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往生决!”云阎小心的把怨火凑近了一点,看到荧光中有极其细微的银灰色花纹,中间还有一些梵文,像是刻印在木桌上一般。
“什么意思?”
“简单点说,就是佛家用来控制恶灵的一个符咒,这东西我以前见过凡人和尚用过,但没见过效力这么大的,可以同时控制上百怨灵。”
顾止期心里暗觉不舒服,却也有些道不明,“也就是说,这些怨灵出不了这栋楼,就是因为这个‘往生决’?”
云阎点点头,又摇摇头,“控制怨灵恐怕并不是施咒者的本意,他似乎是在镇压着什么东西,而这些怨灵却不幸也中了招,应当是这咒力量太大,怨灵被吸引而来,无法挣脱。”
云阎解释完,嘴里默念,“元始大真,五雷高尊。太华皓映,洞郎八门。五老告命,无幽不闻。上御九天,中制酆山。下镇河海,十二永源。佛道本源,外物源尊,解!”
只见圆圈的荧光渐渐弱了下来,云阎却下意识朝后退了退,顾止期还未来得及询问,就被一阵突如其来刺眼的光芒差点灼伤了眼睛。
“小子!闭眼!”
等到刺眼的光芒终于彻底散去之后,小书桌上的只剩一个微不可闻的朴素小圈子。
“这便是它原来的模样了。”云阎摸了摸几乎刻印在桌子上的花纹道。
突然阁楼上发出一声尖叫,云阎咧嘴一笑,“成了!这些怨灵怕是要出来!小子!快跑!”
俩人抱头鼠窜,一路退出地下室,阁楼里传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整栋楼都开始难承重负一般吱呀作响。
云阎边跑边说:“这佛家东西还是太霸道,若是我本尊仙身在便不足为惧,现下我破了它的诀,下面肯定还压了不少东西,等会要是冲撞了我的肉身,怕是几千年都难恢复。”
俩人一路往出跑,雨水从口鼻冲进气管和胸肺,顾止期只觉得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疼,扭头看看已经被荧光包裹住的小楼,母亲居然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宝宝……宝宝……”
雨下的有点大,顾止期总觉得今晚的雨不太正常,落在脸上居然一股热意。
一直跑出巷道,云阎连忙席地而坐,兴奋得脸颊通红,用怨火在地上先画了个‘地府引路符’,又唤来马面,“把这些全部给本座带到五殿,不要走程序!”
马面愕然的看着一溜排好队的怨灵,情不自禁的给自家老大竖了个大拇指哥,“不愧是老大!服了!”
“玉帝有没有说我完成多少单就可以官复原职?”
马面一愣,赶紧掏出手机看了看通报,没有说,又翻出撤职批复,没有说……
“这……”
云阎悲伤到难以自持,没有目标和底线的任务,还算任务吗?
顾止期今晚情绪不佳,懒得同他讲道理,一个人站在路边叫滴滴打车,可惜这里实在偏远,出了九点半的最后一趟末班车,很少有人愿意来这边当顺风车。
两个人站在寒风夜雨里瑟瑟发抖,云阎最终看向了马面……
“老大!我只是长了一张马脸啊!不是真正的马啊!!!”
第二天微博头条深夜骑马……
贺长风最近戏路越来越不对劲,不管什么时候都木着一张脸,导演气得倒仰,但凑合着好歹是拍完了。
但导演能够肯定,贺长风此片一出,绝对成为史无前例扑街之王。
导演是无所谓的,只要能圈到钱,什么片子都愿意拍,但贺长风不一样,之前他在媒体面前始终标榜自己是‘演员’而不是‘明星’,如果这个片子一出,就不是打脸那么简单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担得起‘票房毒药’这个荣誉称号的。
只是可惜了顾止期,一个大好青年,第一部大制作电影就被拖后腿。
不过这世上有种十分玄妙的东西,懂的人把这东西叫运道,不懂的人叫狗屎运。
顾止期的气运让若一丝可视的线,被云阎死死的拽在手里,况且顾止期这人命格太硬,阳气鼎盛,一般霉运都不敢近身。
所以顾止期被提名最佳男配角和最佳新人奖时,包括导演、经纪人、公司甚至他本人,都是一脸茫然。
这么烂的片子,还能被提名?
有黑幕吧?
这就实在没法说清道明了,在公寓里,云阎扑倒在床上,看顾止期收拾行李,这次颁奖晚会设在隔壁市,必须得住一晚,云阎不想跟去,前段时间跟着顾止期好不容易找到了固定的冤魂聚集地,他实在不想浪费时间。
顾止期倒是看得很开,随云阎高兴,云阎心里盘算了一番,要是不跟着,顾止期回来打开门怕是会遇到一具饿死的肉身。
俩人穿戴好,云阎双手插兜跟在顾止期后头,顾止期手里拖着箱子,拿着俩人的外套,也不知道谁究竟是助理。
晚会的灯光很好,云阎却等得又冷又瞌睡,好容易听到台上小姐姐念道:“恭喜!顾止期获得今年最佳新人奖!”
