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是风寒感冒。
岁月不饶人,张凤妹的身体确实一年不如一年,但她还每天坚持到诊所坐诊。
有时候顾桂英和顾晓楠劝说一两句,她就瞪着她们摇头:“谁让你们一个比一个不争气,害得我的金饭碗没有人接手!”
一来二去,顾桂英也赌气,不再理睬她。
顾桂英自己也憔悴了很多,刘青死后,她失去了一辈子怨念的男人,整个人被抽走了主心骨。要不是有百香果园让她忙着,只怕也要垮下去。
元旦前一天正式表演,晓楠拿了两张演出票,让顾桂英带张凤妹去看。
张凤妹一开始不愿意:“我记得上次去看你跳舞还是幼儿园的时候,你两个腮帮子涂成猴屁股,眉心点了个红点。活像耍猴戏的,我才不去看,那不是我孙女。”
“现在不会了。就算不看我,看看别的节目也不错嘛。这次我们从外面请来了老一辈歌唱家演唱。”
晓楠好说歹说,两人才松口。
连云齐说:“你倒是有孝心。”
“一脉血亲,不孝顺她们,我孝顺谁?”
“你父母很少回来?”
“自从我爸和奶奶闹翻了之后,基本上不回来。”这种家事,晓楠不愿意多说。
“母子怎会有隔夜仇。”
“有的,比如说,你老婆好不容易怀孕六个月,被你母亲大义灭亲带去计生引产,最后引下一个成型男胎。从此,你老婆终身不孕,等同于给自己绝后的仇恨。你一定会记一辈子。”
“晓楠,相信我,你不比任何男生差。”
顾晓楠笑了笑:“谢谢你,我知道。”
连云齐的劝慰让她舒服很多,她发挥出色。
当晚,宁县大学生村官们,共同演出古典舞《神人畅》取得了巨大成功。
节目下来后,她们被电视台记者拦住:“几位帅哥美女,方便接受一下采访吗?”
“林宝华,你要记首功,快上去说几句。”
林宝华被推到镜头前面,顾晓楠趁机向后退几步,打算溜人。
谁知道差点撞到姚莘建,他个子比她高,当时就差那么0.01厘米,就要撞到他结实的胸肌上。顾晓楠满脸通红:“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
小姚说的很直白,眼神更直白。
顾晓楠翻了翻白眼:“我有什么好看的。”
“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你了,所以赶紧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看看。”
慌乱中,晓楠对着外面一指:“我奶奶和姑妈还在外面,我要赶紧卸了妆去跟她们汇合。”
小姚点了点头,又说:“今晚,你很漂亮。”
心里的小鹿,不是不跳的。
但想到他身边已经有人相伴,晓楠硬把那只小鹿按下来,漠然处置:“谢谢。”
姚莘建见她不接私事的梗,改谈公事:“听说你们打算扩大百香果种植面积了,之前不是说要跟我们要肥料的吗?怎么最近没了下文?”
“需求量太大,我们不劳烦你们了。走市场就好。”
就连这个话题竟然也不接……
姚莘建心里很失落。
顾晓楠匆匆道:“我失陪了。”
她就这么走了,他也没有追。
突然之间,一大群人涌过来,把他们冲向两边,离得很远很远。
顾晓楠没有问梁恬的事,她自认为自己没有立场去问。
自己和小姚,毕竟全无半点关系。
老同学?
别笑话了。
一个普通年轻人,寒窗苦读十六载,谁没有百十个老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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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楠把自己的失意掩藏起来,寄情工作。
这一年年底,揽了全村的档案及总结过来做,把沙头村多年无人打理的文书,整理得整整齐齐。
一份漂亮的总结,还获得了县里的褒奖。
过年的时候,父母叔叔全都聚在一起,冷冷清清的顾家终于热闹起来。
采苳叶、包裹蒸、沙头村风俗还要杀鹅。
爸爸是杀鹅的好手,他杀鹅不用刀子,用一根一尺多长的竹签子,一头削尖了,从鹅脖子后方直插而入,肥鹅的颈椎被破坏,来不及挣扎便即死去。
然后开始烫毛拔毛处理,呛了血的鹅肉特别鲜嫩,用家里自己腌制的酸菜焖得软烂,几个大老爷,一煲焖鹅,能喝好几斤土炮烧酒。
这一年过年,最开心的是大学生村官那2000块安家费发下来了。加上过年的300块补助和多一个月的工资……顾晓楠手头突然松快了很多。
她大着胆子打电话给朱小丽,跟朱小丽说:“我想给自己买个包,你可以陪我去吗?”
朱小丽欣然允诺,但是她说本市没有什么像样的品牌而且还贵,不如去洋山市,高铁来回一天就够了。
说走就走,她们约好坐早上九点半在高铁站碰头,坐10点的那班高铁。
那天早上晓楠早早起床,穿了白衬衫、格子筒裙和及踝短靴,外搭长款燕麦白呢子外套。
和朱小丽见了面,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很赞赏:“脱胎换骨了嘛,和夏天时候两个人了啊。”
“模仿电视剧里的,学得像不像?”
“很有悟性哦。虽然说你们在基层工作,但有些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注意一下。毕竟年轻,筚路蓝缕那套不太适合了。”
高铁很便捷,半个小时就到了繁华的洋山市,晓楠贪婪地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无限向往。
朱小丽最终帮她选了一个Katespace的包包,洋红色,贝壳造型,既耐用又好看。
晓楠爱不释手:“小丽,谢谢你。”
小女生的小小虚荣满足一下,并不过分。她已学会合理宣泄自己的欲望,否则压抑过多,反而会引起报复性心理失衡。
“别客气。”朱小丽说,“来,我们逛逛超市,给你父母带点好吃的回去。”
海印又一城里大型超市,顾晓楠看到这里的百香果卖7块钱两个,当时眼眶就差点包不住眼珠子。
“这玩意……超市竟卖这么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