洋洋。不管怎么说,从这一天起,雒阳城里的一切阴谋诡计,再与他没什么关系了。

  心情好,赶路自然快,大诗人李白高兴的时候,还说‘千里江陵一日还’,可司马健回河内,却用了半天时间不到。那份释然的心情,由此便可见一斑。

  入得温县后,虽然司马健十分想第一眼就去镖局看看,但按照这个时代的礼节,他要先拜会族中的老头儿们。再之后,他迎来的就是三堂会审。

  司马防扯着一张驴脸,好似司马健欠他几百万钱一样。

  卢植满面愁容,好像世界末日近在眼前。

  胡昭的脸色稍微好点,但却是相比起前面这两位而言。

  三人待司马健施完礼后,相互看了看,才异口同声地问道:“真的没救了吗?”

  司马健当然知道这三人问的是什么,半天内的好心情也在这一刻化为沉重,点头说了一句道:“若我不离雒阳,恐性命完矣。汉室积疴百年,我虽暗中补救,剪除阉宦,却发现仍毫无成效,朝堂纷争反而愈演愈烈,四方蚁贼动荡不休。由此可见,天意难违,三位莫要再想那逆天之事……”

  这三位老人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听了司马健这一言后,才仿佛觉察到幻想破灭。纷纷摇头叹息一声后,怃然无语。唯独卢植对汉室眷恋太深,最后仍旧忍不住问了一句:“依你之见,汉室还有几年光景?”

  司马健想了想,认真回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汉室国祚四百余年,养士万千,恩泽犹在。若真到那破而后立之时,恐还需几十年之功……”

  “如此说来,这汉室还有希望?”不待司马健说完,卢植又迫切地追问了一句。

  “非要说可能的话,必然是有的。历史有无数节点,任何一个节点被改变,都可能使得整个历史面目全非。而倘若一两个关键的节点被改变,汉室起死回生,也不可能没有可能。”或许是自小就学过五千年历史,司马健对于一个朝代没有太多的感情。由此,他也无法理解此刻三位老人的痛心和沉默。

  不过,不理解这些,不代表司马健不通情理。他两番话说的都比较委婉,就是不想三人太过自责伤心。事实上,汉室迁延病榻时间越长,带给黎民百姓的灾难就越重,直至后来群雄逐鹿和三国纷争后,汉族人数锐减,竟然被少数民族入主中原,被迫接受着血和泪的民族大融合。

  至于说汉室能不能起死回生,司马健觉得还是可以的。但前提是得有一个跟他一样俯瞰整个历史、又能够一言九鼎将自己的意志贯穿到整个朝廷这个国家枢纽的人物,才可能在历史关键节点处力挽狂澜,将汉室从死亡的深渊当中一步步拉扯出来。

  说白了,除非汉灵帝刘宏忽然被人穿越附体,并且那人还得是在前世就混得风生水起的牛人,而不是跟他一样只是个快递员这样的平凡人。否则,司马健真不觉得汉室还有希望。

  当然,司马健不是没有想过,当初自己要是醒来不是司马健,而是刘宏的话,汉末历史会不会大不一样?

  得出的结论是,真的会很不一样的。

  毕竟,这个时代,是封建王权的时代。刘宏虽然昏庸荒淫,但登基继位的时候,手中真不算没有捏着一把好牌。只可惜,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侯爷,一心只想着享乐挣钱,抽空还作得不行去抓抓权,生生将手中的那副好牌打得烂到了家……

  “若天意当真如此弄人,我等在此困顿蹉跎亦然无用。”司马防毕竟是主家,见想知道的都听到后,便也给整件事儿下了基调。随后起身对着司马健摆摆手道:“你在雒阳这大半年也辛苦了,回去休憩一番,明日再商议防御那白波贼之事吧。”

  司马健躬身告退,静静将房门掩上,将一屋子的淡淡忧伤留给这三位汉室遗老。这一刻,他心中没有一丝鄙夷或不耐:虽然他没什么信仰和寄托,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一种重要感情牵绊即将逝去那种伤痛的感同身受。

  于是,剩下来的一点时间,他并没有去朝思暮想的镖局。而是就在司马家中自己的小屋里,静静关上了房门,呼唤出了游戏女神。

  “你说,我就这样抽身而退,是不是违背了你们让我穿越过来的初衷?”

  时至盛夏,游戏女神一身清凉,香肩曼妙,身段儿婀娜。飘然荡在司马健的怀中,红唇轻启:“是有那么一点遗憾,不过,若没有你这样亲身融入这个时代,我们也不可能见识到汉代纷争竟如此波谲诡辛。鉴于你如此出色的表现,游戏系统其实还为你准备了一点小小的福利……”

  说完这句,游戏女神媚眼如波,涟漪一般漾在了司马健的心神中。就在司马健心中那个隐约逐渐被温香软玉告知为现实的时候,他看到游戏女神羞不自抑地朝他点了点头,那目光尽处,就是她胸前一片白得惊人的柔腻。

  “苍天啊,游戏系统啥时候这么开眼了?!”司马健满心的阴郁,顿时被蓬勃燃烧的火热席卷。那一只禄山之爪,不由自主地就颤巍巍朝着梦想的终点触去……

  忽然,‘啪’的一声,司马健陡然就感觉天旋地转起来。刚才还柔情万千、媚眼如丝的游戏女神,一巴掌呼倒司马健后,踩着他的脑袋就叫嚣道:“现在不悲天悯人是不是?不觉得自己是个哲人了是不是?你们男人,都是这么个臭德行,闲下来才胡思乱想些个破事儿!还不赶紧振奋起来,你以为逃出雒阳就天高皇帝远了,就万事太平了?!”

  司马健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脸,忽然之间,就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女神,这个角度,我的火眼金睛早就洞察了一切……”

  “啊!……”

  房间内,紧接着就响起了司马健痛不欲生的惨嚎。三位走出正堂的汉朝遗老,纷纷摇头:“唉,这孩子,刚回来又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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