他率先跳了起来,和顾止期来了个熊抱,惹的台下一众人大笑,顾止期上台还被主持人调笑了一番。
回宾馆的路上云阎捧着奖杯翻来覆去的看,“原来不是金子,刚才贺长风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顾止期无奈得摇摇头,好心情的问云阎:“要是玉帝让你做选择,一箱宝物,或者一张分封文书,你选择哪一样?”
云阎想都不用想,干脆利落道:“当然宝物,要分封文书能做什么?”
“你不想当地狱里面的老大?”
“除非让我当玉帝,可惜这是出生便带有的命格,所以不予考虑。”
顾止期感觉和这玩意讲道理简直就是给道士念佛经,牛头不对马嘴。
正闹着,突然一个急刹车,云阎又没有系安全带,整个人差点飞了出去,幸亏顾止期也坐后座,一把将人拽了回来。
司机有些尴尬的回头道:“有辆车……挡在前面了。”
经纪人坐在副驾驶,刚才听云阎和顾止期瞎扯淡听得昏昏欲睡,结果被吓得够呛,打开车门就去质问前车。
结果没想到前面车上下来的居然是贺长风。
贺长风今天穿了一声长披风,夏天的夜里虽然有点凉意,但也不至于穿得这么暖和。
他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一丝表情,一般冷漠也会有冷漠的神态,但他的脸,给人的感觉只有空白。
一张没有任何情绪的面目,在光彩琉璃的霓虹灯下诡谲异常。
他淡然的看着车上的云阎,嘴角突然裂出了一丝笑纹。
“云阎……好久不见……”
云阎愕然的看着逆光站立的贺长风,脑子绕地球转了十几个来回,才找到思路,“玉帝……???”
贺长风的笑意来得快去得也快,让人以为自己方才是花了眼,他关上车门,灰色的风衣居然无风而动,顾止期这才发现,原来经纪人和司机的眼睛不再动了。
他们这是进入了一个静止的空间?
云阎趴下车子,没敢靠贺长风太近,远远的又问了一声,“是玉帝吗?”
贺长风的脑袋歪了歪,十足像个刚出生的机械人,正在脑中云计算代码,他抬手脱掉手套,一颗切割完美的钻石露了出来。
钻石的光芒就像淹没在云烟中的虹光,在车灯的照耀下居然映射出了一片斑斓的景色,在空气里,渐渐升腾而起一阵青白色的云霞。
仙气缭绕?
顾止期只能想到这么一个成语出来,原来仙家脚下的祥云和舞台上的干冰效果真的没有什么两样。
原来这颗让他们百思不得解的戒指,是玉帝专用的‘媒介’?
只见一片仙气中,一个羽衣蹁跹的男人,不能用任何词汇来描摹的一张脸,在雾霭中散发着浓烈的仙家之气。
云阎激动地脸颊飞红,‘哇’一声扑了过去,贺长风被扑得倒退了好几步,沉声喝到:“竖子,又胡闹!”
云阎抬起贺长风的胳膊仔细打量,这才发现其中玄妙,原来下凡的不是玉帝真身,仅仅是一只手,和半摸灵识!
这波操作是在是太溜了,云阎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恭维的好。
顾止期却总觉得心里不太舒坦,这一幕有点诡异,按道理说,云阎和玉帝都算是神仙一家子,可能不会出现认错人这么没智商的事情,但这事按在云阎的头上……
云阎倒也不客气,极力邀请玉帝到他‘家’坐坐,顾止期没有证据证明这玉帝是真是假,只能捏着鼻子,默认了云阎的邀请。
经纪人和司机被解开‘封印’,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看到后座多出来的贺长风,愣了半天,才懵懵懂懂的反应了过来,把这一切当成了理所当然。
云阎满意的拍拍顾止期大腿,眉飞色舞的模样显然是有玉帝‘傍身’,与有荣焉。
顾止期可不管这些,嫌弃的拍了一把云阎的后脑勺,“消停点!”
云阎下意识转过头看贺长风,却见这人又一副彻底放空的模样,简直不似人间之物……
云助理郁卒。
贺长风在顾止期公寓门口站定,先抬头看了看挂在房顶的黄符,再看看脚底的地毯下似有若无的禁神咒。
如玉的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嫌弃,云阎还在热情的找拖鞋,就感觉后背一凉,一股钻心的痛感瞬间钻进了他的脊椎。
“你!”
云阎整个人彻底僵在了当场,动作还保持着弯腰拿拖鞋姿势,顾止期站在俩人身后等了半天,却听见贺长风发出了很轻的一声叹息。
“你该死了,云阎……”
云阎头皮一炸,这声音太熟悉不过,正是九霄至上仙山琼阁中玉帝的声音,这世上仅有他一人声中带气,闻者似能通真达灵。
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