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君子下到小人，遇见板砖无不饮恨。最最要命的，板砖这种东西唾手可得，可深藏民间街巷，也可陈列庙堂玄殿。使用起来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自己女儿冲进去了，荒夏卿不管里面有什么危险，同样重重掀开了门帘，踏入那片浓稠的黑暗。
“女儿，你在干什么，即便秦九歌有错，你也不该打人啊。”
殴打冥海使者，这罪可不小，荒夏卿出言训斥。秦九歌趴在地上，昏了过去。
“不是这样的母亲。”荒云兮丢掉手中凶器，刚要指向头顶，却发现器灵已经消失了。
“快点把他扶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活了几百年，荒夏卿很明确的判断，刚才散发那股灭世修罗气息的，正是地上躺着的这个小子。仅是洞尘境修为，居然会让万法境感觉害怕。
“我不知道。”荒云兮迷茫摇头，“刚才好像听见他喊什么小师妹。”
“小师妹？罢了，此女来历不凡，看来虎族这次要倒霉了。”
荒夏卿拍板，继续用大量灵药维持东方晴雨的生命。至于秦九歌，抬回住所，等他醒来再说。
等意识重新在脑海里苏醒时，晓风残月充斥着整片天穹，浩瀚的星芒绚烂鲜艳，散布在银河霄汉之间，夜凉若水，如梦轻盈。
“唔。”
秦九歌抱着脑袋，后脑勺还有些疼，从床上缓缓起身。指尖的缝隙，细微之处还有荒云兮没有擦拭干净的血痂，象征秦九歌脑海里的记忆，并非梦魇中的虚幻。
荒云兮玉手香臂抱着膝盖坐在一旁，见秦九歌醒了，心中的担忧消去大半：“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我师妹呢。”秦九歌眼中划过危险的颜色，如夜般暗沉。
“喂喂，我救了你，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荒云兮碰到秦九歌冰冷的态度，有些不开心。要不是自己进去及时，这家伙说不定早被仇恨化为凶神了。
“不用你管，顾及好你自己就行，多事。”
“姓秦的，姑奶奶还不稀罕管你，好心被雷劈，下次疯魔了，没人救你。”
自己不仅没得到半句感谢，还吃了瘪。荒云兮愤怒的甩门出去，嘟嘟囔囔的模样受了极大委屈。
那副样子，恐怕是男人见了，都会心软道歉。秦九歌无动于衷，心中的怒火和怨气并未消散，呼吸起伏间，竟有死灰复燃的趋势。
“喂喂，小子。你如果再疯一次，别说报仇救人了，堕入地狱杀戮道，想成人都难。”器灵瞧秦九歌还要发疯，急忙出言示警。
很简单，秦九歌或许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但绝对不会无视朋友以及家人。果然，有这个作为牵挂，秦九歌心中的恶念缓缓被压制住。
“之前的事，多谢了。”
“不用谢我，是那个女娃子进来得及时，要不然我也没辙。嘿嘿，我看那女娃子对你有意思，能得到狐女的青睐，多少人穷尽终身亦是徒劳。刚才你发疯，狐族族长都怕三分，谁轻谁重，一目了然。”
“我现在没功夫理会这些，最好能把彼此的联系断了。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早日来到妖域，沿途耽搁许多！”
“是虎族造的孽，血债血偿，让他们吐出来即可，你不必太自责。现在你控制好道心，切忌不要再让地狱杀戮道侵入你的心神。”
“地狱杀戮道？”秦九歌还是首次听到这个词。自从修炼先天功法，感悟了大自在境界，自己的修真之路几乎没有心魔干涉。
故而刚才愤怒冲入心中，秦九歌根本没有防备之念，完全顺着仇怨而行动。
“传说地底有幽冥，幽冥分九层，号曰九幽。九幽之中，有大幽冥王，统领万鬼，震慑诸天。幽冥王以杀戮为意，以死亡为兵，以轮回为器，是凡间众生的主宰。”
提及死亡，世间万物没有不惧怕的。而地狱之中的主宰，便是执掌死亡和轮回的冥王。
“其实我也不太懂地狱杀戮道，不过当年听灵祖说起，此物是蜉蝣界最为恐怖的存在。你要是堕入其中，我也没有办法帮你。”
器灵对灵祖的话奉为圣旨，总之连灵祖都讳莫如深的话题，最好不要碰。
秦九歌将心中的戾气控制住，想起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小师妹，仍有些吃人的诡暗：“晴雨的事，还得多多拜托你。”
