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一百九十九年，才能大功告成。届时先天元婴出世，我们便带着他下山，来找大圣人。”
“好。完成这件事，你们二人功德无量，封神榜上自有短长。”秦九歌说完，乘风离开了。
桃水是东方大地最后的河流，再往前走已经没有陆地了。听说大荒海外，有三十六国，个个天赋迥异，神通无限。
秦九歌算了算，眼下还不到去海外的时候，于是驾着清风，回到了英水。
英水，是秦九歌最早周游的地方。英水的尽头，是有名的翼泽。翼泽往北，为洱水。洱水是通往北方大荒的门户，是入北第一站。
洱水两岸多构树、紫草，山峰少，多巨石黄土。洱水七千五百里长，源头只有一座罢父山，多桑、蕃、柞树等等，有山阴和山阳两面。
在罢父山山脚，秦九歌遇见了能说人语的白鹿，于是向它打听罢父山的事情。
罢父山上，有很浓郁的境界威压，媲美圣人。恐怕这山中，波澜不惊的岁月里，隐藏着许多凶狠的事物。
白鹿朝秦九歌摇了摇鹿角：“你别去罢父山的山阴面，山阳面倒是可以去。”
“为什么？”
“山阴面，有饕鬄、混沌、梼杌、穷奇四头先天凶兽，在鸿古开天时便存在了。不管你是金仙古神，去了山阴面，就难以活着回来。”
秦九歌来了兴趣。按理说罢父山上，居然有四凶存在，北方大地的生灵，应该死绝了。但罢父山附近，还有许多灵兽，并未遭多大影响。
那头白鹿又解释：“山阳面，有四圣后裔存在，镇压着四凶。许多寻仙求道的，在那边都会得到指点。”
四圣后裔，是龙、凤、龟、虎。对应四凶所在的方位，因此能互相制衡，不至于影响北方大地。
北方大荒，多妖兽恶怪，目前只是冰山一角。
当年鸿古开天时，也对自己说，只要天地开辟，世间万物的存在就是相对的。有善，便有恶，有白，便有黑。
四凶，应该是四圣的黑暗面所幻化成的。
说着，秦九歌飞到罢父山的山阳面，果真见崎岖的山岩之上，盘踞四头硕大的黑影，气息直逼苍天，神圣为之彷徨。
山阴面，也存在四道气息，是天下邪恶之源，它们的喜怒，影响着北方大荒的兴衰存亡。
“原来是大圣人驾到。”四灵见秦九歌来了，纷纷起身行礼。
“免礼。诸位在罢父山镇压四凶，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了。天下，本就有是非善恶，也有说不清的黑白正邪。杀了四凶，也无济于事。再者，我四人镇压此地，不管外面的兴衰繁华，乐得清静自在。”
秦九歌挑眉：“四位不想出山，辅佐人皇建功立业吗？封圣榜上，四位唾手可得。”
能得四灵辅佐，对抗以夜仇天为首的天道势力和昆虚山，秦九歌更有把握。
“云在青天水在瓶。万物各有天性归宿，大圣人不必强求。”四灵不为所动，他们居住罢父山，观沧海，看春秋，不愿去尘世走一遭。
“如此，我也不说了。”秦九歌有些郁闷。与其说是关于封圣的事，倒不如说，这是他和夜仇天的博弈。
二人，势必要争个输赢。
轰轰！
说话间，罢父山的山阴面，突然天塌地陷，引来八方风云，齐齐将山中土石绞成灰烬。
四灵大骇，连忙走到了山阴面，原来是饕鬄等四凶，跟随一神秘男子走了。
“是谁？”秦九歌微眯眼睛，发现自己不认识对方。
“仇犹国君主岐尤。”四灵回答。
原来是岐尤！秦九歌虽然没见过对方，但后世的史书，上面写得明明白白。岐尤和轩辕典，简直就是自己和血苍派，充满了相爱相杀的悲情故事。
没想到，罢父山上，自己会遇见这位传说中的人物。看来岐尤得到某种指示，并不满足于称霸西方，反而要统一天下。
少不了夜仇天的教唆！
四凶跟随岐尤走了，秦九歌回头问：“再留在此地，没有任何意义，随我出山如何。”
“不了，恭祝大圣人旗开得胜，我等终身不去凡间追逐功名。”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你们是真正的潇洒！唉，我和他的博弈，才刚刚开始，做不到你们这样隐居深山。”秦九歌有些羡慕。
阴谋暗算，争夺厮杀的日子，不知何时才会结束。哪怕成了天下最强，要保住最强的位置，也需奉献毕生的精血。
人在天地间，不由己！
“好吧四位，就此告辞。”
