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戏剧性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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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瞒着穆安了。或许接下来,还会有他的回忆出现,所以就算想瞒,也瞒不住。

  他记得在老妖婆出车祸的那天早上,母亲卞芳指使他给老妖婆的司机送了瓶药,还教他怎么跟那司机套近乎。

  他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于是按照卞芳说得去做了。

  那司机有胃病,所以会按时吃胃药,药一般都是一个固定的医生开的,那医生是老爸容正平的朋友,那天早上卞芳让他带着药去找司机,对他说这是卞芳看他的药吃完了,正好卞芳也有事去找那医生,所以就顺便给他带了回来。

  他去后,甜甜的叫了叔叔,甜甜的将药递给了司机。

  可是后来,在老妖婆虐待他的过程中,老妖婆胡乱的说了很多含糊不清的话。

  由于那些话不是在一个时间段内全部说出来的,他小时候也只是怕被打,所以根本没去仔细思考老妖婆的话里有什么含义。

  现在想想,如果把那些话组合起来,意思就是,她从司机的遗物里发现了那个药瓶,并且她知道那药瓶是他送给司机的,司机在开车过程中说有点犯困,老妖婆把几点联合起来想,觉得那药有问题,于是拿去查了,最后发现药并不是胃药,是安眠药。

  和司机平常吃得胃药长得一模一样的安眠药。

  “你的意思是说,是你母亲,酿造了这起车祸?”穆安听得有点惊心动魄。

  容开宇的神色有些沉:“恐怕她不止计划过一次。只不过这次,终于成功了。”他想起来小时候卞芳看老妖婆的眼神,以及老妖婆死了后卞芳那越来越好的肤色。

  而他,一个9岁的孩子,成了两人争夺战的刀刃。

  一阵冷风吹过,二人都觉得有点冷飕飕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最后居然暗到了一个完全漆黑的程度。

  穆安将打火机点燃,看看周围,发现他们在一个房间中。

  容开宇觉得很熟悉,然后他在墙上摸了摸,成功打开了灯。

  “我家的地下室。”容开宇悲喜莫辩。

  穆安将打火机关了,道:“幸好不是让我去看你被那女人打。不然我可能真的会忍不住。”

  容开宇抿抿唇,斜靠在旁边的柜子上:“被她打的事儿,记不太清了,只知道被那司机带去了医院很多次。在这地下室里的事,倒还记得些。因为每次在这里时,都是一个人,被打后留下的疼痛,特别清晰。”

  容开宇说话时,故作轻松的态度,却没轻松起来。反而是这样,让穆安十分痛恨。

  他这么珍惜的人,被那样轻视。

  “你奶奶是因为觉得你是他们的同谋,所以打你?但你那时候只是个孩子,懂什么?”班晏好歹是个职场女强人,不至于如此混淆是非、这么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吧,而且,容开宇可是他的亲孙儿!

  容开宇道:“她对我动手的时候,精神已经不正常了。她失去了一条手臂和一条腿,车祸也造成了严重的脑震荡。她不可能再回到公司主持大局,精神上受了些打击。我记得,当时我爸我妈风驰电掣的回去接管了公司,开除了老妖婆信任的下属。另外,或许那个营养师,不仅起着弄垮老妖婆身体的作用,应该还在监视着她,防止她立遗嘱,把财产分给别人。反正她最后死的时候,已经接近疯狂的边缘。”

  “你奶奶打你,你爸妈都不管吗?”穆安靠近容开宇,与容开宇十指相扣。他特别想不明白,容父容母那段时间都干什么去了?

  容开宇道:“因为容笙自杀的关系,张嫂被开除了。后来来了个新阿姨,我跟她不熟,什么事都不愿意找她。我爸我妈忙着运营公司,而且狐狸精的事,也闹得他们够呛,容笙又时好时坏的。那时候的确有些乱。”容开宇揉了揉眉头:“我再仔细想想。”

  他记得他后来告诉了卞芳和容正平自己被老妖婆打的事,可是为什么那两个人没管?他为什么会天天躲在地下室里?

  “你别急。”穆安拉容开宇坐下,给容开宇倒了杯水。

  听着倒水的哗啦啦声,感受着这熟悉的地下室氛围,容开宇脑海里想起了非常响亮的一声水声。

  容开宇抓住穆安的手,穆安停止了倒水,容开宇拿着水杯,举到空中,然后松手。

  水杯自由落体,在地上砸开,水溅得到处都是。

  是了,是的。

  容开宇的瞳孔里映着水杯的碎片,也映着那时候,咚的一声,溅起来的水花。

  有人,被推进了湖里。

  那天,卞芳难得的来接他,脸色很不好,开车的手都在发抖。

  走到半路时接了一个电话,卞芳没停,但是却完全找不到方向了似的,到处乱转。

  最后,她去了郊区,上了国道。

  她把车停到一颗大树下,让他在车里等她。

  卞芳下了车,拨了电话,然后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远,转过一个弯儿,不见了踪影。

  他当时很困,但是出于好奇,还是跟去看了看。

  他看到卞芳站在一根电桩后,畏畏缩缩的躲着。而那边的湖岸上,有个女人掉进了湖里。

  “妈妈,有人落水了!”容开宇大喊,非常惊恐。

  卞芳回过头来看着他,立刻将他拉回了车里,然后开车回市里,并不停的对他说:“没事,有人会救她的。我们先回去吧。我们今天只是出来散心的,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现在我可以肯定,那个女的是被推进湖里的。不是自己掉下去的。”容开宇踢了踢地上的碎片。他现在以旁观者的姿态,对那时候不怎么在意的、已经遗忘的细节重新推导,得出的结论,让人惴惴不安、匪夷所思。

  卞芳,谋杀了那个女人。

  “是尹山灵吗?”穆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是另一个女人。”

  另一个?也就是说容正平出轨的女人不只一个?

  穆安蹲下身,握紧了容开宇的手。

  容开宇想起来的记忆中有这么多线索,他们可以轻易的还原当时的境况。

  卞芳,不仅谋杀了班晏,还谋杀了第三者。

  她那天去接容开宇,是为了什么?因为要实施计划,所以心有不安,所以才要将容开宇带在自己身边?

  可是她又放心不下,又想亲自看到那个人死,所以去了郊区?

  穆安有点担心,现在容开宇记忆中的这个母亲,是否值得容开宇原谅。

  如果不值得,那么这次催眠,毫无疑问会加深容家的矛盾。

  尤其,之前吴念婷在帮他分析容开宇的时候,有过一点担心,担心容开宇并非不喜欢女人,只是因为于他生命而言最重要的女人,都曾让他受过伤害,所以才让他变成了一个同性恋。

  但如果这点可能是存在的,那么在未来,如果有一天容开宇遇到了一个能治愈他伤痛的女人,那他喜欢上那个女人,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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