“我看那妮子，是被人下了蛊。她体内有浓郁的血脉之气，虎元想占有她，也不敢乱来。用蛊可以控制人的精神和身体，如果不归顺，会被蛊虫啃噬元神。”
蛊这种东西，玄之又玄，炼药师无法解除。血苍派当中，有控神蛊的存在，万法境之下根本逃不过。中了蛊，就得受人摆布，稍有反抗，想死都是奢侈。
器灵对蛊术不在行，只能判断小师妹被虎元下了蛊。至于具体的，器灵看不出，找炼药师估计也没用。
“你别慌，我估计虎元用了上古秘术，有意隐藏了蛊虫的气息。还好荒夏卿把她从虎族带出来，虎元就是想加害，也没那么容易。”
“虎元这个畜生，我必拆了他的骨，扒了他的皮！”
发怒的秦九歌，此刻真恨不得直接冲入虎族，大杀四方才好。
“虽然我看不出蛊虫的种类，不过知道解法。”
“是什么？”
“杀了下蛊的人，蛊虫自解。不过虎元是虎族的少族长，位高权重，身边保镖不少。眼下他在虎族族地，杀他恐怕很难。”
“呵。”秦九歌冷笑几声，从床上坐起，“不管是谁，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他。虎元而已，我便会一会这四大霸族又何妨。”
“好小子，够霸气，对我的口味。”器灵怪叫几声，对秦九歌这种做法，看不出鼓励也看不出反对。
其实器灵知道，虎族这次真正触动了秦九歌的逆鳞，不管自己是否阻止，秦九歌都会找虎族讨回这笔债。杀虎元，意味着向整个虎族开战，妖域必将迎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大变。
乱世显英豪，不让妖域乱一乱，如何能大浪淘沙，始到真金呢？
虎族在妖域，是相当霸道的存在，这种霸道持续了几十万年，大到虎族人在大街上脱光了衣服跑，也没人敢喊抓流氓。
这种霸道，自然显得虎元的嗜淫乱欲顺理成章。可惜，这次虎元惹到的，是秦九歌。哪怕有所谓妖域四大霸族的底蕴，并不能充当虎元的免死金牌。
当年自己敢以浩清境身份，击杀天启门弟子钱白。如今，秦九歌又何惧斩杀虎元这位虎族传人。
“你要虎族的坐标？”荒夏卿对秦九歌的请求很吃惊，忙问道。
秦九歌笃定的点头，脸上没有半点轻浮：“是的。”
“你打算干什么。”
“进虎族，杀虎元。还有和虎元狼狈为奸的，如果可以，我不介意都杀掉。”
“你疯了，虎族作为妖域的霸主，族内高手无数。我上次进去，都差点被发现，何况是杀掉虎族的少族长。”荒夏卿觉得不可思议。
哪怕秦九歌是冥海使者，但这位冥海使者，终身无法跨入万法境，又怎么可能真正令虎族重视。听说，虎族下了追杀令，正想要秦九歌身上的令牌。
“虎族步步紧逼，想来狐族也不好受。不如索性让我，探探这位妖域霸主的底蕴。”
“你是为了那个女孩？”荒夏卿想到关键。
“没错。”
“你很爱她。”
“不，我欠她太多。现在，让我一点点补偿以前的过错吧。”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可以把虎族的方位给你。”
真正的大势力，他们的老巢全在独立空间内，那是一片由它们势力历代高手缔造的法则世界。里面日月连贯，四季循环，和缩小版的崇灵大陆差不多。
现在的强者，已经没有这种实力构造独立空间。不过拥有独立空间的势力，其祖上必有王者一级乃至大帝的强者出现过。
独立空间，是身份和实力的象征，代表了某种底蕴。
得到虎族的方位图，秦九歌迫不及待离开狐族，飞快前行在妖域的荒蛮尘烟中。莫说当今天下没有大帝和王者，纵然有，触及自己逆鳞的，秦九歌同样敢予以狙杀。
便叫这诸天换了颜色，试看少年，有无逆天的力量！
荒云兮目送秦九歌离开狐族，眼中有些小失落，转而是置气，把脚边的小石头踢得飞起。秦九歌走之前，怀抱小师妹，安置在方壶中。
此去虎族，不杀掉虎元，二人便生死相依，何惧幽冥黑暗！
“呦，我的云儿，这是怎么了。”荒夏卿笑着从荒云兮身后出现，慈祥的摸着荒云兮的头。
“母亲。”
荒云兮软糯糯的凑上去，侧着玉弧小脸：“那人去虎族杀虎元，不是找死吗。为了爱情，真的可以疯狂到这一步吗？”
“不止呢。”荒夏卿轻抚女儿的头，眼中想到什么，“三荒三古，为了爱情这两个字，至情至性的人可以付出一切，与天战与地斗，只求无悔无憾。”
“可惜，我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子的。”荒云兮小声嘀咕。
“云儿很快就会懂啦，有些时候，咱们就是这么稀里糊涂的，认识这个邋遢的世界。既然云儿不放心，为娘亲自去一趟虎族，为那小子掠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