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打的好，将所有人都当成傻子，若我没猜错，明日一早你去书房，那考题定会原原本本的出现在书桌上。届时我们再拿采月逼问也问不出什么。”喻兴文让下属抄考题，不就是想做到自以为的神不知鬼不觉吗，当他们是傻子不成。
若是其他事情，查子安还可能为采月说两句宽恕的话，但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可以姑息，无论凌山晴要怎么处置采月他都不会阻拦。
不仅不会阻拦，还主动提出来，“喻兴文的诡计自然不能得逞，采月也不能继续留在咱家，过两日便将她赶出去吧。”向来脾气好的男人语气也不善。
采月进府时，他还曾因为她的身世可怜过她，现在想来真是愚蠢，她根本不值得人可怜。
“采月我会处理，喻兴文拿到的试题也不是真的，你不必担心，只管安心温习，府里一切有我呢。”凌山晴除刚开始知道是喻兴文时有些不平，现在已然恢复如常。
查子安微愣，他们从前被人盯上，便一直都是她出面处理，不只是喻兴文刁难他们时，每次有什么事情她都站在最前面，保护他和囝囝，分明这事应当是他这个一家之主来办。
现在却因为他的无能而委屈她。心底仿佛有什么破土而出，迅速生长着，斗志盎然，“山晴，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都不敢再来招惹我们，不再让你受委屈。”
这话他不是第一次说，却迟迟没有做出个样子来，过几天便是乡试，他就算拼了命也要夺得第一名，如此才不辜负她的付出与期待。
凌山晴怔了怔神，撇撇嘴巴，“真是有够酸的，”话是这么说，心底却淌过一股暖流，不自觉的勾起唇角，“时候不早了，先在这睡下吧，明早晚些去书房，采月去放东西还需要时间呢。”
他们将戏做的这样足，可不能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查子安听闻可以留下，下意识去看她的眼睛，见她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心头一动。
翌日辰时，查子安从凌山晴房间推门而出，刚一出门，便见采月从书房出来。
她似乎也没有想到会遇见他，略微惊愕，但很快反应过来，“公子，您起来了，奴婢见您迟迟没有去书房，便将书房打扫一番。”
见查子安未理会，又朝他身后看一眼，“公子，夫人她醒了吗，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用膳？”
自从亲眼见过采月的行为，查子安便打心底厌恶她，只是想起凌山晴的话，便只得压着不待见，如常说道：“准备一下吧。”说罢，朝书房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采月暗自捏了把汗，好在查子安并没有怀疑她，这个书呆子，真是读书读傻了。
与此同时，喻府。
一道人影闪身进了赏文堂的书房，书房内早有一人在等着他。
喻兴文原本负手背对着门，听到声响，转过身朝门口看去，“事情办得可还顺利？”
李二面带殷勤与得意，“二少爷吩咐的事情，小的自然竭尽全力去办，昨晚采月便将考题带出来了，二少爷您看。”说着从袖中掏出考题奉上去。
李二原本也是个秀才，写字还算端正，正因如此，昨晚才将他派去。
喻兴文拿过考题，扫上一眼，眼底迸射出一道精光，“凌山晴没有发现吧？”
“没有没有，二少爷，小的让采月将考题带出来，小的抄完就又让他带回去了，保证万无一失，谁都没有发现。”李二邀功似的急忙回应着。
“这事办得不错。”喻兴文收起考题，唇角微勾，“下去找其墨领赏吧。”
李二兴奋的退下去，而喻兴文显然更为高兴，走到书桌后，“查子安，你肯定以为万无一失，但真正胜券在握的人，可并不是你。”声音带着丝丝寒意。
查府，凌山晴用过早膳，忽地想起什么，“对了，采月，昨晚你有没有听见府里什么动静。”
“没、没有啊。”采月站在旁边伺候着，猝不及防地被问到，不由愣住，随即反应过来，忙道：“夫人，您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可是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凌山晴故作惊讶，“什么，你没听见？昨晚府里进贼了你不知道吗，你睡觉可是真够沉的，这要是我有什么急事找你，还能找到吗？”
