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的事物还和秦九歌记忆里的相仿，看来洛辰有认真管理过。
在大长老墓前哭着笑着，秦九歌把心中的积郁舒缓干净，终于醉醺醺站起来：“老头，我走了啊，徒弟过几天再来看你。其实你不知道吧，你徒弟我有出息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灵，在都广之野，全部跪在徒儿脚下呢。”
顺着曲折的山路向前走几步，秦九歌又回过头，朝那边踮脚望一眼：“走了啊，我走了。”
呼呼。
山风继续的吹着，老树嘎嘎弯腰，抖下几片枯叶，秦九歌醉了。
次日，秦九歌一掌灭十万诸仙的神迹在崇灵大陆传开。那些来崇灵大陆避难的强者，皆奉其为圣人，入山拜会，秦九歌一律不见。
“师弟，我回来了，有什么天大的事咱们一起扛着。”秦九歌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很难得和洛辰这样对面而坐，旁边是古朴的陶瓷，烹煮着温茶。
“嗯，你想听什么。”洛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大致在心里梳理了几次。
他觉得，秦九歌会问那个灵武天尊的事。
谁知秦九歌开口道：“昨日我回来，几位师长都在，怎么不见死胖子？”
死胖子牛万山，灵霄宗第四个内门弟子。
这问题让洛辰有些猝不及防，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口浑茶。秦九歌耐心坐着，等师弟开口。
终于，洛辰压住凌乱的呼吸，心平气和道：“他叛变了，现在是灵武天尊手下头号杀手。无极界是他亲自率人毁灭的，杀了十六位玉清尊神和几个伪圣。”
“不可能！”
秦九歌猛的站起来，恰好此刻，旁边通红的火炉上，热水烧开，滚烫的水汽掀起刺耳的喧嚣声，从茶嘴里喷出来。
“他是我们的师弟，怎么可能叛变，还亲自毁灭了无极界？”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为了活命。”洛辰淡淡放下茶杯，脱了上衣。
精壮魁梧的体魄，如玉完美的身材。洛辰的左肩上，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黑色掌印，时时侵蚀洛辰的神魂。
“这是他亲手打的。当时他率领灵武天尊的手下围攻无极界，连杀几位伪圣，我被他迷惑，也中了偷袭。三师妹想去阻拦，被他一巴掌抽飞，差点陨落。”
死胖子以前最爱的就是三师妹戎可可，秦九歌不信，他真敢下这种毒手。
况且以前懦弱胆小的四师弟，现在居然能杀灭伪圣，成为天地霸主？
洛辰穿好衣服，吐出滚滚热气：“此事你可以去问问，外面全是太极界和无极界逃来的人，他们亲眼见证过，死胖子带着强者屠杀无辜生灵。”
“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即使洛辰这样说了，秦九歌还是不信，大不了自己亲自去问问。
死胖子真敢叛变，自己亲手把他打醒！
“对了师弟，灵武天尊为什么要毁灭宇宙，天道去哪了。再说了，灵武天尊不应该是我们这个阵营的吗？”
“没这么简单。灵武天尊野心很大，他想借你我之手打败天道，成为宇宙霸主。而天道确实在酝酿毁灭宇宙的事，据说是要复活某个人。”
“原来如此。”
秦九歌点点头，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哪怕以自己目前的道心，也无法复活早已死去的亲人，天道也是如此，他和秦九歌，都只具备四十九条道纹。
除非成为鸿古那种先天圣人，掌控五十条道纹，才能真正逆转生死。
鸿古当年舍身开天，最后一条道纹，就藏在整个宇宙中。如果把宇宙毁灭了，将无极界、太极界、蜉蝣界炼化，便能跨入鸿古的境界，修满五十道纹。
想来那位天道，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宇宙被炼化了，灵武天尊也得死，所以他和天道是对手。
“你说灵武天尊想利用我们，那天道有什么举动？”
“灵武天尊其实早就盯上你了。从你到崇灵大陆开始，他便在暗中利用你对决天道。你飞升去太极界时，灵武天尊曾经秘密召见过我和四师弟。”
洛辰陷入那段古老的回忆中。
“当时灵武天尊告诉我们，天道准备对付你，如果想让你活着，必须做些别的安排。崇灵大陆之所以没有毁灭，是因为大陆深处，有灵祖储存的最后一缕鸿蒙紫气。炼化了紫气，便能从天道跨入大道行列。”
“后来我和四师弟商议，由我去跟随灵武天尊，到无极界学法，保障你不被天道抹杀。而四师弟，则留在崇灵大陆，守护那缕鸿蒙紫气。还好，紫气没有被盗走，我提前收起来了。”
难怪死胖子没有追寻仙道，难怪洛辰不告而别。秦九歌大惊，原来他们做的事，全是为了自己。
自己这个穿越来崇灵大陆的灵魂，能得到两位生死之交，三生有幸！
“师弟，我...”
