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楠下定决心,心情很好地出门去逛街。
你别说,在小县城和村里憋得时间长了,老母猪都赛貂蝉……
啊不,是大润发都逛出太古汇味儿来。
Z市大润发新开了第二期商场,里面主要卖婴童用品和女人成衣。
晓楠走进一家专柜,随手一摸,看看吊牌:一个月工资。
吓得狂吐舌头,不敢回头看。
不是公众假期又不是周末,逛街的人很少,再大的商场转了两圈也腻了。
突然,一股火锅的香味飘来,晓楠摸了摸肚子,饿了。
商场门口是一间新开的火锅店,门口竖了个一人高的小龙虾塑像,一个妹子正热情地招徕客人:“红翻天火锅店新店开业,全场8.5折,欢迎来尝尝!”
本地人不爱吃辣,这家店生意不算太好,香味正是从这家火锅店里飘出来。
晓楠却是喜欢吃辣的。
中医药大学的食堂里别的窗口肉少得可怜,一勺子下去只有两三片,唯独“湖川风味”那个窗口画风截然不同,小炒肉、辣子鸡、都塞满了大块大块的肉,学生们要解馋首选光顾这个窗口。
如此锻炼了四年,晓楠练就一身吃辣本事。
吸吸鼻子,拐进去。
妹子笑盈盈地迎上来:“请问几位?”
“一位。”
妹子眨眨眼睛,有些意外,很快恢复笑容:“里面请。”
一个人吃火锅,晓楠不觉孤单,反而十分享受。
红汤翻滚之后,夹起一块毛肚,七上八下数十秒就可以大快朵颐。
小城里特立独行的人少,见她一个人吃大餐,免不了招来一些旁人奇异眼光。
但顾晓楠内心锻炼得十分强大,一概不理。
直到对面有人坐下。
“真好闲情逸致啊。”
“姚莘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找了你一圈了!”姚莘建没好气地说,“高教授说你走的时候脸色很差,怕你出事!”
“我能有什么事?”晓楠满不在乎地说。
姚莘建嗅到不寻常的气息,拧眉,问她:“你怎么了?”
要辞职,现在也不是对小姚说的时候。
对面没有人也就罢了,一旦有了人,反而更添孤寂。
晓楠大口吃毛血旺,不小心烫到舌头,呛咳起来。
姚莘建见状,也赌了气,抬头叫来服务员:“请多给我一双碗筷。”
“你想干什么?蹭饭吗?”
“你放心,我请客!”
他算是折在这丫头手里了!
……
吃完饭,姚莘建把晓楠送回医院。他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明天。”
“明天几点?我来接你。”
“怎么也要折腾到下午吧。我姑妈应该会过来。”
“叫她不用过来了,交给我就行。”
顾晓楠警惕道:“姚莘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滚。”小姚没来由地脸一红,口是心非道,“谁爱对你非奸即盗了。”
“那好吧,我跟姑妈说一下。”
其实顾晓楠自己也不愿意让顾桂英过来,就顾桂英那生存能力,到时候还不知道谁照顾谁呢。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分了手。
在医院最后一个晚上,晓楠睡不好。有病人抢救,窗外担架车滚来滚去,哐哐的。
第二天黑着眼圈量体温量血压,少不免跟护士小姐姐八卦一番:“昨天怎么那么吵啊?”
“对面儿童病房有个孩子昨晚病危,弄了大半夜。”
“儿童病房能吵到这边来吗?”晓楠吃惊。
护士小姐姐说:“这里老房子隔音效果不怎么好,忍耐着点吧。今晚回家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顾晓楠问:“那孩子什么病?”
“白血病,排着队等换骨髓呢。那孩子和你同个地方来的噢。”
顾晓楠:“呸呸,大吉大利。什么跟我同个地方来?”
才出院的人听到这话,晦气不晦气!
护士小姐姐唯物主义者,毫不在乎地说:“可不是,也是黄沙岛的。也姓顾。你认识吗?”
“黄沙岛大着呢,顾又是岛上大姓。”顾晓楠说。
原本护士小姐姐也想要八卦一番的,听她这么说,立马没了兴致。口中“是是”的说着,手里麻利地干完了活儿。
下午三点姚莘建就来了,晓楠自己亲力亲为,已经把出院的手续办好了。
姚莘建一来,看见病房里所有东西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晓楠歪在床头玩手机,就说:“好休闲啊。我去给你弄文件。”
“我弄好了。”晓楠从随身包包里拿出资料来,“报销的资料也都一起搞定了。”
姚莘建吐了吐舌头,说:“晓楠,你这么独立,哪个男人敢要你?”
“没有男人要我我就做老姑婆。”
“真不可爱。”姚莘建说,“你就不会示弱一点,有女人味一点啊?”
“男人喜欢你的时候,你搬砖都性感;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呼吸都是错。”
一口唾沫一口钉的,小姚差点没有噎死过去。
嘴上不停手上不停,他把行李都扛在自己身上了,晓楠就拿着手机背着随身包包跟在他身后走。
这家伙还把高教授的白色奥迪给开了出来,在停车场中甚为扎眼,姚莘建走近,车子大眼睛亮了亮,锁头开了。
“你在这儿等一会,我装好行李再上车。”
姚莘建说完,就忙活去了。
秋日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好像镀上一层金边,长发丝丝垂落,垂在他线条干净利落的额上。
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像古希腊石像般完美英俊……
晓楠眼前闪过白光,一个无厘头念头跃入脑海:“这小子真帅!”
从同学到哥们儿,她似乎一直忽略了姚莘建的姿色。
这么一看,忽然心跳加速。
做错事般转移开视线,又移回来。
嗯,他没有发现,正在专心整理车尾箱的行李。
顾晓楠胆子大起来,索性盯着姚莘建不放。
正偷看得起劲,冷不防姚莘建一抬头,两个人四道视线碰了个正着!
“你一直盯着我干嘛?”
“呃……”
“我脸上脏了吗?”
“没有。”晓楠松了口气,“刚才我以为有,仔细看了一下,没有脏。我们上车走吧。”
“好。”
姚莘建打开副驾驶车门,让晓楠先上了车,自己才上车,开车向沙头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