闻言，采月面露委屈，慌忙跪下，小脸皱成一团，“夫人，您在说什么啊，这怎么可能，奴婢昨晚并没有熟睡，若是有什么声音肯定会醒的，奴婢真的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啊。”
自然知道你没睡，办成事情怕是高兴的整晚都睡不着呢。凌山晴心中暗暗想着，转而看向喂囝囝喝粥的楚眉，“眉儿，你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楚眉微怔，虽心下生疑，但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机灵的没有去看凌山晴，直接点头，“回夫人，昨晚的声音真是把奴婢吓到了，奴婢还想着报官呢。”
这话比凌山晴说的还要严重，后者眼底掠过欣赏的笑意，再没有什么比上道的姑娘更可爱的生物了。
“采月，看来只有你没有听见声音，这怎么行，你需要记住，你的警惕可重要得紧，明白吗？”声音微沉，与适才和楚眉说话简直判若两人。
采月张张口，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这分明是刻意刁难，难道她对自己的怀疑始终都没有打消半分，还是觉得是自己偷拿的考题？
思及此，满腹委屈，“奴婢明白了。”声音亦带着委屈。
委屈？要真被她偷走考题，委屈的人就是查子安，绝望的人也是查子安，她不过是边拿着赏赐，还想在这里得到善待罢了，这可能吗，犹如做梦。
凌山晴心中愈发讽刺，也没什么好脸色，“好了，这有眉儿呢，你下去吧。”
采月闷声应着，红着眼眶跑出去。
楚眉这才抬起头，一手帮囝囝顺着背，低声问道：“夫人，采月她……”
怎么说呢，凌山晴针对着采月显而易见，只是采月平日里表现不错，性格也好相处，怎么得罪主子了。
“自然有原因，日后你便知道了。”凌山晴并没有正面回答，当着囝囝的面，她不想说采月的坏话，更何况她也不敢保证楚眉会不会说出去。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一个采月就足够了，楚眉是她要培养的人，可不能向采月学习。
楚眉知情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继续哄着囝囝吃饭，“囝囝，吃饱了没有，吃饱的话奴婢带你去读书好不好。”
囝囝虽不知发生什么，却出于本能，听话的跟着楚眉下去。
等囝囝走后，凌山晴才再次开口，“子安，采月将考题放回去了吗。”
见他点头，眼底掠过异色，“那好，这人留着也没什么用了，过两天我打发出去，不会让她察觉的。”
查子安并不插手她处置采月，只点头道：“好，还有五天便是乡试，家里的事情我帮不上什么，便辛苦你了。”
“酸不酸，”凌山晴向来不在乎这点，嗔看他一眼，“你只管好好读书报答我，我去外面看看，家里的事有莺儿，如今她已经能独挡一面。”
当初收留许莺儿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采月简直没法比。
凌山晴为什么要上街，并不是有想买的东西，只是有人刚刚得意，总该让人家表现表现，否则多不配合。
她从路边摊买一包瓜子，边磕着瓜子边在街上闲逛，忽地被人叫住，唇角微勾，转过身时恢复如平常，见了那人，略微惊讶，“二少爷，有事吗？”
偶遇就要有偶遇的样子，总不能太过刻意。
喻兴文身后跟着一男子，是她没有见过的，那男子身着青衣，腰间佩剑，与从前跟在他身边的人显然不是一个档次。
凌山晴不由警惕，他是什么人自己清楚得很，突然出现没有见过的人，她不得不当心。
喻兴文此时满面春风，笑得小人得志的样子，“凌姑娘怎么独自走在街上，这多危险，难道查子安在家太过用功，连妻子都不陪了？这可容易让别人钻空子。”
这别人自然指的他自己，他一直不承认她是查子安的人，但现在承认也无妨，索性很快就不是了，查子安经历过失败，倘若再次经历，不知他有没有能力承受。
“看来二少爷才是不被时光所改变的人，山晴钦佩。”凌山晴抱着双肩，懒洋洋的说道。
她鲜少夸奖他，这忽然赞美起来，定然有什么后话。喻兴文未忍住好奇，不禁问道，“这话怎样，凌姑娘说话向来有趣，也让人难以理解。”
只是他问出话时，身后的青衣男子剑眉微皱。
凌山晴捕捉到这一动作，暗自警惕，却依旧面不改色，笑眯眯的应着，“二少爷从前便喜欢多管闲事，现在也喜欢，你说是不是没有改变过，山晴怎么能不钦佩啊。”声音凉凉，语气慵懒且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