无法说服四灵出山辅佐，秦九歌只好默默揣测，是轩辕典的人品有问题，多半偷过对方家的油条。
洱水七千里，皆以四灵马首是瞻。既然四灵不愿出手，秦九歌也懒得留在洱水，转而继续往北，去了谯水。
谯水，环绕北方半壁江山，长二十四万里，水中多蠃鱼、旋龟、何罗。宜清蒸，选花椒三五颗，老姜半片，以高山泉水放入竹屉蒸之，是驻颜良药。
秦九歌顺着谯水走，不知不觉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白骨成山，尸骸遍地。许多妖兽，被扯碎四肢到处抛洒，极其恐怖，不亚于地狱。
打开地图测量了方位，秦九歌才发现，自己到了谯水附近的狱法山。
不知为什么，狱法山附近，到处是死亡的气息。脚下踩着的，不是红色的沙子，而是干涸的血液。
方圆百万里，没有生命迹象。
干涸的血液里，还埋葬着许多扭曲五官的尸体，被啃得支离破碎，大部分是失去血液或被某种妖法吸走了精元。
根据传说，洪荒时代，狱法山有天神，号曰窫窳。人脸蛇身，与华胥国同出一脉。
贰负杀窫窳于大荒之野。
因为窫窳无罪，贰负受到一个叫玄危的人挑唆，才杀了窫窳。
当时华胥国的国主，怜悯窫窳的遭遇，于是命人斩杀了玄危，又严惩了贰负，派人把窫窳的尸体，带到西边埋葬。
十五日后，窫窳死而复生，杀天神贰负。
一日之内，窫窳吸食十万人精血，大乱天下。
而狱法山，就是窫窳的祖地，不知这里阴森凄惨的恐怖景象，和这个传说有没有关联。
窫窳和贰负同为当时的天神，按理说，哪怕窫窳死而复生，也是没有能力斩杀贰负的。况且窫窳明明死了，怎么可能活过来。
就在秦九歌行走到狱法山的山腰时，忽然一阵阵腥臭的恶风吹了过来，接着不远处，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等秦九歌走过去，却没有发现婴儿，倒是发现个怪物，藏在狱法山的石窟之下。
怪物浑身赤红，人脸，蛇身，还有蜈蚣一般的脚。它的头颅已经碎裂，只剩白花花的骨头。脖子以下，尸斑横生，干瘪的尸肉，有蛆虫蠕动。
见到秦九歌在洞窟上方张望，那个怪物居然是活的，起伏的胸口吹出的黑气，能荼毒世间任何生灵。
嗅到活人靠近，怪物飞出洞窟，在空中卷起猩红的狂风，朝秦九歌杀来。
秦九歌大惊，分不清这东西是人是妖。早就听闻北极大荒，多妖魔鬼怪，今日看来，所言不虚。
对方来得突然，半个头颅都没了，全凭胸口怨气作祟。
秦九歌依稀看出来，这应该是狱法山的天神窫窳！
轰！
毁灭的气息摧毁秦九歌脚下的土地，掀起层层白骨。整个狱法山，全是尸体堆铸起来，有万丈高矮！
拔出斩神刀，秦九歌朝着窫窳的尸体劈过去。
死去那么多年，无数个岁月，也没能侵蚀窫窳的尸身。他尸体表面坚硬无比，斩神刀砍过去，犹如木头砸在铁上，反让秦九歌双臂发麻。
以为窫窳跨入了圣人境界，秦九歌又取出打圣鞭，抽在窫窳的背上。
窫窳依然纹丝不动，朝着秦九歌的面部贴过来，潮湿腐烂的嘴巴，竟在吸气。
斩神刀和打圣鞭同时失效！秦九歌连忙后退，感觉鼻子一阵温润，原来是大股的血液从体内被窫窳勾了出来。
吸了秦九歌几滴血液，窫窳尸性大发，张牙舞爪朝着秦九歌狂攻。他不算活物，超脱三界六道，跳出诸天神圣。
生而不灭，死而不亡。
是尸！秦九歌眨眨眼，窫窳这具僵尸，已扑到面门，连紫极龙纹都难以招架。
倒不是说自己的修为不如这具死了多年的尸体。
不过窫窳现在的状态，已经超脱天地的极限，他不在三千大道中，秦九歌又如何去制服。
先天神器和灵宝没了作用，武学功法也难以镇压，秦九歌只得脚踩清风，往狱法山外飞离。
不知窫窳是不是感应到秦九歌的不平凡，并没有停止追赶，反而在大地上横冲直撞，朝着秦九歌追击。
沿途遇见山川，窫窳直接将其撞塌。遇见活物，窫窳直接将其吸成干尸。
诺大的北方之地，无人能与之匹敌。怕是紫薇四圣，遇见窫窳这具僵尸，不出半刻，也难逃其魔掌。
过了谯水，秦九歌来到沁水境内。窫窳还在后面追赶，至宝紫金玄雷，只是让他稍稍有所收敛。
秦九歌暗道，难怪北方赤地千里，有这种魔物在，圣人都逃不开陨落。
渐渐地，秦九歌飞到了沁水的空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