“不用说什么矫情的话了，我听着肉麻。”
“不是，水要烧干了。”
“你...”
“谢谢。”
“嗯。”
洛辰跟随灵武天尊去无极界修道，九死一生。
而洛辰不愧是绝世天才，以三万年修行岁月，竟跨入圣天尊行列。
“按照灵武天尊原本的构想，是让我修炼到太上天尊境界，就把你接到无极界，将我的功力用秘法传给你。谁知道你意外消失，我反而接替你，成为对付天道的工具。”
从始至终，洛辰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在说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
然而这些，都是笔笔血泪凝成的。洛辰谈笑风生时，那每次九死一生的磨砺，需要经历怎样的伤痛？让秦九歌觉得内疚。
这些东西，本应该是自己承受的。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洛辰拍拍秦九歌的肩膀，就像当年在宗门。
“那你是怎么发现灵武天尊的阴谋呢？”
洛辰道：“等我修炼进入天尊境，在梦境中，我见到了天道。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怀疑灵武天尊的目的，他和天道是一样的，都想毁灭宇宙，跨入大道行列。”
“后来灵武天尊发现我识破了他，就派人追杀我，当时他的修为远不是天道对手。谁想四师弟反水，决定跟随灵武天尊，和我决裂。”
死胖子现在是灵武天尊的红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列众天尊之首。
“不过说来奇怪，你失踪没几年，灵武天尊的功力突然大增，独自杀上天道宫，斩天道麾下数十位长老护法，杀灭五六个同级强者，甚至封印了天道，将其炼化为自己的本源。”
“天道死了？”
那可是拥有四十九条道纹的存在，除非灵武天尊是另一个鸿古。
“确实，天道已经消失于宇宙，天地被灵武天尊掌管。击败了天道后，灵武天尊便开始血洗世界，四师弟跟着他先后毁了无极界和太极界，还打伤了我。”
洛辰此时的声音越发清冷。死胖子的背叛，给他打击不小。
想当年，灵霄宗三位帝君镇压四方，是何等潇洒。如今为了各自立场，不得不拔剑相向。
“不好，夜仇天去天道宫，绝非灵武天尊的对手，我得赶紧过去。师弟，崇灵大陆交给你，等我去不周山取了金身，不怕灵武天尊不死。”
“好。”
秦九歌不敢耽搁，连忙撕裂了宇宙时空，从混元之始掠向太清高处。
试想天道都被灵武天尊炼化了，他的修为，应该无限接近于鸿古。夜仇天只有四十九条道纹，比灵武天尊差半条，必败无疑。
此刻，天道宫。
昔日天道居所，何等金碧辉煌。眼下天道宫内，横尸遍野，无数强者陨落，血溅长空。
夜仇天持剑立在天道宫宝座前，他是孤儿，自幼被天道收养。得知天道和师兄们被杀，他是来复仇的。
天道宫内，出现十位皇旗天尊，各自封锁四方，切断夜仇天退路。
圣人级别的交战，没有任何花哨的武学功法。夜仇天有四十九条道纹，诸天无敌，哪怕没去不周山取回金身，照样不是这些皇旗天尊能阻拦。
杀得天道宫内血流成河，才有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夜仇天头顶传来：“解气了？反正这些家伙都曾经是天道宫的人，本座不会心疼。”
“灵武天尊！滚出来！”夜仇天声嘶力竭的咆哮道。
“小畜生，你师傅已被我炼化，有什么资格直呼本座名讳？”
灵武天尊现身于太虚之上，法身亿万丈，庆云无限长。周身覆盖混沌鸿蒙之气，脚踩太初阴阳之法。
大道之内，唯他独尊。
就在夜仇天要前去拼命时，灵武天尊身侧，走出一个胖嘟嘟的男人。五官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围绕在他身边的血煞之气，至少杀过百万强者。
胖嘟嘟的男人虔诚跪在灵武天尊脚下：“师傅，这种小垃圾，还是留给徒儿去解决吧。”
“如此甚好。夜仇天，这是我最不成器的三弟子，试试你的神通吧。”
灵武天尊有三个徒弟，残天，残道，还有这个胖滚滚的屠夫。
牛万山站在夜仇天面前，双目无光，暗沉得可怕：“垃圾，你是要自裁，还是我将你分尸？”
“狗东西，秦九歌怎么有你这种师弟，休想挡我！”
夜仇天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他的金身还藏在不周山。
不周山，有残天残道，两个灵武天尊的亲传弟子把守，就是防止秦九歌和夜仇天取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