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莘建看着眼前呼吸平缓的人，把被子掖掖好。
他不是柳下惠。
但对方病着又昏睡不醒，他更不是人渣。
照顾好顾晓楠之后，他自己坐在电脑前面，文思泉涌，飞快敲起键盘来。
……
第二天一早，顾晓楠才从昏睡中醒来，肩膀疼痛消退很多，她尝试着活动一下，只剩一点隐约暗痛。
还是得用时间来恢复。
慢慢撑起身子，这才看到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姚莘建。
“他在这儿坐了一晚上？”
蹑手蹑脚下了床，发现自己电脑还开着，按了两下回车，屏幕亮了起来。
一份写好的文案赫然在目，文从字顺，可萌可甜，关键处的亮点亮眼。
顾晓楠嘴巴张成“O”字，又掩上。
掩嘴动作太大，差点儿把正在好转的胳膊重新扭了。
“这都是他写的？”
手机微信亮起提示，颜若徽又来催促了。
来不及多想，把笔记本电脑搬到自己膝上，发了邮件出去。
过了十来分钟，颜若徽打来电话，尖叫：“晓楠，你真的是太有才华了！这文案写得100分！100分！！”
喊得都破音了。
顾晓楠等他止住了尖叫，正欲解释，颜若徽又说：“我这就让美工好好的做，好好排版推送。你等着我哈！下午五点之前给你！”
“啪”把电话一挂，摧残他那可怜的美工去了。
“这工作狂。”顾晓楠对着手机吐槽了一句，忽感异样，抬起头来，姚莘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坐在椅子上迷糊地看着她，眼神飘忽，额头上一个深红印子。
晓楠忍着笑，上前去推他：“这样睡一晚上不舒服的，要不要到床上去补个眠？”
“行。”姚莘建不推辞，站起身，摇摇晃晃向顾晓楠床上走去。
还没到床，已经一头栽倒下去。
顾晓楠帮他躺好，摇了摇头，自己洗漱收拾，出了门。
她现在上班可方便，楼上楼下而已。
这会才早上7点半，上班时间没到，姚莘建的车停在院子门口，她也不客气，开了车去老街吃那边的驰名云吞水饺。
宁县的云吞水饺和别处不一样。
云吞皮用鸭蛋清揉了，不加一滴水，内馅是精瘦肉，爽口弹牙，吃起来肉香满口。
水饺个头只有外面饺子的一半大，约莫拇指大小，里头一样精瘦肉馅，加了宁县特产的笋干丁子。
如果是春天就加新鲜笋丁，竹笋配肉，味道美而不俗。
不知道为什么，这地方的人不爱吃夏天的大竹笋和冬笋。
云吞水饺就只有一种吃法：水煮。
用鸡骨头和猪骨头熬了高汤，煮开了下云吞水饺，下韭黄。
临上桌之前放一条西生菜，一小撮海苔，热气腾腾的端上来，冬天吃最合适。
黄沙岛上只有沙洲老街有两家云吞水饺铺子，一头一尾，是两兄弟开的。
顾晓楠今天想吃点带汤汤水水的东西，所以不远万里的开车来了。
吃完一碗，出了一身汗，觉得很痛快，再开车回沙头村上班。
可巧在村委大院门口见到麦洁萍来了。
只听麦洁萍很大声地打招呼：“晓楠，原来这车是你在开啊？”
“是啊。怎么？”
那暧昧笑容，顾晓楠很敏感，眼皮子都不用动就觉察出来了。
麦洁萍掩嘴嘻嘻笑：“我以为小姚在这儿过夜呢。”
顾晓楠心里“咯噔”一下，笑容逐渐凝固。
麦洁萍又说：“原来是你开的车，真没劲。”
“咳咳，萍姐，你也太关心我了。”
顾晓楠跟在她身后走进办公室里，做卫生烧开水泡茶等等。
麦洁萍说：“我这是关心你的幸福。我看你和姚莘建一点儿也不像新婚夫妻，瞧瞧你妹妹，产检都要老公请假了陪她去，这才像话嘛。”
顾晓楠嘿嘿笑，含糊过去：“情况不一样……”
真结婚和假结婚，情况能相同么。
今天顾晓楠还要去沙尾村看一看场地情况，闲聊数句，就出了门。还是开着姚莘建的奥迪。
开着空调，踩着油门，看着周围的田园风光，顾晓楠很爽：“还是有车好，不用日晒雨淋的。”
扭开音响，音乐台放出舒缓优美的音乐。
心想：“以后有钱了，也要买一辆自己的车子。哪怕是S.MART，也总好过没有。”
这样一想，赚小钱钱的动力更强了。
来到沙尾村，却看到一群工人围在一起，没有在干活。
顾晓楠放轻脚步走过去，没有引起其中任何一个人注意。
这时候她听见人圈子里传来高亢男声：“不行。你们弄死了我家的鸡就得赔钱！”
隔着人墙，一个上半身打着赤膊，满脸通红的男人指着地上一只死鸡，正在对梁俊炜跳脚。
梁俊炜两道毛毛虫似的浓眉纠结在一起，两眼怒火：“梁三弟，你灌多了马尿，来找茬吗？”
“谁有空找茬啦？你们三更半夜的在我家鸡棚旁边施工，吓死了我的鸡，难道不要赔钱？”
顾晓楠心里“咯噔”一下：“糟糕了！”
鸡胆子很小，又夜盲，所以专业的养鸡户都会很注重隔音和照明。
但在一般的农户散养就没有这样讲究了，还是搭鸡窝为主。受到点什么惊吓不下蛋是常有的事，就算吓死也不稀奇。
顾晓楠轻轻拍了拍前面看热闹的大妈，问：“大妈，一大早的，怎么就吵起来了？”
那大妈正是村委会楼下小超市那老板娘，姓王。
王大妈脖子伸老长，眼睛一霎不霎盯着那两人，说：“这不是明摆着嘛，梁三弟抓到了水鱼，准备敲竹杠呢！”
“怎么敲竹杠？梁三弟又是什么人？”
王大妈冷笑着说：“你连梁三弟都不认识，你还是不是黄沙岛的人？他呀，可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混不吝的烂命一条。天天喝烂醉，打老婆，揍儿子，没米下锅了，就去别人家蹭。谁不怕他？”
顾晓楠皱眉，她知道每条村里都有这么几个扶不起的阿斗，梁俊炜这次摊上大麻烦了！
王大妈忽然回过头来，发现是顾晓楠，笑起来：“原来是你，赶紧上去说说他吧，保不准那无赖还比较听你的话！”
“啊？为什么？”顾晓楠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